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魔王》第472 聖夜的神諭
冥暗之月24日。這一天的夜晚被十字教稱為『聖夜』,是一年中最神聖的日子。
那是,白神還在人界,『樂園』還存在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這一天,神與一位女性相遇。
那是位有著。暗夜一樣的黑發,鮮血一樣的紅瞳,的美麗女性。
她的名字是亞裏亞。
還不能確定,從那次相遇開始,流逝了多長的時間。但至少能確定這事是在,神離開了人界,回到了神界之後發生的。
亞裏亞生下了孩子。那是神和人之間的孩子,正確的說,是神之子。
他出生的那一天,也是冥暗之月24日。
那個孩子,從他作為父親的神那裏得到了加護。最初的使徒,『第一使徒亞當』,就這樣誕生了。
而亞裏亞作為神之子的母親,被人們尊稱為『聖母』。
這就是聖經上記載的全部內容。神和聖母相遇的那天,神之子出生的日子。都是命運的冥暗之月24日這天,有太過充分的理由,讓這天被十字教神聖化,視作『聖夜』了。
特別是,因為產生邂逅這個小故事,使其作為,加深男女關係的,愛之活動而聞名,不,這也是正常的發展吧。比起虔誠的十字教徒,年輕的情侶們更盼望著這一天。對他們,或她們來說,這一天十分的特別。
“……。”
而且,此處的第二使徒亞伯也不例外。
黑暗的臥室裏,亞伯的額頭上流下一線汗水,從床上立起身子。
這裏是聖艾麗西昂大教堂中,使徒專用的居住區的一個房間。正是平時,亞伯使用的房間。
起程去往潘多拉大陸尋找誕生的魔王的亞伯,在今天,不,現在已經是淩晨時刻了,所以正確來說,他是在昨天冥暗之月24日的午後,回到了聖艾麗西昂的。本來,就算歸途中再花點時間,也沒關係,但他有著無論如何也要趕在24日時回來的理由。
“啊啊,你已經醒了,嗎……?”
從他旁邊,也就是說,睡在他旁邊身影,發出了能讓人融化一般甜美聲音。
“抱歉,米歇爾。吵到你了嗎?”
“沒有,剛好我也醒了。”
在沒有燈光的寢室中,只能隱約看見另一個身影也起身了,但亞伯那黑藍雙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她的身影。
稍稍淩亂的白金色的長發,帶著柔和微笑,像聖女一般的美貌,浮現出微微汗水。她用手中的毛毯,遮掩住赤裸的上半身,但其側腹和肩口還是大幅度露了出來,這無比煽情的畫麵,能完全讓男性失去理性。
但亞伯,和她有著百餘年以上的長期交往,現在也是在聖夜中,共臥一室的親密的關係,而此時的第三使徒米歇爾她,一副盯著一個來曆不明的怪物似的,十分警戒的眼神。
“……神諭,你聽到了嗎?”
“嗯”
米歇爾的眼瞳,像是帶有魔力的紫水晶一樣,在黑暗中妖媚的閃耀。
“沙利葉醬,失敗了。”
就算在說著使徒敗北的事實,但米歇爾臉上溫和的微笑,也不會消失。
“並不是只是輸了吧。沒想到,會聽到那種神諭……成為使徒以後,我做夢都沒想到過會發生這事”
“啊拉,是這樣嗎?但要,我倒覺得,對沙利葉醬來說,這真是太好了”
她的話語,一點諷刺之意都沒有,就像是看見學生走上了理想的道路,而感到高興的教師般一樣。
“是啊,也許是的吧……但是,神那家夥看起來相當暴怒了啊”
“二次都在聖夜被背叛的話,那的確會生氣呢,嗬嗬”
“原罪的夏娃,嗎?。愚蠢,只是亞裏亞逃跑了而已吧”
與冥暗之月24日相關的傳說中,有一個悲劇性的小故事,但知道的人很少。只有一部分有限的聖職者知道,因為這是十字教的禁忌之一。
那流傳的故事是,亞裏亞背叛神從『樂園』中逃走了。然後,誘惑她的人,就是叫夏娃的這個女人。
她是,最初的違背神的人類。背負原初之罪的大罪人。因此,被稱為『原罪之夏娃』。
聖經中描述了,她這存在本身,所以十字教徒都知道她。但是,她和亞裏亞相關的部分全被隱藏起來了,只記載著夏娃是違背神的第一個人,這個部分而已。
也就是說,在一般用來傳播的聖經中,亞裏亞是沒有背叛神的。
順便說一下,女性的亞裏亞被同為女性的夏娃給誘惑了的這個背景,也是十字教禁止同性戀的理由之一吧。但表麵上完全是,同性不能生孩子,這種生產性的理由。神說“生吧,增加吧”,所以必須要增加人口。
“但是,但問題的關鍵是,比起神的心情,使徒中也有狂怒的人存在啊。”
“是啊……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深愛之人被奪走了,這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經驗者之談啊”
“好了,因為,現在在你的身旁的人,是我啊。”
不由得,亞伯撇開了看向米歇爾的臉。
“抱歉,是我失言了”
“阿拉阿拉,fufufu,沒事,我不介意的”
米歇爾那柔荑,輕輕的與亞伯的手重疊。但就像被毒蛇纏住了似的,亞伯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嗬嗬,完全醒了啊……但是,夜晚還沒有結束哦?”
在米歇爾那藕臂也纏上來之前,亞伯像彈起來一樣,從床上溜了出來。應該說是逃跑了吧。
“糟了,這種狀況下,艾麗西昂也會出現相當大的騷動吧。最糟糕的情況下,也有可能召回其他的使徒”
“嗯,是這樣的……如果要召回來的話,應該是從平靜的北方或南方召回吧?”
“東邊打的相當焦灼,但也可能是他們自己擴大了戰線。幹脆把問題兒,調到遙遠的潘多拉,這樣可能比較好”
亞伯一邊這樣說道,一邊麻利地換好衣服後,像趕快離開臥室。這個時候,推遲淋浴也沒關係。
然後亞伯在亞伯把手伸向門把的時候,甜美的聲音拴住了他。
“明天也可以在這裏,等著你嗎?”
“……我不清楚,我是否能來。”
“我會等的。太晚的話,就我這邊————”
“我明白了。明天,最遲在後天晚上,就會回來”
亞伯帶著苦澀的表情擠出了回答。還以為很好地拒絕了米歇爾的神聖的誘惑,但馬上卻痛苦地答應了。下一次的見麵的約定。他不禁後悔,早知如此,剛剛就該好好當對方的對手啊。
“fufufu,等著你哦”。
米凱爾明明看見了亞伯的臉色,卻仍是一副天真孩童般的純真笑臉,告別了離開的他。
終於逃出米歇爾的視線,來到了昏暗冰冷的走廊裏,亞伯馬上轉換思考,開始有力地走了起來。
“首先,應該再一次確認神諭嗎?”
亞伯再一次回想起,那像是發呆一樣的夢,如雲霞般消散的,在他頭中刻下的啟示————
『第七使徒沙利葉,在魔王手中墮天。斷定這是與夏娃的原罪相仿的重大背神行為。立刻,剝奪加護。以及,第七使徒之位將永遠空缺。”
“但,萬幸的是,沒有提到處死沙利葉啊。”
找出來,殺掉她,要是神這麼說了的話,就會有高興的開始行動的人。十字教中有,然後,使徒中也有。
“既然如此,這麼看來,魔王真的誕生了啊”
亞伯推測到。
這神諭不僅僅是傳達給了使徒,也傳達給了其他的聖職者吧。那就是,被稱為『魔王』的存在出現了,這終於變成了對十字教來說,公開的事實了。
“哈……竟然要我為了打倒魔王,而出去旅行,神啊。勇者亞伯的冒險,本應該,已經結束了啊。”
“……啊,十字軍好像輸了呢”
在有著出眾舒適度馬車的座位上,舒服的打著瞌睡的格裏高利主教,突然醒了過來。不過,從平時就眯著眼睛的他,即便是從睡夢中醒來,那藍瞳也沒有大張開來。
“發生什麼了?主教大人,您怎麼突然醒了”
格裏高利的眼睛最初看到的是,剛睡醒時,不太想看到的粗獷的中年男人的臉。他是同乘馬車的,諾爾茲神父長。
“那個,十字軍輸了……?”
把小狗一樣圓滾滾的眼睛望過來,提問道的人,是同乘的少年神父。他是獻給作為警衛,正在絕讚保護自己的馬車的,天馬騎士隊長艾絲蒂爾的祭品,是她的婚約者路戴爾。
“嗯,剛好決出了勝負喲,現在。難得今天是聖夜,卻沒讓神看到好東西,拜魯蒙特伯爵,嗯,可惜”
格裏高利本人,發著奸笑,全力諷刺著拜魯蒙特伯爵,高興的說出了自軍的敗北。
“難道這就是主教大人的『預言』?”
“嗯,嗯,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諾爾茲認為格裏高利的『預言』,不只是憑自己的智力,精準的預測,而是有著更大的秘密。應該是受到了白神的祝福,賦予了特殊的能力吧。
問題是,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能力。
“那個,這樣好嗎?”
“什麼?”
“那個……十字軍輸了的話,我們就會孤立無援的待在敵國中了。”
諾爾茲是站在十字軍成功攻略斯巴達的前提上,他們再進行行動的。他的想法是,十字軍第三軍,也就是貴族那些家夥們,奪走了斯巴達領地這塊蛋糕的話,我們就把它對麵的阿瓦隆搶到手吧。
但是第三軍敗北的話,不用說,那斯巴達就還健在,也就不會出現入侵阿瓦隆的破綻。那麼我們去阿瓦隆,到底是去幹什麼的呢?
“被孤立了啊,那麼我們就像遊擊部隊一樣嗎?”
難道就是為此,才準備的天馬騎士嗎?
不,就算有著機動力出色的天馬騎士,只有一只的話,也無法搗亂後方。而且我們的活動場所,離戰場太遙遠了。
因此就像格裏高利說明的那樣,只是真的在潛入時,帶上的最低限度的護衛吧?
“第三軍隊已經充分發揮出作用了。拖他們在冬天,魯莽地黏住加拉哈德要塞的福,我們就這樣順利的踏上了阿瓦隆的領————啊,還沒踏上啊。”
雖然他說在進行要塞攻略戰時趁機潛入,但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這個就利用了第三軍的戰鬥嗎?實際上,拖發生在加拉哈德的壯闊的戰爭的福,斯巴達的國境警備明顯變弱了。
警備兵減半。本來周全地巡視著天空的格裏芬和天馬,現在這監視網卻有了破綻。
結果是,我們終於跨過了斯巴達的領土,進入了阿瓦隆的領土。
“主教大人,到現在為止我一直沉默地跟到了這裏……差不多,該告訴我,我們真正的目的了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在這場合下,絕對不會打退堂鼓的。”
“……咦,我沒說嗎?”
他抱著相當的覺悟提問道,卻得到了個輕飄飄的回答。
果然,這個男人很討厭。諾爾茲是重新認識到這點。
“路戴爾你聽過吧?”
“啊,那個……是的。”
“咦!?”
我是神父長,路戴爾是神父。為什麼,先告訴下麵的人,我呢?這就是中間管理人員的辛苦嗎?不對吧。這是在開玩笑嗎?
諾爾茲的這樣的苦惱與憤慨彙聚在了一聲“咦!?”中。
“請,請您告訴我,好嗎……”
“啊,好的好的,對不起啊,我真是在奇怪的地方,就稀裏糊塗了”
那就趕快告訴我啊。他一直忍耐著,一邊等著上司的接下來的話。
“啊啊,我們去阿瓦隆的任務是————啊,對不起,有通信。”
諾爾茲懷著,就像是叫的舞女怎麼也不脫衣服的焦急心情,沉默的忍受格裏高利結束心靈感應通話。
“喂喂,怎麼了艾絲蒂爾隊長?嗯,啊,是的……好的……”
通信機是散發著藍色光輝的小小耳環。因此,格裏高利似乎在熱烈的自言自語,其身姿讓人十分生氣。如果他是用老式的,像是格雷姆的頭一樣的通信裝置的話,那還是比較能接受。
“啊,路戴爾君,能擦一下,那邊的窗戶嗎?”
“啊,是的!”
突然被甩去話題的少年,像彈起來一樣,前往了靠窗的座位,稍微考慮之後,就用法衣的長下擺擦了擦,在寒冷冬天變得模糊的玻璃。
“恩恩,原來如此————確實,發生戰鬥了。”
窗戶映著外麵的景色,潔白雪原上盛開了,紅色的火焰花圃。
困死在在街道上的馬車,被從四麵八方襲來的武裝集團圍住,其包圍圈在逐漸減小。從這激烈的戰鬥的樣子看來,似乎並非單純只是盜賊襲擊商人而已。
如果不是襲擊者或是被襲擊者中有普通以上的魔術士的話,就不會有如此的爆炎風暴。
“哎呀,從上麵看地上的話,就一清二楚啊。天馬騎士桑總是能看到這樣的風景,真令人羨慕啊”。
是的,窗戶映照的是,從空中俯瞰地麵的風景。
也就是說,這輛馬車在天空中飛翔。
這不是一般的馬車。是由四匹天馬拉著,車身還施加了特製的浮遊魔法,這是在潛入阿瓦隆之際,格裏高利花費大量金錢準備的,特製的天馬馬車。
“好,那麼,大家開始工作了。”
他拍拍手,吸引了注視著車窗外的諾爾茲和路戴爾的視線。
“去幫忙吧。當然,是幫被襲擊的馬車一方哦?”
“啊!?在這種地方,就暴露我們的身影的話————”
“啊啊,停一下,停一下,二人不要一起叫嚷同樣的話——”
格裏高利直接,關掉了戴在耳朵上,耳環樣的通信機,打斷了在那以上的反駁。
但是,我們的意見已經充分傳達給他了吧。
如果在這場合,在敵人的地盤搞事的話,就會立即暴露出我們的存在。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才鑽過監視網,潛入進來了。
“嘛嘛,但你們兩位啊,這正是神的指引啊。”
“嗯,難道說……是幫助無辜的普通信徒的職責,嗎……”
“嗯,就是那樣”
“混蛋!那個是魔族,還是異教徒啊!”
“不,他們是『未信徒』。”
還沒相信神的人,就是『未信徒』。那不是指不相信神的人,而是指還不知道神的存在的,可悲的人。因此,他們不會作為神的敵人被討伐,而是從現在開始,需要接受神的教誨的,需要救助的存在。
十字教中,對這個『未信徒』的說法,有讚成也有反對的分歧,但在對支配的殖民地上,或者在國家邊境之地,宣揚著神的神父們來說,是非常普遍的立場。
“懂了嗎?諾爾茲神父長,我們來阿瓦隆不是幹別的事,就是進行傳教活動哦”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十字軍過去,也有幾次,將十字教的傳教活動作為侵略的先鋒,在敵營內,創造出新同胞,然後就順利的侵略,並實現了之後的支配。
但是,在潘多拉大陸上,一次都沒有進行這個嚐試。
為什麼?
答案很簡單。因為魔族的存在。
十字軍進行傳教作戰的地域,都是由人類構成的國家。只有人類才能成為十字教信徒。精靈,矮人,獸人……即便有多種多樣的種族,但絕對不能承認和人類有著差別的亞種族是信徒。
就算同樣是人,如果那個地區有著強力的信仰紮根的話,十字教也難以滲透。況且,是不同的種族,即魔族,讓他們接受神的教誨,是不可能的。
“哼,不可能……”
“不,一定會很順利的。因為,這個地區的人們,盼望著神的教誨。我們以阿瓦隆為出發點,往潘多拉大陸上傳播對白神的信仰吧————這就是我的『預言』。”
狂熱者,諾爾茲的腦海中閃過這個詞。
到現在為止,那形跡可疑的笑容、忽然變成了深不見底,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真的不能回頭了,事到如今諾爾茲後悔不已。
“那麼,走吧,諾爾茲神父長,艾絲蒂爾隊長。拯救瀕臨危機的可憐羔羊,去吧————”
然後,格裏高利主教率領著僅有十多人傳教的團隊,『亞裏亞修道會』降落到了阿瓦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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