110 乖,我馬上就帶你走
褐紅色的液體沿著那白色布料一點一點的滲入,擴散到四面八方,一直延伸到臀部,變成了一種透明的白,濕嗒嗒的貼在梁真真的背上
涼意瞬間覆蓋了她的全身,滴滴侵入心底,透徹的涼冰得她心裡生疼,就像是泡在一個冰窟窿裡面似的,無論怎麼撲騰,都感覺不到一星點暖意。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很狼狽,因為流淚的原因,妝也花了,頭髮更是凌亂的散了幾縷下來,白色的裙子基本上已經透明了。
耳畔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哄然大笑和鄙夷的話語讓她無所遁形,在那些權貴名流的眼中,自己就是個徹底的笑話,是他們茶餘飯後評頭論足的焦點,真是可悲!
這種地方,本就不是她應該來的,如自己最初預見的一般,無非是自尋其辱。
或許過了今晚,她就真的出名了。
從此,臭名遠揚!
「小姐,你還好嗎?」清越低沉的嗓音裡充滿了柔和的魔力,沒有鄙夷,沒有看不起,只有最真誠的幫助。
梁真真不由自主的抬眸看了過去,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褐色瞳仁,像是鍍上一了層水膜,三分瀲灩,七分涼薄,精緻的眉眼,俊朗的輪,是個沉穩內斂的清冷男子。
陌生人,不認識。她心裡的第一反應,隨即疑惑的看向他,好似在說:你為什麼要幫我?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只是覺得,辱人者必會自取其辱。」
他便是顧天承,桐城顧家的大少爺,之所以出現在宴會上,也是碰巧到C市來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正好在酒店餐廳碰見今晚宴會的主人沈博生,便熱情邀請他前來參加。
因著自己與他曾有過工作上的交集,知曉他為人還不錯,便答應了,想著來會一會老朋友也是不錯的。
站在一旁的美美聽到這話不由得看向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清冷男子,有點摸不透他的來歷,不過看穿著定是個豪門貴公子,自己還是別貿然得罪,憤憤的跺了跺腳,「呦!這位先生可別隨便誣陷好人,我可是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己撲倒在地的,人家好心想扶她起來,卻不料這杯中的紅酒自個兒灑了出來。」
「做沒做什麼,大家都看得清楚,這位小姐又何必這麼急於辯解,取其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顧天承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聲音清冷蕭肅。
美美被他嗆得臉紅脖子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梁真真:賤蹄子!今晚上算你運氣好,下次在被我看見看我怎麼收拾你!
隨即轉身走了,殊不知,今晚亦是她自己的噩運開始之時!
梁真真在顧天承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低垂著腦袋小聲說道:「謝謝你。」
「沒事,以後再遇到這種女人不必心慈手軟,否則受欺負的是你自己。」顧天承善意的提醒道,一瞬間他也想到了那個令自己魂牽夢繞的女人,她,也是這般嬌弱,讓他不得不想著竭盡全力的去保護她、寵她、愛她。
「嗯……」梁真真點頭應了一聲,雖然站起來了,可周圍的嘲笑聲和謾罵聲依然不止,狼狽如她,只巴不得盡快逃離這兒,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顧天承看她低垂著腦袋的樣子似不想再說話了,心裡暗歎了一聲,想著還是去找找好友吧,這種事,他也只能幫到這兒呢。
***
滕靳司接到的是舒大哥的電話,告訴他莫小四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有著落了,讓他不要擔心,離真相大白的那天已經不遠了。
臨末,舒爾赫還不忘調侃他:我家小弟妹在聽了你的故事後,對你抱有極大的興趣,惹得我三弟醋意大發,說是下次有機會要找你切磋一番,合合那丫頭一聽,高興得不得了,還嚷著要三弟帶她去C市找你玩,順道見識見識你的小鹿。
「咳……爾煌跟合合確實很登對,我隨時歡迎他們來做客。」滕靳司掩著嘴輕『咳』了兩聲,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上次在曼哈頓見到他倆時的情景,隨即又被小鹿姣美柔弱的樣子給覆蓋,也不知道南宮找沒找到她?這會她在幹嗎?
【哈哈……行,會有機會的,我們大家都對你的小鹿很有好奇心,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你的。】舒爾赫爽朗的笑聲從大洋彼岸那端傳來。
倆人又隨意聊了幾句便掛斷了,轉身正準備進屋,便看見了一臉急匆匆的南宮辰。
「怎麼呢?小鹿還沒找到?」
「找到了,梁小姐在大廳裡等著主子在。」南宮辰心裡大舒了一口氣,這回總算卸下重擔了,目前的他還不知道大廳發生了什麼事,待他知道後,那是恨不得自殺去算了,怎麼就找了那麼一個二貨!做了件那麼愚蠢的事情!
一進入大廳,倆人就覺得氛圍不大對勁似的,滕靳司黑眸凜冽的在廳中掃視了一圈,一眼便看見了那個狼狽不堪的女人,白色晚禮服近乎透明的貼在她身上,將她姣好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那麼多男男女女的眼光都看著她。
她微低著頭瑟瑟發抖的模樣就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暗夜般深沉的黑眸裡迅速籠上了一層薄怒,在四周氤氳了一圈冰霜,每走一步,身上的戾氣也越重。
南宮辰亦是吃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怎麼他就離開那麼一會兒,便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將梁小姐欺負成那樣?
他都能感受到主子週身散發出的凜冽殺氣,層層罩著他,一片肅殺!
「滕少來了。」
「他的眼睛怎麼一直看著那個落湯雞啊!」
「而且,眼神中帶殺氣,好可怕……」
人群中有人開始唧唧咕咕,交頭竊耳起來,對於那個從未在名流宴會上出現的陌生女孩,大家都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不過是個出身卑賤的貧民而已,被戲耍一番又何妨?
即使低著頭,梁真真也感受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冷冽,她知道,是他,心裡莫名的湧起一種濃濃的委屈,層層疊疊的包裹著自己,淚水順著眼角淌落。
都怪他!都是他的錯!要不是非要帶自己來這裡,她就不會受這種委屈和難堪,被這麼多人嘲笑和諷刺。可目前,能帶她離開宴會的,只有他;能給她安全感的,也只有他
本來她以為這樣一鬧之後,沈珺雅肯定會發現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沒有,心裡便估計著她這會可能剛巧不在大廳,所以,她必須抓住這個適當的契機離開。
滕靳司看到了小鹿眼中的委屈和怨念,清澈如泉水般的瞳仁裡訴說著太多的話語,讓他的心驀然揪起來,只想著快步走過去將她按在懷裡,然後將那些欺負她的人統統嚴懲不貸!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滕靳司寒冰似鐵的聲音極具威懾力和穿透力,字字珠璣的敲擊在大廳中每一個人的耳中,大家紛紛交頭接耳,不明白滕少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南宮辰抹了抹額上的汗,他也很迷茫啊!眼睛四處搜尋著美美的蹤影,剛才不是讓她陪著梁小姐麼?怎麼一會兒人就不見了?
莫不是……
阿彌陀佛!老天爺保佑千萬不能是她,要不然自己死一萬次也不夠了,責任一旦追究下來,無疑是自己間接造成的。
天啊!他這是躺著都要挨刀子麼?
梁真真也顧不得羞恥心和矜持了,直接撲向滕靳司的懷裡,手臂牢牢圈著他的腰,聲音哽咽著哭道:「帶我走,我不要待在這裡,一刻也不要!」
說起來,這還是梁真真第一次意義上的主動投懷送抱,可情形確是這般讓人心疼。
滕靳司被她哭得心都揪起來了,手臂回抱著她的細腰,溫厚的大手貼在她濕嗒嗒的背上,在她耳邊柔聲安慰道:「乖,我馬上就帶你走。」
說罷,緩緩抬起頭來,柔情頃刻間不復存在,只剩下徹骨的寒意,黑瞳裡的冷意一寸一寸浸染開來,化作那鋒利的刀子,凌遲的掃向在場的每一位男女。
「是誰?自己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