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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寵》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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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現在如何是好?您總要想個辦法?」晴姑姑說道。

  盤兒笑著拍了拍她的手:「不急,日子還長著呢。」

  晴姑姑不禁有點喪氣:「您這定力未免也太好了,您瞧瞧對面那個,難道真要讓她比下去?」

  縱是見慣各種場面的晴姑姑,在這院子裡待久了也不免生了幾分躁。

  實則這恰恰就是太子妃想看到的,宮裡的女子不管是艶冠群芳,還是默默無聞,就沒幾個簡單人物。她們最擅長無聲滲透,借勢行事,捧高踩低,手段多得讓人詫异人怎麽能生這麽多心眼子。

  瞧瞧,太子妃什麽都不用幹,就讓東西兩厢都著急了,再捧一個壓一個,日後還不是鬥得你死我活。

  到時候會便宜誰?自然便宜太子妃。

  「姑姑您忘了槍打出頭鳥?再說,如今這情形,她能不能承寵還是未知。而太子爺是個注重規矩的,我初來乍到,兩者之間又毫無情分,您覺得太子爺會爲了一個新人駁了太子妃的臉面?再說,小德子就算消息還算靈通,也做不了讓太子爺來我屋裡的主,我們又不能到前頭去拉人,所以還是等等吧,等到該我侍寢的日子再看看。」

  晴姑姑想了想,也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也就只能這麽著了。

  *

  華燈初上,小院門前亮起一盞璀璨奪目的琉璃燈。

  八角宮燈的樣式,上面繪著龍鳳呈祥,其下綴著正紅色的瓔珞,怎麽看怎麽喜慶。

  玉萍已經找著藉口出去看了好幾次,這盞燈可是爲了她們主子而挂。

  而打從今兒白日開始,東厢西厢的氣氛就頗爲怪异,西厢的人是緊綳著神經,生怕主子生惱,心裡却又暗暗生氣被對面奪了頭籌。

  尤其隨著侍寢日子出來,恐怕東宮上上下下都知道蘇奉儀既不得太子眼,也不得太子妃眼。

  膳房那邊,塞的銀子是一日比一日多,陪著小心不說,還受著白眼氣。平時奴才們出去,也處處不得意。

  兩厢一結合,能看對面順眼?

  至於東厢那邊,今兒格外神采飛揚,奴才們說話聲音都大了不少。尤其臨近傍晚的時候,東厢就叫了水來沐浴,奴才們進進出出送水倒水,別提多刺眼了。

  「讓她落空了才好!」香蒲低聲咒道。

  「行了,多大點事兒。」盤兒笑著說。

  下午無事,盤兒就叫了人備紙,打算做一副雙陸。

  上等瘦馬琴棋書畫、抹骨牌打雙陸、管家算帳無一不精,盤兒除了沒有一雙三寸金蓮,也能算得上是上等瘦馬,所以她打雙陸打得極好。

  不過還有個晴姑姑,盤兒師承於她,徒弟要是能贏了師傅,那師傅也該回家重新學藝了。不過打雙陸講究運氣,盤兒運氣還算不錯,下午有輸有贏,輸多贏少,等香蒲和青黛學規矩回來了,便拉著兩個丫頭也來學,以後也好凑人數。

  很快天就黑了,盤兒隨便吃了些晚膳,繼續打雙陸。

  她不打,讓香蒲青黛和白術白芷玩,小田子和小德子在邊上助興。一屋子人從主到僕,玩的是高高興興。也是有意給盤兒找樂子,怕她暗自生氣,小德子和小田子各種搞怪逗趣,惹得滿屋子都是笑聲。

  可這笑聲讓對面人看,却是窘迫之下的自娛自樂。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幾個奴才都有些坐不住了,面上打著雙陸,眼睛却不停地往窗外看。小田子找藉口出去溜了一趟,回來後面色如常,繼續打雙陸。

  見此,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爺還沒來。

  盤兒心裡暗嘆一口,却佯裝不知。

  過了會兒,小德子也找藉口出去了一趟,他出去的時間有點長,過了許久才回來。他臉上帶著笑意,剛走進來就道:「太子爺被胡良娣使人截走了。」

  衆人皆是疑惑,小德子也沒賣關子。

  原來這幾日三郡主病了,時下幼年的孩子極其容易夭折,哪怕是富貴如皇宮,養不住的孩子也不再少數。

  太子妃已經幫著叫過太醫了,誰知今天傍晚三郡主又發了高燒,胡良娣心中惶惶,剛好聽說太子進了後院,就命人去把太子截走了。

  都這個點了,太子被叫去看女兒了,想來今晚是不會去趙曦月那兒了,也不怪小德子會高興成這樣。

  得到這消息,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自然也不想打雙陸了。

  眼見時候不早了,香蒲小聲問:「主子,要不奴婢等侍候您歇息。」

  盤兒瞥了他們一眼,點點頭。

  一夜無夢。

  次日去請安,盤兒出門時沒見對面有動靜,一直等她到了繼德堂,在外面站了會兒,趙曦月才姗姗來遲。

  她臉上擦了脂粉,即是如此也沒掩住眼眶下的烏青,神色很是憔悴。

  剛到的徐良媛笑了一聲,道:「妹妹昨晚這是沒睡好?聽說昨晚太子爺被胡姐姐叫走了。你也別生氣,胡姐姐向來霸道慣了,以前姐姐我也不是沒碰見過這種事。」

  趙曦月臉色一暗,眼中閃過一絲激憤,沒有說話。

  富冬從裡面走出來,叫了衆人進去。

  按照東宮的慣例,早上請安一般都是卯時二刻,因爲太子妃在受了她們的請安後,還要去給皇后請安,甚至偶爾還要給太后請安,因此緊早不緊晚,偶爾有變動會另命人傳話。

  進去後,太子妃端坐在首位上,她打扮的極爲規整,滿頭珠翠甚至華麗,儼然打算等會就會去坤寧宮。

  一一行了禮後,太子妃賜座,又讓人奉了茶。

  照例是香片。

  香片其實就是所謂的花茶,這種茶花香四溢,格外受女子喜愛。今日上的就是荷香味的香片,格外有一種幽幽的清香。

  「三郡主這幾日有些不好,昨晚又請了太醫,胡良娣這幾日的請安我也給她免了,讓她好好照顧三郡主。至於趙奉儀,姐妹之間當和睦相處,不要心中生怨。」

  怎麽可能心中沒有怨?

  不過趙曦月還是捏著帕子,撑著笑道:「妾身自是不會的。」

  「昨晚因三郡主的事,我今日有些起晚了,要先去坤寧宮給母后請安。你們坐一會兒喝了茶再走,這是今年新貢上來的香片,內務府知道我喜歡特意送來了,你們嘗嘗。」說完,太子妃就走了,浩浩蕩蕩跟她走了許多人,堂裡就只留了兩個小宮女侍候。

  新茶,又是太子妃賞的,自是要多喝些,也免得不給太子妃面子。

  幾個人坐在那裡幹喝茶,也不說話,不過盤兒能感覺到其他人看趙曦月的目光很意味深長,心中不禁暗暗搖頭。

  又坐了會兒,徐良媛站起來走了。

  她走了,其他人跟著接二連三的走了。

  盤兒本想和趙曦月錯開,誰知別人都走了,趙曦月還沒動靜。見此,她只能站起來往外走,誰知剛走到門前,就聽見身後也有了動靜。

  盤兒帶著白術埋頭往回走,正走著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脚步聲。

  「你也得意不到哪兒去!」

  盤兒看著趙曦月的背影,有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感覺。

  整整一天,對面東厢都沒什麽動靜,太監宮女們進出輕手輕脚。主子得不得意,其實從身邊的侍候的人就能看出來。

  相反西厢這邊就肆意多了,小田子和小德子在外面說話格外大聲,香蒲和青黛進出時都面帶微笑,也不嫌弃那李嬤嬤磋磨人了。

  盤兒有點不喜歡這樣。

  前世身處在這紫禁城,看多了捧高踩低和機鋒陰謀,她自詡自己算不得是個好人,但也從來不幹那落井下石的事。

  就把人都叫了進來,讓他們都收斂些。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得意時不忘形,失意時更不能忘形,更何况我現在還沒得意呢,我不管別人那兒是怎樣,但在我這你們都要記住這些話。」

  白術看了盤兒一眼,白芷說了句是,倒是小德子話挺多,連連說以後再不敢犯了。等再出去時,所有人都收斂了不少。

  臨近傍晚,東厢那邊低落歸低落,還是有人打了水來給趙曦月沐浴。趙嬤嬤也出來了趟,頗有點指桑駡槐的意味,把幾個奴才駡得狗血淋頭。

  夜幕降臨。

  因爲知道今晚太子大抵又不會來,西厢上下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都安適多了。倒是香蒲出去瞅了瞅對面的動靜,回來說了句趙奉儀今晚大概又難以安眠了。

  盤兒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好說什麽。早上趙曦月對她示威,別人不知道但當時香蒲在,這丫頭心裡憋著氣呢,不讓她奚落兩句,她估計也難受。

  「行了,你看別人做什麽,天色也不早了,你讓人去備水來服侍我沐浴,今天早點歇著,明天一大早還要去請安。」

  香蒲對盤兒頑皮地笑了笑,就領命下去了。

  不多時,熱水提了來,盤兒帶著香蒲去了浴間,正解了衣裳,就聽見外面一陣動靜。

  動靜頗大,隱約還夾雜著小德子一句『殿下萬安』。

  盤兒忙出了去,人剛走出裡間,就看見太子步了進來。

  今日太子穿了身雨過天晴色長袍,襯得他面容更是清隽,他身材高大挺拔,脊背總是筆直的,儀態極好,一種溫雅而雍容的感覺。

  看見盤兒的樣子,太子不顯地皺了下眉。

  盤兒下意識去摸衣襟,才發現剛在裡頭香蒲正給她更衣,外衫都解開了,她竟然這樣衣衫不整就出來了。

  「殿下贖罪,方才妾身在裡頭打算沐浴,一時情急才會如此。」說到後面,她紅了臉,是緊張的,也是窘的。

  是的,盤兒很緊張。

  天曉得她在面對太子的時候爲何會緊張,似乎從前世到了今世,又處在這個環境,她的代入就完全生了差錯。

  她代入的不是兩鬢斑白面容冷峻的建平帝,她也不是養尊處優被他寵了多年的皇貴妃,而是她就是剛入東宮的蘇奉儀,他是那個年輕清俊的太子爺。

  前世,初入東宮,她面對太子時的緊張忐忑,似乎一下子就降臨在她的身上。幸虧旁邊還有個香蒲,香蒲從後面戳了她一下,頓時將盤兒戳回了現實。

  「殿下您坐,香蒲青黛快上茶。」

  盤兒忙走過去,請太子去炕上坐下。

  她自己爲了掩飾心亂如麻,則去盯看香蒲青黛上茶,直到她從青黛手裡接過茶,放在炕幾上,才終於稍微冷靜點了。

  「殿下今日怎會來妾身這兒……」

  話剛出口,盤兒就意思到自己說錯話了,這話是在趕太子走?她恨不得打自己一下,又忙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意思是……今晚應該是趙奉儀侍寢的日子……」

  難道說太子是走錯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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