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奇怪的屍體

　　對於沃森醫院的醫生們看不懂， 甚至看不清楚他做手術的過程，莊慕心裡也很是無奈。

　　他現在的臨床手術能力已經達到一個常人很難企及的高度。

　　其他的醫生如果想通過觀摩他做手術的過程來學習是需要一定的臨床手術能力基礎才行的。

　　而且，這個基礎還不能太低。

　　像是道格拉斯動物醫院的醫生們就能夠跟得上莊慕的速度， 因為他們本身就已經足夠優秀，至少在實力上是排在全美動物醫療行業全體醫生的前百分之二十裡面。

　　而沃森醫院的動物醫生們， 雖然也都是拿著執業醫師資格證合法行醫的動物醫生，但無論是臨床經驗還是手術能力， 那跟道格拉斯動物醫院的醫生們對比完全就是天差地別。

　　莊慕在做白內障手術時，其實已經有刻意降低速度了。可無奈沃森的醫生們還是沒能跟上他的節奏。

　　大體情況就相當於一個專家給一群小學生上課，專家為了照顧到學生們的學習能力， 已然是放慢了自己的節奏。

　　但是， 結果學生們因為知識層面太低， 依舊追不上專家的步伐。對於專家所說的東西也是兩眼一抹黑，啥也聽不懂。

　　無奈嗎？很無奈！

　　但是莊慕也不可能為了讓他們看得懂，就刻意的大幅度地去降低自己的手術速度。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 強行打亂只會帶來負面效果。

　　這一點其實也是很多專家級醫生不太喜歡新手醫生的原因， 只能說帶新手真的特別累！

　　而且， 老師和學生之間的實力如果相差太大的話， 其實並不利於學生學習，因為學生根本就聽不懂！

　　所以，無論是從學習效率還是成本效益等因素來考慮，正常情況下醫院也不會讓實力太差的醫生跟在專家身邊學習。

　　醫生們在成長的過程中也都是一步一步跟隨不同等級的前輩往上爬的。

　　基本上， 醫院內部的等級劃分就是看實力。

　　如果一個醫生想要爬得更快更高， 那練好自己的醫術絕對是最快的捷徑。

　　裙帶關係在醫院裡面也有， 但大家主要還是看技術。如果單純依靠裙帶關係升上去，沒有一定的實力支撐也是站不穩的。

　　畢竟醫生的職責就是治病救命，寵物主人看的是你能不能治好寵物的病，而不是看你的頭銜和職位有多厲害。

　　所以，至少在醫療行業這個特種行業裡面，有實力的人即使沒有背景依舊可以憑藉自己的實力往上爬。

　　當然了，醫術這種事還得看天賦，不是說努力就一定有收穫的。

　　不過，總體來說白內障手術雖然是眼科手術，對醫生實力也有一定的要求，但從難度上來說還是相對比較低的。

　　至少從手術風險上來說，白內障手術的風險要比很多腹腔內或者胸腔內手術的風險要低很多。

　　畢竟，如果是腹腔內手術的話，由於腹腔內的結構複雜，一個不小心戳破了哪個地方導致大出血，那說不準手術對象就掛在手術臺上了。

　　眼球手術就不一樣了，手術失敗頂多就是眼瞎而已，總不至於失去性命。

　　而且，眼球手術如果中途出了問題，只要不是太大的失誤，主刀醫生依然有相對比較充足的時間補救。

　　可如果是腹腔內手術的話，萬一哪裡出血了，主刀醫生又沒法快速找到出血點，那可就麻煩了。

　　要知道找出血點這事可沒想像中那麼簡單。

　　在腹腔內找出血點的感覺，很多時候就相當於把一個安裝了增壓水泵的外形歪七扭八的水瓶浸在水裡面。

　　然後，你需要蒙著眼睛戴著手套，把手伸入水中尋找那個不知道會出現在瓶身哪個部位，大小跟米粒差不多的出水口。

　　而且，還需要在增壓水泵把水瓶中的水擠壓掉30％之前找到出水口。

　　因為失血量一旦超過血液總量的30％，機體就有可能發生永久性損傷，繼而導致機體死亡。

　　而現實中尋找出血點的狀況，很多時候比尋找水瓶上的出水口還要複雜幾十上百倍。

　　因為動物身體的內部構造非常複雜，再加上失血過多還有可能引發種種併發症，往往等到醫生找到出血點的時候，動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所以，對於白內障這種相對風險低一點的手術，沃森的醫生們學習起來還是相對比較容易的。就算現場觀摩看不清楚，術後他們還是可以通過視頻慢速重播來學習。

　　而在之後的手術視頻重播過程中，沃森的醫生們依舊多次發出諸如“臥槽！”、“天啊！”、“這什麼鬼！”之類的感歎。

　　當然了，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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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莊慕給那頭北美雄性野牛做完白內障手術大概不到一個小時，附近的一個小型動物園的工作人員就趕到了沃森醫院。

　　那家小型動物園叫希金斯動物園，是湖岸小鎮附近一家名氣不大的動物園。

　　希金斯動物園的工作人員來到了沃森醫院，說是想把兩頭北美野牛接回去。

　　莊慕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兩頭北美野牛是昨天夜裡從希金斯動物園裡偷跑出來的。

　　希金斯動物園的人看了新聞得知兩頭野牛被送到了沃森醫院，他們就立刻趕了過來。

　　沃森醫院對希金斯動物園還算了解，在確定兩頭北美野牛的確是從希金斯跑出來的之後，沃森醫院便將兩頭北美野牛歸還給了對方。

　　“阿托品點眼液每天點眼2次，連續點眼1～2周。還有，每天3次塗抹醋酸氫化可的松眼軟膏，至少要塗抹6周以上，保險一點錯不了！”莊慕對希金斯動物園派過來尋找北美野牛的職工吩咐道。

　　“好的，謝謝莊醫生。”希金斯的職工回道。

　　兩頭北美野牛被希金斯動物園的人接走之後，莊慕又繼續留在沃森完成接下來的九場手術。

　　大概是沃森醫院的院長為了能夠更全面地保留莊慕做各類手術的視頻，所以給莊慕安排的九場手術都不一樣。

　　從五官整形外科手術到頸部外科，再到腹部外科和泌尿生.殖器外科，基本上沃森醫院裡面能夠找到的相對比較典型的病例都被院長給找來了。

　　而莊慕也不負眾望地用高超的手術技巧給沃森醫院的醫生們上了整整九場“有看沒有懂”的臨床手術課。

　　起初，沃森的醫生們還很不習慣，不過後來他們就想通了。

　　當他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實力跟莊慕一比完全就是渣渣的時候，他們反而心平氣和地接受了自己看不懂手術的事實。

　　反正有視頻，現場看不懂沒事，以後慢慢重播唄！

　　對於莊慕的實力，他們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高山仰止。

　　既然知道自己拍馬都趕不上，那也就沒關係了。

　　看了看周圍的同事們，嗯，大家都是一副看不懂的蠢樣，那就沒事了。

　　只要我的能力不比同事差，那就不會影響我的職位。沃森醫院眾醫生如是想。

　　至於莊慕，那是妖孽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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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森的事情告一段落，莊慕和夏敬深就決定到附近最近的機場搭飛機回洛杉磯了。

　　莊慕畢竟是來美國學習的，也不好花太多時間遊玩。

　　至於那輛房車，則歸還給租車行在密蘇里州的分行。

　　雖然房車因為被那頭北美野牛給撞了好幾下，擋風玻璃全爛了，莊慕和夏敬深兩人為此賠了不少錢。

　　但是這次的房車之旅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期間碰到北美野牛，也算是一次挺特別的經歷。

　　回到道格拉斯動物醫院之後，莊慕又一如既往地投入到醫療工作中去。

　　因為他喜歡解剖，所以動物屍體的消耗量很大。布萊恩知道這件事，又陸陸續續送了好幾次動物屍體到道格拉斯動物醫院。

　　結果，就在最近一次的解剖中，莊慕從一具動物屍體上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天，莊慕正準備解剖一頭北美野牛。

　　當他察看野牛眼睛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件頗為奇怪的事情。

　　這頭北美野牛的眼睛也做過白內障手術！

　　野生的北美野牛怎麼會做過白內障手術？莊慕心中很是疑惑。

　　正常來說，不管是動物保護組織還是漁獵管理局，無論是官方機構還是民間機構，他們在救治野生動物的時候，一般只會處理那些對動物的生存會造成負面影響的疾病。

　　例如腫瘤、炎症、摔傷之類的疾病，再不然就是擦傷或者撞傷之類的比較容易處理的皮外傷。

　　至於像白內障這種對動物的生存沒有太大負面影響，而且做手術需要醫生有一定實力的特殊疾病，動物保護組織一般是不會在這上面花費太多醫療資源的。

　　當然了，如果該物種是需要眼睛捕捉獵物的話，那這個白內障手術就必須做，因為眼睛看不見會影響該物種的生存能力。

　　但是，對於北美野牛這類物種來說，眼睛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它們主要是靠嗅覺和聽覺來躲避天敵和尋找食物。

　　所以，通常來說是不會有人特意給北美野牛做白內障手術的。

　　莊慕上次也是剛好遇到，就給那頭北美野牛做了這個手術。如果換成是其他醫生的話，不一定會花時間來做這個白內障手術。

　　而且，莊慕記得之前好像聽布萊恩提起過，這次的動物屍體是從密蘇里州找來的。

　　恍惚間，莊慕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立刻用手術刀對北美野牛的眼睛進行解剖。

　　幾分鐘之後，他把北美野牛的眼睛取出來，仔細察看眼球的整體構造，以及眼球上結膜和角膜等等部位的細節。

　　一通察看之後，他斷定這頭北美野牛就是他之前親手給其做過白內障手術的那頭北美野牛！

　　醫生一般來說都會對自己做過的手術特別熟悉。

　　每只動物的身體構造都不一樣，即使是同一物種也有可能因為種種原因導致內部器官和組織發育天差地別。

　　這些區別在平常人看來，並沒有哪裡不同。但是在經驗豐富的醫生眼裡，那就相當於每個動物獨有的身份證明。

　　當然了，這需要醫生具有極豐富的臨床經驗和超強的記憶力才能對這些區別做出正確的辨別。

　　而眼球作為非常小的器官，要想辨別眼球的不同之處，那就更需要極強的細節觀察能力和記憶力。

　　其他醫生或許沒辦法只通過眼球來辨別動物的身份，但莊慕可以做到這一點。

　　當他認出了此刻躺在解剖臺上的這頭北美野牛就是一個月前在密蘇里州遇到的那頭北美野牛時，他的心裡百感交集，既覺得困惑又覺得憤怒。

　　這頭北美野牛是被人槍殺的，但是怎麼可能會有人傻到去動物園偷獵？

　　這不符合邏輯。

　　那家動物園有問題！莊慕的腦子裡下意識浮現出這個念頭。

　　於是，他立刻打電話給布萊恩。

　　“布萊恩，你好，我是莊慕。”

　　“你好莊醫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是那些動物屍體又沒了嗎？我有讓人去找了，應該過幾天下一批就能運過來。”

　　“那些動物屍體還有，謝謝你對我的事這麼上心。我這次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一下，上次那批動物屍體我聽你說是從密蘇里州找來的對吧？”

　　“對，密蘇里州，怎麼了？”

　　“我想問一下，你是通過什麼管道找到的這批屍體？”

　　“就是密蘇里州那邊有一個叫，我想想哈，好像是叫密蘇裡河野生動物保護組織。”

　　“好，謝謝你。”

　　“是有什麼事嗎？”布萊恩察覺到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遂問道。

　　“我上次在密蘇里州偶然遇到兩頭北美野牛，還給其中一頭做了白內障手術，這事我有跟你說過吧？”

　　“有，怎麼了？”

　　“我今天在你最近送來的那批動物屍體裡面找到了那頭北美野牛，被人用□□殺死的。”

　　“怎麼可能？！”布萊恩怔了一下，音調下意識地提了好幾度。

　　頓了一下，他說道：“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那兩頭北美野牛是從動物園裡跑出來的，最後又被接回去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那批動物屍體裡面？

　　我當時讓人去找這些動物屍體的時候，有特意交代過只能找正規的機構購買這些屍體，而且必須是正常死亡或者是被偷獵者打傷，最後搶救無效死亡的屍體才行。

　　難道那頭北美野牛又從動物園裡跑了出來，結果這次運氣不好被偷獵者殺死了？”

　　莊慕拿著手機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清楚，如果真是這樣那還好，我擔心那家動物園可能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那家動物園私自射殺販賣保護動物？”布萊恩緩緩說道，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有可能，當然了，這只是我的推測。”莊慕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密蘇裡河動物保護組織也有問題。因為我就是從他們那裡買的。難道動物園和動物保護組織互相勾結？”布萊恩自言自語道。

　　“這些目前還都只是推測，具體情況怎麼樣，現在還都不知道。你那邊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先聯繫一個朋友探探情況。”莊慕說道。

　　“好，那莊醫生，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一定要告訴我。”布萊恩說道。

　　“行，那就先這樣，我再聯繫你。”莊慕說道。

　　掛了電話之後，莊慕立刻給沃森醫院的院長打了個電話。

　　————

　　沃森醫院會議室。

　　院裡的醫生們在院長馬克•羅素的要求下，全部聚在會議室裡觀看莊慕此前在沃森所做手術的視頻，並且看完視頻之後還要進行討論學習。

　　此刻，他們在看的是莊慕給一隻薩摩耶實施部分胃切除手術。

　　薩摩耶因為發生胃扭轉，導致部分胃壁壞死，所以需要通過手術將壞死的胃壁進行切除。

　　這是莊慕在沃森所做的十場手術裡面，他們唯一不用慢放就能看得懂的手術。

　　只不過，還是那個老問題，看得懂不代表就會做。

　　事實上，這個部分胃切除術沃森的醫生裡面有超過一半都會做。

　　但是，“會做”跟“做好”還是有區別的！

　　明明他們看視頻裡面莊慕做手術的過程並不複雜，可輪到他們主刀的時候，卻怎麼也沒法複製莊慕的手法。

　　像是對附著在壞死部位上的大網膜血管進行雙重結紮這個手法，他們就怎麼也學不會。

　　另外像是止血這個問題，當出血點很小的時候，一般可以選擇縫合結紮止血，或者直接用電止血。

　　電止血又叫電凝止血，原理就是用電流使探頭產生熱量來熨燙傷口，以此造成組織水腫壓迫血管來達到止血的目的。

　　大概就相當於外傷流血的時候，用烙鐵來熨燙傷口止血，想想看就知道這個方法必定會對組織造成一定的損傷。

　　所以，電止血對於預後肯定會有影響的。

　　只不過，一般的醫生能夠治好病就已經不錯了，又哪裡還會去考慮這麼多的細節。

　　畢竟，電止血造成的損傷比起原發病帶來的損傷要輕得多。

　　當然了，這也跟醫生的手術能力有關係，主刀醫生總得對整場手術都遊刃有餘才能去考慮那些更加細微的問題。

　　所以，莊慕能做的事，其他醫生就難說了。

　　沃森醫院的醫生們對莊慕所實施的部分胃切除術的整個流程都能看得懂，用的什麼手法他們也都知道，可到了主刀的時候，雙手就好像不聽使喚似的，總是做著做著就回到了老路子上。

　　倒也不是說老路子不好，畢竟再不好不也醫好了很多動物了嗎？

　　可人總得有點進取心不是？明明知道實力還可以提高，方法也都擺到你面前了，你要不努力學習，萬一別人先學會了那怎麼辦？

　　不說其他虛的，手術能力比別人強，工資就能比別人高，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以讓他們努力提高自己的醫術了。

　　“我也是用的連續交叉內翻縫合來閉合創口的，為什麼縫好之後的感覺跟莊醫生的不一樣？”

　　“止血這個也太麻煩了吧！直接用電止血就行了，反正能救活不就行了。”

　　“這麼沒有追求，難怪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動物醫生，水準還這麼差。”

　　“像莊醫生這麼做手術，那一場手術得做多久？”

　　“速度是可以練的嘛！熟練了，速度自然就上去了。”

　　“也是，莊醫生他這樣做不也比咱們快那麼多。”

　　“要不人家是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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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森的醫生們一邊看視頻一邊小聲討論。

　　這時，院長馬克•羅素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一看，是莊慕。

　　他趕緊站起身來，走出了會議室。

　　“喂，是莊醫生嗎？你好你好。”馬克笑呵呵地對電話那頭的莊慕說道。

　　“羅素院長你好，我是莊慕。”莊慕打了個招呼。

　　然後，他正打算向馬克•羅素詢問一下關於那個希金斯動物園的事，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連動物保護組織都有可能出問題，難道動物醫院就不會出問題嗎？

　　仔細想了想，莊慕還是決定先自己私底下調查這件事，免得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於是，他跟馬克寒暄了幾句，只說自己是剛好沒事所以就打電話問候一下。

　　掛了電話之後，莊慕立刻去找夏敬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