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姿勢越界

　　傅時弈穿著一身家居服站在噴泉旁，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出門。

　　鹿杭杭把手裡的購物袋放到長椅上，下意識站起身來，和他打著招呼：“你……你要出去嗎？”

　　傅時弈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我下來扔垃圾。”

　　聽他這麼說，鹿杭杭不禁愣住了，抿了抿唇，剛想開口說話，就被他打斷了。

　　“需要幫忙嗎？”

　　順著他的視線，鹿杭杭看到自己腳邊那袋不算小的貓糧，下意識的應聲說：“好。”

　　就在傅時弈彎腰準備搬貓糧的時候，鹿杭杭看到不遠處跑來的幾隻貓咪，這才想起來，她是來喂貓的！

　　“那個、你能等我一會兒嗎？”鹿杭杭按住他的手臂，指了指蹲在不遠處的那幾隻小傢伙兒，“要先喂完它們……”

　　傅時弈抬頭望過去，幾隻大小不一的流浪貓正乖巧的蹲在十米之外的地方，不敢靠近。

　　鬆開手，點頭說好。

　　鹿杭杭見他沒說什麼，趕忙打開貓糧的袋子，蹲下身輕聲喚著：“小A、小B、小C……快來哦……”

　　帶頭的小A最為瘦小，向前走了兩步，又警惕的盯著傅時弈，遲疑著沒有來到跟前。

　　鹿杭杭仰頭看他，悄悄伸手拉了拉他的褲腿，低聲說：“你太高了，慢慢蹲下來……”

　　傅時弈低頭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嘴角不禁揚起一個笑，挨著她在她身邊蹲下。

　　“你經常喂它們嗎？”傅時弈輕聲問著。

　　鹿杭杭笑著點頭，回答說：“我每天都來的。”

　　說完就又朝那幾隻小傢伙兒叫了幾聲。

　　小傢伙兒們分散開來，沿著草叢慢慢的靠近，確定傅時弈不會傷害它們，這才走到跟前。

　　鹿杭杭倒出一些貓糧在地面上，分成四五堆，方便它們紮堆吃。

　　小A低頭聞了聞貓糧，吃了幾粒之後，又繞到長椅後面，伸長脖子去聞購物袋裡的罐頭。

　　鹿杭杭轉頭發現了小A的小動作，走過去將它抱回來，重新放到貓糧前，細聲慢語的教育著說：“罐頭太涼了，下次再吃。”

　　也不知道小A是不是聽懂了她說的話，沒有再去找罐頭，而是轉身走到傅時弈面前，謹慎的聞了聞他的鞋子，又像是審查一般聞了他的膝蓋，沒有發覺異常，這才用臉蹭了一下傅時弈垂在一旁的手。

　　鹿杭杭見小A不好好吃飯，只能抓起一把貓糧，遞到它面前，攤開掌心哄著它吃。

　　平時就不愛吃飯，甚至還很挑食的小A這會兒壓根兒沒時間吃飯，一個勁兒的圍著傅時弈轉。

　　鹿杭杭有些無奈的和它做著捉迷藏，嘴裡不停叫著它的名字：“小A，不要再玩了，快點吃飯——”

　　可鹿杭杭越是叫，小A就越是頑皮，乾脆躲在了傅時弈的身後。

　　“給我吧。”傅時弈柔聲說著，然後接過了她手裡的貓糧。

　　鹿杭杭見他將小A抱到身前，耐心的喂著調皮的小A。

　　他眼睫低垂著，額前的碎發被微風輕輕吹動，就連小A也比平常乖巧了不少。

　　突然他抬起頭來，鹿杭杭偷看他的小眼神被逮了個正著，裝作沒事似的轉身去顧其他貓咪。

　　貓群裡出現一隻陌生的白色貓咪，只見它被幾隻貓孤立在一邊，鹿杭杭試探的叫它過來。

　　還好這只小白貓並不怕生，猶豫地邁著步子走了過來，鹿杭杭小心翼翼的用手背撫了撫它腦袋上的軟毛。

　　消除了它的心理防備，鹿杭杭用手摸了摸它的脖子，沒有項圈？那就是新出現的流浪貓。

　　看它的體型，應該還是幼貓。

　　想到這，鹿杭杭趕忙側身去包裡拿紅繩。

　　“怎麼了？”傅時弈疑惑的出聲問道。

　　“你先幫我按住它，”鹿杭杭把小白放到他手邊，待他按住了，這才兩隻手去翻包，“我拿紅繩給它系上，它太小了，要打疫苗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小A‘喵’地叫了一聲，接著那只小白貓就從傅時弈手下掙脫著跑走了。

　　鹿杭杭嚇了一跳，急忙轉頭看過來，發現小A正豎著小耳朵，一臉凶樣的望著白貓跑走的方向。

　　鹿杭杭剛想說話，就注意到傅時弈右手虎口處有來兩道微微鼓起的紅印。

　　“你被抓傷了！”鹿杭杭驚呼一聲，扔掉手裡的紅繩，下意識的握上他的右手。

　　“我沒事，”傅時弈也朝白貓逃走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抱歉地說，“那小傢伙兒跑遠了。”

　　鹿杭杭拿過礦泉水瓶，快速沖著那兩道紅印，著急的問：“是小白貓抓的？還是小A？”

　　傅時弈看她皺眉的緊張模樣，抿著嘴角回答說是小A。

　　鹿杭杭低頭對著小A故意裝凶的說著：“就知道是你！”

　　別看小A瘦瘦小小的，在這群流浪貓裡面，也算是頭兒呢。肯定是看見傅時弈摸小白，就伸爪子去撓小白了，小白跑走了，傅時弈卻被抓傷了。

　　說完就把傅時弈的手舉到眼前，確定沒出血，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出血。”

　　但畢竟是被抓到了，應該用碘酒殺菌才行。

　　鹿杭杭回頭看小傢伙兒們也吃的差不多了，小A做錯了事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走吧，我給你抹點兒藥。”鹿杭杭說著又在長椅旁倒了些貓糧。

　　傅時弈左手拎著剩下大半袋的貓糧，任她研究著右手上並不算嚴重的抓痕。

　　“你放心啊，我有定期帶小A它們去打針的……”鹿杭杭放下他的手，快走幾步按下電梯。

　　兩人一同走進電梯，鹿杭杭有些內疚。

　　“除了剛才那只小白，其他的小A、小B、小C……都是定期打針驅蟲的，都很健康……”

　　鹿杭杭恐怕他不信，在電梯裡說了好多。

　　傅時弈見她有些過度緊張了，於是扯開話題，問：“是你給它們取的名字嗎？”

　　“是……”鹿杭杭點頭說著，但是怕他追問名字的由來，只好低下頭沒再說話。

　　反正就算他問，她也不會說的！因為她是用貓咪的體型大小對照‘罩.杯’來取的名字……

　　兩人走出電梯，來到她家門口。

　　鹿杭杭剛把鑰匙插進去，就又轉身對他說道：“我們家淼淼疫苗和驅蟲也都樣樣不落的。”

　　傅時弈只笑不語，點了點頭，晃晃手裡的貓糧，示意她可以開門了。

　　看她背身開門，傅時弈低頭抿嘴笑了，其實他完全可以回自己家處理，更何況這抓痕一點兒也不嚴重，估計就算不處理，晚上也會消下去的。

　　但能借著這兩道抓痕，合理的進她家門，他是萬萬不會拒絕的。

　　門一打開，就看到鹿淼淼正蹲在鹿杭杭的拖鞋上，小胖臉上盡是‘怨氣’。

　　鹿杭杭按照往常的習慣，先蹲下來摸它。

　　可手剛碰到它，就被它躲開了，轉身看它走到傅時弈腿邊，愣了愣，想起他是誰，這才‘喵’了一聲，算是准許他進家門了。

　　鹿杭杭接過他手裡的貓糧，隨手放到一旁，牽著他的右手，就朝浴室走。

　　“我沒換鞋。”儘管傅時弈這麼說，但他也沒停下腳步，畢竟鬆開手，就要自己走過來了。

　　打開水龍頭，鹿杭杭輕拉著他的手，在略微有些冰涼的水流下沖著。

　　浴室空間不大，兩人站在洗手池旁，稍顯擁擠。

　　傅時弈配合的彎腰，被她握住的右手，這會兒像是用右臂擁著她一般，自然且有點兒小曖昧。

　　直到鹿杭杭感受到他的呼吸就在耳邊的時候，這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越界！

　　“咳咳！”鹿杭杭低著頭咳嗽了兩聲，掩飾住兩人之間的尷尬之後，關上水龍頭，抽出幾張紙巾給他。

　　“我去拿碘酒。”

　　說完就鬆開他的手，逃似的溜出了浴室。

　　傅時弈用紙巾擦著手背的水珠，低頭看著洗手池旁的粉色牙刷，想起她剛才耳根紅了的模樣，唇角不禁微揚。

　　鹿杭杭找來碘酒和棉棒，站在客廳，深呼吸幾次，用手背試了試臉上的溫度，確定自己現在夠淡定，剛想開口叫他，就看到他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淼淼站在沙發扶手上，沖傅時弈叫了兩聲。

　　傅時弈走過來，抬手揉了揉淼淼的小腦袋，這才在沙發上坐下。

　　鹿杭杭跟著在他身旁坐下，拿出碘酒，一邊擰著瓶蓋，一邊趕著鹿淼淼：“你別在這搗亂啊……”

　　用棉棒沾了些碘酒，閃躲著他的眼神，一本正經的說：“你是自己塗……還是我幫你？”

　　傅時弈幾乎沒有猶豫，直接把右手遞到了她面前，不忘說一句：“謝謝。”

　　鹿杭杭低頭，認真的幫他塗著碘酒，其實這會兒她腦子裡亂得很。

　　傅時弈把右手搭在她放在腿上的抱枕上面，左手揉著淼淼那小傢伙兒的肚皮。

　　小傢伙兒舒服的發出呼嚕聲，呈大字型仰在沙發上，眯著眼睛都快睡著了。

　　傅時弈趁鹿杭杭低頭塗藥的時候，大致將客廳打量了一番。

　　沙發上、茶几上、電視櫃上，甚至就連一旁的書櫃裡，全都塞滿了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玩偶。

　　傅時弈壓住嘴角的笑，故作疑惑的問她：“你很喜歡玩偶嗎？”

　　鹿杭杭扔掉棉棒，把碘酒收進藥箱，順手拿過沙發上的一隻玩偶，抱在懷裡說：“特別喜歡，而且這些都是我從娃娃機裡抓來的。”

　　鹿杭杭說這話時，滿臉都是小驕傲。

　　傅時弈看了看她懷裡的玩偶，試探的問：“那……你最喜歡哪一個？”

　　鹿杭杭靠在沙發上，漸漸放鬆了些，回答說：“……我最喜歡的那只，不是從娃娃機裡抓來的。”

　　傅時弈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鹿杭杭被他看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站起身把藥箱放回電視櫃底下。

　　摸了摸發燙的耳垂，說：“是好久以前鄰居家的哥哥送的。”

　　原以為傅時弈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她剛說完，他又追問了起來。

　　“那你現在還有留著嗎？”

　　鹿杭杭愣了一下，接著點頭如實回答說：“就、就在我枕頭邊……”

　　直到傅時弈離開，鹿杭杭都沒明白，他到底在笑什麼！！

　　摟著玩偶睡覺，很奇怪嗎？！

　　鹿杭杭走進臥室，撲到床上，抱著那個陪伴了自己十二年的玩偶，不由得長吐一口氣。

　　這時，鹿淼淼跳上床來，用額頭蹭了蹭她的手。

　　鹿杭杭伸手把它摟進懷裡，眼前閃過傅時弈的那張帥臉，閉上眼，低聲嘟囔道：“淼淼，我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他……”

　　【喵嗷——】

　　鹿杭杭瞥了眼懷裡的小胖貓，嘴角微扯。

　　這傢伙兒，不會是在罵我發.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