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名字

　　“東東”是開網吧的，他去網吧上網，和老闆一來二去勾搭上了，這劇情很OK，很合邏輯，很沒有破綻。

　　季奶奶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身後男人面具一般板著的臉，也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可惜司渺背對著他，看不到。

　　季奶奶消化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東東，你都多大了......”

　　怎麼還去網吧衝浪呢？電腦又不是買不起，是不是還要撈漂流瓶什麼的啊？

　　顧慮著在孫婿面前訓斥孫子不太好，更何況去網吧衝浪，能沖來這麼個小帥哥，說到底還是孫子賺到了。

　　季奶奶咽下剩下的話，又問了問司渺現在的情況，司渺如實回答在H電上學。

　　只聊了這麼幾句，奶奶的臉上便已現出疲態，季越東看出她累了，找王曉濤過來送她回醫院。

　　司渺也乖順的跟著大家一起送，上車前奶奶拉著他非要加微信，看到這一幕，季越東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看起來奶奶很滿意他的形婚對象，也不枉他打破平靜的生活，強迫自己接納一個陌生人到家裡礙眼。

　　車子疾馳而去，季越東轉向司渺，勾勾唇角，“走吧，小網友。”

　　司渺：“......”

　　.

　　送走一個“觀眾”，莊園裡還有更多的“觀眾”，司渺天生不喜歡應酬，不得不掛上虛假的笑，和那些人觥籌交錯。

　　好在這些觀眾看起來挺怕“東東”，沒怎麼為難他，應酬了不到半個小時，司渺以頭暈為由，跑去別墅後面，打開周嘉言給他傳過來的劇本照片。

　　郭導這部電影名叫《那年的海》，是一部都市愛情片，男主角是位著名的中年演員，女主角是素有“國民初戀”之稱的秦阮，影片將于明年情人節檔期上映。

　　這部電影攝製進度已過三分之一，前段時間不知道因為什麼停了，現在知道，是男四號搞出來的么蛾子。

　　圖片拍攝的角度一般，有些地方不是很能看得清，依稀能分辨出男四號身份為男主角的弟弟，天生癡傻，下雨天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被女主角撿回家裡，男女主角因此開啟了一段浪漫的旅程。

　　看到“癡傻”這個形容詞，司渺的睫毛止不住地顫了幾下。

　　但也只是那幾下，司渺便開始琢磨起劇本來，這個機會他太想要了。

　　如果第一部 露正臉的電影，便是由東方影業投資、秦阮主演的，那將是一個很高的起步，運氣好的話就能簽到大經紀公司，拿到更多資源，賺好多好多錢。

　　他太需要錢了。

　　雖然被選上的概率無窮小。

　　司渺愛琢磨戲，當下便坐在地上，一遍一遍在腦子裡模擬走位。等王曉輝過來叫他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莊園裡客人走的精光，看起來空曠又淒涼，司渺隨著王曉輝上車，坐到後排“東東”旁邊。

　　男人手肘慵懶地撐在車窗上，斜睨他一眼，而後閉上眼睛，“曉輝，回市區。”

　　司渺心想：莊園果然是借來的。

　　男人沒少喝，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和他身上的古龍水味混在一起，倒有種令人迷醉的感覺。

　　司渺也累了，隨著他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在市中心一處高檔社區，網吧老闆的房子不大，標準三居室。

　　即便如此，這個地段如果貸款的話，每月要償還的數目也很可觀。

　　司渺默默同情了網吧老闆一陣，指指左邊明顯沒人氣兒的房間，“我住這間？”

　　“嗯，”男人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洗漱用品有新的，在手盆下面的櫃子裡，你自己找。”

　　“那你一般幾點洗澡？咱們把時間錯開。”

　　“九點半。”男人道。

　　說話的時候，司渺注意到，他另一隻手一直捂在胃部的位置。

　　“好的，我知道了。”

　　交換過共處一室必要的資訊，季越東率先進浴室洗澡。他洗的很快，十分鐘後披著浴袍擦著頭髮出來，看到茶几桌上多出來一個東西。

　　一杯淡黃色的水。

　　男孩從房間裡探出小腦袋，“蜂蜜水，解酒，對胃好，喝了再睡吧。”

　　季越東家裡沒有蜂蜜，不知道這玩意是從何而來的，轉身欲走。

　　似是想起了什麼，他手在空中頓了頓，端起來喝了一口。

　　這男人身上自帶一種淡淡的壓迫感，司渺自認沖蜂蜜水的舉動，很好地履行了“婚姻義務”，終於敢挺直腰板，清清嗓子，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咳、您貴姓？”

　　季越東覺得好笑，“......免貴姓季。”

　　“哦......”司渺眨眨眼睛，“季東東？”

　　季越東：“......”

　　當初物色人選的時候，季越東特意叮囑遠房表叔，別告訴對方他的身份。不是他自大，巨額財產在前，難保對方不會產生別的心思。

　　到時候總纏著他怎麼辦，他脾氣不算好，說不定會搞得大家都很難堪。

　　從小網友的嘴裡，季越東推測出表叔給他安的，約莫是個不務正業的大齡網癮青年、或者網吧小老闆之類的身份，對此季越東沒什麼意見。

　　那麼隱瞞名字什麼的，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對，”季越東轉身回房，“沒錯。”

　　“哦哦，你好，我叫司渺。”

　　.

　　這一宿司渺睡得不太好，睡前又琢磨了會兒戲，導致情緒進去沒脫出來，弄得心情很低沉。

　　早上也是天不亮就醒了，他尋思反正睡不著，不如早點起來。

　　昨晚他看過網吧老闆家的冰箱，空蕩蕩的除了礦泉水什麼都沒有，那怎麼能行。他迅速洗漱完，背著背包去了臨近的早市，挑挑揀揀買了些便宜的雞蛋蔬菜什麼的。

　　然後回來烤吐司，煎了兩個荷包蛋。

　　因為還要去東方堵郭導，這一切做完後，他沒等季越東起床，胡亂塞了幾口出門。這個公寓的地點離東方影業挺近的，可以走過去，鍛煉身體不說，還能省兩塊地鐵錢。

　　司渺忐忑地往東方影業進發，這時，季越東跑完步回來，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桌子上的食物。

　　季越東一般七點起床，昨晚喝了酒本以為睡不著，卻不料睡得竟然不錯，估計是那杯蜂蜜水的功勞。

　　可這些食物就沒有蜂蜜水看起來那麼可口了，小網友大概有點強迫症，雞蛋煎的特別特別圓，吐司邊緣烤的糊糊的，超市隨處可見的劣質果醬散發著甜蜜素的低級味道。

　　季越東看了片刻，打開手機，給王曉濤發了一條信息：

　　【今天不用買早餐】

　　.

　　六月的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司渺在房檐下硬生生等到九點半，才看見郭導的保姆車駛來。

　　他在郭導的劇組跑過幾次龍套，對郭導的性格有一定瞭解，沒急著馬上攔人，而是悄悄跟在後面。

　　郭導沒帶助理，自己一個人來的，東方的保安還以為司渺是跟郭導一起的，也沒攔他。

　　等走到大廳中央，司渺兩步跨到他面前，“郭導！”

　　“哎呦，我當是誰呢，你不是那個......小司嗎？你怎麼在這兒？”

　　“我是來找您的，”司渺褲腳濕了一大片，“聽說您劇組的男四號空缺，您看看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試場戲？”

　　“這個......”郭導砸吧砸吧嘴，這孩子他挺喜歡的，沒好意思說重話，“不巧，男四號的演員前兩天定下來了。”

　　司渺知道，面對著一個沒背景沒人氣沒資本的三無新人，角色不管定沒定下來，郭導都會這麼說。

　　“郭導，您給我兩分鐘，”司渺拉住他胳膊，“就兩分鐘，可以嗎？”

　　“真不行，你回去吧。”

　　這倆人拉拉扯扯的，東方開門不久，大廳裡的來往的員工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他們幹嘛呢？”

　　“吵架？打架？”

　　“看起來不像，誒，那個年紀大的好像有點眼熟耶。”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

　　議論聲不遠不近地傳到郭釗耳朵裡，他用餘光瞄了一圈，小聲訓斥司渺：“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快放手！”

　　季越東剛從車庫上來，準備轉乘總裁專用電梯，聽到吵鬧聲，好看的眉頭霎時皺了起來，“大廳怎麼了。”

　　“稍等，季總，”王曉輝說，“我去看看。”

　　他繞到大廳，分辨出當事人後，繞了回來，“是郭釗導演和司先生在爭論。”

　　“哪個司先生？”

　　“……您的形婚對象，”王曉輝問，“要不要叫保安？”

　　作為跟在季越東身邊八年的助理，老闆形婚的事王曉輝是知道的，他拿出手機等著老闆下指令，卻見男人突然繞過他，走出電梯間，在大廳的柱子後停住腳步。

　　“......算了，兩分鐘就兩分鐘，你先把我放開。”

　　郭釗到底沒磨過司渺，有氣無力的答應他。

　　司渺這才笑著撒手，“那我現在開始？”

　　“怎麼著，還等我客串場記，給你打板啊。”郭釗沒好氣。

　　“不勞煩您，我自己打，”司渺輕輕拍了下手，“《那年的海》第一場一鏡一次a。”

　　看到這個動作，郭導愣了一下，又好笑又心酸。

　　沒見過這麼給自己打板的，這不是戲瘋子麼。

　　職員們這時認出來郭釗是誰了，加上司渺外形出眾，她們還以為在拍什麼電影，圍著兩人站成一圈。

　　外面雨下得越來越大，來來往往的人把大廳踩的水淋淋、髒兮兮，保潔阿姨跟著看熱鬧，顧不上擦地。

　　司渺沒在意周圍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他蹲下身子，抹了點髒水在自己的白T恤上。

　　作者有話要說：湯圓：兒砸們，出來給小天使們做個自我介紹。

　　司渺：我，司小渺，窮，用充話費贈的智能機，上學兩年跑過二百多次龍套，最後為了三十萬，把自己嫁給了網吧老闆。

　　季越東：我，季東東，開網吧，貸款買了個三室小公寓，地中海啤酒肚.....我特麼說不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