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原諒

　　很好， 看這個公事公辦的高冷調調，就是屬於東方娛樂的一貫作風。

　　除了簽藝人外，娛樂公司找其他家的藝人跨界合作之類的也有可能， 司渺以為是這種合作， 先檢查了對方的真實性之後，記下了這位Alex的號碼。

　　前面還有個巨大的難關等著他度過，他暫時沒時間回電話——楚恬喝完水補完唇蜜找他來對戲了。

　　其實他也想一鏡過，不想因為臉紅這種可笑的問題挨武鋒的罵。可他帶入季東東形成習慣了，剛才親那一下的時候， 他自動腦補成了親季東東的畫面。

　　......那畫面實在是太刺激了，誰看誰臉紅。

　　“學長， ”楚恬撩著頭髮走到他身邊， “你不用不好意思， 不行的話咱們多來幾次， 我不介意的。”

　　司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二十分鐘休息時間過後，補拍初吻這一鏡。司渺把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拋出去，原原本本地看著楚恬親，便再也沒臉紅過。

　　雖然親的沒啥感情吧， 但只拍他側臉， 觀眾也看不出來，跟借位沒有什麼區別。

　　倒是楚恬的表現不大好，這鏡最後四次過的。作為一部青春片，《風夏》裡只有這麼一場吻戲，沒有床丨戲、劈腿、撕逼、墮胎， 可謂是一股清流。

　　這場拍完後又補了幾場男女主角的個人戲份，全組連夜趕回P城，明天繼續拍攝高中生活。到P城酒店的時間已近淩晨一點，司渺怕打擾Alex休息，沒給他打電話，而是在微博給他發了一條私信，表示自己今天太忙，明天給他去電。

　　結果對方秒回：【我有熬夜的習慣，您不困的話現在打】

　　“......”

　　司渺邊撥電話心裡邊尋思，怪不得人家東方集團能成為龍頭老大呢，有如此拼命的員工，活該東方集團發達。

　　Alex應該是一直在等他，電話撥過去之後瞬間接通，對方語氣清冷，開門見山：“司先生您好，我是東方娛樂的金牌經紀人Alex。我非常看好您的潛力，不知道您有沒有意向到東方來發展？”

　　司渺：“......什麼意思？”

　　Alex：“和東方簽代理經紀合約。”

　　“可是......”司渺摸不透他的套路，“我有經紀公司了啊。”

　　司渺的微博認證是“風行娛樂簽約藝人”，Alex既然能摸到他微博來，就肯定能看到這明晃晃的幾個大字。而且他現在和風行簽約還不到三個月，距合同到期還有四年多呢，遠遠沒到找下家的時候。

　　東方在這種節骨眼找他，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Alex道，“您放心解約，我們給您出律師團和違約金。”

　　？？？

　　好像天上掉下來個大餡餅，不偏不倚砸到他頭上似的，司渺完全被砸蒙了。

　　但他很快便恢復理智，東方娛樂拋出這麼香的橄欖枝，裡面說不定有其他貓膩，不能隨意相信。他頓了頓，和Alex打商量：“我可以考慮考慮嗎？”

　　“當然，但希望您不要考慮太久。”

　　“好，再見。”

　　結束和Alex的通話，本來困得直打瞌睡的司渺立馬精神了，他先去財經網站看了看東方的股票，漲勢平穩，不像是內部出了問題的樣子。

　　繼而上東方娛樂的官網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任何異常。

　　然後他眼睛就合不上了——興奮的。

　　東方娛樂公司大、資源廣，藝人卻不多，如果能進入東方，只要不是特別差的演員，都不會出現無戲可拍的情形！

　　何況人家東方也不要沒能力的演員！

　　司渺忍不住開心，立馬在心裡做出了選擇。當然在簽之前，合同這些細節他還需要先問清楚，以及最難搞的，如果他提出解約，風行這邊是什麼態度。

　　萬一在他願意付違約金的情況下，風行卻不願意好聚好散怎麼辦，這些都是難題。司渺琢磨了小半宿，天快亮了才小小的睡了一陣兒。

　　翌日趁拍戲的間隙，他發資訊詢問了東方那邊會給什麼樣的合同，Alex答：五五分成的代理經紀約。

　　這就是新人最常見的分成了，看到這個數字，司渺對東方最後的顧慮全部一筆勾銷。

　　如果Alex再說出個驚人的分成數字，他怕是要跑去報警。

　　那麼剩下的就是看風行願不願意和平分手，這事不能在白天說，萬一掰扯起來容易影響情緒。

　　他也不可能在拍攝《風夏》期間解約，這部戲是和風行簽的合同，即使要離開，只要還在風行一天，他都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晚上回酒店，在心裡把想好的話過了一遍之後，他拿出手機，準備給邱瑾打電話。

　　經紀人是藝人的直屬領導，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要先知會經紀人一聲。雖說前兩天邱瑾下套害他的事讓他挺膈應的，但他是受害者，他不尷尬，也不怕面對邱瑾。

　　沒等他把電話撥出去，酒店的門鈴響了，司渺只能放下手機先過去。

　　從貓眼裡往出一看，門外站著的，赫然正是他要找的人......難不成邱瑾提前得知他的想法，真身battle來了？

　　司渺放下防盜扣，剛把門拉開一條小縫，邱瑾先伸進來一隻手，生怕他不讓進似的，跌跌撞撞的擠了進來。

　　“司渺......”

　　“邱姐，”司渺震驚道，“你這是怎麼了？”

　　剛才在貓眼裡沒看全，現在看清她的全貌後，司渺下意識的揉揉眼睛，差點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作為一名社會精英女性，邱瑾喜歡穿高定套裝，頭髮向來打理的一絲不苟，連配飾都講究的厲害——材質、顏色、以及寶石顆粒的大小要和衣服的氣質完全相稱，整個人往那一站，就是當代的“Prada女王。”

　　可此時此刻的“Prada女王”鬢髮散亂，珍珠耳環一隻在耳朵上，另一隻不知所蹤，不知是今早忘了戴還是昨晚忘了摘。

　　米色的香奈兒套裝胸前蹭上一大片污漬，肉色絲襪刮出三四條口子，華倫天奴鞋子的鉚釘掉了兩顆，就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大逃殺似的，曾經的高貴、優雅蕩然無存。

　　只剩狼狽。

　　更嚇人的是她的臉色，女人臉色煞白，神情惶恐，大概是熬了夜或者忘了打高光，兩條法令紋硬生生戳在嘴邊，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

　　饒是司渺討厭她，在見到她這副形象後，也忍不住心生困惑，又問了一句：“邱姐......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邱瑾嘴唇抖了兩抖，“你試戲是我做的手腳，我跟公司說的你不想拍《血色英雄》......飯局也是我幫孫總聯繫的，他早就看中你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好嗎......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

　　司渺眉頭霎時擰緊。

　　其實他多少能猜出來這些噁心事出自于邱瑾的手筆，但是他沒想到邱瑾會承認。

　　更沒想到邱瑾會跟他道歉，仿佛曾經高高在上的那個不是她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司渺面沉如水，“你怎麼會突然來跟我說這些？”

　　“因為......”

　　剛吐出兩個字，女人尖啞聲音戛然而止，就算處在巨大的恐慌中，那個人的警告仍深深烙在她的心裡。

　　“沒什麼......是我、是我意識到我錯了，我不該做這些事，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吧......”

　　看她這副樣子，司渺便知道從她嘴裡撬不出什麼真相了，他稍稍低下頭，審視著面前這個女人。

　　而被他看著的邱瑾，今天才發現，原來這個看起來像是個軟柿子的小子，眼神冷起來甚至比那個人還冷！

　　“原——諒？”司渺拉長音，“你讓我原諒你？”

　　“是......原諒我，”邱瑾嗓子啞的厲害，舔了舔嘴唇，艱難說出這輩子從未說過的字眼，“......求你。”

　　“原諒兩個字說的簡單——”司渺冷笑，“可是你惡意幫我推掉的電視劇能回來嗎？！”

　　“——去給富豪陪酒對我造成的傷害能抹除嗎？！”

　　“——如果那天不是我朋友來接我，後果會是怎樣，你心裡不清楚嗎？！”

　　司渺每問一句，邱瑾的臉色便白上一分，等他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邱瑾似是承受不住這些話語的重量，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司渺隨她上前一步，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如果不能的話，我、憑、什、麼、原、諒、你？！”

　　“唰——”

　　香奈兒厚實的料子摩擦在牆上，發出沉悶地響聲，邱瑾倏然委頓在地，想哭，那雙滿是紅血絲、多少年沒濕過的眼睛裡，卻是再也流不出淚來了。

　　此刻，她清楚地知道，她完了。

　　畢竟是一個女人，也是他的長輩，良久，司渺走過去把她攙起來，“起來吧，地上涼。”

　　“我正想告訴你，拍完《風夏》後我會和風行提出解約，”司渺拉開門，把她送了出去，“今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就當是陌生人吧，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