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熱情
又過了幾天,阮卿發現自己的發情期似乎快到了。
這幾天他都有點食慾不振,體溫也略有升高,對於夏明之的信息素反應也更為敏感了。
偏偏夏明之自己不知道,還一天天在他身邊打轉,略帶苦味的香氣從夏明之身上散髮出來,充盈著阮卿的鼻尖,夏明之只是隨意地碰一碰他,他就情不自禁地腿腳發軟,沒一會兒就倒在夏明之懷裡,任夏明之把他抱去床上,吃乾抹淨。
阮卿簡直懷疑,再這樣下去,他絕對會被夏明之的信息素勾引得提早發情。
偏偏他又不能拒絕夏明之,也不能告訴夏明之他的發情期快到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說出來了,夏明之一定會陪他度過,而且以夏明之如今對他的溫柔與憐愛,這一定會是他幾年中,度過的最舒適溫存的發情期。
當初他十八歲成年以後,人生的第一次發情期,就是夏明之陪他一起度過的,那也是夏明之第一次這樣陪著一個Omega,整整七天,寸步不離。
阮卿那時候才剛剛被夏明之拐上床,睜著懵懵懂懂的一雙眼睛,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夏明之耐心地哄他,引導他,讓他像一朵玫瑰一樣慢慢打開了花心,把自己交付在夏明之手心裡。
他沈浸在夏明之的信息素里,白檀與微微的藥香,讓他感覺到了安全與被珍惜,臉上明明還掛著眼淚,身體卻情不自禁去索取夏明之的吻。
後來夏明之笑他是「小色魔」,他一邊害羞地紅了臉,拿腳去踢夏明之,一邊心裡想,這能怪他嗎,明明是夏明之勾引的。
然而這麼溫柔美好的發情期,阮卿只擁有了一次,第二次,他們就分手了,只留下滿地的狼藉。
阮卿站在浴室里,不再去回憶以前,明亮的燈光籠罩下來,他的頸邊還留著夏明之剛剛印下的吻痕,玫瑰花一樣溫柔繾綣。
他卻在鏡子前慢慢撕開了從醫院領取的抑制劑包裝,拿出針管,對著手臂注射了下去。
阮卿當初第一次用抑制劑,是在國外,元姝是個beta,不太懂omega的發情期到底需要什麼,阮卿就自己去校醫院領取。結果他因為以前從沒有用過抑制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易敏感體制,領取了a3型號,當夜就因為過敏被送進了醫院,還好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
針管里的抑制劑逐漸全部注射進去了,阮卿沒有把抑制劑扔在浴室的垃圾桶里,而是收進了自己裝雜物的包里,準備明天偷偷扔了。
他不希望夏明之發現他發情期到了,最好夏明之想起來的時候,他可以輕描淡寫地說已經過去了。
但他也不是多抗拒和夏明之一起度過發情期,只是發情期Omega會極度依賴alpha,被發情熱衝昏了頭腦,完全依靠本能行事,甚至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暴露出很多平時只能埋藏在心底的想法。
之前曾經有omega微嗔地抱怨,這哪裡是發情期,分明是吐真劑,什麼平時不好意思說的情話都說出了口,聽得alpha們一個個飄飄然,表現得更加賣力了。
而且發情期的懷孕率實在太高了,如果不是特意吃了專用的特殊避孕藥,即使做了防護措施也經常有人中彩。
阮卿暫時還不想冒這個風險。
阮卿解開了頭髮,從浴室里走出去,夏明之在床上拿著個本子在寫著什麼,阮卿掀開被子,鑽進他懷裡,湊過去一看,是夏明之的新書大綱。
夏明之自然而然地在阮卿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你先睡。」
阮卿往夏明之懷裡又鑽了鑽,聞著夏明之信息素的味道,乖乖閉上了眼睛。
-
阮卿本以為他今年的發情期,會和過去四年一樣平靜無波地度過,r7型號的抑制劑一直他用的最穩定的一個,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差錯。
然而他剛用完抑制劑的第二天,從早上起,他就覺得渾身有種說不出的軟綿綿的感覺,連走路都沒什麼力氣,還一直覺得缺水,需要不停喝水才能補充身體里的水分。
但他沒有多想,只以為可能是發情期快來了有一點變化,再打兩只抑制劑就好了。
可是這天下班的時候,他因為處理工作加了半小時的班,公司里的人都走完了,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突然感覺到一股灼燒般的熱意從腹部竄上來。
這時候才到傍晚,百葉窗里透出一點金色的落日的光,照在阮卿蜷縮的手指上。
阮卿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腿間一片濡濕,腰軟得幾乎坐不住,讓他只能倒在椅子上喘息,然而連呼吸都是痛苦的,每一口氣都帶著灼熱的意味。
阮卿的額頭上冒出了一點汗,他大口喝了幾口水,但是都沒有用。
突然之間,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渴望著alpha的信息素,他躺在椅子上,痛苦地嗚咽了一聲。
他知道這是發情期到了。
但是沒有理由啊,他明明昨天才打過抑制劑。
阮卿強撐著拉開櫃子,顫抖著手從櫃子里拿出一個備用的抑制劑,強忍著身上的不適,給自己注射了進去。
他心裡拼命祈禱這個抑制劑能管用。
他現在無比渴望著夏明之在他身邊,他渴望夏明之的擁抱,親吻,渴望他把他隨便摁在哪裡,然後狠狠地佔有他。
這想法充盈著他的大腦,與他所剩不多的理性做著鬥爭。
然而他強撐著,等了十五分鐘。
沒有用。
抑制劑失效了。
這個事實清晰地竄入了阮卿的腦海。
他快哭出來了,整個人都縮在椅子上,眼眸亮而濕潤,含著一點眼淚,顫巍巍地沾在睫毛上。
他現在連動一下,衣服磨擦他的肌膚都會帶起一陣戰慄。
阮卿只能掙扎著拿起了手機。
其實他可以撥打omega中心的急救電話,他們公司離那裡並不遠,很快就會有專業人士來接他,帶他去醫院做檢查,用其他手段抑制住他的發情。
可是阮卿淚眼迷蒙地看著手機屏幕,咬著嘴唇,嗚咽著點開了夏明之的電話號碼。
夏明之很快就接了,「阮阮,怎麼了?」
夏明之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拿他當小孩子一樣。
阮卿不知怎麼的有點委屈,他被發情熱折磨得這麼難受,夏明之卻不在身邊。
他不講道理地責怪著夏明之,然而一開口,聲音卻軟得不像話,像黏人的蛛絲,纏住了夏明之。
「夏明之……」阮卿嗚咽了一聲,心裡覺得有點難堪,又忍不住要撒嬌,「我發情期到了。」
有了這句話開頭,接下來就順暢多了。
「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好難受。」阮卿帶著哭腔道,「我在辦公室里。」
他小小地喘息了一下,「你快點過來好不好?「
夏明之怎麼會說不好。
「你把辦公室反鎖上,我馬上過來。」夏明之盡量冷靜地說道,「你別掛電話,也別出去,我馬上就到!」
-
夏明之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給阮卿買蛋糕。
阮卿喜歡吃甜食,最喜歡的是一個開在巷子里的甜品店,他們有一款當季限量蛋糕,每天只售二十份,往往被一搶而空。
夏明之之前總是專門找人去買的,今天正好開車到這裡,發現隊伍還沒排起來,他就停下車來,幫阮卿買了一份。
然而他剛付完錢,那個精緻的小蛋糕才放在車上,他就接到了阮卿的電話,電話里阮卿的聲音是潮濕的,柔軟的,即使隔著電話,他每一個哭腔,撒嬌,都像貓咪柔軟的爪子,一步步踩在夏明之心上。
夏明之踩下了油門,迅速往阮卿公司開過去。
他電話開著免提,跟阮卿說話,安撫阮卿的情緒。
而阮卿也很乖,即使被發情熱折磨得昏頭昏腦,心裡卻記著他在開車,不敢怎麼出聲音。
只在忍不住的時候,軟綿綿地問一句。
「你到哪裡了啊?」
夏明之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他身邊,把他抱在懷裡,狠狠地咬上他的嘴唇,給阮卿依靠,也給他最灼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