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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寵》第59章
59

  盤兒看著外面的雨。

  雨打得窗外芭蕉葉啪啪直響,乍一聽過去聲音很雜, 細聽却能聽出特殊的韵律。

  她伸手够了一下, 冰凉的雨水打濕了手,讓她下意識瑟縮一下, 却又去伸手够, 晴姑姑忙走了過來, 說她還是小孩子心性, 要把窗子關上, 她攔著不讓。

  太子就是這時候走進來的。

  「殿下。」盤兒轉過身喚道, 作勢要起來,這時太子已經走到近前了,將她按住。

  「在做什麽」

  見她手上還沾著雨珠, 又憶起方才進來時看到的場景, 太子從香蒲手裡接過帕子, 給她拭幹, 又擱在手裡搓了搓, 搓熱了。

  「你又不是小孩。」

  「我就是小孩啊。」她說得理直氣壯的, 叉著腰,微微挺起小腹,小鼻子還皺了皺,又把太子給逗笑了,渾然有種自己養了個女兒的錯覺。

  「好吧, 你是小孩兒。」他分神對晴姑姑說:「不是要用膳了, 命人傳上來。」然後進去換了身家常的衣裳, 兩人才相携往外面走去。

  晚膳依舊很豐盛。

  盤兒瞅了眼,有紹酒鴨胗、什錦烤麩、蜜汁火方、酒炙牛肉、鹽焗乳鴿、醬燜魚嘴等菜。一大半都是淮揚菜,也都是她愛吃的,可能因爲今天下雨寒氣重,還有個一品鍋。

  所謂一品鍋,就是一個湯鍋,這個菜沒有一定要放什麽東西進去的標準,都是隨性。不過江家的厨子做得精細,這一品鍋之前盤兒吃了兩回,裡面有鶏有鴨有魚丸、肉丸、整鴿,可能還有些東西,她不知道。

  總而言之煨成一鍋,煨得軟爛湯汁奶白,待鍋子煨好後,放入幾樣時鮮的青菜、山菌、幹絲、笋片、鶏絲、火腿絲等。湯喝起來濃香無比,菜吃著也鮮,盤兒能就著喝兩碗湯,還能用湯泡著吃一碗飯。

  有回太子見她這麽吃,頗爲嫌弃,說只有小狗小猫才會這麽吃飯。但架不住盤兒就喜歡這麽吃。等第二回,太子就不說了,知道說了也沒用。

  這次果不其然,一上來盤兒就讓香蒲給她盛碗湯。

  一碗湯喝下去,渾身都熱了。

  總不能自己吃,讓太子看著,她又讓香蒲給太子也盛一碗,被太子拒了。

  認真來說這湯做得挺好,够鮮,但架不住太子一看到這個湯,就想起盤兒拿來泡飯吃的樣子。

  「這樣吃其實沒什麽不好,揚州人很多都是吃湯泡飯的,我們這裡有道菜叫九絲湯,其實這個菜和九絲湯的做法差不多,即是湯也是菜,菜配飯吃也沒錯呀。」

  反正盤兒說什麽都成扯出一通歪理來,這是最近太子才發現的。

  就因爲她的這種插科打諢,吃飯都不消停,食不言寢不語的太子如今也稍許有些改變,用膳的時候也不是一句話都不說了,偶爾也會就著這菜好不好吃跟她說幾句。

  見她吃的大眼微眯,一臉陶醉的樣子,太子有點懷疑是不是東宮的膳房厨藝還是不行,心裡動了走的時候讓江家均兩個厨子的想法。

  一頓飯吃完,盤兒又吃撑了。

  不過今天外面下雨,可沒有給她散步遛彎的地方,只能在屋子裡轉。太子去喝茶看邸報,她就在屋裡轉圈,轉著也不消停,時不時把窗戶打開看看外面。

  一會兒聽她跟下人說:「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麽時候。」

  一會兒又聽她說:「雨終於停了。」

  不過這時候天也黑了,自然還是不能出去,她又折騰去做小衣裳。

  是的,這幾天盤兒又給自己找了個活兒幹,給孩子做衣裳。

  江家送了許多布料來,她精挑細選了幾天,最後還是選了幾匹最不起眼的細棉布,讓香蒲她們幫忙給裁成巴掌大小,美曰其名給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

  別問太子怎麽知道的,盤兒折騰的時候他就像現在這樣,在一旁喝茶看密函邸報。他記得剛開始的一次她裁了很多布料出來,然後這些奇形怪狀的布料越來越少,最後就剩下她手裡那幾塊了。

  於是太子得出了一個結論,她針綫不行。

  不過這事無傷大雅,反正也用不著她做針綫,下面多的是人做。這陣子太子忙,還怕她悶在這院子裡頭太悶,現在看來她太會給自己找事做了。

  盤兒做了會兒針綫,就把東西丟到一旁,根本不用太子擔心她盯時間長了傷眼睛什麽的。

  她就一盞茶的熱度,也是針綫不行,做著做著就沮喪了,就不想做了,然後就扔開了。

  根據她的說辭是不著急,反正離孩子出生還有這麽久,太子懷疑等到時候孩子出生了,她的小衣裳也不一定能做好。

  因爲這茬事,他還專門交代了張來順,讓他去跟晴姑姑說,讓她盯著些,等過陣子找兩個針綫好的綉娘一幷做齊備了,別聽蘇奉儀的大包大攬,指望她不行的。

  其實不用張來順提醒,晴姑姑也知道,盤兒是她教出來的,這丫頭學什麽都是一點就通,唯獨針綫上不行。

  盤兒沒東西來打發自己了,就跑來厮磨太子。

  下棋她不中,打雙陸她也打不贏,她最近剛尋了個新的玩意下五子棋。

  五子棋的起源比圍棋還早,可惜因爲太簡單了,玩的人幷不多,很多人家都是拿來給幼童當做學圍棋的啓蒙。不過據說五子棋傳到倭國後,在那裡很是風靡,舉國上下男女老少都會玩。

  這個據說是前世盤兒聽來的。

  其實若是認真去玩,就能發現五子棋趣味無窮。第一它簡單,不用像圍棋那樣下一步算十步,當然也不是不用算,就是不用太費腦。第二就是很快就能分勝負了,不用像下圍棋那樣得耐著性子下很久。

  盤兒一般都是要自己先走的,然後太子再走,等她連上三顆子後就會發現自己的路都被太子堵死了,她就會採取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套路,一通胡亂走,只管去堵太子的路,這種下法通常她下十盤能贏五盤。

  贏率如此之高,她自然興趣盎然。

  可也說了是通常,實際上有人讓她,她不自知。

  通常她下錯了還會悔棋,爲此太子說了她多少回,什麽悔棋不是真君子,起手無悔之類的,她一般都會採取耍賴示弱等做法。

  耍賴耍不過,就裝可憐,然後太子就服軟了,讓她悔。

  時間就慢慢這樣打發了,就在盤兒打了第一個哈欠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琴聲。

  她頓時像打鶏血了似的,振奮起來。

  「又來了」

  至此,太子倒有些哭笑不得,總覺得對她認識越深,她的面孔就越多,就像在挖一個裡面藏了很多東西的寶藏,每一鏟子下去,總有驚喜出來。

  也可以說是驚嚇,畢竟有時候盤兒的反應有點不似尋常人,反正太子是挺納悶的。

  就好比現在。

  這琴聲也不是第一回出現了,已經連著出現了快半個月,聽得出彈琴之人琴藝高超,在太子所聽過的也屬前列了。

  誰是彈琴之人誰閒的沒事晚上在這彈琴太子沒什麽好奇心,反倒是盤兒使著張來順去查,最後得到的結果是江城的第六女江瓊。

  提起這江瓊,反正據張來順打聽,江家從上到下無不對她大加贊揚,什麽揚州第一美女呀,什麽性格溫柔,賢淑得體,待下寬厚,反正都是些贊美詞,人人都說好。

  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晚上不睡覺,在附近的亭子裡彈琴,想幹什麽

  其實大家都知道,按理說盤兒該又要醋了的。可她非但沒醋,每次聽到琴聲都宛如打了鶏血,還拉著太子鑒賞一二。

  反應不似尋常婦人。

  太子甚至懷疑之前她總是開窗子看外面雨停了沒,就是在等這琴聲。

  且不提江瓊這種雨天還頂著初春的寒氣在外面彈琴,這邊盤兒也就振奮了一下,就又開始打哈欠了。

  也是該歇下了,這種天不冷不熱用來睡覺是最好的。

  她最近好像有點嗜睡。太子瞥了她一眼心想。

  洗漱上了榻,盤兒乖乖去裡面躺好,外面依舊琴聲悠悠,隱隱夾雜著些哀怨,似乎在說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太子就好奇上了,「怎麽小醋包這回不醋了」

  盤兒就等太子這話,她猜他肯定憋不住。

  「我爲何要醋啊」

  太子半靠在枕頭上,瞥了她一眼,一副你就別裝了,孤就等著你醋的模樣。

  當然這是盤兒從太子的表情中讀出來的,其中還加了些她的腦補,但她肯定不會說實話。她也來了精神,坐了起來,雙腿盤著,一副要跟太子促膝長談的模樣。

  太子去拉她,讓她躺好,她還有點不解,太子瞥了她肚子一眼,盤兒就有點窘窘的,現在才哪兒到哪兒,她肚子一點都沒顯,怎麽可能窩著肚子。

  不過太子這麽體貼,她還是受用無窮的,順勢就靠近他懷裡。

  「我就不懂了,殿下爲何會覺得我會醋」

  「難道不是」

  「殿下連她長什麽樣都沒看見,就因爲一個琴聲,妾身爲什麽要醋啊會彈琴很了不起妾身的琴藝雖然不是極好,但也能彈幾首曲子,我犯得上去醋她」

  太子沒說話,但明顯是在說就是如此。

  「再說了,大家都說好的,裡面肯定有蹊蹺。就拿妾身自己來打比方,小時候我是我們住的那一片最漂亮的小姑娘,不是我自誇,我長得好,待人又有禮懂事,那些大娘大嬸們人前都誇我好。

  「你道怎麽著其實那都是表面上,私底下沒少有人說我長得不像我爹,肯定是我娘回娘家時偷人生出來的,還有人說我娘那會兒回娘家回去那麽久,就是嫌弃我爹沒本事,跟人跑了,後來人家又不要我娘了,我娘才回來的。」

  盤兒勻了口氣,繼續說:「你看,就是普通的市井百姓,也有這麽多是非,不能說人性本惡吧,只能說有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反正一切不合乎常理的,都能讓他們猜出點故事來。

  「我家以前住的那地方,殿下沒去看過,是整個揚州城最破的地方,又髒又亂。住那裡的人都是這個城裡的下等百姓,都是些做苦力的、澡堂子裡給人搓澡的、裝神弄鬼的道婆、逢了紅白喜事給人做吹打的、走街串巷的賣狗皮膏藥的、坑蒙拐騙的地痞,也就是常人口中的下九流。

  「大人忙於生計,不免就疏忽了孩子,裡面的小孩沒幾個收拾得乾淨的。像我娘那個人,性格要强,窮是窮了點,家裡孩子大人都要收拾的乾淨,平時才舒服。可在那種地方,你乾淨你不合群你就招了人眼,再加上我爹那個人木訥,說好聽點叫憨厚沒脾氣,說難聽點就叫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男人立不住,女人就得厲害,不然一家大小在那裡都會受人欺負,所以附近的人都吃過我娘的厲害。再加上我跟我哥他們,在孩子堆裡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了,幾樣加起來就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了。你說她們傳的那些話不是故意挑事麽,就爲了這事,我娘跟幾個婦人打了好幾架,說要撕了她們的破嘴。」

  盤兒興致來了,一頓誇誇其談。

  她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太多,不好意思地側頭對太子笑了笑,趕緊進入正題:「我打這個比方的意思,就是說這樣的才是常態,一樣東西它不可能十全十美,有人說好,必然會有人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說不好。都說的好的那是什麽咱們現在住在江家的園子裡頭,上上下下的人都姓江,所以有些話不可盡信。」

  太子也來了興趣,睇著她:「你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說江家的姑娘不如張來順打聽來的那樣,既賢淑大方,又溫柔得體,還長得極美。」

  盤兒拐著彎說人壞話也不含糊,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樣吧。」

  太子笑了,只笑不言。

  她被他笑惱了,嬌嗔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對,怎麽不對,孤才發現你很聰明。」

  「我一直都很聰明的。」

  見太子又不說話了,她又惱了,「難道不是難道殿下不覺得我聰明」

  「有點小聰明。」

  「就只有點小聰明」

  太子笑著說:「好吧,比小聰明還多一些。」

  「就僅僅是這樣」

  「這樣難道還不够你看你說了這麽長的故事,就在拐著彎說別人弄虛作假,不如人說的那樣好,」太子本來慢條斯理在說,見她有了惱羞成怒的苗頭,忙加快語速:「關鍵是孤還覺得挺有道理的,你說你是不是挺聰明的,這樣就不錯了,孤平時可不怎麽誇人。」

  「殿下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她看著他,模樣挺認真的。

  太子點了點頭,她頓時笑開了,偎進懷裡,也不說話了,格外乖順。

  「說來說去,還不是個小醋包。」太子低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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