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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寵》第178章
177

  打從這件事發生後, 盤兒的處境就更尷尬了。

  雖姚金枝進宮鬧了一場,提出了一些异議, 朝堂上對此事也進入僵持。可顯然這些對她的尷尬,是沒辦法緩解的。

  她本打算自請禁足, 如此一來也能緩解宗琮在朝堂上的壓力, 畢竟沒當場捉拿永順伯府的人, 全靠他的一力堅持。

  可這件事却被宗琮給駁了。

  「如果你被禁足, 不管是你自請,還是出於朕的授意, 都會被說成是陛下遷怒皇貴妃, 皇貴妃因此被禁足,你有沒有想過宗鉞他們該如何自處?」

  這話宛如一盆冷水潑在盤兒頭上, 讓她頓時清醒了過來, 自然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也就是說, 她還得繼續佯裝無事人一樣,在宮裡露面行走。

  太后這幾日身子有些不舒服, 就免了衆嬪妃的請安, 可皇后還在, 自然請安的場合就轉到了坤寧宮。

  陳皇后聽衆妃嬪說完閒話,見盤兒悶不做聲,有些悲天憐憫地道:「皇貴妃還在爲蘇總兵的事發愁?其實讓本宮來看,皇貴妃全然不用爲此發愁,畢竟陛下是相信皇貴妃,也是相信蘇家的, 你說是不是?」

  盤兒本來正在神游,突然冷不丁聽了這麽一句,抬起頭來道:「皇后娘娘說的是。」

  陳皇后扯了扯嘴角,將目光移開,心裡却有些氣堵。

  這幾日無論她說什麽,皇貴妃都是這樣一副樣子,不軟不硬也不生氣,頗讓她有種無從下手之感。

  轉念她再一想皇貴妃的處境,心情又好了,也因此格外有心情又和趙嬪等人說了說今年似乎冷得開始早了些之類的閒話。

  除了李嬪和喬貴人她們附和,其他人都是一言不發,所以說這種請安的場合其實是挺尷尬的,但每天這種尷尬都在上演。

  說了一會兒,陳皇后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了,揮手讓衆人散了。

  一衆人魚貫而出,正巧碰見王東來急急從外面走進來,貌似有什麽急事。

  「娘娘……」

  直到陳皇后往門那處看了一眼,王東來才意識到其他娘娘還沒走出去,他似乎有點著急了。

  等人都走後,他才低聲把今日早朝上的事都說了。

  陳皇后手下一個不穩,打了茶盞。

  *

  坤寧門外,盤兒走在前頭,其他人都跟在後面,或近或遠。

  等目送她坐上肩輿後,衆人才各自散了。

  趙嬪站在那兒冷笑一聲,道:「都這樣了,還得意個什麽,也就仗著陛下偏寵她,還故作姿態。」

  沒有人回應她的話,三妃都坐上肩輿匆匆離開了,似乎全然沒有聽見。

  諸如李嬪就表現的誇張了,她大聲地問錢貴人鞋上的新花樣是什麽,兩人就一邊說著新花樣,一邊領著宮女太監走了。

  僅留下趙嬪一人,她也覺得很是沒趣,又覺得大跌顔面,冷笑一聲,領著人走了。

  另一頭,馮海凑在肩輿旁邊,低聲禀報方才在朝堂上發生的事。

  盤兒聽完,似乎幷不吃驚。

  馮海凑趣道:「經過伯爺這麽一撕擄,等於把事情都給撕擄開了,事情發生到現在,其實很多大人們都心知肚明,但礙於各自的派系和立場,只能都裝糊塗。如今把事情撕擄開了,心裡自有打算的大人們自然不敢再摻和,那些別有目的的人,再下場時也該掂量掂量會不會被人說居心叵測。」

  盤兒沉吟了一下,道:「這種事本就不好查,陛下說是徹查其實不過是做給外人看,故意拖延時間罷了。」

  馮海又怎麽不明白這個道理。

  說白了,現在那些人就是咬死了『死無對證』,才會故意進行栽贓,手段之拙劣,讓人嘆爲觀止。

  但也不得不說,這種手段還是極有效果的,恰恰利用了邊關接連失利,恰恰利用了民衆對邊關戰事的關注,企圖用人言壓倒景仁宮乃至永順伯府,只要兩邊有一邊出錯,就是滿盤皆輸的下場。、

  不然事發之時,盤兒何至於還要自請禁足?

  而這種事想要徹查明白,是根本不可能的。

  永順伯說有人栽贓,那栽贓的人呢?誰故意栽贓?抓到現行沒有?可如果能抓到現行,也不至於讓人就在府裡搜出這種東西。

  所以想要查清楚這件事,無异於大海撈針,不然當時就查出來了,何至於拖到現在。

  現在的情况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爲何鬧成這樣,但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根本不願意把整件事的真相起因可能依舊與爭儲有關,提到檯面上來說。

  宗琮不能說,盤兒也不能說。

  那麽誰能說?只能是永順伯府的人來說。

  正確來說是永順伯。

  他出身低賤,大字不識一個,爲人窩囊老好,却又有著乍然富貴的狂妄無知,他的站出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恰恰就是這樣,他所說的話也宛如把最後一層遮羞布扯了下來,□□裸地公示在朝堂上。

  蘇海在邊關生死不明,却有人惡意揣測栽贓說他叛國,其主要目的就是爲了扳倒皇貴妃。

  如果蘇海真背負上這個名義,皇貴妃有個叛國的兄長自然難辭其咎,與之影響的自然還有三位皇子,等於對方一箭幾雕,徹底拔出了景仁宮這一系的障礙物。

  把叛國旁引到爭儲之上,就能起一個釜底抽薪的作用,順便也能撥開本就混了的水面,看看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同時也是將對方的軍。

  我出招了,你接還是不接?

  *

  「永順伯可真是狂妄,竟敢這麽說,本宮就說皇貴妃狼子野心,現在終於暴露出真面目了。」陳皇后在一拍案幾怒道。

  王東來急道:「娘娘,現在根本不是擔心這個問題的時候,而是這件事後,可有朝臣再敢站出來議蘇海叛國之事,還有陳家那裡,恐怕極難鼓動朝臣再提這件事了。」

  這番話宛如一盆冷水澆在陳皇后的頭上,她過了一會兒,才道:「那你的意思是……」

  「娘娘不若和那邊聯手吧,咱們在邊關無人,可對方在宣化一帶却是地頭蛇,他們當初對付蘇海,何嘗不也是抱著這個念頭,只是沒想到半路會殺出我們,拿了先機。

  「如今朝堂之上顯然無計可施,再繼續針對下去,無疑是不打自招,可若是蘇海真死了,一切都會成定局。到時候娘娘可命人再重提此事,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只要蘇海一直失踪下去,這些總會聚成驚濤駭浪徹底擊垮皇貴妃,但前提是蘇海死了,死無對證。」

  「只要蘇海死了……」陳皇后靜靜思索半響,終於下了决心。

  *

  其實問題的根本還是在蘇海身上,如果他能現身,一切事情都能解决,如果他死了,這也不過是緩兵之計。

  盤兒的柳眉依舊蹙著:「我心裡還是有些擔憂二哥,總覺得此事幷不完全像她的所爲,倒像是跟人聯手了。」

  馮海凝重了臉色:「娘娘您是說?」

  「二哥一直不現身,顯然是碰見了困境。當然這是我們假設他還活著的基礎上。他在大周境內,却不能現身,他不會不知道自己不現身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也就說明他遇見了無法現身的困境,或者是不能現身。我有些懷疑是不是宣府那邊有什麽東西逼著他不能現身。」

  「可娘娘您別忘了一同失踪的還有傅家人,邊關誰膽子那麽大竟敢連傅家人一起對付?」

  「所以我說他們百密一疏,這次事發後,所有人都對傅磬的存在三緘其口,閉口不談,似乎都遺忘了這個同樣也失踪的人。殊不知這樣恰恰反應了,這件事是背後有人操作,因爲不敢拉傅家下水,所以才會傅磬的存在閉口不提。」

  而宗琮何嘗不也是恰恰明白這點,才會從始至終對外面的風言風語採取冷眼旁觀的姿態。

  包括太后,爲何那麽明顯地替盤兒撑腰,其實都與這件事有關。

  設下這個局的人根本沒想到,中間會生出傅磬這個意外,以至於露出了最大的馬脚,反而讓盤兒和宗琮及傅太后形成了統一的戰綫。

  可明明還有個傅磬,爲何最終事情依舊發展成這樣,難道說設下這局的人蠢不自知?

  當然不是。

  可能這個局是由兩個人布下,對接出現問題,其中一人根本不知道傅磬也失踪了的事情。也可能只是抱著僥幸心,只是明白若是放過這次機會,可能以後再也沒機會扳倒盤兒了。

  「娘娘,您是懷疑徐家?那這件事是不是該禀給陛下?」馮海出主意道。

  盤兒想了想,搖了搖頭:「不,陛下可能心裡早就有數,只是沒有證據,才隱忍不發。這次我們來個反倒其行,她們不是就衝著儲位來的嗎?你去找人……讓他們在朝堂上重提立儲之事,別提二皇子,就提大皇子。她不是想火上澆油燒死我麽,我倒要看看最後到底燒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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