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月光下的空中花庭,百花綻放,花香撲鼻。
美麗的少女們穿梭于花庭之中,步履輕盈,如蝴蝶般在百花中翩然起舞,清脆的笑聲如從高空流淌的清泉濺落池水。
一派令人心醉的美景。
然而坐在其中注視著眼前‘花與少女的美景’的伽爾蘭心情卻並不好。
他的大祭司連同王室騎士團團長以及一眾大臣擺了他一道,硬是在王宮中舉行花禦節的慶典。
等他知道的時候,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亞倫蘭狄斯,各地的城主以及貴族都攜著女兒、侄女或是妹妹向王城趕來,王城中的貴女也紛紛表示要參加慶典。
都到了這個地步,他總不能出爾反爾宣佈取消這個慶典,再讓人家轉身回去,那不是耍著人家玩麼?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無奈地妥協。
但是,雖然如眾位大臣所願,他來到了慶典,但是他在從花庭中間走過的時候,神色凜然,目不斜視,刻意散發讓人難以接近的氣勢。
從而成功地讓那些溫室中的嬌女們止步不前。
此刻,伽爾蘭靜靜地坐在上座上,白皙手指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碧綠的孔雀石酒杯。
雖然杯中裝的不是酒是果汁。
一手支在白玉石座的扶手上撐著側頰,他微垂著眼,細長的睫毛在他如雪般的頰上落下淺淺的影子。
年輕的王者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就讓那一處成了世間罕見的美景。
引得不少貴女們不斷地偷瞄過來,閃著星星眼,小聲地和身邊的同伴竊竊私語著。
伽爾蘭坐在那裏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心底已經歎了好幾口氣。
事情鬧得這麼大,甚至都傳到了他國,那個人不可能不知道。
伽爾蘭頭疼地想。
不知道那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那個人的話……大概怎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吧。
只希望他不要直接帶著大軍殺回來。
到時候絕對會被人誤以為要篡位。
伽爾蘭這麼想著,眼睛瞥了旁邊一眼。
旁邊的桌案上,柔軟的紅色天鵝絨錦緞上,擺著一個精緻的羽扇。
純金的扇柄骨架,鏤空雕琢出橄欖葉和花朵,柔軟的孔雀翎羽被金絲編織其上,點綴著細小寶石的純白流蘇垂落在錦緞上。
在傳說中,阿芙朵彌爾將一柄金扇和一面水晶鏡送給春天女神,以此來傳達自己深切的感情。
因此,扇子就成了花禦節慶典上傳達愛意的象徵。
在這個慶典上,如果伽爾蘭將這把金扇交給誰,就意味著那位少女將成為亞倫蘭狄斯的王妃。
因此,花庭中的不少貴女們除了注視著伽爾蘭以外,灼熱的目光也不時地落在伽爾蘭身邊的那把金扇上。
瞥了那把麻煩的金扇,伽爾蘭又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
頭疼。
他想,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就在這時,一個輕快的腳步聲響起,向他走來。
伽爾蘭抬頭一看,就看到有著一頭波浪似的亞麻色長髮少女手提長裙輕盈地向他走來,那雙眼亮閃閃地看著他,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他記得她。
不久前他剛走到花庭下方,打算從一旁繞到中間的石階時,突然一個女孩從上面跳下來,嚇了他一跳,反射性地就伸手將女孩一把接住了。
那個時候,被他接住的女孩也是用這種閃亮閃亮的眼神盯著他看。
他到是不討厭那個眼神。
因為女孩看他的眼神很乾淨,亮亮的,就像是睜開眼認定了主人的小奶狗似的。
現在那個女孩向他跑來的模樣也像極了一隻搖著大尾巴睜大黑亮的眼啪嗒啪嗒奔過來的小狗狗。
伽爾蘭看著覺得有趣,就笑了一下。
只是,他嘴角剛揚起。
鏗!
一聲迸裂的響聲陡然響起。
一柄長劍從天而降,一劍刺在向他跑來的女孩身前。
碎地裂石。
…………那傢伙果然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啊…………
默默地看著那把裂地的長劍,伽爾蘭此刻腦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他雖然是被歇牧爾等人聯合起來擺了一道,但是既然敢來參加這個慶典,自然想好了全身而退的辦法。
如果沒有意外,不僅能讓慶典順利結束,他還能讓歇牧爾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無法再提起讓他迎娶王妃的事情。
只是,他打算得再好。
赫伊莫斯卻是其中唯一的變數。
果不其然,這傢伙一出現,所有的事情都亂成了一團。
啊,頭疼。
隨著利劍碎地的哢擦一聲,整個花庭瞬間鴉雀無聲。
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
不少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整個庭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柄斜斜地插在石地的長劍上,目光呆滯。
這是……怎麼一個情況?
眾人一時間有些懵。
一群訓練有素的侍衛飛快地沖上來,在今晚負責值守的騎士長的帶領下將伽爾蘭擋了個嚴嚴實實。
那位騎士長手持長劍,已擺出戰鬥的姿勢,可是抬頭一看到來人,他就怔了一下。
他錯愕地回頭看向伽爾蘭王,露出詢問的目光。
當看到伽爾蘭王揮了下手示意他退下時,他便點點頭,乾脆地帶著部下退到一邊。
原本熱鬧的花庭已是靜可聞針,眾人皆是錯愕地看著那名不知何時出現在花庭上的高大男子,看著他從中間一步步走來。
一身黑甲,漆黑髮絲彷彿融於夜色之中。
他就像是一頭悄然無聲地從寂靜的黑夜中走出來的黑狼,冷傲地、旁若無人地向眾人走來。
黑騎士赫伊莫斯。
那位據說一人就驚退了蓋述數萬大軍,亞倫蘭狄斯無人能敵的最強戰士。
那些哪怕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人,也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猜出該男子的身份。
就算是一言不發,他的存在就足以讓眾人噤若寒蟬。
那些嬌弱的貴族女子們被嚇得臉色蒼白也不敢發出一聲尖叫。
求生的本能讓她們不敢在這個危險的男人面前有絲毫異動。
在眾目睽睽之下,赫伊莫斯向上座的伽爾蘭走去。
他走得並不快,卻很有力,腳下的長靴踩踏在石板上發出沉重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那腳步聲彷彿震懾人心的鼓點,一下下重重地踩在人的心口。
他的步伐不急不緩,姿態傲然,像是根本看不到前面密集的人群一般。
可凡是他所到之處,就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他周身散發出來,讓擋在他身前的人不由自主地向一旁退去。
他每向前走一步,他前方大片大片擁擠的人群就像是被驟然分開的海水一般,紛紛自覺地讓開一條寬敞的道路。
原本熱鬧的慶典忽然變得詭異地靜了下來,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
很快,他在眾人安靜地注視下走到蕾雅身邊,亦是他擲來的劍之前。
而這個時候,少女整個人還處於懵逼狀態。
她目光呆滯地盯著身前的長劍,受驚過度以至於徹底斷了線的腦子還在罷工之中。
赫伊莫斯從她身後走來,越過她的肩。
然後,在她身前的長劍旁邊站定。
處於呆滯中的蕾雅隱約感覺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了自己,她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就一隻手臂從她眼前伸出。
她呆呆地看著那只褐色的大手握住長劍的劍柄。
稍一用力。
哢嚓一聲碎石迸裂的刺耳摩擦聲。
蕾雅睜圓了眼,錯愕地看著那把裂地三尺深深刺進石板中的長劍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那只手給拔了出來。
從石板裂口迸出的碎石子四濺而去,好幾顆濺到她的裙擺上。
眼看拔劍的手收回去,本能地,她順著那只手抬頭看去。
月光微斜著從那個人的身後照過來。
逆光中,她看不清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子的臉。
可是她看見了男子的眼,處於半明半暗的陰影中向她看來。
那個男人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
刹那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她的身體比她的思維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雙腿一軟,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冰冷的石板地面像是將寒意滲入她的雙腿。
她的瞳唇哆嗦了一下,卻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來,而她按在地上的手已是不聽使喚地顫抖了起來。
好恐怖。
這個人……好恐怖。
這一刻,她一片空白的腦中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
“赫伊莫斯。”
寂靜之中突然有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將花庭中的靜默打破。
赫伊莫斯眼角一動,轉頭向上望去。
坐在上座上的伽爾蘭看著他。
“你嚇到她了。”
伽爾蘭說,明亮的金眸與赫伊莫斯對視。
夜色之中,赫伊莫斯望著上方的伽爾蘭。
金紅色的眼眸映著四周的火光,瞳孔虹膜邊緣一道金色的弧光,眼底深處是吸進了火光而點燃的赤色烈焰。
伽爾蘭的身影映在他的瞳孔中,就像是被他眼底的火焰燃燒著。
夜晚的風掠過時,漆黑的額髮動了動,倒映在瞳孔中的影子也隨之晃動不休。
赫伊莫斯仰著頭看著伽爾蘭,半邊頰映著火光。
他的臉,一半明,一半暗,光影交錯。
他身上的黑甲邊緣折射著微光,泛著金屬特有的冷硬光澤,彷彿還散發著從北境帶回來的寒氣。
赫伊莫斯不吭聲,伽爾蘭卻是再一次開口。
“你嚇到她了。”
伽爾蘭再一次重複。
被嚇得跌坐在地的少女還在瑟瑟發抖,突然聽到伽爾蘭這兩句話,眼睛頓時一亮。
伽爾蘭王……他這是在保護她嗎?
他感覺到她的特別了嗎?
啊,果然,她與他之間是註定的宿命啊~~
心底湧起一股甜蜜的感覺,蕾雅覺得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頓時,她手也不顫了,甚至都忘記了那個如煞神一般的男人還在身邊,抬頭就眼睛閃閃發亮地向伽爾蘭看去。
少女坐在地上,亞麻色的波浪長髮在她纖柔的肩上披散開來。
她長長的裙擺鋪在白石地面上,注視著伽爾蘭的水潤眼眸中還殘留著朦朧的水氣,整個人就如同一朵綻放的花朵。
“伽爾蘭王……”
她小聲呼喚了一句,嗓音帶著少女特有的甜美。
如此嬌美如花般的少女,無論是誰,看一眼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愛之意。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一聲甜美的呼喚聲中,赫伊莫斯眼底的陰沉之色越發深邃了幾分。
更沒有人注意到,由於伽爾蘭先一步開口的緣故,一旁原本板著一張臉要站出來指責赫伊莫斯失禮的左司相哽了一下,閉上了嘴。
伽爾蘭王已經開口,他當然不好再插話,畢竟打斷王的話可是御前失儀的行為。
花庭依然很安靜,唯有伽爾蘭的聲音在夜空下迴響。
伽爾蘭與赫伊莫斯對視,目光中帶著不認同。
他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看著赫伊莫斯。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赫伊莫斯垂下眼來,額髮的陰影掩住他眼中的情緒。
他一抬手,鏗鏘一聲,長劍入鞘。
隨後,赫伊莫斯直接伸手一拎。
蕾雅正帶著滿滿地激動星星眼地盯著維護她的伽爾蘭,忽然覺得身體一輕。
緊接著,她被人拎著後衣領,就這麼直接從地上拎了起來。
赫伊莫斯比她高大許多,在把她一把拎起來的時候,讓她的腳都是懸空的。
少女有點懵。
等等。
這動作,這姿勢,就跟拎著一隻小狗狗沒什麼區別啊。
等等。
伽爾蘭王在看著,我這麼被拎著會很丟臉啊——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赫伊莫斯已經將她放下來。
他微微躬身,那是向蕾雅致歉的姿勢。
“抱歉,剛才劍不小心脫手,讓你受驚了,明日我會讓人將賠禮送過去。”
赫伊莫斯說,一手握著劍,一手按在胸前。
那話,那態度,看起來彬彬有禮。
偏生他說話的語氣卻毫無起伏,很是淡漠,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敷衍。
到底是怎樣不小心的脫手能讓一柄不輕的長劍跨越近百米的距離飛過來,甚至還能擊碎石地啊!
圍觀的眾人聽到都忍不住在心底呐喊著。
說完,不等蕾雅回答,赫伊莫斯已轉身離開她,繼續向前走去。
他走到伽爾蘭跟前,俯身,單膝跪地。
左手搭在豎起的膝上,他右手將手中已經入鞘的長劍舉起到伽爾蘭眼前。
“這是從蓋述人那裏獲得的戰利品。”
他說,抬眼,目光銳利地看著伽爾蘭。
火光在他手中的長劍上折射出金屬的冷色弧光。
“送給你。”
伽爾蘭:“…………”
他還在思索著怎麼幫赫伊莫斯持劍闖入的行為找個藉口開脫,這傢伙已經自己找好藉口了。
雖然這個藉口極其敷衍……
不過,他是王,他認可了,其他人自然不會多嘴。
“您會收下嗎?”
金紅色的眸盯著伽爾蘭。
伽爾蘭能清楚地看見近在眼前的男人那灼灼的目光。
他敢肯定。
如果他不拿的話,這傢伙一定會做出更加肆無忌憚的行為來。
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他伸手接過赫伊莫斯遞來的劍。
“我看了軍報,蓋述人已經退去,這都是你的功勞,赫伊莫斯。”
他說,對赫伊莫斯微微一笑。
赫伊莫斯依然單膝跪著,仰頭,目光深邃地看著伽爾蘭。
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說:“說起來,今天是花禦節,按照傳統,我贈與您劍,而您收下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您接受了我的求婚?”
由於赫伊莫斯的突然出現以及一系列舉動,整個花庭都極為寂靜。
因此,就算赫伊莫斯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依然讓附近不少人都聽到了,頓時那些人的臉色都僵了一下。
自從赫伊莫斯出現就頭也不抬一個勁兒喝酒的索加眼皮猛地一跳。
完了完了。
赫伊莫斯大人這是被刺激得狠了,要出大麻煩了。
這該怎麼收場啊。
“赫伊莫斯大人!”
伽爾蘭還沒說話,一旁早就忍了很久左司相面帶怒意的呵斥道。
“就算是慶典,您也不可將玩笑開到陛下身上!這種行為實在是太放肆了!”
赫伊莫斯瞥了一旁站起來的左司相一眼,眼底滲出一點冷意。
他的嘴角揚起一點弧度。
“說得也是,就算開玩笑,也不能開到‘陛下’身上。”
他刻意加重了‘陛下’兩個字。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淡淡笑了一下。
“陛下,難得我運氣好,回城的時候趕上花禦節慶典,就請您容許我也參加這次慶典,行嗎?”
他笑著對伽爾蘭說。
還好還好……赫伊莫斯大人還有理智。
索加捂住自己差點就要被狂跳的心臟撞破的胸口,慶倖地想。
“說不定,我心愛的人就正在這庭院之中呢?”
赫伊莫斯盯著伽爾蘭。
一字一句,意有所指地說。
噗通!
索加的心臟又是狠狠一個哆嗦。
臥槽這樣真的對心臟不好啊。
還有,為什麼偏偏凱霍斯以及女官長都不在這裏?
為什麼在場知道內情的只有他一個人?
憑什麼他得一個人在這裏提心吊膽的?
忿忿不平的索加偷偷向上面望去。
伽爾蘭到是很淡定,看不出什麼神色,只是點了點頭。
“好,既然你對這個慶典感興趣,那就坐在我旁邊。”
像是沒聽懂赫伊莫斯話語中的暗示,伽爾蘭神色坦然地回答。
無論怎麼挑釁對方都不接招,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人覺得難受極了。
看著面不改色的伽爾蘭,覺得牙癢的赫伊莫斯有種想要一口狠狠咬下去的衝動。
但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垂眼掩住眼底不快的神色,在伽爾蘭旁邊的座椅上坐下來。
伽爾蘭拍了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他笑著說:“不用太在意,就當是多了一位慶典的參與者,和大家都一樣。”
伽爾蘭轉頭看向負責此次慶典的侍從長。
“繼續吧。”
伽爾蘭如此一說,原本鴉雀無聲的花庭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眾多貴族女子雖然不敢上前,但也是時不時地將目光投向伽爾蘭王。
但是現在,伽爾蘭王身邊多了一個人。
那位黑騎士給她們的感覺實在太恐怖,以至於女孩子們都不敢往那邊瞄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和那個恐怖的男人對上目光。
……這種兇殘的惡犬守著自己所有物的即視感……
無法抑制地這麼想著的索加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赫伊莫斯坐在伽爾蘭旁邊,自然而然的,他看到了擺在桌案上的紅色錦緞上的金雀扇。
他的眼底沉了沉,又暗了一分。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伸手拿起這把金扇,唰的一下將其展開,然後目光仔細地掃視了一遍。
“這裏有裂痕。”
盯著金扇看了許久的赫伊莫斯忽然說。
“嗯?”
伽爾蘭本是神色淡然地看著下方恢復熱鬧的慶典,聽赫伊莫斯這麼一說,就轉過頭來。
“裂痕?”
這種王家工匠精心打造出來的王室寶物,怎麼可能有裂痕?
伽爾蘭目光一掃,還真發現一道細細的裂痕。
他想要看清楚,就把臉湊過去仔細看。
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這樣一來,他的頭就主動靠近了赫伊莫斯。
赫伊莫斯舉起來展開的扇子恰好將他們兩人的臉給擋住了下半截。
在伽爾蘭盯著那道細細的裂紋看時,忽然陰影蓋過來,極輕的,也是極快的,赫伊莫斯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下一秒,人又飛快地退回去,順便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金扇合上,收回去。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等懵了一下的伽爾蘭反應過來時,赫伊莫斯已是正襟危坐,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把玩著手中的金扇。
伽爾蘭的心臟噗通噗通劇烈地跳動著,怎麼都停不下來。
這種簡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偷情的感覺……
他抿緊唇,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根本不去看赫伊莫斯一眼。
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金扇,赫伊莫斯眼角的餘光不著痕跡地向身邊的人瞥去。
他看見伽爾蘭放在扶手上的手攥緊一下,又鬆開,唇用力地抿緊著。
明明有點慌亂卻又強作鎮定。
明明有點生氣卻又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從金色髮絲中露出的一點耳尖,已是微微泛紅。
赫伊莫斯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揚了一下,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