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曹依水的高中生涯是在一片祥和種結束的。

　　哦對，應該說即將結束。

　　還有兩個星期就要高考，曹依水整個人都投入到一種『不成功就要花錢』的感悟之中。

　　高二和江浪分了文理班，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和江浪訂婚的消息在學校裡傳的沸沸揚揚。

　　不過既然人家雙方家長都沒有什麽意見，而且兩人在學校裡也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順便說，剩下的兩年裡，張蕾居然完全充當了背景墻基本沒有出現在曹依水和江浪眼前。

　　最後，曹家小弟的名字也取出來了。在一片『健康』『仁義』的贊美詞中，曹媽媽力排衆議幫小弟取名『浩仁』，不過怎麽樣，都比曹爸爸取的那個『健仁』好聽多了。

　　2002年年初的時候，接到過遠在深圳的馬先生的電話，據說已經開始準備讓公司上市了。

　　不過曹依水完全不懂，就隻拿了分紅其他事情全部推給江浪了。

　　雖然說江浪和自己一樣也才十五歲，但是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果然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他呢。

　　在高三第二學期的時候，曹依水就已經開始思考，什麽時候把自己買地的事情告訴家裡人。

　　畢竟那個地方就是以後自家要住的地方，怎麽可能一輩子不告訴家人？

　　城市西進政策在固陽市開展的轟轟烈烈，眼看下半年就要到達臨安村了。而曹正民的車隊也因爲開戰業務比較早，占據了絕大部分的商機。

　　包乾了周圍村子絕大部分活計，就這兩年來，年收入絕對在七位數以上。

　　「孩子他爸，這道題不會解啊。」

　　腦袋後面的馬尾被高高的綁在房梁上，在這一切事情的前提下，曹依水快對自己的處境絕望了。

　　「念。」

　　江浪一手抱著曹小弟浩仁，另一手忙著泡牛奶。大黃小黃蹲坐在一邊，隨時準備爲曹家這位能幹的姑爺打下手。

　　「設這個邊爲埃克斯，另一條是B，陰影部分的面積是A，求埃克斯比A少多少。」

　　大黃小黃外加曹浩仁一起看著曹依水，送給這位念題的人三雙大白眼，然後齊齊的轉頭繼續看著江浪的手。

　　江浪將泡好的牛奶在手腕上試了試溫度才遞給曹浩仁，已經一歲半的小孩早已經學會了自己抱著奶瓶喝牛奶了。

　　「哥哥。」

　　不要懷疑，這聲充滿感情的稚嫩呼聲就是曹家那位小寶貝曹浩仁發出的。

　　對於這個還沒學會叫姐姐就先學會叫哥哥的弟弟，曹依水是一腔泪水向東流啊。

　　如果會看人眼色，如此有眼力勁兒，一眼就能看出來該巴結誰的孩子，果然不愧是自家的寶貝兒！

　　江浪說的『念』也自然不可能是指望不合作的曹依水念題，主要是想知道是第幾題而已。

　　對於自己做過的卷子，江浪還是有這份自信只要知道是哪道題就知道怎麽做的。

　　摸了摸懷裡寶貝兒的腦袋，再提筆刷刷刷寫完結題步驟、思路，把卷子塞了回去。再將剩下的牛奶分成兩份泡上饅頭放到大黃小黃嘴巴。

　　江浪一大早的喂食任務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時間，安穩的江浪，吃的不亦樂乎的曹浩仁還有大黃小黃，房間裡的氛圍安樂而又溫馨。

　　當然，前提是忽略掉那位被自己親媽把頭髮綁在房頂上的曹依水。

　　「嗚嗚，爲什麽這樣對我啊，她真的是我親媽嗎？」一邊做題一邊呐喊，越喊越覺得自己心酸。

　　曹依水使勁兒晃動幾下腦袋，抱著卷子開始嘶聲裂肺的哭泣。

　　「是親媽。」曹浩仁趁著喝奶打嗝之際丟出來三個字。

　　於是曹依水哭的越發傷心了。

　　大黃小黃一起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曹依水，然後繼續低下頭吃的不亦樂乎。

　　「今年A大的錄取分數綫文科是574，你上次模考拉分最嚴重的就是數學。」江浪的話沒說完，曹依水已經徹底懂了。

　　要是想上A大就得在這幾天裡努力補習補習數學，或者……花錢吧。

　　曹依水一臉悲憤的看著對面的兩人兩狗，中間的書桌就像楚河漢界一樣將雙方人馬分的清清楚楚。

　　「那你爲什麽不看書！你以爲你學習很好就可以這樣偷懶了嗎！你難道不知道什麽叫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我保送了。」

　　「……」會心一擊，曹依水繼續顫抖著雙手一臉悲憤的看著對面幾隻。

　　曹浩仁那一臉天真無邪看著自己的表情，還有大黃小黃一臉無知望著自己的樣子，曹依水覺得自己更想哭了。

　　「投資給表哥的十萬塊還沒有回本，今年騰訊給的分紅只有十萬，另外的錢你全部投進去支持馬先生的上市計劃了。零零總總加起來你手裡就只剩下不到二十萬，而且今年還要正式開發那塊地了。就算只是蓋間小二層二十萬都有點封不住，所以不要打那些錢的主意了。當然，要是你找爸要錢就當我沒說。」

　　「……」好了，江浪一句話徹底封死了自己的後路。

　　剛還準備在桌子下面算算自己還有多少錢的可憐孩子繼續一臉悲憤的望，如此悲催的重生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做到這麽可憐？

　　說好的大富大貴呢？說好的忠犬呢？說好的王霸之氣呢？說好的幸福人生呢？

　　還有參加高考的重生，你根本就傷不起好嗎！

　　說是這樣說，發泄之後曹依水還是只能乖乖的學習。爲了A大，這是最後的努力時間了。

　　高考生早在兩個星期前就開始放假了，用學校老師的話說就是你們已經學完了所有課程幷且在老師的幫助下已經複習完三遍了，現在是你們該放鬆一下心情自己努力的時間了。

　　於是考前一個月高考生放假了。

　　當然，對於已經徹底放弃了自己高考的學生你們是玩是鬧沒人管你。對於還要努力考大學的學生，是請家教還是繼續在學校自習老師也不阻止你。

　　考前一星期，高考生統一回校填資料接受老師最後的教導。除了全校前三名的保送生之外，其他學生還獲得了辭海那麽厚的電話本一套，全國所有大學一一在列。

　　各種學校的代碼，高考時你的姓名代碼還有考號代碼之類的填寫都是這個時間教導的。

　　曹依水抱著老厚的資料本，一臉金星的從教室裡逃了出來。

　　高三的班主任是一位熱愛嘮叨的小老頭，一句話可以反反復複說上十遍八遍尤不自知。

　　和曹依水一起逃出來的，還有文科二班其他數十位學生。

　　在門口相視一眼一起露出只有這個班的學生才能理解的苦笑，然後揮手告別。

　　同窗兩年有的甚至三年，就算在這即將要分別的時間裡也因爲高考還未過去讓所有人提不起心思去傷心難過。

　　可能只有真正經歷了高考，才會第一次理解那種令人揪心的分別吧。

　　「江浪，幫我拿資料累死我了嗚嗚。」

　　健步如飛的離開教室，才到一樓樓梯的拐角就看見了等在外面的江浪。曹依水一邊呼喊著自己的救星，一邊三步幷作兩步從樓梯上直接往下蹦。

　　所以樂極生悲都是在這種不經意間發生的……

　　『嘭』

　　漫天的資料卷子飛舞，曹依水成功的撞到了不知名人士一員。從胸部的觸感來看還是位男士，不過卷子太多彌漫了整個樓道對這位不知名的勇士還未張開眼的曹依水送上十二萬分的同情與歉意。

　　媽呀，加上自己這可是百八十斤的重量啊，千萬不要把人壓壞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有人過來，真是對不起。」

　　「依水！」道歉還未說完，不遠處的江浪已經快跑過來將人抱起離開了那個可憐的墊子。

　　「有沒有怎麽樣？」江浪快速檢查一遍曹依水的身體，確認沒有任何擦傷才扭頭看向地上那位剛坐起的可憐人。

　　「這位同學，真不好意思，你沒什麽事兒吧？」一手抓著曹依水，江浪另一手伸向地上坐著的人想將人拉起來。

　　可惜動作還未落實，就被旁邊的獅子吼打斷。

　　「曹依水！又是你這個傢伙！告訴你多少次了不准在走廊亂跑你倒好直接給我用跳的是吧！是不是沒有把我的話記在腦子裡，啊！」

　　「主任，嗚嗚，我錯啦，我再也不敢啦。」吳迪主任，你的肺活量還是這麽的可喜可賀呢。

　　曹依水躲在江浪背後，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你……」可惜上過太多次當的吳主任明顯沒有繼續上當的打算。

　　「沒關係的主任，反正我也沒事兒，而且都是高三的最後一天了，主任就不要在責怪依水了。」

　　一聲依水，讓搞怪的曹依水還有氣憤的吳主任外加正在拉人的江浪一起看向地上那個人。

　　那個穿著高三制服低著頭，才順著江浪的手勁兒從地上站起來的人。

　　一米八的身高，細碎的劉海，淡淡的微笑。

　　「好久不見，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