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第一次約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也漸漸變暗了，這塊本身就偏僻，不像市區那般閃耀著光彩奪目的霓虹燈，熱鬧雜嘈得讓人感覺不到一星點的懼意，而這兒就連路燈都是三三兩兩的，泛著幽暗昏黃的光圈，只偶爾有幾個行人路過。

　　夜風呼呼的吹襲著，梁真真抱緊了胳膊，覺得胳膊有點涼意，都二十分鐘了，惡魔怎麼還不來啊！她要生氣了！

　　就在她不耐煩的拿出手機準備撥給他的時候，一束亮光照了過來，她不由得抬起手臂擋著眼睛，好刺眼，一輛黑色卡宴徐徐停靠在她旁邊。

　　她對這輛車的印象極為深刻，所以自發的走過去，車門打開了，赫然便是惡魔那種千年不變的冰山臉，她彎著腰上了車。

　　「以後不准再來這種地方了。」滕靳司見她臉上沾了幾率頭髮，很自然的伸手幫她撥到耳後，呼出的溫熱氣體剛好噴吐在她的臉頰上，癢癢的、麻麻的。

　　「嗯。」她以後肯定不會再在這種鬼地方下車了，太坑爹了，烏漆麻黑的，萬一遇到壞人她想找個求助的人都趕不過來。

　　只是，惡魔突然的親暱動作讓她有些不習慣恩，眼見他的臉湊得越來越近了，她急中生智將懷中的課本一股腦兒往他懷裡塞去。

　　滕靳司錯愕的看著她，小鹿把書本塞給自己幹嘛？

　　「我……手酸了，剛才抱著它們等了那麼久，好重。」梁真真撅著嘴小聲嘟噥道，垂著眼瞼不敢看惡魔的臉，沒有預料中凶巴巴的聲音，書本也沒有重新被塞回自己懷裡。

　　她不由得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星辰般耀眼的黑眸裡透著炯炯亮光，直逼她的心底，害得她又忍不住臉紅了，囁嚅道：「還是我自己拿著吧。」

　　結果被一雙大手給擋住了，「不用。」

　　怎麼好像說得是他的東西似的，好吧，他喜歡拿就讓他拿吧，正巴不得呢。

　　滕靳司心裡想的是：難得小鹿讓自己幫她拿東西，作為一個男人，他應該紳士一點，就算是書本放在身上不舒服，他也忍了。

　　梁真真望著窗外一排排遠去的建築物，車子都開了好長時間了，連市區都過了，這是回去的路線嗎？她怎麼覺得不像啊？

　　「去哪啊？」她忍不住開口問道，肚子都餓癟了，好想念米飯的味道丫。

　　「去吃飯。」他淡定自若的回道，眼睛平視前方。

　　去吃飯？難道不回家咩？他……請自己出去吃飯？(⊙ｏ⊙)

　　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惡魔怎麼突然變得好奇怪，她心裡突然有些期待待會他會帶自己去什麼地方？像他這種身份，應該是高檔西餐廳吧？可那種地方不應該是情侶一塊去的嗎？

　　優雅的環境，舒緩的音樂緩緩流淌，靜謐而美好，倆人面對面坐著，含情脈脈的看著對方，情意濃濃的品嚐著桌上的美食，這是她曾經幻想過的。

　　可當對面的人變成惡魔時，她無法想像那會是什麼光景。

　　十五分鐘後，車子緩緩停靠在一處臨江高檔西餐廳門口，梁真真心裡感歎道：這個地方她在電視裡面見過，可從來沒奢望過有一天自己也能夠進來，聽說消費高得嚇人，不是她這種窮人能夠吃得起的。

　　滕靳司將那幾本書留在車上，自己率先下車，正準備紳士的幫小鹿開車門的時候，她自己從裡面鑽了出來，眼神直勾勾的瞅著他們即將要進去的餐廳，連餘光都沒留給他，氣得他冷哼一聲大步朝前走去。

　　梁真真只得小跑著跟了上去，卻不防跑得太快還差點摔了一跤，幸好前方的滕靳司扶住她的腰，聲音冷冷的，「走路都不會。」

　　哪有！是你走得太快了好不好！人家兩條小短腿哪裡跟得上你矯健的長腿啊！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看看旁邊的人，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親熱的手挽手或者手牽手走進去，而某人，卻自顧自的大步向前，壓根不管她，太過分了！

　　就當她自怨自艾的時候，小手突然被包進了一雙大手裡，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感慨，某人的一句︰「好好走路，別老是低著頭。」瞬間將她心裡剛剛湧起來的暖意給擊得粉碎。

　　討厭！惡魔就是惡魔，一點都不體貼人。

　　高檔西餐廳的裝修就是高雅華麗，每一處的設計都很合理利用空間，轉角拐彎的位置處理得很別緻、與眾不同，尤其是吊頂燈光的設計，奢華且不失高貴大方，整個餐廳內都流淌著舒緩悠揚的鋼琴曲調，就像是一個個跳躍在空中的美妙音符，叮咚叮咚的敲進人們的心裡，能讓人忘卻片刻的煩惱，沉浸在一種安靜的環境中。

　　滕靳司遞給女服務生一張什麼卡，那人立即一臉慇勤的看著他，笑得像一朵花，眼裡還不時冒出粉紅色星星，站在一旁的梁真真心裡誹腹：惡魔這張冰山臉居然還能施展出美人計？那些人都是什麼眼光嘛！

　　「滕少，這邊請，您預約的包間是我們這兒最好的江上看台，您邊欣賞美食的同時還能觀賞到最美的江上夜景，保管您今晚不虛此行。」女服務生笑呵呵的說道。

　　期間，滕靳司甭說回應她了，就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可她還是樂此不彼的說個不停，粉紅泡泡一個勁的往外冒，梁真真都有些看不過去了，現在的女生都這麼大膽啊！當她這個大活人不存在嗎？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暗送秋波！還跟個話嘮似的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她不由得曲起手指在某人的掌心摳了兩下，以示抗議，注意力倒是吸引過來了，可跟那服務生卻沒半點關係，他只是專注的看著自己，「怎麼呢？」

　　「我……我想上廁所了。」她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女服務生馬上慇勤的說道：「往前直走，右拐彎就是。」

　　「包間裡應該有的，忍一會，免得又走丟了。」明明是寵溺的情話，可從滕靳司嘴裡說出來味道就完全不一樣了，別有另一番情趣。

　　梁真真臉上微窘，她又不是路癡，怎麼會找個洗手間都找不到，真是的，居然在別人面前揭她的糗事，討厭！

　　「滕少對女朋友真體貼。」女服務生笑瞇瞇的說道。

　　滕靳司對這句話很是滿意，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牽著小鹿的手心情愉悅的大步向前；可梁真真卻害羞得臉紅了，心裡不自覺的咀嚼著『女朋友』三個字，感覺怪怪的，這個詞確實比『情婦』要好聽很多。

　　＊＊＊

　　夜晚的江景，美輪美奐，五彩的霓虹燈閃耀著它絢爛的光芒，在人為的控制下變幻著各式各樣的陣列，美不勝收。

　　看著菜單上琳琅滿目的菜餚，梁真真不知道該點什麼好，她是第一次來這種高檔西餐廳吃飯恩，沒有絲毫的經驗，看著什麼都覺得挺好吃似的，（(⊙ｏ⊙)原諒她是個吃貨吧～）然而那價格真是看得她心驚肉跳，好在這頓是由惡魔請客。

　　滕靳司也不急，不時輕抿一口咖啡，等著小鹿點餐，要說西餐他還真是吃得也不少，猶記得曾經在國外念大學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西餐，後來認識弈霄他們三個之後，四人便在學校外面買了一棟別墅，請了個會做中式菜餚的保姆，偶爾也會出去吃吃西餐。

　　「還是你點吧，我不知道要吃些什麼。」梁真真選來選去也不知道選什麼好，只得把菜單推向喝咖啡的某人。

　　他淡然的瞥了她一眼，接過菜單，隨手翻了翻，清冽的聲音響起，「博古斯海皇塔配鵝肝油松露醬、戛納頂級魚子醬海鮮拼盤、挪威煙熏三文魚佐奶油蘑菇及香草繪蛋、卜艮第香草汁焗蝸牛、北歐海鮮濃湯、地中海式甜蝦色拉、法式酸乳酪水果色拉配新鮮樹莓醬，另外主菜就來磨房式煎鵝肝配阿拉斯加雪蟹鉗金巴黎汁、普羅旺斯碳烤鱈魚伴生煎鵝肝配黑醋栗和碳烤Ｔ骨牛扒配黑椒少司炒蘑菇。」

　　梁真真聽著他口齒清晰的報出一長串菜名，心中的佩服油然而生，太厲害了，怎麼記得住的啊！有錢人都經常來這種地方吃飯嗎？而且一點就是這麼多？他們倆個吃得完嗎？奢侈永遠是沒有度量的……

　　女服務生早就見慣不慣了，能來這兒消費的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圖的就是個環境和氣氛，當然不在乎那幾個菜錢了，反正也不指望能夠全部吃完。

　　待女服務生關上門出去後，梁真真方才小聲說道：「你點那麼多幹嘛？吃得完嗎？」

　　「每一樣嘗一些便行。」滕靳司淡定的說道，在他看來，這些根本就不算多的，吃飯而已，吃得舒服就行了。

　　梁真真不再說話了，心裡明白這就是有錢人和窮人的差距，惡魔在家吃飯都是一桌的菜，也從沒見他吃幾個，每次都是剩很多很多，可每天還是照例弄那麼多，明明就很浪費，可他有錢，也會賺錢，所以不在乎那些。

　　轉頭看向夜幕籠罩的江邊，河流已經沉浸在濃重的夜色中，就像是一條巨龍匍匐在那均勻的呼吸著，消除著白晝的疲勞，如墨一般漆黑的天空上綴滿了一顆顆閃閃發亮的繁星，襯著那遠處的五彩霓虹燈，別是一番亮麗的光景。

　　有涼涼的夜風自江面吹來，梁真真抱了抱胳膊，感覺有些涼颼颼的。

　　滕靳司看她的樣子，皺著眉問道：「冷？」

　　「還好啦，江邊的風有些大而已。」

　　「冷的話讓人送套衣服過來。」

　　「啊！不用了，我不冷。」她連忙放下胳膊，惡魔說得也太誇張了。

　　「真的不冷？」

　　「當然是真的，待會吃飯補充能量之後身體就暖和了啦。」

　　不一會，幾個服務生端著盤子魚貫而入，將菜餚一一擺好，接著是一個拿著小提琴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在離他們幾米遠的位置站定，開始他拉一首浪漫抒情的曲調。

　　梁真真暗自吐了吐舌頭，這也弄得太正式了吧！吃個飯還派個人站在旁邊拉小提琴，多有壓力啊，搞得她更不敢說話了，這要被人聽了去，還不笑話她這個土包子啊！

　　「滕少，您點的餐已經全部齊全了，待會我們就要幫二位點燃蠟燭，關閉燈光，讓二位在美妙舒緩的音樂中共享燭光晚餐。」服務生微笑著說道。

　　滕靳司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黎子安排的。

　　噗！燭光晚餐？梁真真就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對面的男人，這……都是他自己想的嗎？他還有這種浪漫細胞？太讓她驚詫了。

　　燈光熄滅了，蠟燭點燃了，音樂聲響起了，服務生關上門出去了，留下了一室溫馨浪漫的尷尬。

　　梁真真看著盤子裡的刀和叉，她努力搜刮著腦子裡曾經記得的西餐禮儀：到底是左手那叉還是左手拿刀啊？她徹底混亂了，便坐在那磨磨蹭蹭故意等著對面的惡魔先開動，然後有模有樣的學起來，哦！原來是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啊！

　　這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被倆人生生的糟蹋了，除了偶爾的眼神交流（還不是那種含情脈脈型的），基本上都是各吃各的，誰也沒先開口打破這份沉寂。

　　「我吃飽了。」梁真真拿著餐巾擦了擦嘴，這頓飯吃得她憋死了，本來就覺得這種場景很尷尬，她跟惡魔的關係也很微妙，根本就不是那種普通的情侶關係，她也無法把他當做『男朋友』看待。

　　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旁邊還站了一個人，雖然人家只是很專注的在那拉著小提琴，可總感覺怪怪的，讓她覺得很是彆扭。

　　滕靳司優雅的擱下刀叉，眉心微鎖的看向她，「今天怎麼吃得這麼少？」

　　⊙﹏⊙她以前吃得很多嗎？

　　「沒有啊，我吃了很多的，是你點得太多了。」她連忙說道。

　　「不喜歡吃西餐？」他記得黎子跟他說，女生一般都喜歡去環境優雅的高檔西餐廳，所以他才讓黎子幫自己選了這個地方，可他發現小鹿臉上並未出現很開心的表情，還不及她那天看見龍蝦的一半興奮。

　　「沒有，喜歡吃的。」她回答惡魔幹嘛一直盯著她看啊，好像要從她臉上發現什麼似的，而且問的話也這麼犀利，她不是不喜歡吃，只是不習慣跟他一起吃罷了。

　　「下次，我們去吃龍蝦。」滕靳司淡淡的說了一句，其實這種感覺他也不是很喜歡，跟小鹿離得那麼遠，只能遠遠看著，摸不著、夠不著，還不如在家吃飯的氛圍好。

　　「嘎？」梁真真愕然的張大嘴，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吃龍蝦？這是不是說明……他心裡是在乎自己的？

　　「走吧，還有一場電影。」他起身，依然牽著梁真真的手，往門外走去。

　　蝦米電影啊？梁真真腦袋裡一片迷茫，傻乎乎的任由他牽著走出了餐廳，直到出了大門，一陣涼風吹拂過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腦海裡頓時清醒了一大半，拽了拽前面的某人，半咬著唇看著他，「什麼類型的電影啊？」

　　「不知道，可能是……愛情片吧。」他凝眉，具體的他也沒問黎子，所以並不清楚。

　　「是去電影院嗎？」她問道，心裡咀嚼著『愛情片』這三個字，腦袋裡搜刮著最近新出來的一些電影，實在是想不出惡魔會帶她去看哪一場。

　　「嗯。」他點了點頭，其實是電影院的Ｖｉｐ放映室，單獨的一間大房子，裡面各種設備一應俱全，大屏幕，雙人沙發……

　　在他的思維裡，這也是電影院裡面的設施之一，便應了一聲，到了那兒之後，梁真真才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被坑了。

　　車上，梁真真心裡一團亂，完全不明白惡魔今天是發了什麼瘋，又是請她去西餐廳吃飯，又是帶她去電影院看電影，好讓人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