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鬥狗
診所突然來了一隻渾身是血的德牧, 莊慕也是嚇了一跳。
當然了,他畢竟是醫生,比這更血腥的場面也是常見的。
不過一個呼吸, 他便穩住了心神。
再次仔細一打量,這德牧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嗯!
這不是之前從小巷子裡撿到的那只德牧嗎?!
它不是被人領養了嗎?!
莊慕眉頭瞬間促成一個川字。
鮮血淋漓的德牧看見莊慕之後, 明顯情緒穩定了不少,可憐兮兮地看著莊慕, 嘴裡不斷發出陣陣嗚咽聲,似乎是在述說著什麼。
可惜,莊慕的共情天賦只能感知動物的情緒, 卻是無法聽懂動物的話。
如若不然, 那就真的是超能力了。
但是, 看到德牧不知何故變成現在這樣,莊慕實在是心疼不已,倒真的希望自己能夠聽懂德牧的話。
當下情況緊急, 莊慕也不再多想, 趕緊拉下捲簾門, 準備給德牧進行診療。
治療之前, 莊慕先讓德牧在診所裡面來回走動片刻,目的是以此觀察德牧在自然狀態下,精神和身體表現出來的各種症狀。
這樣做才能保證不會漏掉一些關鍵細節。
若是不由分說就直接進行麻醉,很有可能會掩蓋病情, 造成無法估計的後果。
經過莊慕快速而細緻地檢查之後, 發現德牧身上有多處咬傷, 受傷部位幾乎遍佈全身,從頭頂到腹部、臀部、四肢都有大大小小的咬傷痕跡。
他立刻給德牧進行麻醉,接著先對新鮮創傷進行清創處理。
然後,再採用擴創術處理陳舊的傷口。
德牧身上的傷口牙印有的非常深,雖然並未傷及要害,但可以明顯看得出來是經過生死撕鬥才會造成這種程度的創傷。
足足忙活了將近一個小時,莊慕才處理好德牧身上的所有傷口。
好在,德牧雖然渾身是傷,但是並沒有傷及內臟,只要靜心調養,不用多久就能痊癒。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上好藥之後,德牧便在莊慕的陪伴下安心地睡去了。
看著德牧的樣子,莊慕睡意全無,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德牧身上的傷明顯是跟同類撕咬造成的,而且看上去絕對不止一次。
莊慕實在是想不明白,究竟德牧遭遇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一般情況下,流浪狗在外面流浪的時候,如果跟同類爭食而引發撕鬥的話,倒是也有可能會落得渾身是傷。
德牧本身就是好鬥的犬種,如果有其他狗跟它爭搶食物,那麼一番撕咬爭鬥肯定是免不了的。
只不過,按照正常的情況,犬只爭食應該不至於到這種境地。
而且,就莊慕之前對這只德牧的瞭解,其生性謹慎,不太可能會跟其他狗死鬥。
再者說,莊慕對各類傷疤的形成時間非常熟悉,從德牧身上的傷口狀態顯示,其受傷的時間分佈得很廣,最遠差不多是半個多月前,最近的不出一天。
受傷的狗狗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不太可能拖著病體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同類爭鬥。
難道是虐狗嗎?
莊慕的腦中突然冒出一個讓人震驚的念頭。
可是,德牧身上的傷口並不是人為的,並沒有鞭子抽打或者棍棒敲擊的傷痕。
除了,在德牧的臀部有好幾處細小輕微的燒傷痕跡……
狗狗同類爭鬥是不可能留下那樣的傷痕的。
只不過,莊慕暫時還想不到這種傷口是怎麼形成的。
莊慕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眼睛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
不管怎麼說,德牧是他親手送走的,如果自己不送德牧走,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莊慕一想到這就覺得心一陣又一陣地揪疼。
第二天一早,莊慕就打電話給王淑君,向其反映了這件事。
他想讓王淑君幫忙聯繫德牧的領養人,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王淑君聽聞此事,十分震驚,立刻讓人將此前在收容所領養寵物的善心人的名單全部都送到她辦公室。
然後,她馬上打電話給德牧的領養人,卻發現電話打不通。
不知為何,王淑君的心裡突然就沒來由地猛地揪了一下。
緊接著,她每隔半個小時就打一次那個電話,足足打了十幾次之後,她才明白過來,這個聯繫方式很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隨即,她把情況告訴了莊慕。
莊慕得知這件事之後,心裡面突然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沒法說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覺得有些心悸和慌亂。
“王姐,咱們收容所平時是不是很少聯繫那些領養人?”莊慕問道。
“是啊,之前以為來領養的人都是好心人……”王淑君怔了一下,皺起了眉頭,“這是收容所的失職,先不說了,我現在讓人馬上聯繫之前的所有領養人!”
一直以來,因為收容所的工作實在是太多太忙了。不管是所長王淑君,還是底下的工作人員,哪一個不是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單單是維持收容所的日常運轉,就已經耗費了全體工作人員的全部心力。
沒有官方支持的民間慈善機構本就舉步維艱。
再加上,他們都認為那些被領養的動物有了新家,之後的生活就有了保障,就能過得快樂安穩。
所以,他們平時很少會去聯繫這些領養人。
沒有人去仔細想過,那些前來領養寵物的人,並不一定個個都是好人。
若是沒有這次德牧的事,王淑君大概不會意識到領養環節是有可能出問題的。
她親自一個一個地給最近一年來領養寵物的領養人打電話。
最終,她發現最近一年以來,收容所一共有181只貓狗被領養。
其中,被領養的狗狗有97只,而這些狗狗的領養人之中,有六個人的聯繫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王姐,這六個人領養的是什麼品種的狗?”莊慕問道。
“兩隻拳師犬,兩隻鬥牛犬,一隻羅威納,還有那只德牧。”王淑君在電話裡說道。
莊慕聽完之後,腦子裡面突然冒出一個很模糊的念頭。
這四個品種的狗都是體格健壯,生性兇猛的狗。
為什麼偏偏是這種類型的狗?
他覺得自己快要想到答案了,可就是抓不住腦子裡那個飄忽的念頭。
————
因為有六個領養人聯繫不上,王淑君越想越不安。
為了更準確地掌握那些被領養的動物的現狀,王淑君讓手底下的工作人員聯繫此前所有的領養人。
其中,除了有些年份實在太久,聯繫方式確實已經找不到的之外,剩下的領養人都一一進行核實。
這些年來,雖然前來收容所領養寵物的人很少,不過在日積月累下,被領養的寵物也有幾百隻。
所幸,經過核實得知,除了少數因為疾病或者衰老等原因離世之外,其餘的貓狗都還安好。
雖然大多數領養人都聯繫上了,但鑒於出了這種事,王淑君還是覺得不放心,便決定帶著工作人員到那些領養人的家裡再次確認。
這樣做固然會花費很多時間,可是如果不去探訪,收容所的全體成員都無法安心。
以往,他們總認為前來領養寵物的人都是善心人,卻從沒想過人心叵測。
————
收容所那邊的探訪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而莊慕這邊,德牧在他的悉心治療下,身上的創傷正在快速癒合。
經過了一個多星期的治療,雖然身上的傷口還沒有痊癒,不過德牧已經恢復了精氣神。
當創口表面的肉芽組織已經形成完整的防衛面時,適當的牽遛運動可加速創傷痊癒。
於是,這天晚上,莊慕看天氣不錯,便打算帶著德牧出去散步。
在附近的公園裡面玩了一會兒之後,德牧突然對著路邊駛過去的一輛麵包車狂吠起來。
而且,還突然沖出了公園。
莊慕擔心它出事,趕緊跟了上去。
德牧追到一個紅綠燈路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立刻掉頭向後面緊緊跟著的莊慕沖了回來。
到了莊慕面前的時候,德牧吠叫了兩聲,然後又朝紅綠燈的方向跑去。
莊慕只好再次跟了上去。
到了路口,只見德牧正對著剛才那輛麵包車吠叫起來。
此時,紅綠燈只剩下兩秒。
那輛麵包車裡的人估計是聽到了狗吠聲,按下了車窗朝莊慕和腳邊吠叫的德牧看了過來。
只一個照面,莊慕瞬間就猜到了德牧剛才一系列奇怪舉動的原因。
莊慕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那個麵包車裡的人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奇怪的舉動和表情。
但是,莊慕就是突然間就猜到了。
綠燈已經亮起,麵包車揚長而去。
莊慕立馬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他馬上把麵包車的車牌告訴了司機,讓司機趕緊追上去。
司機起初還不肯,說跟蹤人是不對的。
莊慕直接甩過去一句:“到了目的地,我額外給你五百!”
“行!”司機乾脆地應了一聲,腳踩油門,計程車瞬間就追了上去。
原本,按照司機剛才的磨嘰勁,麵包車早沒影了。
好在,東元市內的紅綠燈路口多,莊慕他們這才沒有跟丟。
一路跟到了郊區,計程車越開越深入,周邊的人煙越來越少,司機膽子小不肯再跟下去。
無奈,莊慕只好下車步行。
還好,德牧的嗅覺在所有的犬種裡面那可是赫赫有名的。
憑藉著德牧的搜尋,莊慕來到了一間廢棄的廠房。
臨近廠房的時候,莊慕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狗吠聲。
廠房的窗子大多數都被封掉了,莊慕在牆根繞了很久,總算找到一個窗戶。
往裡一看,赫然發現裡面有很多狗籠。
而且,在廠房的中間還有一個大型的狗籠。
此時,狗籠裡面正有兩隻狗在互相撕咬。
這種情況莊慕以前曾經在網上看過相關報導,這是鬥狗比賽!
鬥狗比賽古已有之,比賽雙方各自挑選出兇猛的狗,將其放入籠中互相撕咬,以一方倒地不起決出勝負。
若是遇上拗性十足的猛犬,那便是不死不休的情況。
而觀看比賽的人,便可以此下注,贏者春風得意,輸者破口大駡。
但無論輸贏,卻是沒有人去關心這些參加鬥狗賽的狗最終會是什麼下場。
這些參加鬥狗賽的狗,如果傷得太重,便會被直接處理掉,有的會被拖去火化或者就地掩埋,毀屍滅跡。
有的,則是套上麻袋直接丟到垃圾堆裡。
更有甚者,舉辦鬥狗賽的人為了榨幹狗的剩餘價值,還會將其便宜賣給狗肉店。
而那些還能繼續比賽的狗,便會被他們繼續圈養起來,抗生素是要打的,不然很容易就因為傷口感染死了。
但是,狗狗身上的傷口卻不會特別去處理,多半是讓其自我癒合,頂多就是撒上一些止血粉。
反正,下一次鬥狗比賽也不一定能夠活得下來。
因為這種比賽太過殘忍,而且還涉及到賭博,所以近代以後已經被明令禁止了。
但是,這種血腥又暴利的行當,又怎麼可能完全絕跡。
那些利慾薰心,喪心病狂的人依舊在地下進行這樣的比賽,以此獲取巨額金錢。
莊慕知道現在還有這種殘忍的鬥狗賽,只是他一直以為隨著各地政府的嚴打,這種比賽最多只會出現在一些偏遠的地方。
並且,隨著人們素質的提高,這種賭博賽會逐漸銷聲匿跡。
他從來沒想過在東元市這麼發達的地方居然也會存在這種血腥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