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正在開心的吃瓜卻突然被那位名為法塔雅的英氣女子指定為‘新的情人’的伽爾蘭有點懵。
他側著頭錯愕地看著法塔雅,一時沒回過神來。
緊接著,他就聽到法塔雅在他耳邊用帶著歉意的聲音小聲說,“不好意思啊,我一時氣過頭,就……抱歉。”
法塔雅看著那滿眼錯愕地看著自己的美少年,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歉。
她剛才一時怒火沖頭,又不耐煩和索加糾纏,一眼看到這個姿容出色的少年,腦子一抽,就說出了那種話。
現在回過神來,自然知道自己隨意將他人牽扯到自己與情人的糾紛之中這事有些過分了。
她性子慣來直爽,是知錯就改的人。
所以,她很乾脆地鬆開抓著伽爾蘭的手,然後再一次道歉。
“給你帶來了麻煩,我很抱歉,我會向我的同伴說清楚。”
她爽快地說,然後轉身面向已經追過來的情人,同時為了避免給伽爾蘭帶來麻煩,還細心地用身體擋在伽爾蘭身前,擋住了索加看向伽爾蘭的視線。
“法塔雅。”
追過來的索加黑著一張臉。
自己心愛的情人當著他的面前說要甩了他,換新的情人,他自然很不舒服。
剛才隔得有點遠,伽爾蘭頭上又戴著披風的兜帽,連同著陰影擋住大半的臉,索加自然看不清楚。
現在他追過來,伽爾蘭又被法塔雅攔在身後,他更看不清自己‘情敵’的臉了。
雖然心裏也知道法塔雅只是因為和他置氣才隨意抓了一個路人氣自己,但是一看到法塔雅那細心地護著對方的行為,索加還是忍不住妒火中燒。
他往日裏的冷靜從容,只要一對著自己心愛的戀人就會立馬煙消雲散,就連智商都瞬間下降一截。
“你要護著他?”
索加陰沉著一張臉,目光像刺一般想要看看‘情敵’,但是卻被法塔雅擋住。
法塔雅沖他一揚下巴,冷笑道:“和他沒關係,你自己心裏明白,別找無關的人,有什麼不滿沖我來。”
索加本來還一臉怒氣,被法塔雅瞪了一眼,頓時就軟了。
“法塔雅,剛才是我不對,我錯了,有什麼事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他對著法塔雅軟語懇求道,此刻那副低聲下氣的模樣若是讓他的同僚或者對頭看見,一定會驚得目瞪口呆。
一聲輕笑從法塔雅身後傳出來。
索加一下子變了臉色,眼神也陰冷了下來。
這數年來,他身為那位讓眾人都畏懼不已的赫伊莫斯大人的心腹,已經許久不曾被人當面像這樣嘲笑過。
因為小時候家族衰敗,過了許久艱難的日子,所以他的自尊心奇高,又很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後來得了赫伊莫斯的看重,依仗著赫伊莫斯的威勢,他就毫不客氣地將當年欺辱過他、看不起他的那些人盡數報復了回去。
一個不漏。
法塔雅心裏一緊。
她自小和索加一同長大,對他那心眼如針尖的性情非常瞭解。
之前她做的那事索加大概沒當回事,可是此刻身後少年笑出聲來,索加覺得對方是在嘲笑自己,肯定要對其記上一筆。
她皺了下眉,依然緊緊地擋住索加的視線,而她的手在後面不著痕跡推了一下身後的少年,示意他先走。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少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稍微等我一會兒。”
那帶著些微笑意的聲音在法塔雅耳邊響起,法塔雅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身後的人轉身離開了。
她下意識一轉頭,就只能看見那披著披風的少年的背影快步跑開,很快沒入了人群之中。
法塔雅鬆了口氣。
走了就好。
索加沒看到人就不會找他麻煩了。
不過,剛才他說等他一會兒是什麼意思?
法塔雅正納悶著,索加已經上前一步,急切地向她解釋起來。
心裏還不爽著的她懶得搭理他,冷哼一聲,直接動用武力,伸手一把將索加推開,而自己轉身欲走。
噠噠噠。
一陣馬蹄踏擊著石板地的響亮聲音突兀地在這熱鬧的集市外街響起。
引得那些圍在這一處看熱鬧的眾人們下意識紛紛向那個方向看去。
正大步向前走著的法塔雅只覺得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眼前擦過,幾乎是同一瞬間,一陣風掠過,將她束在腦後的馬尾吹得飛揚而起。
她站在原地,睜大眼看著眼前。
飛奔而來,而後被陡然勒住韁繩的白馬前蹄高高揚起,發出長長的嘶鳴聲。
在驟停的一瞬間,籠罩住少年的披風高高飛揚著,兜帽也隨之飄落。
宛如夜色的長髮在空中散開。
白馬少年,姿容俊美,幾乎難以用語言去描敘。
那勒馬止步後的回眸一笑,就連天邊落日的霞光都不及其萬一的耀眼。
“來。”
俊美少年騎在馬上,英姿勃勃,眉目榮光灼人。
他向法塔雅伸出手,揚眉一笑。
他說:“我帶你走。”
噗通。
因為強悍的武力以及強硬的性格而在城衛軍中有著‘如男人一般’外號的法塔雅突如其來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自己居然被一個小自己不少的少年一句話給弄得心動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眼前的秀美少年宛如童話中白馬王子一般的身姿是真的在刹那間挑動了她以為自己早已消失的少女情懷。
她忍不住一笑,伸出手抓住少年的手。
對方用力一拽,她也隨之翻身上馬,坐在少年身前。
下一秒,少年帶著她,縱馬飛馳而去。
青發的祭司被一個人甩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色駿馬載著兩人離去,只留下一點馬蹄揚起的塵土。
他站在那裏,目瞪口呆,表情如遭雷擊。
他是傻了。
但是旁邊早就圍攏過來的吃瓜群眾們卻是沸騰了。
哦哦哦~~橫刀奪愛哎~~
真正的現場版的橫刀奪愛啊。
那傢伙的戀人被搶走了哎——
居然能親眼看到這種只有在戲劇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吃瓜群眾們看得興奮不已。
不少人看著被甩在原地的索加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都忍不住同情起他來。
但是,同情歸同情。
“咳,雖然那人有點可憐,但是……”
“但是……換成我,我也想跟他走。”
幾個少女湊在一起,臉頰泛紅,和密友小聲地竊竊私語著。
“是啊是啊,我也好想被那個美少年搶走。”
女孩子發出清脆的笑聲,低聲嬉笑著。
而後又克制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那個被搶走情人的倒楣傢伙。
青發的男子整個人像是崩潰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臉呆滯地看著前方。
一定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這麼一想,圍觀群眾們越發同情起他來。
殊不知,此刻一臉呆滯的索加心裏早已是翻江倒海了。
伽、伽爾蘭王?!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他還呆著,緊接著,就又看到另一匹馬從旁邊沖出來,徑直向前面的那匹馬追著去了。
而那個騎在馬上的他再熟悉不過的背影……
臥槽!
赫伊莫斯大人!
忍不住在心底罵了髒話的索加捂住胸口,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短短的幾分鐘裏就接連遭受到了兩次不可承受之重的重擊。
他有種想要嘔血的衝動。
但是現在,偏生他還得強忍著這種嘔血的感覺,強頂著旁邊的眾人對自己投來的憐憫眼神,花重金從旁人那裏買了一匹馬,然後翻身上馬,硬著頭皮追了過去。
…………
駿馬在奔跑著,在主人的指示下,沒多久就跑到了人煙稀少的偏僻處,越發疾馳了起來。
帶著一點傍晚的涼意的風迎面吹來,掀起法塔雅淺黑色的額髮。
她騎在馬背上,回頭去看。
落日的余暉落入少年金色的瞳孔中,彷彿能看到那瞳孔邊緣流轉著的金色微光。
和很久以前她記憶中那個小王子金色的瞳孔重疊在一起。
時光流逝,唯有這雙明亮如陽光的金眸不曾有絲毫改變。
所以,當騎在馬上的少年對她伸出手一笑時,哪怕已多年未見,她也認了出來。
某種說不出的柔軟情緒在胸口散開,女騎士笑了起來。
“伽爾蘭王子……不,陛下。”
她說,
“您長大了。”
她輕笑著說,
“變得非常帥氣了……呃?!”
女騎士笑著說的那句‘變得非常帥氣了’還沒落音,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面響起,由遠及近,明顯是有人在縱馬追上來。
法塔雅下意識轉頭去看。
在她轉過頭的那一瞬間,後面的騎士已經追了上來。
兩匹駿馬並肩在這個偏僻的道路上奔跑著。
因為與之並肩而馳的那個男人臉被寬大的披風兜帽的陰影擋住大半,法塔雅看不清楚,只看到一隻強壯有力的褐色手臂從旁邊伸過來。
下一秒,那只手猛地用力。
在女騎士驚愕的目光中,縱馬追上來的男人一把抓住她身後的伽爾蘭的左臂,竟是在縱馬賓士的時候一把將伽爾蘭從馬背上提起來——
高大男人一把將伽爾蘭拽到了他的馬背上。
然後,雙臂一環,幾乎是將伽爾蘭整個人圈在他的臂彎中,那姿勢就像是將其擁入懷中一般。
法塔雅反應過來,頓時又是緊張又是發怒。
發怒是因為伽爾蘭居然在自己這個身為城衛軍的女騎士面前被人掠走了,緊張是因為擔心對方那個一看就極為強悍的男子對伽爾蘭不利。
女騎士飛快拽住身下駿馬的韁繩,熟練地將差點失去控制的馬匹控制住。
然後,鏗的一聲,腰間佩劍出鞘。
杏眼怒睜,她一劍就向那個男人刺去,想要將伽爾蘭從男人手中救出來。
對方甚至未曾拔劍,只是右手一抬。
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男人僅僅只是憑藉右手的銅鐵護腕,就輕而易舉地擋住了法塔雅的一擊。
而他的左手仍舊是牢牢地將伽爾蘭摟在自己懷中。
就在此時,索加也終於追了上來。
一看法塔雅對赫伊莫斯揮劍,他嚇了一大跳,趕緊遠遠地大吼起來。
“法塔雅!住手!”
與此同時,伽爾蘭也趕緊開口了。
“法塔雅,我沒事,你別動手。”
他一邊說,一邊一把抓住赫伊莫斯手中的韁繩,用力一勒。
身下駿馬揚起前蹄,幾乎直立而起,停了下來。
索加終於趕到,氣都來不及喘一口,趕緊翻身下馬,單膝跪倒在地。
“非常抱歉,赫伊莫斯大人,法塔雅並不知道您的身份,請您寬恕她的無禮之舉。”
他腦子一轉,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她只是想要保護伽爾蘭王而已。”
赫伊莫斯大人?
法塔雅一驚,等反應過來,也立刻翻身下馬,跪伏在赫伊莫斯的馬前。
她深深地低下頭行禮之後,才抬起頭來。
“非常抱歉,赫伊莫斯閣下,我不知道是您……”
抬頭看向赫伊莫斯,女騎士臉色嚴肅,目光坦然地道。
“居然敢對您舉劍,這種行為實在是無禮至極,是我的罪過,我願意接受任何懲處。”
“你不需要謝罪。”
赫伊莫斯還沒說話,伽爾蘭已經先一步開口。
“你是在我的命令下向這傢伙舉劍的,所以,你沒有過錯。”
伽爾蘭很不爽。
剛才好不容易帥了一把,結果還沒帥多久,就被赫伊莫斯這傢伙像是拎貓咪似地從自己的馬背上拎到了對方的馬背上。
一下子就把他好不容易在法塔雅面前展現出的帥氣姿態給打得粉碎。
在伽爾蘭說那句話的時候,他身後的赫伊莫斯眼一動,原本面無表情地盯著跪在馬前的法塔雅的眼神立刻就變得銳利了幾分。
他摟在伽爾蘭腰腹上的左手也稍微用了點力,顯然是在提醒伽爾蘭自己的存在。
俯身跪著的法塔雅忽然莫名覺得後頸有點發寒。
雖然感覺到赫伊莫斯的小動作,但是不高興對方剛才舉動的伽爾蘭自然是忽視了赫伊莫斯對於自己存在的提醒,都懶得回頭看其一眼。
他繼續對法塔雅一笑,說:“好久不見,你一點都……”
……沒變。
伽爾蘭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來,突然身下的駿馬一動,調轉馬頭,朝著來的方向小跑了回去。
馬匹一走,於是他和法塔雅的對話自然被硬生生地截斷了。
至於馬匹為什麼突然會轉身離開。
伽爾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搗的鬼。
“赫伊莫斯!”
本就因為剛才的事不滿,再加上這一次,伽爾蘭再也忍不住,回頭怒視身後的那傢伙。
赫伊莫斯一手仍舊是摟著伽爾蘭,一手拽著韁繩,縱馬小跑著。
他不搭理伽爾蘭,只是抬頭看向前方,目光也沒有放在伽爾蘭身上。
俊美的臉面無表情,淡色的薄唇此刻緊緊地抿著,落日餘暉斜斜地映紅了他半邊臉。
雖然赫伊莫斯臉上沒表情,但是難得被無視的伽爾蘭也看出來了。
這傢伙……好像……似乎……是在生氣?
為了確認,伽爾蘭再次認真看了赫伊莫斯一眼。
然後,他就從那看也不看他、只是盯著前方的金紅色眼眸中,讀出了某種不可思議到讓他瞬間驚呆掉的情緒。
等等!
你這傢伙在委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