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五章 內情
瑾俞的脾氣原來是挺好的,但一遇到熟悉的人出事就急,在別人面前還能鎮定一些,在端木青面前也不裝了。
等夏花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屋裡轉了幾圈,任憑端木青怎麼勸也不坐下。
好在等待的時候不長,收拾好的夏花一新進來,就要作揖道謝,被瑾俞攔住了,拉著她在一旁坐下。
「坐下!」
「瑾俞,那麼多人都不敢管我家的事情,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要連累到你了。」
梳洗一新的夏花,褪去了幾年前的稚氣,現在看著就是一個成熟的婦人。
手上和臉上有勞作的痕跡,但都是正常的範圍,略帶侷促的挨著凳子邊角坐下,或許是心裡委屈,才開口又哭上了。
「客氣話就免了!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在這裡,那些人為什麼要那麼對你,都說說。」
端木青淡淡的看了一眼瑾俞,這女人現在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但都是自己慣的,他自然也沒話說。
把茶盞推到瑾俞面前,示意她喝點冷靜冷靜,瑾俞接過來抿了一小口,看都沒有看一眼端木青就放下,兩眼巴巴的看著夏花,等她說。
見她這樣的幼稚,端木青也乾脆不管了,坐到一側,拿出墨條研墨。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夏花有點怵端木青,見端木青坐開了一些,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著頭長嘆一聲,說起了這些年的事。
原來當年她托著虛弱的身體,揣著瑾俞給的十兩銀子,趁夜出了村子,一路不敢走大路,好在有瑾俞準備的乾糧支撐著走出了幾十里路。
當時心裡只有一個念想,就是把連雲福找回來,沒有任何方向,不知道自己腳下的是什麼地方,但再苦再累她也不怕,可破敗的身體終究熬不過去。
出來十幾天後,她倒在了路邊被上山砍柴的鐵牛撿了回去。
她在鐵牛家養了七八天,等到能下地走路的時候,鐵牛願意送她離開,包裹裡面的東西都沒有動過,瑾俞給她準備的乾糧都長毛了。
明明是對自己有意思,也從來沒有遮掩過,那樣一個坦蕩心善的人,夏花想要去找連雲福的心動搖了。
在繼續漫無目的的找人,還是留下之間彷徨了一下,她遇到了被瑾俞送到小村裡的二丫。
到了那個地步,夏花再不敢說離開了,自然是搬過去照顧二丫,順便留下報鐵牛的救命之恩。
為了讓夏花死心塌地的跟他,鐵牛收拾了包裹出去幫忙找連雲福,春去冬來離家兩年才回來。
雖然沒有找到連雲福,但那份真心感動了夏花,兩個人就在去年成了親。
家裡雖然困苦,但鐵牛老實又肯幹,除了種地外,也會出去打短工養家,不僅照顧了自己的小家,連二丫母子也一起養了。
今年在外頭聽說辰州劃為福臨縣主的封地,得了可以自己開荒種地,雖然有限制,但也比別的強,鐵牛短工也不打了,就回家開荒。
那地不肥,但種了養地的黃豆,長勢也不錯,原來一切都好好的,但前幾天突然來了一夥人,說是要花錢收開荒好的地。
村裡好幾家都賣了,唯獨開了最多的鐵牛不賣,那些人嘴臉一變,就變成了威脅。
鐵牛人是老實了些,但脾氣也執拗,認準的事情都不該,要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娶夏花,自己離家兩年幫忙去找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
那些人威逼利誘都沒有買的鐵牛手裡的地,於是就設計,半夜把個癆病去世的人扔到他們家院子裡,硬說是被鐵牛害死的。
縣太爺派了衙役過來,什麼都沒有問,人就直接關進了牢裡。
那癆病去世的家人,天天上門哭鬧,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夏花只要出門,就有人給她扔臭雞蛋菜幫子那些,甚至大半夜也有人在外頭朝家裡扔石頭。
瑾俞浮躁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也明白了,這就是一出惡霸欺壓百姓的鬧劇。
「你們的村子在什麼地方?」一直在旁邊沉默書寫的端木青,突然開口問夏花。
「就在離牛頭山不遠的梨花村。」
「那裡不是不讓開荒嗎?縣主下過令,為了保護錦蠶不被破壞。」
「啊?!」夏花大驚失色,這件事她沒有聽過,「我,我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可我們那裡沒有人收蠶絲,那山腳被人圈起來了,只有付家人,才能上山收蠶繭,別人不小心闖進山林,輕則毒打一番,重則喪命。」
二丫臉上的驚恐不似作假,端木青聽了也沒有說話,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便拿著過來遞給瑾俞。
瑾俞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寫的就是夏花剛剛說過的事情,沒有添加或者減少,原原本本的呈現在紙上。
「那牛頭山,據我所知,並不屬於任何人名下。直接隸屬縣裡掌管的,那付家憑什麼獨佔?」瑾俞放下那紙,問。
「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那付家世代都在林縣,早就成了大伙心裡默認的地方大頭,沒有人敢說話。」
瑾俞只是不清楚事態的時候著急,知道了一下細枝末節,也有了自己的定奪,慢慢地也平靜了下來。
「你有證據證明你家的沒有殺人嗎?」
「那天夜裡二丫家的桃花和她娘染了風寒,我們一家都守在跟前一夜沒睡,那赤腳大夫就住在我們家,第二天有人喊出事了,我們才知道那病癆鬼在我家院裡出事。」
「那大夫能出來作證嗎?」
「那天起,那赤腳大夫就找不到了。」
見夏花紅著眼睛搖頭,瑾俞想想也是,若事情有那麼好解決的話,也不會拖成現在這般境地。
那付家想要把牛頭山下所有的田地都霸為自己所有,周邊的村落已經壟斷的差不多了,大概也就一個梨花村的鐵牛不馴服,付家人才出了這麼個策略。
「鐵牛就是看著自己即將有土地,未來有了奔頭才不順了那付家的,現在進了牢裡一趟,指不定要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