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三
司渺手被他大手握著,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 剛開始只是想哭, 聽到這一句, 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下來了。
人生病的時候容易脆弱,季越東也沒想到竟然能把他惹哭, 歎了口氣, 只能換著法子先將人哄好。
“司老師。”
司渺抽搭:“......嗯?”
季越東:“你應該聽說過, 時刻保持好心情有益健康。”
“是、是啊, ”司渺繼續抽搭, “我看微信推送上說, 有老年人得了癌症, 因為心態好都自愈了。”
季越東:“那你是不是該琢磨一下,怎麼讓我保持好心情?”
“......”司渺想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如果季東東一直高興的話,得病的概率變小, 就能陪他更久更久了。
“季東東,”司渺問,“你現在高興嗎?”
季越東:“你哭著呢,我可能高興麼。”
司渺抹了把眼睛,立馬不哭了。
“現在好多了,”季越東點點頭, “你再說點好聽的討好我。”
司渺:“什麼是好聽的?”
季越東勾勾唇角:“叫聲老公聽聽唄。”
司渺臉皮薄,兩人就算已經扯了證,是國家承認的合法夫夫, 也很少說肉麻的話。“老公”這類膩歪的稱呼,季越東更是幾乎沒聽過。
現在機會就在面前,他必不可能放棄,催促道:“叫。”
司渺張張嘴,不大能叫得出口。
“有這麼難麼,”季越東嘖了一聲,“我經常叫你老公,你卻不願意叫我,這太不平衡了,我好難過!”
難過相當於心情不好,司渺急忙阻止他:“別難過!我這就叫。”
季越東:“好,那我洗耳恭聽。”
“老......”司渺做了會兒思想工作,再張嘴,只說出來一個字,還是有點難為情。
季越東道:“這樣吧,你現在看不到我,我也閉上眼睛不看你,能不能讓你更放鬆些點?”
司渺想了想,如果季越東閉上眼睛的話,壓力真的會小很多,點頭同意:“行,那你閉眼吧。”
“給我一秒鐘......我閉好了。”季越東報告。
然而他眼睛依舊睜著,這麼關鍵的時刻,閉眼就是傻子。不僅不閉眼,他還拿出手機打開錄音,準備把這聲好不容易騙到的“老公”錄下來。
司渺咬咬下唇,小聲說:“老公。”
季越東笑了:“嗯。”
司渺:“心情好點了嗎?”
季越東:“好了三分之一。”
司渺:“......老公。”
季越東:“三分之二!”
司渺:“老公!”
季越東:“就差一點點了!”
“老公......”司渺摸索著抱住他,在他嘴上啵了下,“我好愛你呀!”
季越東:“!!!”
面對這意外之喜,季越東只能感歎,剛才錄音的決定真是太明智了——以後他可以拿這個錄音威脅司老師醬紫醬紫......釀紫釀紫......醬醬釀釀......
他把手機錄音關掉,放到一旁,真的心情非常好且非常滿足的回吻住小老公。看不見的人軟的不像話,就算想躲也不知道怎麼躲,任他隨意親,一直親到暈乎乎都沒發出一絲抗拒的聲音。
兩個人都很滿足於這個吻,抱著回味了很長時間後,司渺才問:“幾點了?”
季越東:“差五分鐘六點。”
司渺:“你餓不餓?”
“還行,”季越東抓起他的手,輕輕啄了下,“中午吃的晚。”
“如果不餓的話......”司渺咬咬下唇,欲言又止。
兩人結婚三年,對彼此的瞭解已經到了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地步。他做出這副表情時心裡在想什麼,季越東立刻便猜出來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將手探進被子裡,碰了下,發現果然是真的,詫異道:“司老師,你這是......什麼時候?”
司渺:“就剛才叫你......老公的時候。”
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季越東叫他老公他就挺衝動的,沒想到由他叫出口也會有這種反應。難道“老公”兩個字是把神奇的鑰匙,能打開他身體某種開關?
......反正不管是因為什麼,小司現在很難受。不接吻還能忍得住,接完吻之後跟被扔鍋裡煮過似的,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對於愛人這方面的訴求,季越東可以說是求之不得,萬萬不可能放過。司渺看不到,他便細細地幫司渺做準備。許是失去視覺之後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感覺上,司渺比以前敏丨感好多倍,居然在做準備的時候就釋丨放了一次。
在真正進入主題之前,他忽然想起來還有保持健康這碼事,忍著難受喊道:“等等!”
季越東:“嗯?”
“你、你身體可以嗎?”
季越東:“為什麼不可以?”
司渺:“你的年紀......”
季越東冷笑一聲,讓司老師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瞎擔心。黃昏的雪山被鍍上一層金邊,莊嚴而神聖。他把司渺拉到窗邊,邊欣賞外面的美景,邊欣賞眼前的美景。耳朵裡灌滿愛人的聲音,眸子比霞光都溫柔。
司渺剛開始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被風吹到才後知後覺地弄清自己在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季東東,你幹嘛要來窗前,會被看到的!”
“你自己的房間自己不清楚麼,”季越東動作不停,“對面只有座山,連只鳥都見不到。”
“可是......可是......”司渺回想一下,他的房間確實如此,可還是有些害怕。在看不到的情況下,緊張和害怕的感覺被無限放大,漸漸演變成難以言喻的刺激,刺激到他靈魂不停戰慄,一度差點昏過去。
事後司渺就是後悔,很後悔。他們去酒店的餐廳吃飯,司渺一階臺階要分兩次下,才不至於腿軟到摔下去。
季越東小心的扶著他,後來乾脆直接攔著他的腰,半扶半抱的把他弄進餐廳。
這時劇組正好收工,大家都在酒店吃飯。其他演員看到他倆,友好地打招呼:“嗨季總,小司現在好點了嗎?”
季越東回:“好多了,就是走路需要人扶。”
演員心裡納悶,看不見的話攙著點就可以了,有必要又扶又抱的?
知情人小司尷尬的笑笑,沒說話,也不能說,怕嗓子太啞被看出些什麼來。
季越東點好飯菜,兩人吃到一半,導演和跟組編劇邊吵邊往裡走。看到季越東的瞬間,導演臉色變了變,隨即去前臺要了瓶紅酒,拿著杯子坐到他們對面。
司渺能聽到落座的聲音,但不知道這是誰,捏捏季越東的胳膊。這個小動作自然被導演發現了,笑道:“小司,是我。”
司渺腦袋“嗡”地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好意思季總,我不知道你來,”導演給自己和季越東都倒了半杯,
“要麼我該去接你的,自罰一杯。”
導演說完仰頭喝了第一杯,季越東沒阻止。接著導演又道:“道具那邊我沒關照好,傷了小司眼睛,這杯是我給你們兩口子陪不是的。”
話音未落,他幹了第二杯。
“這杯敬季總,因為我劇組的失誤,麻煩你特意跑一趟,”導演舉杯,“我心裡也很難受。”
導演是看著季越東眼睛說的這幾句話,能聽出來語氣誠懇不似作假,司渺踢踢季越東,示意他接下這杯,就讓這事過去吧。
可惜季越東無動於衷,既沒拿杯也沒看導演,繼續給司渺剝蝦,輕描淡寫道:“眼睛被傷的是司渺,你不應該敬我。”
導演有點尷尬:“剛才給你們二位賠禮道歉了,這不是再請求一下你的原諒嘛。”
“徵求意見的事不用跟我說,”季越東把蝦小心喂給司渺,“我家大事小事都是他說了算。”
司渺聞言心裡一熱,季越東這句話是給他撐場子呢。顯然導演也沒想到他家竟然是司渺做主,剛才一頓敬酒都選錯了對象。
導演陪著笑又去敬司渺,被季越東以養病為由擋下。導演轉頭想和季越東喝,季越東說自己要時刻照顧司渺,不能喝酒。
總之最後導演這杯酒誰都沒收,司渺雖然看不到,但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難堪,不想鬧的太僵,在桌子下不停掐季越東腿。
季越東被他掐的沒招沒招的,幾句話把自己的態度點明白之後,給導演找了個臺階下。
這樣的處理結果司渺挺滿意,然而季越東不滿,非常不滿。回房間之後司渺躺在床上晾肚皮,他控訴道:“司老師,你下手太狠了吧。”
司渺裝無辜:“啊?”
“全掐紫了,”季越東掐了他肚皮一把,“你看看!”
司渺繼續裝無辜:“我看不到啊。”
季越東:“......”
看不到是吧?
我季東東欺負的就是看不到的。
小司自食惡果,第二天徹底失了聲。
因為有季越東的悉心照顧和“陪伴”,這三天過的很快。第一天“陪伴”太多次,後兩天他們比較養生,一天一次。但花樣一直翻新,司渺好像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眼睛看不見......是這麼爽的嗎?
第三天,在屋子裡酒池肉林了太久,司渺覺得自己快悶成蘑菇了,磨季越東帶他出去玩。
季越東被他磨到沒脾氣,他們穿好戴好,跟劇組借了輛雪地摩托,邊看風景邊慢悠悠往雪山的方向開。
在遠處看和在近處看終究是不一樣的,越接近雪山他們越能感受到它的巍峨與聖潔。等到了山腳,太陽快下山了,季越東找個背風的角落坐在地下,把司渺放到自己腿上,仰望天空。
司渺問:“季東東,你在看什麼?”
“等著日落,”季越東道,“應該快了,我給你語音直播。”
司渺點點頭,解開圍巾圈在了兩人的脖子上。兩人就像一對連體嬰,緊緊聯結在一起,怎麼分都分不開。
太陽漸漸西垂,天邊染上一絲暮色,季越東不斷跟他重複:“接近地平線......進入地平線四分之一......一半了......就剩一點點......”
司渺靜靜聽著,時不時點點頭。在光明與黑暗交界之際,他忽然出聲:“太陽落山了。”
季越東笑著親了親他臉蛋,緊接著反應過來,“司老師,你什麼時候恢復的?”
司渺道:“咱們出來之前。”
季越東:“怎麼沒告訴我。”
司渺難以啟齒,他很眷戀這種每分每秒都被季東東照顧的感覺......雖然季東東一直很照顧他吧,但肯定是沒機會被抱著下樓的。
不過故意隱瞞不是好老師該做的事,司老師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錯誤,懺悔道:“對不起,我剛才應該早點和你說的,下次不會了。”
季越東皺眉:“還想有下次?”
司渺:“......沒、沒有下次。”
“其實......”季越東頓了頓,“在這三天中,我曾有一瞬間想過,如果一直這樣也挺好的,你能永遠在我身邊,永遠看不到別的男人......司老師......”
他蹭蹭司渺鼻尖:“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司渺搖搖頭,沒回答他的話,而是道:“我的想法和你正相反。我還是希望我能看到這個世界。最主要的,是能看到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你。”
有雪花撲簌簌地飄下來,落在兩人頭上、臉上,他們幫彼此趕走這些涼絲絲的小麻煩精,相視一笑。
其實能不能看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早已紮根在對方心裡,深深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