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搶班奪權
顧珽懷揣著一肚子疑問,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這倒是沖淡了離別的哀愁。
他真是恨死了鄧存禮,說話說一半,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後人就跑了。
鄧存禮也學壞了。
顧珽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京城,親口問問妹妹,佔地盤幾個意思?
他對回京城沒了抗拒,反而多了期待。
裴蔓和他相反,她不關心佔地盤的事情,她只是擔心裴家人。
西北到京城的水泥路,一路通暢。
往年拖家帶口,要走一個多月的路程,如今只需二十來天。
京城在望,已經感受得到京畿一帶的繁華熱鬧。
越靠近京城,路上車馬行人就越來越多。
經過最後一個收費站的時候,馬車被在堵在路上動彈不得。
要過收費站的馬車很多,行人更多。
周圍全都是一排排整齊的房子,遠處還有集市,似乎還建了學堂。
「這裡離著京城還有四五十里路吧,怎會如此繁華?」
「聽聞附近建了一個超大型馬場,馬場一帶的村落全都搬遷到這邊。」
「京城變化真大。」
「這裡不算什麼,新民縣比這裡熱鬧百倍!」
「招工啦,招工啦!」
遠處傳來夥計的吆喝聲。
「國子監工地招收苦力,學徒,石匠……待遇從優,有意者速來報名啊!」
「你到這裡招苦力招不到人的,你得去下面的鄉鎮上招人。」
有人給招工夥計出主意。
招工夥計不為所動,「有沒有剛從外鄉來京城找活幹的人啊!我們包吃包住,一日三餐,三天吃一頓肉,工錢十天結算一回。有意者從速!」
「真的三天吃一頓肉?」
「當然是真的。四海建工童叟無欺,而且每天還能喝上一碗肉湯。」
夥計這麼一吆喝,果然有人應徵。
很快,招工點就圍滿了人。
顧珽他們的馬車,只是緩緩前進了一個車位。
不知要等多長時間才能通過收費站。
「怎麼這麼慢?收費站的人都死光了嗎?」
「聽聞朝廷來了人,堵在了前面。」
果然朝廷來了人。
兵部郎中奉命來見裴蒙。
「伯爺此次回京,帶了多少親兵護衛?」
「按制,只帶二百人。」裴蒙坐在馬車上,面色陰沉。
兵部郎中戰戰兢兢,提筆記錄,「請問伯爺,這二百人何處安置?」
裴蒙居高臨下,「自然是安置在魯侯府。」
兵部郎中輕咳一聲,「是這樣的,朝廷給伯爺賜下一座府邸。伯爺是住侯府,還是住伯爵府,隨意!但是二百親兵,必須安置在伯爵府,不能安置在魯侯府。請伯爺見諒。」
裴蒙挑眉,問道:「伯爵府位於何處?」
兵部郎中急忙說道:「離著魯侯府,只隔了一條街,很近。前段時間朝廷抄了一批官員,少府出錢買下幾棟犯官宅院,賜給伯爺的府邸曾是一位三品文官的宅院。伯爺放心,宅院已經略作改建裝飾,符合伯爺的身份。伯夫人已經帶著家眷住了進去!」
「本伯爺知道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兵部郎中連連點頭,「伯爺回府後,先做休整。三日後請伯爺進宮面聖!」
裴蒙似笑非笑,「何時進宮面聖,理應由內侍省派人告知本伯爺。為何讓你一個兵部郎中擔當內侍省的差事?是本伯爺沒資格讓內侍省那幫狗太監紆尊降貴嗎?」
「伯爺誤會!」
「何來誤會?將本伯爺堵在收費站,然後派你一個兵部郎中出面,是羞辱本伯爺還是在羞辱朝廷體面?你的上官是誰?誰派你走這一趟?」
「兵部尚書大人派下官走這一趟。」
「那是誰堵在收費站?」
「來往客商。」
「放屁!」
「伯爺有所不知,最近馬場和寰宇鋼鐵都有大宗交易,來往客商極多。此地收費站每日都要堵一段時間。伯爺若是不信,可以隨意找個人來詢問。」
裴蒙眯起眼睛,死死盯著兵部郎中,「寰宇鋼鐵是什麼東西?」
「自然是煉鋼煉鐵的地方。伯爺請看,翻過那幾座山頭,那邊山裡面,就是寰宇鋼鐵。」
「煉鐵本伯爺明白,煉鋼?什麼時候少府擁有這等技術?」
「伯爺有所不知,寰宇鋼鐵名義上是皇后娘娘的私產,和少府並無關係。」
「哦!」
裴蒙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兵部尚書派你來見本伯爺,可有其他吩咐?」
兵部郎中連連搖頭,「並無其他吩咐。」
「朝廷最近熱鬧嗎?」
「老樣子!」
「來人,給本伯爺每樣報紙都來一份。趁著堵在這裡動彈不得的時間,本伯爺也得消遣消遣。」
親兵領命,匆匆跑到路邊報攤,每樣報紙各來三份。
親兵想得很周到,伯爺一份,顧將軍一份,竇先生還要一份。
親兵辦事妥帖,裴蒙也是面上有光。
他打發了兵部郎中,道一聲:「知道了!本伯爺會住進伯爵府!」
裴家沒分家,朝廷卻主動替裴家分家,真是操碎了心。
裴蒙回到馬車上,一邊翻閱報紙,一邊同竇先生嘮叨:「莫非顧皇后的辦法,就是離間我們父子?」
「以顧皇后的手腕,犯不著離間伯爺和侯爺!顧皇后行事,向來大開大合,頗有氣度!」
「竇先生對顧皇后倒是推崇備至!」
「她值得老夫的尊重!瞧瞧,新的國子監,等校舍修好,就要搬到城外。為此,特意修了兩條路,一條通新民縣,一條就通此地。如今國子監也學著山河書院,每月招生,免費就讀。看報紙上說的,報名者絡繹不絕。只因為國子監校舍有限,裝不下那麼多學子,不得不限制人數。等搬到新的校舍,國子監也能像山河書院一樣,敞開了招生。」
裴蒙他們在西北,也能看到京城的報紙。只是晚了十天半個月。
西北當地,也有士紳豪族湊錢辦報。
可惜辦得不倫不類,無法盈利,最後紛紛停刊。
大家依舊靠著商販運送京城的報刊做消遣。
「朝廷官員吃飽了撐著,三天兩頭在報紙上同山河書院一幫書呆子打嘴仗。」
裴蒙翻著《國子監報》,表情十分嫌棄。
《國子監報》儼然成了官員打嘴仗的最佳場地。
竇先生呵呵一笑,「這一手轉移矛盾,用得極好!伯爺該學著點。」
裴蒙又說道:「周世安寫的《官場》倒是入木三分,是本好書。不過也觸及了許多人的利益,踩著了文臣武將的痛腳。皇后娘娘將周世安推出來背負罵名,總得給點好處吧。」
「周世安名動天下,周氏一族重新被世人關注,算不算好處?」
「這點好處還不夠!」裴蒙直言道。
他翻遍了報紙,都沒找到周世安最新消息。
竇先生隨口一問,「伯爺認為何等好處,方能補償周世安的犧牲?」
裴蒙面無表情地說道:「周世安背負罵名,那麼皇后娘娘就有責任替他洗清罵名。」
「《山河書院報》正在操作此事!老夫瞭解到,官員罵周世安最兇猛地時候,《山河書院報》開始公開發行。一面世,就同朝廷官員針鋒相對。」
說著,竇先生翻出《山河書院報》上面替周世安洗白的文章,「伯爺看看這篇文章,很有深度。猜猜是誰寫的。」
「佚名?」裴蒙挑眉。
竇先生哈哈一笑,「正是佚名。消失數年的佚名再次出山,果然非同凡響。」
「就是當年寫戰爭同賦稅關係論的那位佚名?」
「正是!文青書局眼瞎,那麼好的文章,卻不肯集結成冊出版。害得老夫想收藏都不行。」
裴蒙笑了起來,「有點意思!一到關鍵時候,這位佚名就冒出來,一腳定乾坤。竇先生可有猜到這位佚名的真身是誰?」
竇先生捋著鬍鬚,「老夫心頭有幾個懷疑對象,但是老夫仔細看了看他們近些年的文章,行文風格不同。」
「說說,都有哪些人?」
「三元公楊元慶,孫狀元,周世安,還有朝中那幾位老不死!甚至還懷疑過皇后娘娘。」
「沒懷疑過劉詔?」
「劉詔寫不出這種文章。」竇先生對劉詔的文化素養一清二楚。
裴蒙盯著報紙上的內容,「本伯爺猜皇后娘娘。」
「伯爺同老夫不謀而合。哈哈……」
「先生有沒有發現,報紙上關於西北的消息,一個都沒有。」
「有的!後面物價那裡,有提到西北的物價。」
裴蒙嗤笑一聲,「偌大西北,連個版面都得不到。除了官員打嘴仗,全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竇先生說道:「或許朝廷並不樂意讓人們瞭解西北。」
「朝廷當然不希望百姓瞭解西北。如此,他們就可以隨意抹黑污衊西北,污衊我們父子!」
「伯爺息怒!」
「先生放心,本伯爺沒有動怒,只是有感而發。」
「伯爺可有想好,面聖時該說什麼?」
裴蒙扔下報紙,說道:「本伯爺同劉詔沒什麼好談的,要談就和皇后娘娘談。」
「不可急躁!」竇先生鄭重提醒。
裴蒙哈哈一笑,「先生放心,本伯爺有分寸,絕不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