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謝實死
自顧玥過世,謝實猶如喪家犬一般,每日膽顫心驚,寢食難安,惶惶不可終日。
他心知肚明,顧玥的死不是意外,是顧家在斬除後患。
顧玥死了,他還能好嗎?
想都想得到,顧家人不可能放過他。
尤其是顧玥口中惡毒的顧玖,絕不會讓他繼續活著。
謝實怕死了!
以至於過年都不敢回家,一直待在軍營裡。
可就算身在軍營,他同樣過得戰戰兢兢。
就連睡覺的時候,枕頭下面都要放一把匕首,以防萬一。
明知道自己會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以什麼方式死,這分明是比死更痛苦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謝實被折磨得幾乎瘋癲。
然而他卻沒有勇氣去找顧玖,更沒勇氣自盡。
他等著等著,一個月過去,三個月過去,半年過去,轉眼一年時間也過去了。
難道說顧家肯放過他嗎?
來不及高興,上峰派他出任務。
那一刻,他知道,凡事都沒有僥倖。
顧家人動手了。
準確的說,是顧玖動手了。
出任務是死,不出任務同樣是死。
出任務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抱著這樣的想法,大過年的,謝實和一隊袍澤,一起離開了軍營,朝西北方向趕去。
之後,他們遇到了山匪伏擊。
他左腿中箭,還摔斷了右腿。
他和袍澤失散,孤獨地躲在山洞裡面。
他望著黑黝黝的山頂,渾身又冷又熱。
不用伸手觸摸,他就知道自己發了高燒。
他眼神茫然,思緒遲鈍。
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於同顧玥的糾纏。
顧玥死了。
他也活不成了。
等到了下面,見到顧玥,他該怎麼說?
想了想,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妻兒。
家裡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或許只當他出任務死在了外面。
也不知道那封信有沒有送到姑母手中。
姑母得知顧玥死亡的真相,一定不會放過顧玖。
可惜,他看不到那一幕。
時間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走進山洞。
「已經死透了,屍體已經僵硬。」
「這是死不瞑目啊!」
「總算死了,可以和上面交代。」
「把屍體帶回去吧,交給謝家人辦喪事。」
「屍體太重,過來抬一下。」
三日後,謝家得知謝實出任務身亡的消息,還有謝實不成樣的屍體。
一時間,謝家上下淒風苦雨。
謝家二房趁機跳出來,妄圖當家主,奪取大房的產業。
兩邊鬧得不可開交。
然而謝氏卻沒有參加謝實的葬禮,只讓顧珙送了一份奠儀過去。
謝家人指責謝氏忘恩負義。
親侄兒死了,都不來看一眼。
謝氏當著顧琤的面哭訴,「難道是我不想去嗎,我是不能去啊!顧玖威脅我,我要是敢鬧騰,她就要弄死謝家全家。謝實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害死其他謝家人。嗚嗚……」
「母親難道認為謝實不該死嗎?」顧琤質問謝氏。
謝氏茫然無措。
顧琤不滿地說道:「謝實幹的這那些事情,他難道不該死嗎?二妹妹已經手下留情,給了他一個還算體面的死法。
母親還不滿意,難道非要放過謝實你才高興?還是說非要揭穿一切,叫世人嘲笑我們顧家,讓顧家所有人都抬不起頭來,你才滿意嗎?
謝家人都是禍害,這話果然沒錯。從今以後,無論謝家富貴還是破落,我都不會登謝家門一步。我的子女,同樣不准他們和謝家人有來往。」
謝氏突然爆發,指著自己,「我也是謝家人,在你眼裡,我也是禍害嗎?我生你養你,結果你把我當成禍害?你這是不孝。」
「兒子說了,母親若是想告我不孝儘管去,兒子絕不阻攔。」
謝氏嚎啕大哭,她無法承受兒子同她離心離德。
「顧玥是你的親妹妹啊!」
「但是她該死。全家人的性命和她個人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母親難道不清楚?莫非要讓全家人給她陪葬,和她一起丟人現眼,母親就會心滿意足嗎?」
謝氏痛哭出聲,「你不該瞞著我。好歹叫我送她最後一程。」
顧琤面色平靜地說道:「不敢告訴母親,就是怕母親心軟偷偷放了她。」
謝氏大哭出聲,「你去告訴顧玖,我不鬧,再也不鬧了。叫她一定要放過謝家。謝家其他人都是無辜的。」
顧琤點點頭,「母親放心,二妹妹不會亂來。」
謝氏呵呵一笑,短短時間彷彿蒼老了十歲。鬢角已經有了白髮。
她步履蹣跚地走在風中,早已經沒有當年身為當家太太,又得丈夫寵愛的意氣風發。
她的人生,猶如她鬢角的白髮,已是風燭殘年。
顧琤有些心疼,卻又狠下了心腸。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怨不得別人。
倒是顧大人那裡,自醒酒後,一直魂不守舍。已經將自己關在房裡好幾天。
至於譚姨娘,被打了板子後,當天就被送回了譚家。
還沒過夜,就發了急症,一命嗚呼。
顧琤捂了一把臉,這個年,過得足夠驚心動魄。
他有些羨慕顧珽,常年在西北軍中,家中的事情都不用操心。只要一心一意掙軍功就行了。
他回到房裡,對胡氏說道:「今年我若是考上進士,過幾年,我就帶著你和孩子一起出京外放,過幾年清淨日子。」
胡氏大喜,「真的嗎?那家裡怎麼辦?」
「家裡不用操心。我們走了,還有其他人。這些年辛苦你了。」
胡氏甜甜一笑,「只要夫君能順利考取進士,一切都值得。」
顧琤點點頭,「我去書房看書。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
「夫君去吧,府裡有我盯著。」
送走了顧琤,胡氏叫來管事叮囑道:「接下來的日子,直到會試結束,都不准拿老爺和太太的事情打擾少爺。老爺和太太一應事情,全都報到我這裡,由我來處置。」
「小的遵命。只是譚家那邊?」
胡氏冷哼一聲,「譚家人敢鬧,直接報官。就不信抓不到譚家人的把柄。」
而且二姑奶奶那裡,也不會放過譚家。
膽敢挑唆老爺,甚至抱怨陛下,打死都是輕的。
……
晾了劉詔數天,顧玖總算肯帶著御哥兒去宗正寺看望他。
見到爹爹,御哥兒老老實實請安問好。
劉詔故意板著臉,「功課寫了嗎?有沒有按時練功?可曾偷懶。」
御哥兒小臉一白,氣息不足地說道:「兒子不敢偷懶。」
劉詔眯起眼睛,「沒偷懶幹什麼心虛!我看你又是皮癢了,想挨打。」
御哥兒猛地伸出雙手,摀住自己的小屁屁,好可憐,有可愛得惹人發笑。
「你嚇唬他做什麼?大過年,歇息兩天並不過分,這事我同意了。」
顧玖橫了眼劉詔,擺明了在警告他:不准凶我兒子。
劉詔齜牙:慈母多敗兒。
顧玖:「……」
呵呵!
也不知是誰喝了二兩馬尿,就被人算計了。
劉詔深覺丟臉。
揮揮手,叫御哥兒出去等候。
他丟臉的模樣,豈能讓兒子看見,太有損他的威嚴。
方嬤嬤趕緊帶御哥兒下去。
好歹先躲過一回打。
這年頭做皇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動一動就是一頓竹筍炒肉。
民間的富貴人家,也沒有這麼打兒子的。
顧玖將食盒放在桌上,「給你帶了幾樣愛吃的飯菜,不過沒有酒。」
喝酒誤事,還想喝酒,做夢吧。
先解救三五個月再說。
劉詔偷偷嫌棄,「光有菜沒有酒,少了兩分雅興。」
顧玖呵呵一笑,「打算喝了酒干什麼啊?莫非又要提三尺利劍去殺人嗎?」
「那是意外。」
顧玖冷笑一聲,板著臉說道:「沒發生在自己身上,那都是意外。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百分百。」
「你今兒火氣真大。」劉詔弱弱的抱怨。
顧玖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發出響動,「都叫人摸到身邊,在宮裡殺人,還不許我發火?」
「該該該,你想發火就發吧,我不說一句廢話。」
劉詔果斷認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