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夜

　　儀式結束以後， 賓客們就開始用午飯， 新娘被圍在外面扔捧花，想搶花的女孩子都聚在那邊。江染上次才參加過別人的婚禮， 給別人當過伴娘，當然知道扔捧花的潜規則。

　　說起來，這個還真挺靈驗的，她上次搶到捧花， 轉眼自己就結婚。

　　她在衆人的起哄聲中， 舉著捧花背過身去， 拿餘光掃了一眼嚴歡歡。

　　嚴歡歡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上的花，眼神十分炙熱。

　　江染：「……」

　　她不是說她已經不想要什麽小哥哥了嗎， 怎麽還這麽想搶捧花啊？

　　「準備好了嗎？我們數三二一， 你就開始扔哦！」

　　「好。」江染閉上眼睛，應了一聲。

　　「三——二——一！」身邊的女孩子倒數結束時，江染把手裡的花朝著伴娘站的方向仍了過去。

　　於瑤沒想和她們搶，還爲她們讓了讓位， 趙珂是離得最近，眼看捧花就要砸向自己了， 突然肩膀被人狠狠的一撞，嚴歡歡簡直是以泰山壓頂之勢將她給撞開了。

　　趙珂：「……」

　　呵呵，女人。

　　「啊啊啊啊我搶到了！嚴歡歡不顧自己脚上還踩著七厘米高的高跟鞋， 接住捧花後興奮得手舞足蹈，「我要發朋友圈炫耀！」

　　江染看她拿著手機在旁邊劈裡啪啦的編輯，也去自己包裡拿出手機， 去朋友圈翻了翻她說了啥、

　　嚴歡歡：搶到了封敬和江染結婚用的捧花！這不是一束普通的捧花，這是一束價值四位數的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捧花！搶到就是賺到！[圖片]

　　江染：「……」

　　好吧，她知道爲什麽嚴歡歡這麽積極了。:)

　　婚禮整整忙碌了一天，江染和封敬送走賓客，已經晚上十一點過了。

　　「好累啊，再也不想結婚了。」江染進了客廳，就躺在沙發上不想動了。二黃今天跑了一天，似乎也很累的樣子，安靜地趴在她脚邊。

　　封敬鬆了送領帶，將她拉了起來：「你也沒機會再結婚了。」

　　「唔……」江染被他拉起來，就順勢靠在他結實的胸膛，繼續賴著不動。封敬笑了一聲，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好吧，看來只能我幫你洗澡。」

　　江染被嚇得叫了一聲，下意識地圈上他的脖子：「你放我下來啦。」

　　封敬低頭看了看她，抱著她往樓上走去：「你不是沒力氣了嗎？」

　　「被你這麽一嚇，恢復一大半了！」

　　封敬一路把她抱到浴室門口，才放了下來：「你真的可以自己洗澡？」

　　「當然！」江染重重地點頭。

　　封敬道：「我不相信。」

　　江染：「……」

　　呵呵。

　　最後封敬還是厚臉皮地跟她一起洗了澡，坐在梳妝鏡前吹頭髮時，江染習慣性地看了看時間：「還有幾分鐘就十二點了。」

　　「嗯。」封敬沒多少表情，但聲音裡還是些微透露了他緊張的情緒。

　　之前常心告訴他，需要真愛之吻才能解除魔法。如果今天他和江染在教堂裡的那個吻，還是沒辦法讓他不再和二黃靈魂互換，他也真的沒什麽其他的法子了。

　　真愛，家人，這兩個條件現在都滿足，這應該就是常心說的時間了吧。

　　像是爲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封敬走上去，拿過江染手裡的吹風，手指輕輕穿過她半濕的頭髮：「我幫你吹吧。」

　　「好。」

　　江染透過鏡子看著他，封敬一直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掩去了他眸子裡的光芒。之前網上經常出現「幾千年一遇的美少女」，有網友凑熱鬧地給封敬也評了一個，叫「上下五千年都遇不到的美少男」。

　　這個稱號不過是網友玩玩而已，沒有人當真，不過江染覺得，封敬這張臉，也確實算得上無可挑剔了。他剛出來拍戲的時候，好多人都說他長得太好看，一看就沒有演技，直到《代號歐米加》大爆，才改變了大部分網友對他的看法，紛紛說他是被顔值耽誤的演員。

　　江染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好笑，不過想想，呃，自己當初好像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鏡子裡的封敬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眼裡滿滿都是戲謔：「你又看我看得入迷了？」

　　「……」江染的臉頰微微發燙，肯定是不會承認的，「那個，你有沒有發現，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封敬拿著吹風的手猛地一頓。他抬頭看了看房間裡的鐘，上面的分針已經超過了十二的位置。

　　「我下去看看二黃！」他放下吹風，就往樓下走，江染站起身，跟著他一起下了樓。

　　二黃趴在自己的窩裡，睡得很熟，封敬沒有去吵它，在裡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江染走到他身邊，難掩高興地抬頭望他：「太好了，你們終於恢復了！」

　　封敬的心咚咚地跳著，他發現自己的呼吸竟然有些急促。

　　江染拉了拉他的手，小聲說道：「我們上去吧，時間不早了，別吵二黃了，它今天也累了。」

　　「好。」封敬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强平靜地吐出了這個字。

　　重新回到臥室，封敬心裡的興奮和喜悅還沒撫平，他抱著江染，把頭埋在了她頸邊。江染安撫般地摸了摸他柔軟的短髮，然後聽見封敬壓低了的聲音，從自己耳邊傳來了過來：「我們以後終於可以做到十二點以後了。」

　　江染：「…………」

　　這是這麽幾個月以來，封敬第一次以人形的狀態過夜，可惜的是，今天忙了一天的婚禮，就算是他也有些疲憊。他隻拉著江染運動了一次，就雙雙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但他自己是散發著光芒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眉頭輕輕一皺。

　　該不會是擺脫了一個魔法，又陷入了另一個魔法吧？

　　……

　　今年也不是他的本命年啊。

　　暗黑中，又走過來一個發光體，封敬等著他慢慢靠近，才看清楚，竟然是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睡衣，面對面站著，宛如在照鏡子。

　　「你是誰？」他問。

　　那人對他笑了笑，道：「我是二黃啊。」

　　封敬：「……」

　　封敬緩了好一陣，才接受了這個連聲音都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二黃」：「這是怎麽回事？」

　　二黃道：「這只是你的一個夢。」

　　「……」封敬抿了抿唇，「所以這是你在給我托夢嗎？」

　　「算是吧。」

　　身經百戰的封敬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你知道我們爲什麽會互換嗎？」

　　二黃道：「是我拜托他們的。」

　　「他們？」

　　二黃沒有回答「他們」是誰，而是接著道：「我曾經被車撞過，是江染救了我。我當時傷得很重，內臟也受了傷，雖然暫時活了過來，但醫生說功能可能會慢慢衰竭。我想在我走之後，找個人代替我陪伴在她身邊。本來何之遠很合適，但是她不喜歡，我只好找別人了。」

　　封敬消化了一下這個故事：「那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你是大明星啊，我在電視上看過你的照片。江染之前很喜歡一個明星，還把他的海報貼在書房裡的。我打聽過那個明星的消息，他已經結婚了，所以我就想著找另一個明星給她。正好那時候，你的電影上映了，我覺得你還長得不錯，勉强配得上染染。」

　　封敬：「……」

　　狗哥你吐槽我就算了，爲什麽稱呼都變成染染了！

　　封敬覺得還是狗形態的二黃更可愛。

　　「現在你們兩個結婚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希望你好好對她，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封敬皺了皺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走了嗎？」

　　「嗯。」二黃應了一聲，周圍的環境就變得越來越透明。突如其來的白光撕破黑暗，封敬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清晨的陽光正落在他的臉上。

　　他看了一眼沒關上的窗簾，從床上坐了起來。

　　江染躺在他的身邊，睡得還很安穩。封敬沒有叫醒她，輕手輕脚地套上拖鞋，打開門往樓下走去。二黃還躺在它的窩裡，和昨晚他看見的一樣。

　　「二黃？」他走過去，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

　　二黃沒有反應，封敬的眸色也漸漸沉家了下去。他發現，二黃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

　　「封敬？」江染踩著拖鞋，從樓上走了下來，「二黃怎麽了？」

　　封敬回過身看著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江染看他臉色不太好，心頭微微一跳：「怎麽了？」她走過去，像平時那樣叫了聲「二黃」。

　　二黃還是趴在那裡，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她跪在她旁邊，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二黃，該起來了。」

　　封敬將她摟緊懷裡，安撫地揉著她的發頂。江染回頭看著他，眼泪在眼睛裡打轉：「封敬，二黃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封敬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綫，怎麽也沒辦法對她說出那麽殘忍的消息。

　　「二黃。」江染的眼泪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砸在地板上。封敬幫她把臉上的眼泪輕輕擦掉，柔聲對她道：「其實，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江染抽抽噎噎地看著他：「什、什麽夢？」

　　封敬道：「我夢到了二黃，他說他是來自b603星球的王子。在地球收集資料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了，幸好你救了他，現在他任務完成了，要返回自己的星球了。」

　　江染睜大眼睛看著他，眼泪還在眼眶裡打轉：「真、真的嗎？」

　　封敬認真地點了點頭：「嗯，他也是利用他們外星球的科技，讓我和他靈魂互換的。他讓我轉告你，以後要是想他了，就抬頭看看星星，他就在他們其中的一顆上。」

　　江染楞楞地看了他幾秒，抱著他大哭了起來。

　　二黃離開的消息讓很多人都很難過，儘管嚴歡歡經常嘲諷江染在朋友圈曬狗的行爲，但得知這個消息時，還是傷心了很久。江染和封敬找了相關人員把二黃火葬，不過它留下的一些東西，江染還是全都收藏了起來。

　　晚上，封敬上樓找她，見她正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抬頭看著夜空。

　　封敬走過去，將一件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晚上風大，不要著凉了。」

　　江染回過頭來看了看他，對他笑著「嗯」了一聲。

　　封敬靠在窗臺上，也抬頭看著天空。a市的環境已經不比十幾二十年前，像今晚這樣明亮的夜空，已經很久沒見到了。

　　「今天還能看見星星。」江染道，「你說，b603星球在哪裡啊？」

　　封敬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最亮的那一顆吧。」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江染側頭看著封敬，道：「其實醫生很早之前就跟我說過，二黃可能活不了多久，當時的車禍，它的內臟也受傷了。」

　　封敬眸子微微一動，有些怔楞地低頭看著她。

　　江染笑了笑，眼睛裡像是閃爍著星光一樣明亮：「不過，我很喜歡你跟我講的那個故事。」

　　封敬情不自禁地彎腰，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以後，會有我陪在你身邊。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