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怒火
凌子言的心裡無端湧起一股怒火,就像當初看見那個女人摟著自己大哥站在自己面前,端得一副賢良淑德的乖巧模樣。
一種被人欺騙了感情的惱怒。
毅然回身去了書房,再也不看底下的人潮一眼。
「主子,這是小的剛剛斟的茶,您嘗嘗。」
顧大好久沒有在凌子言身邊伺候,這兩天顧笙一反常態的讓他上來伺候凌子言,他做事說話都比以前小心謹慎了。
捧著泡好的綠茶過來,這是瑾姑娘以前送的,主子很喜歡有捨不得喝,剛剛他擅自做主用了。
「放下吧!」
凌子言動手鋪開宣紙,拿起之前擱著的湖筆沾了墨水,冥想了一會兒,手起筆落那株茂密的棗樹已經躍然紙上,凌子言連忙停筆。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就會是一張石桌,一個托腮思量的女子半依在石桌前,微揚著嘴角在等著桌上氤氳水汽裡翻滾的果茶出鍋。
這個場景他最近一直在重複的畫,以至於現在抬筆落下就是這樣熟稔的景像了。
「顧笙呢?回來沒有?」
凌子言皺眉看了一會兒畫紙,頭也不抬的問伺立在一旁的顧大。
「主子讓顧笙去幫忙找木子公子,大概沒有這麼早回來。」
凌子言眉頭微蹙,本來已經鬧了瑾俞那善變的性格,可真的要開口讓人別找木子,他又做不到。
「你去問問,剛剛那邊都發生了什麼事。」
想著瑾俞之前過來的方向,凌子言有些不自在的吩咐顧大。
「小的這就去!」
顧大二話不說就出去了,一會兒新來的阿一就上來了,沒有顧大的圓滑精明,但人也機靈,伺候人也算盡心。
手裡的毛筆拿著太久,久到那墨水匯聚成墨珠,一下砸在紙上,恍若一顆石子砸進平靜的湖面。
樹欲靜風不止,身由心動,哪裡是說不理就不理的。
也就那麼剎那,凌子言發現自己居然想通了,本就和自己沒有什麼的人,木子離開,瑾俞傷心欲絕他看著心裡不舒服,這會兒恢復如常,怎麼又不舒服了,真是怪異。
順手在那紙上添了幾筆,磐石,花草就錯落在了屹立的棗樹下。
看吧!
就是換一個景致出來,也不顯突兀,一樣的合乎時宜。
「主子!」
顧大只去了一會兒,便匆匆忙忙的回來了,話音裡難掩飾的興奮。
「說。」
凌子言淡淡的看了一眼顧大,就那一眼便讓顧大收起了剛剛出去一趟探得的八卦,那本不是好事,自己這般興高采烈的模樣,可不妥。
「剛剛小的去了一趟臨時衙門,那裡今天撈了一具男人的屍體上來,聽說常年跑鏢的,人都泡漲了。據說他家裡五口,前日一夜斃命,大家都在猜測那男人是想不開跳河了。」
凌子言的筆頓了頓,心頭有點亂,好像有什麼被他參透了,但想要抓住重要點又不知從何想起。
「我知道了,讓阿一在這裡伺候,你下去照顧生意吧!」
「是。」
打發了顧大,凌子言重新拿了一張紙出來,這回不是畫畫,而是寫下了幾個字。
鏢局,鏢師,落水,木子的下落不明……
看似毫無關聯,但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凌子言看著那些字,在最上方又添了幾個字,還沒有寫完就已經遍體生寒。
快速的把剛剛寫的字跡塗掉,直到白色的紙變成一片烏黑,他才扔下手裡的筆,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他似乎探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了,若是讓人知道他發現了一些端倪,那他想要回京恐怕還沒有視線,這句臭皮囊就要埋進黃土裡去了。
顧笙直到下午申時才回來的,風塵僕僕,臉上還帶著疲倦。
「小的見過主子。」
看著底下恭敬行禮的顧笙,凌子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昨日我歇晌起來便不見你的人,當時你去哪裡了?」
「回主子的話,小的就出門去了一會兒,沒有走遠。」顧笙頭也不敢抬的回話。
「不!你去了很遠的地方,而且還看到了一些不能看的事。到現在了,你還在瞞著我?」
凌子言冷冷的話音剛剛落下,顧笙已經跪在了地上,謙卑的頭觸地。
「主子請聽小的說……」
「你是說,木子是被他的手下接走的,還托你帶了那樣的話?」
「對。小的沒有與任何人說過這些事,只當自己沒有見過他。」顧笙微抬頭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發現他一臉深思,忙道,「小的想那木子離開也要一年半載,瑾姑娘年紀不小了,等不起,便擅自做主把消息扣下了……」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凌子言從書案後面走出來,站在顧大面前,居高臨下的道。
「小的知道錯了,一會兒就去柳葉村給瑾俞姑娘送信去!」
「就送木子讓你轉達的口信?」
「是……是!」
顧笙不懂凌子言的意思,躊躇這回了一句。
「愚蠢!」凌子言呵道,「她若問你,為何你昨天有消息不說,為何今天又說了?你要怎麼回答?」
「如實回答!小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會和瑾姑娘解釋,決不讓她誤會主子!」顧笙決然的道。
「愚不可及!」凌子言諷刺道,「你是我的人,你說和我沒有關係,你覺得別人會相信嗎?」
「……」
顧笙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昨天一時興起想的就是把秘密守住,想著就自己一個人知道,不說的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誰曾想昨天瑾俞來找人,今天主子又來問真相,沒來由的讓顧笙不知該怎麼說才是對的。
「還請主子示下!」
凌子言沉默的坐回書案後面,開了後面櫥子裡,拿出瑾俞送來的那疊厚厚的菜譜翻看。
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猛一看筆鋒彷彿要透過紙片,但又堪堪的收住,一筆一勾都恰到好處。
就像寫這些字的那個人一樣,明明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鋒芒畢露,可他就是有那個本事讓人即畏懼,但又想去探究。
「還不起來研墨跪在那裡幹什麼?」
拿了京都才有的信箋出來,凌子言對還跪在下頭的顧笙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