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險中逃命
黑雲密佈,雷鳴電閃之際,數十道人影在空中一閃而過,絢麗的法術光芒中,射出無數道劍影,有人痛呼一聲,自空中墜下,灑下如雨的鮮血。
一道白影倏地飛至山洞天井處,正要下降時,另一道黑影的攻擊已至,手中的符紙一拋,竄出上百條黑氣蛇,攻擊白影。
白影劍眉一皺,不慌不忙地一甩袖袍,將攻擊他的蛇盡數擋了回去,黑氣蛇化為一縷輕煙,消失了。
“姬楓涯,你們離恨宗休想搶得寶物。”黑影沉聲喝道。
被喚為姬楓涯的男子,身穿雪白的錦衣長袍,雍容華貴,他那頭在空中飛舞的長髮竟也白如銀絲,異常醒目。
他閒適地懸浮在半空,俊逸的臉上漾著優雅的笑容,聽到對面黑衣人的話,揚聲道:“我卻不知何時你們邪風宗與斷情宗關係如此密切,三百年前,你們的宗主還曾為搶一個魔女而反目成仇呢。”
黑衣人聞言,不怒反笑道:“五百年前,你們離恨宗的宗主和問天宗的宗主還是一對恩愛道侶,不想百年前,卻因愛生恨,老死不想往來,怎麼如今又媾和了?”
“感情一事,素來複雜,宗主之事,豈由爾等賤魔非議?陸玄機,想搶寶物,那便各憑本事。”姬楓涯手中的長劍一揮,一道白光橫向劃出,沖向黑衣人,半途之中炸出刺眼的光芒,亮透了半邊天。
黑衣人陸玄機一驚,無數符文飛出,化為一面符文牆,繁雜的圖騰亮起,擋下攻擊。他身後飛來十幾個人,二話不說,攻擊姬楓涯。
姬楓涯又豈會單打獨鬥?早在他攻擊陸玄機時,他的同伴已經到了,正是離恨宗和問天宗的弟子,他們迎上攻擊,與陸玄機率領的邪風宗和斷情宗弟子交戰在一起。
數十個魔宗弟子在曦照崖的上空鬥得你死我知,而幾個獨行魔趁空摸進了山洞天井,搶在他們之前,進入洞室。
空蕩蕩的洞室裡,除了一灘水外,以及零星的血漬,再無其它了。
“寶物已被人搶走了?”
“何人得了此寶?”
“究竟是何寶物,出世後為何如此的聲勢浩大?”
“那人定未跑遠,我們快追!”
“這些血漬,或許是得寶之人留下的,可憑此追蹤到那人。”
“那便快快尋找,必須搶在上面的天魔之前,逮住那人。”
獨行魔出了洞室,發現此洞還有另外兩條通道,那個能借血追蹤的魔嗅了嗅鼻子,手指一點右邊的洞道。
“這邊!”
五六個獨行魔相繼竄進那洞道內。
宿清雲艱難地往前沖,洞穴裡一片漆黑,他的眼睛不能夜視,手上沒有火把,只能憑著空氣流動的狀況,尋找方向。他必須儘快逃離,否則被那些人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從遇到魔尊後,他便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在香岩山,雖然僅是匆忙地瞥了一眼,但透過天井分明看到了那些人邊飛邊激烈地戰鬥,稍有不慎,即首身分離。
那些人皆有神通,他一介凡人,對上他們後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既然他掉下山崖未死,遇上魔尊亦未死,便不想再死了。
腳下的路凹凸不平,道洞彎曲,他時而撞上洞壁,磕得鼻青眼腫,但即使如此,腳下也不敢停頓。
終於,他感到空氣中有一股濕氣,立即順著那方向,奔了過去,前方有亮光,他心中一喜,加快腳步,跑出了洞道,眼前驀地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寬敞的洞室,然而洞室前方已無路,只有一潭碧綠的水,而洞室上方是一個水桶般粗的天井,光從天井射進來,照亮了整個洞室。
宿清雲氣喘吁吁,站在水潭邊上,沉著冷靜地思索著。
後有追兵,前無出路,只有這一潭水或許暗藏玄機,若想活命,恐怕得下潭潛水出去。只是,他不諳水性,這一跳下去,直接沉潭而亡了。
腳步聲越發近了,宿清雲臉色一肅,利眼一掃,看到角落有一塊巨大的石頭,不假思索,他在水潭邊上重重地踩了幾個腳印,偽裝下水的狀態,再跌著腳尖,往石頭走去,邊走邊用君烜墨的衣服輕輕掃地,抹去腳印。
巨石後方果然有空間可藏人,他搭著石塊,躲到了後方,幾乎是剛蹲下,追兵便至了。
“老劉,確定是此處,為何沒有看到蹤影?”開口詢問的人聲音洪亮。
“不會錯,我的血漬追蹤術從未出錯過。”
“咦,此處有腳步,莫非……那人跳進水潭,水遁了?”
“嗯……有可能。”
“如此拙劣的障眼法,你們竟沒有識破?”
“呵呵,我們自然知曉這是障眼法,不過是說給那藏於附近的得寶人聽聽罷了。”
躲在石塊後的宿清雲心中一涼。果然這些不是普通人,居然輕而易舉地識破了他的障眼法。血漬追蹤術,顧名思義,便是按著他留在那個洞室的血跡,追蹤至此。
而今他躲在巨石後,想必早就被他們發覺了吧?
難道……就此結束了麼?
‘速將本尊的法袍覆於身上!’
突然,耳邊傳來個細微的聲音,宿清雲以為自己幻聽了,但手已行動了,他抖開君烜墨寬大的錦衣華袍,把自己從頭罩到腳。
“咦?血味斷了!”那位會追蹤術的人大驚。
“什麼?斷了?為何會斷?”
“我剛還聞到那人在此處,一眨眼的功夫,氣味居然消失了!”
“快找找,此處是否還有出去的路。”
宿清雲忐忑地縮在巨石後,全身覆著君烜墨暗紅色的衣袍,屏住呼吸,緊張得滿頭大汗,而胸口處似乎有東西在蠕動,內袍被掀開一角,肌膚與什麼相觸,似凝脂般光滑。
上方有腳步聲傳來,他一動不動,甚至有些絕望。
躲在君烜墨的衣袍下面,不過是掩耳盜鈴,那些人只需轉到巨石後方,便可看到他了。
他咬緊牙關,靜等那些人發現自己。
“可有發現?”
“此處沒有!”
“我這裡也沒有——”
“奇怪?為何不見了……難道,我們認為的障眼法,才是真的?他早就跳進水潭,跑了?”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還不追?這都耽擱半刻鐘了。”
“好個狡猾的低級魔人。”
“咦?你如何知道他是低級魔人?”
“此人血漬中並無魔氣,分明是位不曾修煉過的低級魔人。”
“低級魔人的話便好辦了。他跑不遠!”
“走——”
水聲嘩嘩嘩地響起,正是這些獨行魔跳進水潭,循著暗道遊出去了。
宿清雲汗流頰背,全身覆著魔尊的衣袍,不但悶熱,還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辨不出這是何種熏香味,卻極為好聞。
等了許久,整個洞室恢復了安靜,宿清雲壯著膽子,把暗紅錦袍從頭上掀下去,大口大口地吸氣。
“呼——”氣息終於暢通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原處。
‘該死的凡人!竟敢暗算本尊!’
細微的聲音再次鑽入耳朵,宿清雲突然想起什麼,急忙拉開自己的衣袍,往裡一摸,捉住小肉團,拿了出來。
“放肆!還不放開本尊!”細嫩的聲音在手心響起,宿清雲立即展平手掌,露出了拇指般大小的小人兒。
君烜墨站立在他的手掌中,全身光溜溜的,包子般的小臉蛋氣得鼓鼓的,紫色的眼睛騰起兩團火焰,頭頂的髮絲都快豎起來了。
宿清雲:……
君烜墨的小手摸了下自己的胸膛,緋紅了臉,他把披在身後的髮絲一攏,撥到了前面,長而濃密的髮絲擋住了身體的關鍵部位。
“本尊為何變得如此之小?”他厲聲問。
宿清雲望著那張包子臉上露出嚴肅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嘴角不自覺得上揚。“我一凡人,不懂神通,如何知曉?”
君烜墨摸了下自己的胸口,發現那裡的劍傷消失了,皮膚恢復如初,然而他身上原本的衣服掛在宿清雲的肩上,而自己赤裸裸的,簡直令人羞憤難當。
定然是冰魄驚天劍的作用,宿清雲刺了他一劍後,克制了他的魔核,無法釋放力量,元神差點受損,故此,他的身體受到禁錮,縮得如此之小,隨便一根手指便可按倒他。
紫色的眼眸半眯,仔細打量眼前相對他而言像巨人的宿清雲,他心思一轉,開口喚道:“清雲師弟,适才師兄可是救了你一命,不知你將如何報答我?”
宿清雲的黑眸圓睜,有些不可思議。
清雲師弟?
掌心的這拇指大的魔尊,確定在喚他?之前不是蔑稱他為“小子”麼?怎麼一轉眼,又是清雲師弟了?還向他討要救命之恩?
他宿清雲活了二十載,接觸過無數人,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