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魔王》198 與紅色絕望遭遇
就讀王立斯巴達神學校,身為幹部候補生的4名男學生喘著粗氣停下了腳步。
「哈——……哈——……哎呀,真的嚇死了」
「被包圍得那麼狠,真糟糕啊」
「話說我們把妄想王子留在那裏沒問題嗎?」
「有小賽利亞在所以沒問題吧,以那群醜八怪為敵肯定很有餘」
從危機中脫離的安心感使得四人一同笑了出來。
從他們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對拋下一位同伴逃走而感到罪惡的感情。
但是,既然他們有著生來就立於人上的貴族身份,從小被養育成只會對自己的安危感到喜悅,那這說不定也是沒辦法。
「我們之後怎麼辦?」
其中一位學生一邊環顧四周一邊說到。
這裏和剛才自己這些人定位野營地的場所看起來沒有太大區別,也就是河灘。
他們跑出帳篷後,是沿著河邊筆直地向上流跑去的。
那只是因為比起向樹木叢生、地麵起伏的森林中逃走,從單純沒有遮蔽物的河灘逃走更簡單這種程度的理由。
「啊——,姑且劍也還在,總會有辦法的吧」
盡管是顧不上行李只身逃跑的,他們身上也還有著最低限度的裝備。
「的確,在差不多的時候就回去吧」
「但是我已經不想用『疾驅』了」
他們雖然對怪物群體害怕到會要逃走,但自身擁有的技能本身是與足以突破被稱為超級困難的為幹部準備的入學考試相符的程度。
不管是魔法還是武技,兩方都已經好好地習得了下級程度的技能。
盡管如此,那些也不是冒險者通過實戰磨練後的‘技能’,只不過是自幼從優秀的老師處照樣學來的,類似於體育的延伸之類的東西。
他們要是能夠射出『火矢』,就也能操縱『一閃』。(注:原句前半就這樣,不是肯定句)
但是,要問是否在實戰中還能和平常一樣冷靜地發動的話,就只能回答NO。
因此,這成為了他們被優秀者蔑視為‘候補組’的重要原因。
「還跑出了挺遠的啊,都看不見營地了」
「大概跑了有1公裏左右吧?」
要形容他們的逃跑的樣子就不只是動作快,使用了『疾驅』後速度本身也是很快的。
雖然他們的熟練度低到只是勉強能夠發動成功,但在強化移動速度的武技已經發揮效果的情況下,肉體也能獲得超越人類全力奔跑的速度。
因此,他們才能從熊兔的包圍中一口氣逃脫出來。
盡管鋪滿了石子的河灘不能說是良好的立足地,但也不像森林那樣有著樹木,只要注意腳邊就能夠一直向前奔跑。
受到那種地形的恩惠,他們才能在全力驅使『疾驅』後平安地逃到這裏。
說到底,光是使用『疾驅』就已經這麼疲憊的話,在實戰中也就沒有用於逃跑以外的方法了吧。
「喂,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吧?」
「不,說不定還在戰鬥,再稍微等一會兒吧」
從這裏完全無法得知營地那裏到底是什麼樣,只能靠直覺來判斷戰鬥是否已經結束。
「那個麻煩死的妄想王子能不能被卷入戰鬥就這樣死了啊」
「要是他死了就有我來雇傭小賽利亞」
「哈,該由我來雇傭才對」
之後,四人熱烈討論著要是雇傭了那個美麗的女仆後該讓她進行怎樣的侍奉。
但是,那只是偶然,真的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嘎哈哈哈————哈?」
對下流話題笑到滾地的男學生中的一人,注意到了視野邊映出了巨大的陰影。
「什、什麼……那家夥」
「啊啊?」
順著表情凍結盯著一點看的他的視線,其他三人將視線移向了同一方向。
視線的前方,有著一頭巨大的野獸。
雖然它的巨軀有接近6米高,但沒有人知道那靜靜佇立在河灘上的野獸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裏的。
它黑色的皮毛看起來仿佛能融入夜色,但不知為何只有手腕和胸口處覆蓋著的鮮紅的毛皮如同燃燒的篝火般能被清楚的看到。
特別是它頭上伸出的兩根細長的耳朵,看起來宛如搖曳的火焰一般。
「是怪物吧?」
「而且還、超級的大……不會很糟糕嗎?」
它那極具特征的雙耳,令人不經意聯想到剛才見過的熊兔。
但是,它和熊兔那能令人感到可愛的四頭身的身體有著完全不同的印象。
如同大樹一樣粗的兩臂,即便被厚實的皮毛包裹著也能明白的大量隆起的肌肉。
特別是它那足以和狼及獅子比擬的銳利猙獰的長相,和那有著滑稽長相的等級1的怪物完全不像。
突然出現的、完全沒有見到過的巨大怪物只是用它那凶惡的紅瞳緊緊注視著他們四人。
「哈哈,是不是稍微有點難打倒?」
「沒辦法、絕對沒辦法」
「好、好了,趕快跑吧」
「喔」
迅速統一了意見的四人和之前一樣為了發動『疾驅』而集中了意識和魔力。
就在那時,
————嘎咕
這聲鈍音傳入了三人的耳中。
對,聽到那個聲音的只有三人,理應是四人中的一人,
「哈……誒?」
成為了在河灘上擴散開的紅色汙跡,消失了。
仔細一看,理應站在那裏的男學生的身影消失,代替他的身姿,那裏長著一棵點綴著紅與黑的巨樹。
不,那並不是樹木,而是怪物的胳膊。
「誒、為什麼……?」
三人都不自覺地交互看著先前怪物所站著的地點和自己這些人的身旁。
在怪物最初佇立著的場所上,那巨大的陰影如幻影般消失,現在,
「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帶著確實的現實感,出現在了自己這些人的身旁。
事已至此,他們終於理解了狀況。
同伴中的一人被突然移動來的怪物,用那巨大的手腕從腦袋開始被敲扁,成為被壓縮的血與肉的凝塊瞬間死亡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人叫喊著,為了從這噩夢般的怪物身旁逃離,本能地轉身逃走。
其中一人在什麼都沒考慮的情況下直接後退,絆倒腳摔倒了。
另一人,縱身一躍拉開了距離。
最後一人在這些人中唯一奇跡般成功地發動了『疾驅』,為了一口氣和怪物拉開距離而踢向地麵快速地在空中翻身。
但是,理應成功最快逃離的他的身體在空中停止了。
「嗯咕、嗯嗯~~!?」
原因非常簡單,高速跳向空中的他的身體在離開前被怪物用手抓住了。
怪物緊緊握住男學生的上半身,它右手手背裏埋著的真紅的結晶散發著美麗的光輝,而沒被他盯上的兩人帶著呆然的表情盯著那個。
怪物完全不在意兩人的視線,將精神集中在了新抓到的一人身上。
怪物為了高舉起握緊的右手,慢慢地將其抬起越過頭頂。
要被吃了,兩人雖然覺得會變成那樣,但現實不同。
被捏碎了。
怪物用自己的手掌將男學生的肉體捏爛了。
那就像是在擠出橙子的果汁一樣,粘稠的鮮血不斷地從像岩石一樣巨大的拳頭中流下。
鮮紅的血滴就那樣消失在了在那下方大大張開的怪物的口中。
「嗚咕、嘔嘔嘔嘔嘔嘔嘔!」
盡管是在漆黑的暗夜中,不知為何清楚看見那副景象的兩人同時吐了出來。
就在剛才還愉快地進行著對話的同伴,在自己的眼前被擠爛成為了滋潤怪物喉嚨的鮮紅果實,看到那只能被稱為是噩夢的景象,至今在名為貴族的溫室中養大的他們的精神不可能能夠承受。
「嗚、咕、啊啊啊啊啊啊」
即便那樣,也沒有變得癱軟,成功徑直跑出的一人,應該可是說是幹得不錯吧。
在後退時被絆倒腳摔倒的一人,結果還是沒能站起身,除了在漏出血以外的體液不斷哭喊外什麼都做不到。
怪物沒有去追背對自己逃走的一人,將注意力移到了在自己腳邊哭叫著的一方。
它將右手上握著已經擠幹所有鮮血的碎骨和皮,像是沒有味道的生鮮垃圾一樣丟掉了。
那落到地麵上發出的鈍音,和怪物的手指按下摔倒著的那人的右腳發出的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
但是,他所聽到的嘎吱聲,應該只是自己的腳骨粉碎的聲音吧。
或者是,扯破喉嚨嘶聲叫喊的自己的聲音。
「呀啊啊啊!不、不要————」
間隔了一拍的時間,怪物的指尖再次襲向了他的身體。
這次是左肩。
它並不是用一旦碰到就能輕易撕裂人體的尖銳的指甲,而是特意用指腹去擠壓肩膀。
被河灘的石頭和有著堅硬皮膚的指尖壓迫的話,只是稍微鍛煉過的人類的肉體會被簡單的破壞掉。
再次響起了痛苦的聲音,不知是對那反應感到有趣嗎,怪物的嘴角像是露出微笑一樣扭曲了。
每次按下手指就會響起的尖叫,怪物像是敲擊著鋼琴的鍵盤一樣,數次改變場所壓迫著他的身體。
但是,那聲音也馬上發不出來了。
那是當然,不只是全身的骨頭被粉碎了,連維持生命所必須的髒器也被一起壓碎,能夠維持住他的性命的要素一絲一毫都沒有存留。
怪物對輕易壞掉的他稍微帶著不滿哼了一聲,也沒有去吃那屍體,將視線固定在了下一個獵物身上。
「哈——……哈——……救、救命……救命!」
邁著不穩的腳步,拚命逃跑著的最後一人。
但是,沒有發動『疾驅』,在這不利於落腳的河灘上光靠人類的雙腳能跑出的速度是壓倒性的不足。
怪物輕輕地踢了地麵,不,輕只是以怪物的基準來說,在腳邊河灘的石頭被吹散的下個瞬間,那紅黑的巨軀輕盈地來到了空中。
並不是怪物飛了起來,只是跳起了。
但那跳躍越過了可以被認為是飛行的距離,刹那間將男學生拚死逃跑掙得的距離歸零了。
也就是說,怪物在逃走的學生身前落地了。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再次出現的絕望的化身。
不可能敵過,盡管這麼想著,他還是反射性地從腰間拔出了聖銀劍。
那劍刃散發著像是能驅散暗夜與噩夢的神聖的光芒。
「殺、殺、殺了你、殺了你、我怎麼、能、忍受、被怪物之流給幹掉啊啊啊啊!!」
看著那散發著美麗光芒的劍身,幾乎消散的鬥誌再次湧現,又或者只是自暴自棄了呢,男學生架起了劍。 (注:原文刀身)
下個瞬間,怪物簡單地深處手腕,但,那個行動沒有能映在他的眼中。
他保持著架起劍的姿勢,連任何行動都沒能做到,就被逼迫而來的手掌給包裹了。
不到1秒的時間內,他的死就應該被決定了,但怪物突然地收回了手。
盡管他一瞬間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但還是理解了聖銀的劍尖碰到了怪物的手後,只是些許,雖然只是些許,也還是傷到了它。
「哈、哈哈哈……有、有效果,有效果啊!」
怪物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掌心,在那裏發現了細小的傷口。
那個瞬間,
嘎噢噢噢噢噢噢!!
發出了咆哮。
那毫無疑問是怒火的咆哮,憤怒的叫喊。
在怪物發出那聲怒吼的同時,真紅的皮毛全部倒豎起來,那巨軀看起來像是又大上了一圈。
但是,他沒能看到怪物因為憤怒而改變的身姿。
要說為何,那聲因為他在極近距離沐浴到大音量的咆哮的那個瞬間,就已經從耳鼻中流出了鮮血,連意識也被吹飛了。
不,他是被刹那間飛來的憤怒之拳粉碎肉體,喪命了。
和最初的犧牲者相同,成為了河灘上汙跡的他,在怪物看來明顯已經死了。
但是,怪物的拳頭沒有停止。
二下、三下,交互打出的拳擊有著令周圍搖晃的強烈力量,隨著衝擊地麵上慢慢地出現了坑洞。
那之後,專心致誌連續出拳敲打,到了造成何止屍體連血痕都已經不存在的破壞的痕跡後,怪物終於停止了動作。
仔細一看,倒豎著的紅色毛發已經變回了原樣,大小也縮減到了原來的尺寸,看來它的憤怒終於平息了。
隨著怪物停止了動作,河灘上再次變回只能夠聽到清流流動的聲音的寧靜的夜晚。
然而,怪物不只能聽到河流的聲音,還有其他的,遠處傳來的聲音被他那細長的兩耳所接受到了。
「我沒法對那些家夥見死不救!」
那毫無疑問是人類的聲音。
怪物笑了起來。
它確信了,今夜還有獵物殘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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