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吃醋

　　自己過年......

　　司渺擼貓的手指痙攣了一下， 和季東東形婚以後， 本著尊重對方的原則，他從未問過對方家裡的情況。

　　但他隱隱能猜到， 季東東和父母的關係肯定比較疏遠，否則不能婚禮的時候父母全沒到場。

　　而且他常聽季東東提起奶奶，從未聽他提過父母，卻沒想到他和父母的關係已經差到了過年都不在一起的地步了。

　　過年自己在家也太淒涼了吧，司渺想了想，“我也留下來。”

　　“不用， 你回家吧。”

　　“不......”司渺放下苗苗，堅定道：“我留下來。”

　　季越東啞然， “不需要同情我”之類的話他說不出口，而且小朋友是出於好心才想留下來陪他的， 只能無奈同意。

　　司渺怕他內疚，又想出個主意：“除夕那天咱們在家過， 初二去奶奶那兒，初三咱們就回老家，可以嗎？”

　　這麼安排的話是提前回去了一天， 能讓小朋友在家多待一天，季越東心裡果然舒服了許多，噙著笑點了點頭。

　　糾結了一晚上兩人終於把怎麼過年的事搞定了， 既然決定在家過年，便不能這麼挺著，司渺說他明天去買點東西準備準備。

　　“行， ”季越東看了一眼行程，“等我接你，明天下午一起去。”

　　不知道為什麼，司渺特別喜歡聽季東東說“一起”這兩個字，仿佛這兩個字有什麼魔力，冥冥之中能把他們聯結在一起似的。

　　得到肯定，司渺樂樂呵呵回去睡覺，過了好一會兒才尋思過味兒來。

　　季東東說那塊排骨可能被別的豬舔過......

　　季東東說他是豬！！！

　　.

　　司小同志想來想去，還是有點委屈。

　　雖然明知道季東東在逗他玩，可他都已經這麼瘦了，季東東還說他是豬，難道是覺得他不夠好看嗎？

　　因此季越東稍稍側點頭，便能看到小朋友扭著頭使勁向車窗外瞅，一句話都不說，顯然是不開心了。

　　昨晚約好今天去超市買年貨，季越東推掉了下午的會客回來接他，現在兩人正往超市開，男孩一路上一言不發，修長的脖頸彎出一條優美的弧度，午後的陽光打在耳垂上，將細細的小絨毛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

　　季越東挑挑眉：“外面有什麼好看的。”

　　“......”司渺：“什麼都好看。”

　　季越東:“外面只有車。”

　　司渺慪氣：“那也比我好看。”

　　這小脾氣來的摸不著頭腦，季越東噤聲不再惹他。

　　等到了超市門口，停完車，季越東瞥了眼旁邊的霜淇淋店:“你先進超市裡面等我。”

　　司渺還以為他要打電話或者吸支煙什麼的，乖乖進到超市里，邊搓手邊等他。過了不久，透過超市轉門的玻璃，他看到季東東一手拿著一支兔子造型的霜淇淋，遠遠地向著這邊走來。

　　年前超市正是顧客最多的時候，司渺戴著口罩站在門口，即使遮住一大半臉，漆黑的眸子和眼角的小痣也是一道讓人無法忽視的風景線。

　　有兩個女孩走進轉門，路過他身邊，他正好笑彎了眼睛，倆姑娘臉瞬間爆紅，躲到一邊挎著胳膊竊竊私語。

　　“天呐，好帥啊！”

　　“嘖，看你這沒出息的花癡樣，喜歡就去管他要個微信號唄。”

　　“可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等人的吧，說不定在等女朋友呢。”

　　“也說不準是等同學或者媽媽，你先加上微信問一下再說。”

　　季越東腿長走的快，兩個一直小姑娘在原地糾結，沒動彈，這番對話正好一字不差地落到他耳朵裡。

　　季越東：“......”

　　他繞過轉門，強勢地插進兩個小姑娘和司渺之間。

　　“是給我的嗎？”司渺被人看習慣了，倒沒什麼感覺，滿眼都是小兔子霜淇淋，心裡甜絲絲的。

　　季越東沒說話，突然把手舉到上面去了。

　　就算季越東沒回答他的問題，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司渺知道霜淇淋一定是給他買的。

　　他矜持不住，人家不給，他就抬手自己拿。

　　然後季越東一言不發地將手舉的更高。

　　倆人身高其實沒差那麼多，可季越東手臂長，司渺這下是真的夠不到了。

　　他抓抓頭髮，立馬找到一個好方法，左手拉著季越東的衣服下擺，踮起腳尖，右手借著左手的力，終於摸到了霜淇淋的蛋捲尖。

　　看到他的舉動，姑娘甲：“我就說有女、男朋友了吧。”

　　姑娘乙：“又酸又臭，溜了溜了。”

　　兩姑娘挎著胳膊離開，於是司渺如願以償拿到霜淇淋，掀開口罩悄悄舔了一口。

　　季越東如願以償看到姑娘們淒涼的背影，把另一隻手裡的霜淇淋也塞進小朋友手裡。

　　司渺愣住了：“也是給我的麼......”

　　“嗯。”

　　“吃兩個太罪惡了。”

　　季越東斜睨他一眼，“買一送一，不要浪費。”

　　事實上不是買一送一的，這款霜淇淋分兩個顏色，一個粉色一個藍色，粉色草莓味紅色藍莓味，季越東不知道司渺喜歡吃哪種味道，乾脆就一樣來一個。

　　想吃霜淇淋必須摘口罩，這麼多人司渺怕被認出來，不太敢摘。

　　季越東看出他的顧慮，朝四周找了一圈，帶他走到拐角處，用身體擋住後面的視線，“吃吧。”

　　季越東身材高大，司渺便摘下口罩放心的吃。霜淇淋水果味很濃，不膩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甜，竟意外的好吃。

　　怕季東東等著著急，兩個霜淇淋很快就吃完了，心裡那點小失落也沒了，只剩下酸甜的草莓味。

　　司渺小聲說了句“謝謝”，回手戴上口罩，季越東看著他的動作，耳朵裡突然迴響起姑娘們說的話。

　　舔了舔後槽牙，季越東伸出手，粗暴地把司渺的口罩又拉上去兩釐米。

　　司渺本來蒙的就夠嚴實了，這麼一弄，眼睛差點糊上一半，懵懵地問：“怎麼了。”

　　“沒怎麼，”季越東轉身往超市入口走，“戴著口罩也不老實。”

　　淨勾搭小姑娘。

　　司渺莫名其妙被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剛吃完人家的嘴短，又不敢問，只能推著購物車乖乖跟在他後面。

　　兩個人過年簡單，不需要做太精美的菜，季越東的想法是隨便做幾個應景就可以。

　　但司渺堅持要做十個，季越東強不過他，沒多久兩人變成司渺在前面挑，季越東跟在後面推車。

　　到了生活用品區，司渺挑了一副對聯和兩個大大的“福”字，季越東問他：“貼哪的？”

　　“一個貼在大門外，”司渺笑笑，“另一個貼主臥門上。”

　　主臥是季越東的臥室，司渺說完之後回頭去找膠帶，季越東抿著唇，又撿出來一張福字扔到購物車裡。

　　.

　　東西置辦好，除夕那天也很快到來。

　　城裡與鄉村不同，禁止放鞭炮，往年早早便被炮仗聲吵醒的司渺，睜開眼睛時，時針已經指到九點一刻。

　　在老家那邊，貼對聯和福字的任務是屬於最小的孩子的，司微有智力障礙，於是每年對聯都是司渺貼的。

　　他趕緊爬起來，慌慌張張拉開門，在看到門上的東西時愣了愣。

　　——只見自己的側臥門上，貼著一個大大的“福”字，與對面主臥門上的紅色遙相呼應。

　　季越東正在陽臺喂貓，司渺以為他把錯把外門的“福”字貼自己這邊，便小心揭下來跑出去。

　　結果外門對聯福字一應俱全，什麼都不少。

　　司渺意識到季越東做了什麼，鼻子漸漸酸了。

　　兩個人都不是那種鬧騰的性格，這一天過的很平靜，中午司渺絞盡腦汁湊出來十個菜，達成了十全十美成就。晚上兩人挑幾樣清淡的熱了下，和買來的水餃一起吃了，就算是過完了這個節。

　　快敲鐘之前的半個小時，司渺怕打擾季越東，回到自己臥室，挨個給認識的導演演員打電話拜年。

　　打完一圈，司渺嗓子幹的厲害，跑去客廳喝水。

　　隱約間聽見書房裡傳來苗苗打呼嚕的聲音，和手機微信叮叮噹當響的聲音。

　　除此之外沒有電話聲，給季越東拜年的、和季越東給別人拜年的聲音都沒有。

　　雖說現在流行微信短信，打電話的少之又少，司渺還是認為打電話更有誠意。他放下水杯，又轉回房間，靠在門上撥通了季越東的電話。

　　僅有一客廳之隔的季越東看到來電顯示，詫異地接通：“嗯？”

　　“還有兩分鐘今年就要結束了，”司渺掐著時間，“你有什麼未完成的願望嗎？”

　　“沒有。”

　　“那有什麼很重要的收穫嗎？”

　　季越東想了想，用拖鞋側面蹭蹭苗苗肚皮，“有吧，意外多了個叫苗苗的兒子。”

　　“那明明是我兒子......”司渺說到一半，忽然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硬生生拐了個彎，“那今年算是很圓滿的一年呢。”

　　說著，他看了眼時間，離敲鐘還差三十秒，打開抽屜拿出裡面的東西，夾著電話往客廳走：“季東東，你出......”

　　書房門打開，電話那邊的人和他異口同聲：“你出來。”

　　這對話和腳步聲太一致了，司渺抬頭，拿著手機的季越東也抬頭，兩人在各自門口的“福”字前對視五秒，笑出了聲。

　　“三、二、一......”

　　主持人興奮的倒計時聲響起，隨即鐘聲回蕩在客廳，新的一年踩著去年的尾巴應聲而至，帶走了過去所有不好的記憶。

　　“新年快樂，”司渺忘了人就在眼前，還在電話裡說：“我有紅包要給你。”

　　季越東搖搖手裡的東西：“好巧，我也是。”

　　.

　　初二，兩人帶著提前買好的禮物，去醫院旁買的房子看季奶奶。

　　季奶奶瞧不上季國立的新媳婦，昨天是把季國立傳喚到這間房子裡單獨過的除夕，晚上就把人趕走了，養精蓄銳等著孫子和孫婿的到來。

　　老人家穿著紅色的小襖子，打扮的特別體面，可惜精神明顯不如以前，中午和孫子孫婿吃了一頓飯，聊了不到半個小時，便被護工勸去休息。

　　臨睡之前，還不忘塞給孫婿一個大紅包。

　　初三早，季越東和司渺出發回老家。過年期間打牌的多，司青山在各個村子間躥著喝酒打牌，除了在司方婚禮上露一面外再沒出現過。

　　正巧眼不見心不煩，司渺忙活婚禮忙活的找不著北，晚上沾枕頭就著，內心很平靜。

　　婚禮結束那晚他沒跟著鬧洞房，哥哥性格內向，太熱鬧怕是要吃不消。他幫哥哥擋了一圈酒，醉的眼皮都硬了，最後是被季越東扛回自己房間裡的，初五上午走的時候還沒完全清醒。

　　初五晚上他們回到H市，初六他去銀行把錢打到偷偷塞給哥哥的卡裡，初七東方娛樂的員工陸陸續續回公司，初八他開始繼續每天營養餐伴著擼鐵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將近一個月，他腹部的肌肉終於出來點樣子，胳膊也稍微結實了些，整個人看著更挺拔更健康。

　　但還是比一般男人單薄，教練砸砸嘴：“底子差真的沒辦法，豆芽菜是很難練成猛男的，恭喜你成為我從業生涯中的第一個敗筆。”

　　司渺：委屈.jpg。

　　底子差又不怪他。

　　與此同時，過年期間，《那年的海》在情人節前一天如期上映。

　　國民初戀魅力不減，除了拼不過好萊塢大片外，《那年》上映一周的票房在國產片裡排名第三，總票房裡排名第六。

　　初次登上大螢屏的司渺因小可憐何銘的角色收穫一波好評，停滯了一段時間的微博終於多出幾十萬不同的粉絲——影迷。

　　為了好好利用這波熱度，在約定時間的前三天，周嘉言準備提前進《代號57》的劇組。

　　他的算盤是這麼打的：和導演敲定好陸驍的造型，拍一波與何銘形象截然不同的硬照吸粉。導演很贊同他的想法，正好陸驍的官宣照還沒拍，可以順便一起拍了它。

　　這時《代號57》已經拍攝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女主的戲份到了收尾階段。他們到達影視城，找著自家劇組的時候，正趕上中盒飯時間。

　　周嘉言拎著水果，帶司渺去挨個去主創的休息室送水果。

　　導演笑著收下，女主讓司渺加油，走到男主角蔣柏良的休息室時，他側臉對著兩人，讓助理把水果放進小冰櫃。

　　蔣柏良是位十成十的實力派演員，近十年中，抗戰、軍旅、諜戰題材的電影電視劇裡，幾乎每部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有實力的人脾氣大很正常，周嘉言不想自討沒趣，說了句“多多關照”之後帶著司渺離開。

　　出了休息室的門，還沒走兩步，兩人依稀聽到蔣柏良對助理說：“我最看不慣現在這些偶像派，充其量只能叫‘明星’，根本算不得演員，一個比一個演技差，一個比一個不敬業！想到過幾天要和這些明星對戲，我就頭疼的厲害！”

　　“良哥，稍微小點聲，那明星可能還沒走遠呢。”

　　“怕什麼，”蔣柏良十分耿直，“難道我說錯了嗎，長成那個樣子的男明星，能把心思放在戲上？”

　　周嘉言和司渺對視一眼。

　　“努力吧男明星，”周嘉言拍了拍司渺肩膀，“挨欺負了隨時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