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發生了什麽?
現場許多人都處於茫然的狀態,瞠目結舌地望著袁玫捂著眼泪飛快跑走的身影。單薄纖細的背影,仿佛是受到了無盡的委屈,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崔雪萊心中大驚,下意識地就快步走了過去。等走到熟悉的人群中時,才驀然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地議論。
「真的?這個袁玫真是當年薄言被綁架時的那家女兒?」
「可不是!她媽就死在薄言面前,薄家爲了補償她,便收了她做乾女兒,這些年來供吃供喝供留學,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這可真是……」
不少人表情唏噓,知道這個真相之後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但是更多人心裡積壓的疑問,隨之躍然而出。「原來她不過是個保姆的女兒啊,那薄家爲什麽還要將她帶出來?」
按理說,豪門裡的這些事情都是用錢打發了,像薄家這樣的寬厚優待可謂是難得一見。更不用提,還將袁玫當作正正經經的大小姐打扮起來,帶到這樣的公衆場合介紹給衆人。
一時間,倒是許多人對薄家的慈善起了幾分的好感。
崔雪萊聽到這些話,心中驚疑不定,當年的事情她亦是知道幾分,却因此對粘在薄言身邊的袁玫越發得嫉妒。但礙於薄家的態度,她只能按耐下性子同袁玫交好,甚至以嫂子的態度自忖親近她。
但是在朝夕相處之下,崔雪萊却漸漸發現袁玫的性格幷沒有她表面上的那樣單純。甚至三番數次,都故意誤導薄言對自己發怒,讓她對這種做法厭惡至極。
直到最後忍無可忍,崔雪萊乾脆揭掉了自己親近的外皮,乾脆利落地苛責對付起袁玫來,楞是硬生生地將她排擠到了國外。却想不到,現在袁玫又回來了。
而這件被薄家隱瞞甚好的事情,竟然被人當衆揭開。
這不僅是狠狠地揭穿了袁玫的身份,更是在這樣莊重的場合狠狠地打了薄家的臉。究竟是誰要這樣做?
崔雪萊心中驚愕,快步走上前去,正想凑到薄言身邊給他支持和力量,却想不到突然間被人拽住了手臂,從人群中猝然拉了出去。
極大的力氣,瞬間就將她的手臂給捏疼了。
「放開!」崔雪萊憤怒地喊了一聲,剛欲甩開那隻手,抬頭却震驚得發現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崔俊杰面色冷沉,眉眼間全然是一片嚴肅地冷冽,壓低了聲音怒聲警告她道:「你過去幹什麽?薄家的事情,你有什麽資格插手?」
這句話立時就狠狠地戳到了她的痛點,讓崔雪萊眼前發黑,猶然頂著嘴反駁道:「我就願意,不用你管!」
語氣間的執拗和偏執,讓崔俊杰越發地頭疼。他怒目緊緊盯著她的神色,發覺她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霎時間心頭就冷了下來,直接下命令道:「現在就跟我走,這灘渾水我絕對不允許崔家波及進去。」
說著,便雙臂架住她的身體,不顧她的意願,將人往宴會大廳的門口拖去。
崔雪萊大驚失色,脚下踉踉蹌蹌地被拖曳著,只覺得滿心都是慌亂和焦急。當即,她就下意識地準備開口大聲喊叫起來。
然而,崔俊杰却是敏感地提前發現了這一點,大手一伸,徑直將她的嘴一捂,極力壓抑著怒火在她耳邊警告道:「你要是想讓我們家的臉今天都丟光了,你就喊——」
縱然心中驚亂不已,但是崔雪萊猶然被這一句話給猛然打醒。她憤怒地瞪視著崔俊杰,將所有的話都壓了下來,只是偏執地放聲道:「我不是放弃的。」
崔俊杰臉色一沉,立時再也不顧及她的意願,將她拖出了宴會大門。
不說薄言早已娶妻,和何悅的關係十分和睦,就算是他還未婚,崔俊杰也不敢讓自己的妹妹再嫁進薄家了。她這副不依不饒的態度,分明已經成了心魔。不管嫁到哪一家,都會惹出亂事。
還不如——
崔俊杰深呼吸一口氣,臉色冷凝得像是寒冰一般,心中却是做了决定。就算是崔雪萊再哭再鬧再發脾氣,也得將她好好關一關,把這性子掰過來,否則以後必然給家裡惹禍。
兩人快步走到門外時,驀然發現袁玫正低頭垂首在門口的一側角落,泪水連連,滑落了臉頰。襯著一身大紅的禮服短裙,更是讓人覺得心生憐憫。
崔俊杰還未說話,果不其然崔雪萊就搶白一句,諷刺她道:「故意等在這裡,不會是想讓薄哥哥追出來吧?」
被這句話一激,頓時袁玫的臉色就更白了幾分,恍如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見到這副情景,崔雪萊忍不住嗤笑一聲。
崔俊杰用力地捏緊了她的肩膀,肅穆看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再多話。隨後,又匆匆點點頭,對袁玫道:「我們有事,先走一步。」
等薄母派人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袁玫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寒風中,衣衫單薄,渾身都凍得沒有了血色,臉上的表情更是沉鬱難過。
侍者靜悄悄地上前,低聲說道:「袁小姐,薄夫人十分擔心你,讓我提前送您回家休息。」
袁玫抬頭望了他一眼,目光却是穿過他的肩膀,望向了不遠處燈光璀璨的宴會門口,那裡面透出來的光是那麽的明亮奪目,仿佛是她難以逾越過的一道龍門。
可現在,她高調而來,却是黯然離去,就像是被打回了原型一般。
她不甘心!
如何能咽的下去這口氣?
袁玫的手指有些痙攣地攥在了一起,眉眼間一片鬱色,楞是站在原地看了燈光許久,才努力壓下了波濤汹涌的情緒。「謝謝薄夫人的好意,那其他人的意見是?」
她忽然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侍者頓時一驚,隨即頭腦靈敏地想明白她是在探詢薄老先生和薄言等人的意思。
「薄總裁沒有發話。」不過這事,容不得她拒絕。
侍者在心中輕嘆一口氣,對於這些豪門裡的事情看過了。這樣的女孩雖是打扮得漂亮的,但是從身份上來說却與裡面那些人天差地別。薄夫人既然發了話,豈容她別有心思?
見到不遠處薄家的一輛車開來,侍者立刻上前拉開車門,低聲恭敬地說道:「請上車。」
袁玫沉默不語,抓著自己單薄柔韌的裙擺心有不甘,再次回頭望了一下門口,心頭却惶然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失望之情。
她知道,薄言是不會追出來的。
儘管因爲小禾和薄言被綁架一事,導致在薄家辛勤效力多年的母親慘死,所以薄家人深覺對不起她,將她收作了義女,可是沒有人比她更知道自己的處境了。
薄父薄母對她雖好,却換不回親生父母,而薄言……更是從那件事之後就對女人不假辭色,避之不及。甚至最開始時,連她出現在薄言的面前,都會讓他面色沉痛,猝然離開。
爲了這個原因,袁玫只好同意了薄母讓她出國的提議。本以爲在國外努力學習幾年,她就能憑藉自己的努力配上他,却是想不到薄言早早地結婚成了家庭。
直到最近,更是同何悅正大光明地在公衆面前秀起了恩愛。
當袁玫接到崔雪萊的那通電話,再在網上查看到新聞照片之時,只覺得自己心如刀割,痛得不能呼吸。所以,她當即决定收拾行李回國。
袁玫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在瑟瑟的寒風中,裸露的小臂已經凍得發麻,但是仍然比不上她心底裡的哀慟。她猝然低頭,掩去了眼裡的一點水光和泪意,隨即轉身上了車,任由車將她駛離這個夢寐以求的宴會。
這些……終究不是她的。
宴會中央,薄言的面色冷峻,望著身前肆意大笑的人目光冰冷。
薄崇煥朗聲笑道:「多年不見,這個袁玫性子還是這麽靦腆,大哥大嫂你們都是怎麽交的?難道進了薄家,就能連自己的身世也忘了個一乾二淨,不准別人提起半句?」
他說得肆無忌憚,薄父薄母的表情却是十分難堪,尤其是還引來了周圍不少賓客的圍觀。薄父當即怒聲低吼道:「老二,你發混也得看場合!今天是我們薄氏集團的年會,來的朋友賓客衆多,你揭露這件事做什麽?難道覺得揭出來,自己的臉上也有光嗎?」
他語氣急促,聲音微揚,顯然是被氣狠了。
瞧著他勃然大怒的樣子,薄崇煥却是毫不在意,甚至嘴角的弧度更是上揚了幾分。「大哥,我這不是怕來的朋友們都被她騙了嗎?明明就是一隻麻雀,要是頂著我們薄家的名聲出去想當鳳凰,可不是讓人徒然耻笑?我這可是爲了薄家好。」
這副胡攪蠻纏的口氣,更是讓薄父怒氣更甚。盯住他的一雙眸子,恨不得淬出火來,將這個混不吝的潑皮無賴燒個一乾二淨。
眼見好好的一場宴會被徹底攪得七零八落,薄言當即用眼神示意不遠處的保鏢上前,冷靜地宣告道:「二叔酒力不勝,我讓人帶你去樓上醒醒酒。」
三五個保鏢立刻就圍在了他的周圍,將他夾持在了中間。
薄崇煥眉間一淩,揚聲怒道:「薄言,你就這麽對長輩?!」
薄言冷肅地看了他一眼,「二叔,你名下的公司最近和趙家走得十分近,我對你們的『合作』亦有點興趣。」
這句話沒頭沒尾,但是薄崇煥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忍不住怒駡一句,「你把我從集團董事會趕出來還不算,竟然還想趕盡殺絕,你個吃人不吐骨頭的xx!」
周圍的氣氛霎時間一冷。
薄言的臉色却是變都未變,「承讓,請二叔上樓。」
轉眼間,一出鬧劇瞬間落幕。
聞訊趕來的何悅和小禾,立在人群中看到薄言不動聲色地將人解决掉的這一幕,齊齊驚呆了。
小禾:Σ( ° △°)︴!那是我爺爺嗎?我……現在抱大腿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