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追兵來襲
“是魔修。”君烜墨厲聲道,“那些天魔追過來了。”
宿清雲立即掀開被子,頭髮都來不及綁,一把抓過君烜墨,將他塞進自己的衣領內,套上鞋,走至門邊。
“師兄,確定是那些天魔麼?”他壓低聲音,謹慎地把房門打開一條縫。
君烜墨努力地朝上伸手,抓住他的衣領,辛苦地探出頭。
“不會錯。”他道。
“為何會追過來?我們一路抹掉痕跡,不曾留下氣味。”宿清雲皺眉問。他們在山林間行走時,一直小心翼翼,幾日來安然無恙,下山進入這個小山村後,便放鬆了警惕。
“是那個散魔。”君烜墨聲音冰冷,眼裡閃過一絲冷酷。
“散魔?”宿清雲一驚。
榕樹林裡遇到的那個叫唐玉澤的散魔?那時候他以為在榕樹林裡爭鬥的魔修都死了,才壯著膽子過去撿些有值錢的東西,不想這個叫唐玉澤的人不但沒有死,還厚臉皮地向他討要吃食。為了打探消息,他便烤了兩條魚給他吃。
然而,萬萬沒想到,此人竟出賣了他。
魔終究是魔,毫無道義可言。
“師兄如何得知?”他小聲問。
“隔老遠便聞到他的氣味了。”君烜墨冷道。他身體雖縮小了,力量並未完全削弱,這些天魔一踏進子夷村,他便醒了,立即叫喚宿清雲。然他睡得深沉,喚了一刻鐘,還不醒來,無奈之下,他只能踮起腳,湊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宿清雲吃了痛,方醒了過來。
“既然如此,我們出去看看。”宿清雲道。
“為何不一走了之?以你如今的修為,絕非天魔的對手。”君烜墨道。可恨他頭上的劍拔不出來,否則他恢復真身,輕而易舉即可滅了那些天魔。
“外面聲勢如此浩大,定然發生了爭執,若因此有人丟了性命,我良心難安。”宿清雲低語。
“婦人之仁。”君烜墨伸出小拳頭,輕輕打了一記他光潔的下巴。
宿清雲不禁揚高頭,伸手摸了摸被碰到的地方,感覺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不痛不癢。
“你放心,我不會令自己陷於危險之中。”
宿清雲脫下法袍的外衣,熟練地披到頭上,給袍子注入玄靈之氣後,啟動了法袍上面的符文陣,袍子拉長至地面,裹住全身,整個人竟憑空消失了。
天羽真鱗法袍具有隱身的特性,但需啟動符文陣,之前幾次是君烜墨注入魔氣,發揮了作用,如今他已是修煉之人,擁有玄靈之氣,可隨意啟動法袍上的各種符文陣。
出了房後,他腳灌玄靈之氣,走得無聲無息。來到村長的主屋門口,聽其中的動靜,主屋裡只有女人和孩子的聲音,沒有男人的。他擰了下眉,快速離開主屋。
“村長和他的兩個兒子不在。”他疑惑地道。
“全村的男人都聚集在中心廣場,應對闖入者。”君烜墨道。
宿清雲腳步一頓,不解地問:“同是魔修,為何村民對我恭敬有禮,對那些天魔卻如臨大敵?”
“此村設有陣法,心懷惡意者傷害了村民,陣法即會啟動。”君烜墨道。
“原來如此。”宿清雲驚道,“他們傷了村民。”
“顯而易見。”君烜墨冷哼。
宿清雲借著法袍的隱身功能,悄無聲息地走在山村小道上,來到中心廣場附近,隱藏在一棵大樹後面,暗中觀察。
此廣場原是曬穀物之地,如今卻人滿為患,拔劍弩張。
兩三百個身體力壯的高大魔人,手拿火炬和鋤頭、鐮刀,與十幾個衣服鮮亮,氣勢磅礴的魔修對峙,在雙方人馬的中間,一具屍體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竟真的殺人了!
宿清雲詫異。
“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一來我子夷村,便出手殺人!可知此地乃是問天宗的地界?”村長洪亮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隱含著怒氣,對半夜闖進村裡的陌生人,充滿了恨意。
“五石,五石,你死得好慘啊!”婦人淒悲的哭喊聲,聽得人肝腸寸斷。
“阿爹,阿爹——”孩子急切地呼叫,也喚不回他們的父親了。
“喂,你們這些卑賤的魔人,可知你們在跟何人說話?”一緋衣男子上前一步,大聲吆喝。“閉嘴!全都閉嘴!這位可是離恨宗首席弟子姬楓涯,你們休得無禮!還不快快過來拜見尊者!”
激昂的聲音響徹整個廣場,所有魔人都聽清了緋衣男子的話,他們不約而同地瞪向那個銀衣白髮的俊逸魔修。
離恨宗?
那個與問天宗鬥了上千年的魔宗?
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到問天宗的界地,出手傷人,肆意妄為,可恨至極。
“離恨宗的惡賊,滾出問天宗的界地!”
“殺我阿爹,我要你們償命!”
“村裡的陣法已啟動,宗門的尊者即將傳送到此,你們等著被甕中捉鼈吧!”
姬楓涯冷眼看這些激動的魔人,利眼瞥向旁邊的唐玉澤身上。
“你道那魔人在此村?”他問。
唐玉澤聞言,搔了下頭。“星隕山的這個方位,唯有這一村,應該在此。”
“那你看看,那魔人可在這些人之中。”姬楓涯道。
唐玉澤左右張望了下,道:“好像沒有。”
姬楓涯身邊的大鬍子不耐煩地道:“師兄,何必對他們手下留情?不過是一群卑賤的魔人,殺了就殺了,問天宗豈會管一個偏遠的小村?”
姬楓涯道:“我讓你找個人問問,可未下令你殺他。”
大鬍子毫不在意地道:“他不肯說實話,那便只有送他去死。”
唐玉澤笑道:“正是,正是,不過死了個魔人,問天宗還能因此責問離恨宗麼?何況我們這麼多人,又有你姬楓涯在,便是問天宗的能人來了,亦不足為懼。”
他的話,仿佛火上澆油,魔人的怒氣值飆到了最高點。
“閉嘴。”姬楓涯身上忽地散發出強大的威壓,不但唐玉澤嚇得縮了肩,那些激動的魔人受到可怕的威脅,倏地住了嘴,雙腿打顫,有些忍不住跪了下來。
村長硬撐著身體,滿頭大汗,他的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的撐扶著他,不讓他毫無尊嚴地屈膝跪拜。
姬楓涯冷哼一聲。“本座問你們話,若好好回答,便可放你們一馬,若有所隱瞞,你們該知後果如何。”
村長心急如焚,陣法已啟動,為何宗門那邊卻遲遲沒有派人過來。
他身為一村之長,見識較一般人廣,聽聞過姬楓涯的大名,更知離恨宗是問天宗的死敵。如今這個厲害可怕的死敵闖進村,為所欲為,令人心驚膽顫。
魔修若要殺魔人,不過動動手指的事。
五石是村裡的守夜人,發現了十幾個魔修進村,自然引起警惕,敲響了鑼,把睡夢中的人都吵醒了,壯年紛紛拿上武器跑了出來,而他自己因惹怒了魔修,被那大鬍子一劍殺了,死狀淒涼。
“你們想知道何事?”村長喘氣問。
唐玉澤搶先道:“呦呵,你倒是個硬骨頭,竟然沒有下跪。”
村長不禁打量眼前這個大嗓門的緋衣魔修,明明長了一張不俗的臉,卻如小人得志般地不可一世,似有若無地挑起雙方的矛盾,居心叵測。
姬楓涯看向村長,眼神犀利如毒蛇,盯緊村長,村長脊背一寒,左右兩個兒子嚇得哆嗦,他不禁握緊拳頭,屈起膝蓋,卻無論如何不肯下跪。
他是一村之長,連他都跪了,將來如何在村裡抬頭?
姬楓涯見村長堅貞不屈,便撤了威壓。“這幾日,你們村是否有魔人路過。”
村長濃眉緊皺。
“我們村皆是魔人。”他道。
“絕非你們村的人,而是外來人。”姬楓涯道。
“外來的魔人?”村長和幾個村民對視一線,不約而同地搖頭。“沒有。”
姬楓涯看向唐玉澤,唐玉澤被他一瞥,不禁脊背發寒,他笑嘻嘻地道:“興許人家聰明,繞過此村了。”
“唐玉澤,莫在我姬楓涯面前耍心眼。”他冷道,“你若敢信口開河,便不必見明日的太陽了。”
唐玉澤忙道:“唐某的話千真萬確,豈敢騙你?”
姬楓涯眯眼。“如此最好。”
唐玉澤四處張望了下,眼裡閃過一絲焦慮。這問天宗的人辦事,可真慢。
他搓了搓手,轉眼看向村長。“你們村真的沒有外來人經過?不管是魔人還是魔修,都沒有麼?哦,對了,對了,那人穿一身竹月色的文士袍,眉清目秀,斯文有禮,是姑娘喜歡依託終身的青年俊才。”
“穿竹月色衣袍的人……”村長遲疑。
宿清雲站在樹邊,聽那邊人的對話,當唐玉澤形容他的外表後,村長的回答,竟猶猶豫豫了。
君烜墨爬到他的耳邊,湊近小聲道:“你道他會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