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以牙還牙

　在當下看來， 樂瑤的想法其實是有點單純到甚至可以說是可愛的。用魂兵值勤， 先不說這些魂兵的“人”數夠不夠， 懂不懂如何在發現敵情時正確向上彙報， 就說怎麼管理都是個問題。現在只有樂瑤能看見他們， 那其他人呢？誰也不可能一到晚上就開著天眼，而畫天眼符耗費精力， 樂瑤也不可能每天畫出那麼多。

　可饒是如此， 樂瑤的想法仍然值得人尊重。

　續堯是真沒想到樂瑤那麼軟萌的殼子裡居然還藏著一顆熱忱的愛心。樂瑤並不對誰都善良，對江欣朵和樂天玉， 樂瑤就很凶。但是那些對他好的人， 他似乎總是滿滿的暖意。

　“長期約束一個集體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你真想養魂兵值勤， 以後要做的事情就會變得很多。”續堯揉了揉樂瑤的頭髮，難得嚴肅地說， “這樣還想養？”

　“想啊。”樂瑤說， “我肯定沒有你想的那麼長遠， 但是做力所能及的不是也很好麼？比如幫忙放個哨什麼的，降個溫什麼的。你現在應該知道的， 有亡靈的地方人類會感覺到涼快。如果再過段時間溫度真的變得特別高，那在外面值勤的士兵旁邊跟一名亡靈， 我保證他不會特別熱。”

　“那我首先得保證這個士兵他不會被嚇暈。”續堯笑說，“走吧，先不說這個， 我帶你去看好玩兒的。”

　“什麼好玩兒的？”

　續堯沒說。

　續堯帶樂瑤坐上飛行器之後向東南方向飛了大概能有二十五分鐘， 然後在一處礁石群上方懸停下來了。這周圍沒什麼光照， 樂瑤還是靠著飛行器自帶的照明看到下面是礁石群。

　此刻能聽到海浪一下下拍打石面的聲音，外面很暖和，但是聽著這聲有點讓人心裡發毛。主要是樂瑤不會游泳，所以他一看到海水就有點兒暈。

　上一世他的腿腳不便，所以不適合學游泳，而原主則是有一些不好的下水記憶，後來也沒學成。

　不用說，續堯肯定是會遊了，而且這人對這種環境似乎也司空見慣。他找了一塊礁石，跳到上面之後朝樂瑤伸手：“來。”

　樂瑤：“不。”

　這一點都不好玩兒！黑咕隆咚的，旁邊是洶湧的海水聲，萬一腳下一禿嚕，紀風宇的別墅估計下下輩子都換不成。

　續堯笑說：“老公在這你怕什麼？”

　樂瑤：“這還用問嗎？這也太危險了。”

　這要是來個大點的浪都能把人卷走。樂瑤感覺還沒下去呢心就有點慌了。主要是續堯挑的那塊石頭雖然比其他的大，但它本身也沒大到哪去，而且還長得跟個錐子似的。現在續堯站在上面兩腳還沒踩平呢。

　續堯說：“我說的東西就在前邊的礁石群裡，你不下來看不到。”

　樂瑤順著續堯指的地方看去，只見那頭更黑，只隱約能看到也是有一堆礁石，比他這邊的塊數更多。

　“那幹嘛不在那邊下？”離著還挺遠的呢，難不成蹦到那邊？！

　“飛行器運轉聲會嚇跑它們。”續堯說，“快下來，再不下來我一個人去了。”

　“等等！”樂瑤說，“你確定你能接住我？”

　“放心。”

　樂瑤一點兒都不放心，但還是把手遞給續堯，然後下去了。其實飛行器懸停的位置讓他自己就能把腳點到石頭上，但他絕對無法靠自己在那麼尖翹的石頭上掌握平衡。

　還好續堯抱住他。

　這石頭，兩個人在上頭轉個圈都費勁，續堯卻居然還在上面轉過身。

　樂瑤緊張得不行，總覺得挪一下腳都要踏空。他死死抓著續堯的衣服：“你要幹嘛？”

　續堯背對著他：“背你，不然你還能靠你自己蹦過去？”

　樂瑤：“！”不！想都別想！

　然後續堯就把他背到了背上。兩人疊在一塊兒立在針頭上的感覺差點讓樂瑤驚吼出聲，要不是怕續堯的耳朵被震壞了直接帶著他一頭紮進海裡，他絕對能吼得周圍所有生物退避三裡。

　續堯說：“記得安靜，不然一會兒可就看不到了。”

　樂瑤特別小地在續堯頸間“嗯”一聲。然後續堯就跟跳梅花樁似的，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往前跳。每次續堯要跳的時候樂瑤都把心提得老高，因為這石頭和石頭之前的距離有遠有近，並且還高低不平。然後續堯成功落在下一塊石頭上時他再把心放下去。下一塊再提起，又放下去。

　說來也是神奇，明明嚇成這個鬼樣子他還沒捨得閉上眼睛，就一直看著續堯快跳到了之前所說的那個位置。

　續堯越跳動作越輕，終於停下來。

　樂瑤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其中一塊礁石旁邊的海水裡發出淡淡的光。這時續堯輕輕把他放下來，低聲說：“你看著那塊石頭。”

　樂瑤點點頭，隨後大概過了能有兩三分鐘，突然有什麼東西“嘩！”一聲躍出海面！這東西大概成年人兩掌那麼大，在跳出來的時候就像個發光的大蝴蝶！金色的！

　續堯在樂瑤耳邊小聲問：“看到了麼？”

　樂瑤狂點頭，聲小卻壓不住興奮：“那是什麼啊？”

　續堯說：“月亮飛魚。這種魚會把卵產在礁石上，然後又為了防止魚卵幹死，隔一會兒就躍出海面給魚卵“澆”水。他們躍出海面的時候會發光，但這種光只有晚上能看到。”

　樂瑤的目光被緊緊吸引住了，他發現這魚長得跟蝴蝶特別像，但是比蝴蝶多了魚尾巴。它們躍出來的時候“翅膀”會不停扇動，努力把帶出來的水都“澆”在魚卵上。要不是它們自身會發光，在這樣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被發現的。

　續堯問：“好看嗎？”

　樂瑤說：“好看。他們是一對嗎？”他看到一直是兩條月亮飛魚在輪流“澆”水。

　續堯在樂瑤耳邊說：“對，和我們一樣。”

　樂瑤：“……”他懷疑自己聽到了情話！

　回去的時候樂瑤不再像來時那樣緊張。來時他的注意力大都在續堯要給他看的“好玩兒的東西”上，而回去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續堯身上。續堯身上的味道、續堯結實有力的臂膀、還有續堯時而回答他的問題時，低沉性感的聲線。

　真不能怪他這麼快就卸下心防，這人實在是太優秀了。

　樂瑤情不自禁地收緊手臂，把人摟得更緊，然後小狗似的在續堯頸間嗅了嗅。

　續堯把他帶回飛行器放穩了說：“這回聞到什麼味道了？再說臭鹹魚味兒我就把你丟海裡。”

　樂瑤說：“戰火的味道，硝煙的味道。”

　續堯被他的說法弄得略有些詫異，因為他這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從小到大，別人都說他的資訊素味道很奇特，說不出到底像什麼。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樂瑤說他的資訊素味道像臭鹹魚味兒時他才會覺得特別抓狂！

　他喜歡樂瑤現在的說法。

　樂瑤說：“你的資訊素味道很特別，跟別人的都不一樣，很強勢，我一聞就能知道是你。”

　續堯問他：“喜歡麼？”

　樂瑤說：“喜歡。”

　續堯說：“那明天開始我不亂丟衣服。”

　樂瑤聞言，忙把頭轉向窗外：“哦。”

　接下來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好像一說話就會把某種溫馨的氣氛破壞掉一樣。但是這樣一來樂瑤就開始有點犯困了。或許是出來前吃了營養劑的關係，他居然沒能敵住這困意，路上就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續堯把他抱下飛行器他也沒醒。

　樂瑤愛乾淨，夜裡一定會洗過澡再睡，但是續堯叫他，他也只是迷迷糊糊應一聲，沒能起來。續堯一看他這不是裝的，便沒再叫他，以為他是太累了，就只是抱著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樂瑤醒來之後看著還算正常，續堯這才放下心來。他把換下來的睡衣順手放到洗手間，跟樂瑤說：“這樣可以加一分？”

　樂瑤有點囧，點點頭：“嗯。”

　續堯又說：“我看你的線香也快沒了，今天弄一些濕香，我回來幫你擠。這個可以加二分？”

　樂瑤想想：“可以。”

　續堯點上煙：“行，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樂瑤：“……”啊？決定啥了？！

　續堯吃完早飯走的時候心情好像格外爽，他把之前讓萊斯利打出來的小紅花協議交給了樂瑤。

　樂瑤還沒看呢，續堯把他抓過來，在他的嘴上啾了一口：“今天中午我不能回來吃飯了，晚上等我。”

　樂瑤摸了摸嘴巴說：“嗯。”

　然後飛行器飛走了，他低頭一瞅，本來還有點笑彎彎的眼睛頓時瞪大，揚聲大喊：“續堯！你這個老混蛋！”

　啊啊啊啊啊啊啊！居然把他的“三百朵”改成了“三朵”！

　明叔嚇一跳，趕忙跑出來瞅瞅：“小樂先生，您這是怎麼了？”

　樂瑤問：“明叔，首長他是不是狐狸精轉世啊？您說他怎麼那麼多心眼兒呢！”

　明叔失笑：“您是想說首長聰明麼？那肯定是啊，不然他怎麼年紀輕輕管著這麼多人呢。”

　樂瑤：“……”

　過了會兒，續堯收到一條資訊。

　樂瑤瑤：不經配偶同意擅自更改協議屬惡劣行為，倒扣兩朵小紅花！欺騙配偶感情，倒扣三朵小紅花！您現在擁有紅花數共計：-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