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城

　　楊家的人可沒有姜侯爺那麽好糊弄，姜侯爺就在乎面子，動手打了姜成袁以後心虛，就沒提孩子的事，而楊歆琬和姜成袁到了楊家，兩人就被隔開，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楊老夫人摟著楊歆琬：「讓我家琬琬受委屈了，今天這事要是不處理好，你就別回山安侯府了。」

　　「是啊，我們琬姐兒從小嬌生慣養，含到嘴裡怕化了捧到手裡怕摔了，怎麽能受這樣的委屈，這是侯府要是不給咱們一個交代，琬姐兒就別回去了！」

　　聽說了鎮國公府的意思，徐氏此刻正恨楊歆琬恨的緊，說話就忍不住露出了幾分馬脚。

　　楊老夫人蹙了蹙眉：「不會說話就別說話，琬琬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你陰陽怪氣說成了什麽樣，我知道你見不得她好，聽到一些謠言就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婚事不成你不想想是不是你太趕上趟，讓人瞧清了你，竟然還怨起我們家琬琬了。」

　　徐氏表情鐵青，過了片刻才恢復原狀，打著笑臉認錯。

　　「這就是一件誤會，齊公子聽了旁人的話誤會了，然後又告訴了哥哥，連著哥哥都跟著誤會了。」

　　知道莊子上的春杏和周媽媽已經被接到了楊府，楊歆琬就覺得不好，看祖母的這個樣子就更覺得不好了，幸好姜成袁說小五沒有離開院子，要不然她還真怕家裡的人把小五也弄出來，要把一切都弄個清楚。

　　聽到孫女的解釋，楊老夫人也不忙著說媳婦兒了，瞪圓了眼睛，對楊歆琬難得擺出了一副嚴肅的模樣：「事到如今你還爲姜家那小子說話，你哥哥說的沒錯，他就是連你都一起騙了。那孩子要是跟他沒有關係他怎麽會私自養著，又怎麽會跟他長得相似。」

　　「是啊，這事一定是有問題的。琬姐兒我們知道你們小兩口和樂，但是這事却不能那麽算了，他今個能騙你那孩子跟他沒關係，讓你好好照顧，明個就能把小妾領進門說是他幹妹妹！他娶你的時候可是跟你爹爹保證過絕對不會納小的，這事你怎麽都得發作一番，給他長個教訓！」楊歆琬的大伯母開口氣憤道。

　　楊老夫人聽著在理，連連點頭，握著楊歆琬的手掌道：「我以前眼裡半點容不了沙子的孫女去哪了！除非姜家那小子把那孩子的父母找出來，要不然說破了天我都不信這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楊歆琬又不可能開口說姜成袁不是姜家的子孫，只有閉了嘴，默默等待祖母的安排。

　　姜成袁大約沒想到自個的老婆帶出來，就帶不回去了，被楊家的男丁駡了一頓，姜成袁就被轟出了楊府。

　　姜成袁雖然站在大門沒走，但楊家的人却沒有給他開門的意思，最後是楊歆琬聽說了這事，求著楊老夫人派人給姜成袁遞了信，說她在娘家暫住幾天孝敬長輩，讓他先走他才回了侯府。

　　見狀，楊老夫人不舒坦了。

　　「你倒是心裡有他，還想著讓他先走，他說走就走了，真對不起你這份心。」

　　「祖母！他不走在那兒傻站著也不好看，你難不成是想我們家多一樽門神？」

　　「就你道理多！」楊老夫人點了點孫女的腦袋，也沒再計較姜成袁先走的事。

　　……

　　林氏見自己兒子一個人回來了，楞了楞就道：「你媳婦呢？」

　　姜成袁的神情有幾分的疲憊，沉聲道：「她要在楊府暫住幾天。」

　　「怎麽就回娘家住了？！」林氏擰緊了眉，「是不是因爲兒媳婦娘家的長輩都不相信你？」

　　姜成袁點頭，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現實便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林氏見自己的兒子沒精神的樣子，猶豫再三，道：「成袁你老實跟娘說，那孩子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孩子是沒錯的，如果他真是……」

　　「不是。」姜成袁蹙眉，斬釘截鐵地道，「我有事要處理，今夜不回了。」

　　說完，人就出了侯府。兒媳留在了娘家，兒子的心也不在家裡，林氏心神疲憊，而後見到姜侯爺笑嘻嘻的來找她，直接叫人把他轟了出去。

　　姜成袁離開侯府沒有去楊家，而是去了小五的胡同，小五見他面色不好，頭上還受了傷，身體抖了抖，垂著腦袋不去看他。

　　「世子爺你這是怎麽了？！哪個兔崽子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竟然敢傷了世子爺！」

　　守宅子的李元見著主子的樣子，咋咋呼呼的挽了袖子，看模樣就像是隨時準備好了去報仇。

　　姜成袁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對於姜侯爺被叫成兔崽子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

　　「起來，跟我走。」姜成袁眸子沉沉的看向低著頭的孩子，之前還有些猶豫，但如今已經想好了他的去處。

　　姜成袁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冰刀一樣，小五以前有試圖討好過他，可是他看著他的目光不是冷冰冰的，就是看在一堆麻煩的物件，不會像是楊歆琬一樣看著他的目光暖暖的，他只要不乖乖的吃飯就會用心疼目光看著他，只要他依賴的膩在她身邊，她就會摸他的頭。

　　她的手又柔又軟，真想一輩子都被她摸著。

　　小五抬頭看向他：「去哪？」

　　「你該去的地方。」

　　他不知道他該去什麽地方，但一定不是琬姐姐的身邊，這個跟他相似的男人幷不喜歡他和琬姐姐親近，他知道這些天琬姐姐沒有來看他，都是因爲這個男人。

　　小五攏了攏衣袖，孩童稚嫩的聲音因爲絕食不說話變得沙啞：「我哪裡都不去。」

　　「你决定不了。」姜成袁淡淡地回了這一句，就沒再理他，目光看向李元，「把他帶上，跟我走。」

　　小五不肯配合，李元只有把他抱起，雖然幾天沒有吃飯，但是小五的力氣却不小，蹬了李元不少脚，要從他懷裡逃脫。

　　姜成袁見狀吩咐道：「打暈了。」

　　「可是……」

　　見李元不忍心，姜成袁皺了皺眉，一個手刀便利落的把小五弄暈了。

　　李元見狀，只有把小五抱的緊了些，讓他盡可能的舒服。

　　「世子爺我們這是要去哪？」

　　「進宮。」姜成袁面無表情地說道。

　　……

　　楊老夫人讓下人收拾了楊歆琬以前的閨房，大有留下來常住的意思，爲了這個還把楊大姑娘楊歆茹叫了回來，知道她們關係好，特意叫她回府勸勸她。

　　楊歆茹把珠姐兒也帶回了府，怕楊歆琬觸景傷情，還把珠姐兒放到了她娘那兒，才來見楊歆琬。

　　對此楊歆琬哭笑不得：「姐姐，我真的沒事，這件事也真的是誤會，你們怎麽都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大家都是關心你，這件事讓妹婿長個記性也好，以後就是有什麽事他就會先考慮到你，而不是隨隨便便的做决定。」

　　「嗯，只是怕姜府那邊……」

　　楊歆琬蹙了蹙眉，她才把事都說成了楊豐嵐的錯，此時又沒有回去，林氏和姜侯爺那裡鐵定要誤會，在加上姜成袁頭上的傷還沒好。

　　楊歆琬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一件小事就變成了大事，牽牽扯扯的，也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楊歆茹拉下來她的手：「你會留在府裡，一半是爲了祖母，一半也是因爲不想面對妹婿吧？！要不然以你性子，誰能管住你，你要是想跑鐵定就跑了。」

　　「我……」楊歆琬半晌說不出話，因爲被點中了想法。

　　她雖然還是想跟姜成袁在一起，但也真的覺得累了，可能她天生就當不了什麽賢妻良母，就是重生了一回，她也不可能變了性子，什麽氣都往肚子裡吐。

　　在加上祖母强硬的態度，她就打算在娘家待兩天，喘兩口氣，再繼續收拾後面的爛攤子。

　　「好了，要是妹婿有心，沒幾天你就能回侯府了，有我們在旁人別想欺負了你。」楊歆茹拍了拍她的手道。

　　「可那孩子真和姜成袁沒什麽關係。」

　　「我知道。」楊歆茹溫柔地拍了拍楊歆琬的肩，「是誤會總會解釋清楚的，你別著急。」

　　楊歆琬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不是真的怎麽都不會變成真的。」

　　她瞎著急也沒有用，她相信姜成袁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的很好，而她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說處理已經移到楊府的春杏等人。

　　收拾了儀容，楊歆琬精神奕奕的去問了楊老夫人，春杏她們在哪裡。

　　楊老夫人本來不想說，但是見自己的孫女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便告訴了她人在哪兒：「她們都是你身邊親近的人，這次也都是關心你才托人來報的信，我見周媽媽的病也好了，這事了了就讓她繼續跟在你身邊吧，還有春杏？她是怎麽回事，做錯了什麽，你把她丟到了莊子上？」

　　楊歆琬坐在榻上，端著珐琅茶碟伺候楊老夫人抿了一口。

　　「是孫女不周到，沒有把這兩人的錯處告訴祖母。」楊歆琬組織了語言，慢條斯理道，「春杏從小跟著我，若不是她犯了大錯，我也不會想把她扔到莊子上。」

　　「那丫頭犯了什麽錯？」聽著像是件嚴重事，楊老夫人詢問道。

　　「她想攀高枝，但我不願意，告誡了她一次，她還是見縫插針的往世子身邊凑，爲了這個還勾結了我公公的姨娘，她和葉姨娘商量了什麽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聞言，楊老夫人眉頭蹙起：「平日裡見著老老實實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丫頭。如果真有這樣的事，這丫頭的確是不能留了，那周媽媽呢？她可是你的乳母，我見你以前十分親近她，她犯了什麽事？」

　　「她如今已經不是我的人，是夫人的人。」

　　「你是指你母親？」

　　楊老夫人眼尾的皺褶皺在了一起，不明白楊歆琬這話的意思，她知道她這二媳婦的心眼多，雖然平日能打壓就打壓些，但壞人應該不至於。今天她針對徐氏說的話，只是怕楊歆琬回來，身爲繼母的徐氏有意見才說的，沒想過徐氏會對楊歆琬有壞心。

　　「你是不是想多了，你母親雖然因爲鎮國公府的事有些不高興，但沒事收買你的乳母做什麽，而且周媽媽你是你親母留下來的，怎麽就叫她給收買了。」

　　說起鎮國公府的事，楊老夫人心中也有些不舒服，楊歆琬是她的庶女，楊歆瀅也是她的孫女，雖然她偏疼楊歆琬一些，但楊歆瀅也是嫡親的，天天有人在耳邊念叨楊歆琬爲了討好自個的小姑子，搶了妹妹的婚事，就是知道鎮國公府的婚事八字沒有一撇，她心裡也梗了一塊石頭。

　　楊歆琬在楊老夫人的膝下長大，見到她的神情哪能不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麽：「自然是有證據，我才敢確定的說的，再說等會把周媽媽叫來，一對質就什麽都知道了，到時候怎麽處置周媽媽，琬琬還要靠祖母想法子，才能盡善盡美了。」

　　說完，頓了頓，楊歆琬開口又道：「說起鎮國公府的事，孫女不免就要多說兩句了。」

　　「祖母難不成還不知道你的性子，這事本來八字就沒一撇，若是有問題也是你母親太往上趕了。」

　　楊老夫人怕楊歆琬愧疚，還特地寬慰地說道。

　　「雖然解釋算是多此一舉，但孫女覺得還是要說清楚了，衆口鑠金，夫人和妹妹們一直誤會下去，到時候我想解釋都有理說不清了。」

　　「那你且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她覺得姜姝不好，只是旁氏的性子，山安侯府怎麽都不像是會被她列入結親對象的。

　　楊歆琬把姜姝救了齊翼的事說了一遍，沒說姜姝抱了齊翼只是道：「姝姐兒救齊公子不免有肢體上的接觸，估計齊公子就看對了眼，沒有齊公子的要求，估計國公夫人也不會特別來結交我婆婆，還特地請了姝姐兒上門去玩。」

　　楊老夫人點頭：「我就說這事奇怪，偏偏你母親和瀅姐兒她們都說是你做了手脚，你現在那麽一說就說的通了，是瀅姐兒無緣，本就不該强求。」

　　說清楚了這事，接下裡就是周媽媽和春杏的事了。

　　楊老夫人直接叫人把人帶到了正房，跟楊歆琬一起審問二人。

　　沒等多久兩人就姗姗的來了，春杏瘦了些，穿的也不如以前，整個人陰陰沉沉的，讓楊歆琬看出了幾分上一世她成爲姜成袁妾侍以後的樣子。

　　而周媽媽胖了許多，但面色蠟黃，看起來似乎過得也不是多麽的好。

　　周媽媽不知道是醞釀了多久，進門看到楊歆琬，眼泪就迅速的落了下來，哭喊道：「姑娘你受苦了，姑爺怎麽能那麽欺負姑娘，早知如此當初老奴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不能讓老爺答應這樁婚事……」

　　聽著周媽媽哭的稀裡嘩啦的絮叨，楊歆琬楞了楞，想起上一世她趾高氣昂看不上她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楊歆琬的這一聲小聲讓屋裡的人都不解的看向了她，不明白那麽悲戚的場景，周媽媽哭的那麽厲害，她怎麽就笑出了聲。

　　楊老夫人也覺得疑惑，雖然聽了孫女的話，但看到周媽媽誠懇的樣子，她還在想是不是楊歆琬想多了，沒想到她竟然就笑了出來。

　　「怎麽突然笑了？」楊老夫人問道。

　　「只是覺得周媽媽還有唱戲的天賦而已。」楊歆琬捂住了嘴，露出了一雙笑的彎彎的眼睛，「周媽媽收夫人銀子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是我最親的乳母，夫人能答應你的事，難不成我就做不到了，爲了自個兒子背叛了我，現在又來哭哭啼啼的唱戲，也不覺得膩歪！」

　　楊歆琬越說聲音越嚴肅，看向周媽媽的眼神就像是利劍，周媽媽面色僵了僵。

　　「姑娘，你說什麽我都不明白，是不是有人在姑娘面前胡說八道了，姑娘怎麽能信別人的話，不相信老奴的，老奴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背叛姑娘……雖然老奴是下人，但是從小看著姑娘長大，先夫人去時，把姑娘交給了老奴，在老奴心中，姑娘比我自己親生的孩兒都要重要幾百倍，姑娘……姑娘……」周媽媽滿臉是泪，竟然哭的說不下去了。

　　屋裡面的人都被她的模樣驚了驚，不少人都同情起她來，覺得楊歆琬狠心，聽了別人的話，就冤枉了自己的乳母。

　　看向楊歆琬就發現她面無表情，幷沒有被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