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只想要你(二)
看著如此溫和的二弟,一瞬間裡他懵了。竟分不清夢與現實的差別了……
自己一路走來,主殿外是一片橫屍遍野,血海地獄,人間慘相,讓人不堪回首。而自從踏進這後,就再無了那一絲一毫的煞氣,感覺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唯美,寧靜,安詳。
一念地獄羅剎,一念天堂人間。巨大的反差毫無預兆的相撞帶給人是險些崩潰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靜的心神。
然爾冷夜似乎並不知道,兄長所看到的這一切。
「爹,明明病的那麼嚴重,那些該死的庸醫竟敢說是小染風寒。」冷夜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手中的軟帕,端起一旁放在案幾上的湯藥,然後溫柔的抬起老人的頭,小心翼翼的將濃黑的藥汁渡進軒帝的口中,一點點,格處謹慎的喂著。「如此我便算了,可他們居然將斗膽將爹的病越治越重,若不是我昨天終於把毒醫仙請來,真不知爹爹還要受多少這樣的罪。」
惜晝聽著冷夜絮絮叨叨的說著,就如和他閒話家常一般,彷彿根本不知道主殿處的慘相,亦或那只是自己的幻覺?
「你看,醫仙一來,爹的病就大有氣色多了。我想再過幾個月就弄完全康復了。」冷夜自顧自的說著,也沒多理會一旁沉默不語的兄長,待他將藥汁喂盡後,便小心的將老人安放在綿枕上,重新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接著便轉身朝惜晝看去:「爹他老人家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不妨我們一起去曬曬太陽吧!」然後他伸了伸懶腰,悠哉的朝門外走去。與他今天的好心情相比,惜晝筒直是慘不忍睹,壓制的心情,如同烏雲密佈。
看到冷夜離去,他深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人戲耍的猴兒,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隻曉如何逗別人開心。
這種感覺令惜晝很不自在,他走到龍榻邊,端詳著安睡的父親,瞧見父親的臉龐不如前先日子那樣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相反,面色紅潤,透著一股淡淡的生機。這讓他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緩和了不少,然後就想找自己的二弟問個清楚。
蔚藍色的天際,如絮的白雲,金燦燦的驕陽,鍍著金輝,普灑大地。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裡,冷夜站在一大片的白菊前,輕閉著雙眼享受著。
不過多久,他便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來,於是睜開了眼睛,朝來人望去。
惜晝身著一襲鵝黃錦衣,外罩鮮黃輕紗,一頭瀑布般的秀髮隨意的往後梳籠著,這樣的裝束給人的感覺溫暖而明媚。如此遠遠的行來,就如暖風拂面,煞是輕柔。
但是一看剄兄長那溫柔如斯的臉龐,盡顯蒼白之態,單溥的雙唇輕抿成一條線,可仍不自覺得微微輕顫。就像一株溫室裡高貴的白蘭,突然遭受起了暴風雨的催殘,孤零零的,柔弱,無助。
這不由的讓冷夜感覺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把他嚇的這樣厲害,到頭來,心疼的還是自己。
待惜晝走進他時,冷夜便伸手挽起兄長的一縷青絲,放到鼻間聞了聞,感覺有那麼一些清香,就像春池裡白蓮的味道。
「哥哥,你的頭髮真香,不知道你是用什麼香精洗的。」他急切的詢問道,然後繼續住上嗅著惜晝的髮絲。面對冷夜的大肆挨近,惜晝總覺得渾身不自在,想往後挪動幾步加以避開,冷夜卻已經湊到了他的頸窩處,用力的吮吸著,然後呼出來的氣體滾燙燙的噴在自己的頸項間。
「我沒有用什麼香精洗頭,那有香味,別聞了。」實在受不了冷夜那異樣輕佻的行為,他張紅著臉試圖將越挨越近的冷夜推開,可卻被自己的二弟一把抓住了手。
握著掌心裡的柔荑,細滑柔嫩的觸感真令他愛不釋手,然後冷夜又固執的說道:「我說有就有……」。如此的語氣竟透著幾分孩子般的任性,讓惜晝產生了一種異樣的錯覺,自己一向冷漠還有些無情的二弟居然再向他撒嬌?
惜晝忙搖了搖了頭,將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去,接著他便嚴肅的直奔主題道:「外面那些到底是怎麼回事!」惜晝急切的想知道,他昨日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夜之間,這整座宮殿裡的所有人除了他的父親全死了!!!
「如你所見,都是死人。」顯然冷夜根本不再乎這件事的重要性,風輕雲淡的回答道。
「為什麼會這樣!」惜晝厲聲的說道。
冷夜輕輕的用唇來描繪著兄長那秀氣的耳廓,口鼻間全是屬於惜晝的氣息,如蓮般淡雅,煞是好聞,令他有種飄飄欲仙之感,然後他陶醉似的說道:「不要問我為什麼,這一切可是大哥你自己惹來的,怪不了別人。」
耳際傳來的酥麻之感,奇怪的衝斥著惜晝敏感的神經,當想掙脫時,卻被冷夜這樣怪罪他的回答給震到了。深深的,就像一把無名的刀子捅進自己的心肺間,感覺不到痛,因為刺的太快,捅的太深,感觀幾乎都麻痺了。
主殿外那些由千萬人鋪成的屍山,流淌的血海,難道真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麼?
「是……我?惹……來……的?」大腦瞬間失神,像是神經被人扯斷了一樣,他斷斷續續的說道。
「沒錯!就是你!」好像根本看不到兄長的眼睛,是多麼的黯淡,多麼的無神。猶如洗盡了所有的鉛華,只餘那一縷化不開,抹不去的憂傷。
「可我什麼也沒幹啊……」他喃喃的說道,仍舊不相信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的。
聽到兄長如此無辜的語氣,冷夜笑了,他的笑猶如一朵九幽冥泉下的萬惡之花,在嘴角邊肆意的綻開。扭曲了他英鋌而霸氣的面孔,使之鍍染上了一層魔魅,陰險的氣息。然後他繼續說道:「如果不是你胡作非為,我又怎會大開殺戒,想給你來個深刻的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