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卜天敵道:“萬一姓谷的傷重之下流血過多而一命嗚呼,可就有得等了!”
擺擺手,嚴渡道:“到底你與谷唳魂不曾有過交往,難以瞭解他的個性為人;卜兄,姓谷的是個意志力極為堅強、精神心魄能以承受重大壓抑的死硬角色,加以他稟賦不凡,體格結實,因此也有優於常人的韌勁,絕處求生是他一貫表演的本事,而且還能常常成功,卜兄,要他的命,不是這麼容易!”
卜天敵提高了聲音:“嚴兄的意思是說,谷唳魂不會死?”
嚴渡慎重的道:“我不是說他不會死,凡是人,哪有不死的?我是說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死;至少,我不相信他現在已經死亡的說法,我肯定他會再做掙扎,肯定他會摸來這裡救他的父親,卜兄,因此我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往椅背上一靠,卜天敵的語氣中帶有些微調侃的意味:“人傷得那麼重,便是能留著一口氣在,也不過苟延殘喘罷了,如何再生龍活虎般騰躍搏擊?嚴兄,我看你未免將谷唳魂神化了!”
嘿嘿一笑,嚴渡不慍不火的道:“這不是爭論的時候,亦非爭論之事,卜兄,好在不用多久,即見分曉,是你說得對,還是我的推測正確,到時自有答案,但在答案揭曉之前,尚盼卜兄加倍小心,切勿輕忽才是!”
卜天敵冷冷的道:“很好,我巴不得有這個機會與姓谷的再拼一場、重決生死!”
嚴渡一伸大拇指:“好氣魄!卜兄,你放心,你一定有這個機會,谷唳魂必來無疑!”
沉默了片刻,卜天敵道:“姓谷的父親還囚在這裡麼?”
嚴渡哈哈笑道:“這就要谷唳魂自己來找了,卜兄,讓他去折騰,我們犯不著傷這個腦筋!”
好一頭又奸又滑的老狐狸——卜天敵心裡咒罵著——姓嚴的真叫八面玲瓏,修煉成精了,這個問題原是他不肯答覆的,卻如此嚴絲合縫、不透痕跡的推了出去,反現出一股熱絡味道,令人感受熨貼卻無法再行追問,此等老辣精到法,難怪他能承命遠征,造這種冤孽了!
卜天敵雙目半合,若無其事的道:“如果姓谷的找上門來,我是怕我們的抵禦力量或有不足,嚴兄,須知一夫拚命,萬夫莫敵,可不能叫他得了手去,否則大夥往後便難以抬頭啦……”
嚴渡神態安詳的道:“有卜兄在此,正是一大臂助,何況卜兄早立心願,待與谷唳魂一分強弱存亡,姓谷的就算一夫拚命,卜兄亦乃豁死相博,他想拿氣勢佔便宜,光卜兄這一關便不易通過,更休說我們還另有好手四處埋伏;怕只怕谷唳魂不來,他要來了,包管是插翅難飛!”
這頂帽子扣得卜天敵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表面上卻一派淡然的道:“這樣說來,嚴兄已經有萬全的準備了?”
嚴渡道:“所謂萬全不敢說,準備當然是有,而且我自信準備得相當充分,這一遭,我是下了決心非把谷唳魂抓住不可,如若再要失手,前面就是‘妙香山’,他一跨步,人進了山裡,我們的樂子可叫大了!”
卜天敵道:“大概嚴兄又調集了不少硬把子前來守關?”
嚴渡一笑道:“必要的措施是不能缺的,老實說,我原本希望各位在‘閘刀隘口’擺平谷唳魂,各位雖然功虧一簣,總算也重創了他,我在此地布下這座陣勢,即為預防萬一未能成事的替補手段,姓谷的目下也已是強弩之末,對付起來應該不會有太大因難……”
卜天敵道:“嚴兄行事,真是環環相扣,步步為營,如此穩紮穩打,焉有不勝之理?”
嚴渡手摸下頷,故作矜持:“卜兄謬譽了,還得有勞各位大力賜助,方有奏功致果之望。”
卜天敵緊接著問:“調集在這邊的人手中,可有我熟悉的?”
嚴渡猶豫了一下,乾笑著道:“這個麼,等到發生情況,大家一見面,有沒有卜兄的熟人,不就知道啦?”
問了等於白問,答了也等於白答,卜天敵越加審慎,不使內心的反應有絲毫流露到形色上;他閒閒散散的道:“不知嚴兄還有什麼教示沒有?假如沒有事交待,我想先找個地方歇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