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餵食

　　《與明星同居的日子》是番薯去年開播的新綜藝，具體形式為明星與素人共處一室，組隊完成節目組安排的任務。

　　因為形式老套，再加上請來的嘉賓不太給力，第一季得到的關注較小，沒翻起什麼水花。

　　艾森在微博裡表示，這檔綜藝第二季將會改版，從周播改成直播，並在每週末放出剪輯版和片花。

　　直播意味著明星和素人要二十四小時無死角暴露在鏡頭下，這能很大程度引起想要窺探明星生活那部分人的好奇心，但對嘉賓著實不太友好，要時時端著人設，一不小心就會被挖出黑點。

　　不過司渺最好奇的是節目組為什麼會找到他這來，因為番位太低，何銘這個角色根本沒官宣。

　　也就是說，除了“龍套小王子”外，司渺並沒有作品傍身，算不得明星，充其量算個剛走進大眾視野的網紅。

　　司渺思考了一會兒，把自己電話號留下了，拍綜藝肯定比跑龍套賺的多，曝光度也大。

　　現在太早，番薯公司那邊估計還沒上班，司渺要等對方打電話，沒法去跑龍套，在兩站後下車，直奔周嘉言家。

　　周嘉言租住的房子老得很，九幾年建成的社區，樓道裡聲控燈沒幾盞好使，樓梯坑坑窪窪，如果一不小心踩空了，會直接滾下去。

　　周嘉言就那麼傷過一次，司渺背他去醫院打的石膏，從那次開始，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好。

　　司渺手機的手電筒壞了，摸著黑小心翼翼爬上七樓，敲了幾下門沒人應。

　　電話也是打了兩次才接通，周嘉言一看就是剛醒，頂著亂蓬蓬的雞窩腦袋來給司渺開門。

　　“小祖宗啊，”周嘉言打哈欠道，“淩晨七點半，你來的時間真是太感人了。”

　　司渺換鞋進屋，“七點半還是淩晨？”

　　“都是睡覺的時間，淩晨和清晨有什麼區別，”周嘉言四仰八叉躺回到床上，“怎麼樣，歇過來了麼。”

　　司渺順手把桌子上的外賣盒收拾到一起，“用不著歇，不累。”

　　周嘉言這麼問過司渺好多次，因為這人太拼了，他到現在還記得司渺一天內坐公車，到H市三個不同方向跑龍套的偉大壯舉。

　　“對了小司，”周嘉言像是想起什麼，一個鯉魚打挺彈起來，“在劇組的時候，有沒有經紀人對你感興趣？”

　　明星進組拍戲，經紀人雖然不像助理那樣一直跟著，時不常的也會去看一眼。有時候碰上資質好沒公司的新人，他們會試著接洽，如果新人有意向，就直接帶回公司談合同了。

　　司渺“嗯”了一聲，“林帆老師的經紀人給我留了名片，阮阮姐也加了我的聯繫方式，好像有把我推薦到風行的意思。”

　　“謔，可以啊，都叫上阮阮姐了，”周嘉言跳下床，“華諾培養體系不錯，但對藝人壓榨的很厲害，像林帆這種成名早的，選擇權都不在自己手裡，否則怎麼會去拍《那年的海》這種爆米花片。風行沒什麼毛病，資源在業內算是頂級，不過藝人多，競爭也相對大，你去了之後如果不能快速成長起來，怕是不會再分給你好資源了。”

　　華諾、風行位列國內五大娛樂公司之二，周嘉言撞了一下司渺肩膀，“這兩家，無論你簽哪個，都證明了你的努力沒有白費。”

　　說完，他歎了口氣，“要是能簽到東方就更好了，直接贏在起跑線上。”

　　東方影視旗下主做藝人經濟的東方娛樂，是五大裡毋庸置疑的第一，背靠著東方影視這座大山，要什麼資源沒有？

　　“我不奢望進東方，”司渺聳聳肩，“東方都是影帝影后，我還需要磨練，而且你不是說東方老總變態麼，估計對藝人的審核會很嚴格。”

　　司渺說話的時候喜歡看著人的眼睛，他無意間發現，說到“影帝”兩個字時，周嘉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周嘉言轉身去冰箱拿牛奶，扔給司渺一瓶，“你更傾向於哪一個？”

　　“我早上吃過飯，不喝了，”司渺說，“這事不急，我回去對比一下再看。”

　　“行，我也托人給你打聽打聽，“周嘉言把牛奶給司渺擰開，“喝吧，長個子。”

　　司渺看看對面全身鏡裡映出的自己，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來季東東的樣子。

　　“謝言哥。”司渺一口氣把一瓶牛奶全幹了。

　　.

　　從周嘉言家裡出去以後，司渺去了路遙所在的私人醫院。

　　他當然不是去誇路遙縫的好看的，季奶奶在這裡住院，結完婚小一個月了，如果不去看看，老人家肯定會傷心。

　　他不知道季奶奶得的什麼病，沒敢買水果，在花店買了一小束百合，進到病房裡，季奶奶激動的差點沒把輸液管拔了。

　　“您別動！”司渺看她有些串針，趕緊把護士叫來，趁護士重新埋針，將百合插進床頭的花瓶裡。

　　季奶奶忍不住抱怨，“孩子，怎麼這麼長時間沒過來看奶奶？”

　　“前段時間接了部電影，”司渺坐在床邊，“一直在外地，沒回來。”

　　“什麼題材的電影，定檔了嗎，奶奶要包個廳給你捧場。”

　　司渺沒想到能從老人嘴裡聽到這麼專業的術語，意外道：“愛情片，不出意外明年情人節上映，您想看的話，我帶您去。”

　　“也帶著東東，他可是電影這方面的行家，”季奶奶拉過司渺的手，“東東呢？”

　　司渺不理解季奶奶說的是什麼意思，下一刻，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季奶奶擺擺手，“東東，你們倆怎麼不一起上來。”

　　司渺：“......”

　　季越東：“......”

　　除了季奶奶之外的倆人全愣住了。

　　司渺沒想到事情這麼巧，顯然季越東也沒預料到司渺在這兒，病房裡詭異地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季越東先反應過來。

　　他把手裡的水果放到桌子上，看了司渺一眼，“下面沒有車位了，我找路遙挪車，讓他先上來的。”

　　司渺連忙附和，“對對對。”

　　季越東來的突然，司渺怕說錯話對不上口供，閉嘴拿出一個蘋果開始削。

　　季越東知道司渺是什麼想法，接過話頭，和季奶奶聊了些家常。司渺削完蘋果，悄悄伸出手，遞給季奶奶。

　　“奶奶不吃，”她搖頭，“一會吃午飯了，你們吃吧。”

　　司渺哪好意思自己吃，於是又默默地把手轉到季越東那邊。

　　這個季節蘋果正是甜的時候，季越東買的是最貴最好的，離著有一段距離，都能聞到水果散發出來的清香。

　　可惜季越東不喜歡甜的，也很少吃水果零嘴這些玩意，他目光定格在削的圓圓的蘋果上。

　　司渺手舉了有一會兒，有些酸了，怕季奶奶看出來兩人不熟，小聲催促道：“你吃不吃。”

　　聞言，季越東好看的眉峰挑了一挑。

　　隨即他稍稍彎下身子，就著司渺的手，咬了一口果子。

　　司渺：“！！！”

　　不不不季東東是不是誤會了？

　　以為他在喂他嗎？

　　關鍵是，他還吃了！！！

　　司渺手都有點抖了，滿腦子都是怎麼辦、該怎麼解釋自己不是喂他而是遞給他，在奶奶面前他不得不吃，會不會因此生氣啊？

　　他腦袋全是亂麻，下一秒，季奶奶在火上澆了滿滿一盆油，“東東，你不是不喜歡吃水果嗎？”

　　司渺：“......”

　　他選擇原地爆炸。

　　.

　　季奶奶這陣子雖身體好了點，說話時間久了仍然覺得累，兩人沒多打擾，裝的恩恩愛愛的一起離開病房。

　　季越東走在前面，司渺跟在後面，他從剛才開始臉一直是燙的，現在溫度都沒降下來。

　　兩人沉默著進電梯，季越東按負二層，卻見司渺按下一層。

　　“你還有事？”季越東率先打破沉默。

　　別說司渺在等著番薯那邊的信兒，就算沒這茬，大中午的劇組都吃飯呢，他也沒處跑龍套去。

　　“沒事，”司渺舔舔嘴唇，尷尬道：“我回家。”

　　季越東說：“跟我走，我送你。”

　　司渺心開始癢癢。

　　聽到這句話的他，就像是過年面對長輩紅包的小孩子一樣，明明心裡渴望得緊，嘴上還得拒絕：“太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季越東側過頭斜睨了他一眼，司渺被他看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擺。

　　然後他就稀裡糊塗地跟著人家上了車。

　　季越東今天開的不是上次那輛C500，司渺偷偷觀察，大眾牌，型號不認識。

　　司渺甚少研究車，車對他來說是頂級奢侈品，認識C500是因為它體型太扎眼了。

　　見今天是輛大眾，司渺的心裡的疑惑消了一半。

　　——作為一名網吧老闆，季東東的生活水準，似乎超過了一名個體工商戶應該擁有的資產。

　　他住市中心的公寓，吃進口食品，穿陌生牌子但一看就很貴的西裝，親人在私人醫院療養。

　　最後一條可以當做孝順，捨得花錢讓奶奶住好醫院，可前面那些呢。

　　如果今天季東東再開一輛好車過來，司渺真的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利用黑網吧洗錢的犯罪分子了。

　　這邊司渺思緒亂飛，那邊季越東也在慶倖自己是開公司的輝騰出來的，勉強維持住了人設。

　　他系上安全帶，剛要幫司渺也系上，電話鈴響了。

　　正值中午，可能是合作夥伴找他吃飯，季越東想掛掉，拿起手機發現是王曉輝打來的。

　　王曉輝沒事不會找他，季越東接通：“說。”

　　“打擾了，季總，前臺說有一位姓林的先生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