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蘭草
「等會兒要去鎮上,你爹他們差不多要過來了呢!」
瑾昌明看了一眼瑾俞,作為父親,昨天被女兒質問,他居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爹,你的腿還是別走那麼遠的好,交給堂哥和滿倉叔吧!」
瑾俞看著瑾昌明的腿皺眉,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休息,雖然說好了,但也不能沒有限制的到處跑。
「嗯!聽你的便是。」
往常瑾昌明肯定要說一番沒事,自己可以走什麼的,今天居然二話不說就順從了瑾俞。
二妮跟著瑾俞後面去廚房,等確定瑾昌明聽不到自己的話,她才道,「看瑾叔那模樣,分明是悔過了。瑾娘,你就原諒他吧!」
瑾俞忍不住想把二妮那胖乎乎的小臉揉搓一頓,昨天到底是誰在那裡義憤填膺的數落這個,數落那個,小丫頭可還記得。
「我爹愚孝,耳根子軟,老太太幾句話就會讓他順從,但心裡還是想著我的。」
就衝他說選何方起,以後瑾俞能拿捏的住,瑾俞就知道父親還是想著自己的。
原諒親人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就行。
瑾俞和二妮兩個人動手做的,都用不上客來酒樓的兩個廚子和李河,滿倉叔和幫忙的人過來,早餐已經上桌了。
燜了一鍋乾飯,簡簡單單的四個素菜,一個小炒肉,一大盆昨天晚上剩下的海帶骨頭湯,兩桌人吃的一點都不剩。
酒席安排在晚上,其實也就是半下午申時左右的樣子,這會兒去買菜時間夠了。
吃了飯,瑾俞和二妮還有文林推著二妮家的獨輪車去的村裡,找那個釀酒一把手的老大爺買酒。
上次上樑酒的時候,這老爺子倔脾氣犯了,愣是不肯多賣,臨了還是木子去鎮上買的酒。
瑾俞以為自己這會兒來,恐怕也要吃個閉門羹,沒想到老爺子瞪著猩紅的眼睛看了瑾俞好一會兒,最後買了瑾俞十罈子燒刀子。
就連文林都驚奇了,這老爺子從來沒有這麼好說話過。
「我爹說這老爺子是後來逃難到柳葉村來的,很少與人相處,性格孤僻的很。」
「可能是不喜歡和人交流吧!有才的人,都是有個性的人。」
瑾俞覺得這並不奇怪,上輩子爺爺走了後,沒有在酒店和徒弟待在一起,她有時候一整天都沒有開口也有,這老爺子就行是上輩子她孤零零一個人在家的樣子,時間長了越不想開口了。
「瑾俞!」
幾人經過夏花家那巷子口的時候,有人在喊瑾俞。
「二丫啊!你在幹嘛呢?」
二妮比瑾俞反應快,生怕二丫說什麼讓瑾俞為難的話,她搶先開口了。
瑾俞停住腳,看向倚門而立的二丫,雖然還是乾巴巴的瘦骨如柴模樣,但挺著個肚子,臉上帶著笑,比以前的絕望少了幾分淒苦,看來最近好了不少。
「剛剛在屋裡頭聽見瑾俞你們說話的聲音,今天是你家喬遷之喜,我沒有什麼東西送你,這裡有幾株蘭草,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就收下吧!」
瑾俞遲疑了片刻,才琢磨過來,二丫等在這裡,是想給她送禮的。
「你留著賣錢補貼家用,心意我領了。」
「那是我的心意,你幫了我這麼多,實在沒有東西拿得出手,你就收下吧!」
一手拎著籃子,一手扶著腰,二丫小心翼翼的下了門檻,瑾俞看得心驚肉跳,那麼瘦弱的身體,怎麼撐得住那個大肚子,連忙迎了過去。
竹籃裡是七八株根莖裹著新鮮泥土的蘭草,已經過了花季,只剩下綠油油的條形葉子,要不是認識花草的話,只當是一堆野草。
「我收下了,一會兒吃席人多你過來不方便,我讓人給你送吃的過來。」
把竹籃騰出來,裡面的泥土倒乾淨,瑾俞還特意把籃子給送進二丫家裡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爹娘都在你家吃席,這麼好還繼續麻煩你呢!」
二丫連忙拒絕,最難的時候得了瑾俞幫助,那是救命之恩,現在日子好過了一些,她不好再麻煩瑾俞。
「有多餘的,你也別客氣了,一會兒我給你送來。這大肚子也不方便出來行走,你回去吧!」
二妮當機立斷的拉著瑾俞就走,這深巷子裡冷清清的,出了那樣的事,聯想到總讓人後背發涼。
「二妮說的沒錯,你照顧好自己,有空我來看你。」
瑾俞交代了幾句,和二妮他們就回家了。
二丫笑著把人送走,從巷子口慢慢地往家走,這一路和以往任何一次相似,心情沉重。
就在這個巷子裡,她娘家的門口,她的丈夫死於非命,兇手還是自己的父親。
絕望之際,為了隱瞞這件事,她曾經想豁出去不活了,給丈夫償命。
可事與願違,閻王爺不要她,以至於她要用丈夫的死因保命。
想想就很可笑。
但二丫笑不出來,腳下踩著的地皮,曾經流淌過她丈夫滾燙的鮮血,走在上面,她心如刀割。
這巷子裡就住了兩家人,一家連雲福,一家二丫家,連雲福家因為那件事已經半年多沒有住人,蕭條頹敗的沒有一絲人氣。
事情過去幾個月了,二丫家門口,當初那淌過鮮血滿地的泥地,已經長出了雜草,隱隱透著荒涼。
有人靠自己的雙手活得光鮮,而她卻把自己一次次逼上了絕路。
想到瑾俞,二丫淒涼的心升起一股暖意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世上的事就是那麼的奇怪。
當初你拚命打壓那個羨慕嫉妒的人,到頭來還是讓你仰慕的樣子,成為你的救世主。
反手把老舊的木門關上,生澀的吱呀聲很難聽,看著門口青石下蓬勃生機的野草,二丫彷彿看見了自己的新生。
回到家裡,瑾俞還沒有來得及把蘭草拿出來給父親種上,家裡就來了客人。
「看見那衣袍上的繡花沒有,估計就是那貴人穿的綢緞了,比何老四的好了許多。」
「那是!這一看就是富貴人家,何老四那半路出家的土鱉,怎麼和人比!」
「瑾俞了不得啊,這樣的貴客都能請到。」
看著衣著樸素的鄉親們,拘謹的圍在院子裡,探頭探腦的議論就是不敢進堂屋,瑾俞也好奇來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