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反擊
姜侯爺想錯了,不是林氏徹底不打算理他,而是他的大兒子、兒媳、二女兒和四兒子都打算跟他劃開界綫。
林氏本就不打算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思,見自己女兒受了欺負,根本不用多思考什麽,安置了姜姝去休息,就朝楊歆琬道:「我想帶著姝兒寶兒去別的地方過活。」
和離是不可能了,她是有誥命的侯夫人,再說這世上的男人有幾個願意跟髮妻和離的,和離就代表了他也有錯,姜侯爺那麽好面子的人怎麽可能願意承認自己有錯,要是逼他估計也就逼出來休弃。
更別說把孩子們帶出去了,她只能帶著她的嫁妝孜然一身的走,不能帶走夫家的一分一毫。不止這樣,因爲她是侯夫人成袁才是名正言順的世子,若是她被休弃了,依靠葉姨娘的口才,還不知道這世子的位置會不會落在姜成杰的身上。
聽到林氏打算離開侯府,楊歆琬怔楞了片刻,立刻就握住了林氏的手:「母親這是說什麽話,難不成要丟下我和成袁不管了?」
林氏軟的時候是真的軟,硬氣起來了,也硬的太過了,楊歆琬原本她會跟她商量怎麽整治葉姨娘,沒想到她就直接跳過了葉姨娘打算出走了。
「自然不會放了你們不管,成袁是長子你們總不能跟我們一起出去,姝兒看著堅强其實是個性子敏感的,只要在侯府一日就要受一日的氣,還不如我帶著她到外面過活。」
楊歆琬皺眉不贊成:「若是要走也是葉姨娘帶著四姑娘走,你和姝姐兒是侯府堂堂正正的主子,怎麽能是你們走!」
林氏笑了笑,眼角的紋路隱約透出無奈的痕迹:「這侯府是你公公的,再說你看你公公的樣子,若是鬥要鬥多久才能出結果,他最重面子,爲了妾侍逼走正室這一條就够他受了,我們一直揪著不放,反而會讓他越心疼葉姨娘母女,覺得我們是在欺負她們。」
姜侯爺的確是這個樣子,你若是避開他說不定能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不對的地方,但要是你跟他講道理,說他維護的人不對,他反而會跟你對上,覺得你才是那個什麽都說的不對的人。
「無論如何,母親你都別提走的事,若是你走了父親的確是會因此丟面子,但一定會讓葉姨娘她們更加得意,再說姝姐兒都到了快出嫁的年紀,還是在府裡更好。」
林氏眉頭緊鎖,因爲跟瘋狗計較不出輸贏,她才打算遠遠的避開,但聽楊歆琬那麽說,她就是想避也避不開,只能迎上去。
楊歆琬見自己說完,林氏站起在原地走了幾個來回,想著她大約在沉思打算之後怎麽辦,想出言寬慰,就聽到她道:「你先回出雲院吧,我去一趟青蓮院。」
「母親要去看四姑娘?」
「作爲主母她病著我自然要去看看,而且不管是侯爺怎麽想,她既然換了姝兒的東西,又冤枉了她,我至少要去討回公道。」
林氏說的字字分明,鏗鏘有力,楊歆琬怔了怔就翹起了嘴角,從這一刻起她的婆婆才算真正的立起來了。
「我陪母親一起去。」
林氏搖頭道:「我是無所謂了,橫竪他不會休了我,我也不用討好他,但是你畢竟是他的兒媳,再說他這個人在意面子你在反而會更强。」
「可是……」楊歆琬表情猶豫,總覺得林氏一個人去會吃虧,葉姨娘和姜甄都有想哭便能落泪的本事,這本事一出,姜侯爺的身體就軟了半邊,連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不用擔心,他這個人雖然糊塗却不是會隨意動手的人,我就不相信我鐵了心讓姜甄受罰,他能把我怎麽樣!」
說完,林氏帶著幾個婆子就去了青蓮院,楊歆琬還是不放心,就派了碧水去盯著若是林氏吃了虧就馬上來通知她。
不過楊歆琬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爲發起怒的女人,沒了顧忌,誰都欺負不了。
以前林氏還會想著葉姨娘在宮裡的那個女兒,聽了楊歆琬給她分析過的話,也就不擔心了,橫竪再厲害也不可能壓過她這個嫡母去,她只管大膽的擺出架勢,就沒人敢小瞧動她。
風風火火到了青蓮院,外頭守著的丫頭是姜甄的心腹,知道主子最想讓別人看到什麽,所以故意沒有通傳,行了禮,就打了簾子。
姜甄的屋裡樣樣精緻,就是這樣還哭著說姜姝的屋子太好,覺得心裡難受不止在姜侯爺那裡哭了幾遭,還找她哭了幾次,話裡的意思就是她這個嫡母厚此薄彼,怠慢了她只對親女兒好。
林氏雖然沒有出言諷刺她,但也沒理她,姜甄哭了幾次覺得沒用就灰溜溜的走了。
姜甄的屋子和諧的插不進人,姜甄躺在床上估計是睡著了,姜侯爺摟著葉姨娘坐在一旁,守著他們的女兒睡覺。
若是姜侯爺沒有見到林氏進門,就做賊心虛的把手甩開,這幅畫面就更好看了。
林氏順了順襖袖,若是以前看到這幅畫面,她說不定會心疼的話都說不出來,現在覺得礙眼,不只是葉姨娘讓她看著覺得噁心,連帶著姜侯爺也讓她噁心的反胃。
「你怎麽過來了?」姜侯爺見她面無表情,面上有些訕訕,「姝姐兒怎麽樣?姜湯喝了沒有。」
見他假惺惺的關心姝姐兒,林氏嗤笑了一聲:「自然好的很,我女兒是鐵打的,哪裡像是大家閨秀生的女兒那麽嬌弱。」
「夫人……」葉姨娘眼眶含泪,巴掌大的小臉凄然。
林氏沒搭理她,前進幾步掃了一眼姜甄:「大夫說多久能好?」
見林氏關心甄姐兒,姜侯爺心裡寬慰,雖然髮妻說話越來越難聽了,但還是如往常一樣心軟,見到甄姐兒生病,還是會主動來看望。
生覺得這是林氏遞臺階的姜侯爺粲然一笑:「大夫說休養幾日就能痊愈了。」
「哦,那就好。」林氏看著姜甄裝睡緊閉的眼睛,「快些好了也好快些罰跪。」
姜侯爺楞了楞,懷疑自己的耳朵:「夫人是什麽意思?罰什麽跪?」
林氏眼帶嘲諷地掃了他一眼:「她偷換嫡女的東西,還冤枉嫡女難不成你覺得我就那麽算了?」
知道姜甄最討厭嫡庶之分,林氏便句句戳心。
「夫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姜侯爺扯了林氏的衣袖想把她往外面帶,但是林氏却甩來了他的手,不耐道:「我以爲我說的足够清楚,侯爺該聽的明白才是。」
姜侯爺臉色漲紅:「那玉是我同意換的,再說那就是一塊玉佩而已,甄姐兒也拿了姝姐兒想要的東西跟她交換,等到甄姐兒病好了,你讓她給姝姐兒道歉就是了,都是一家人做什麽要罰跪。」
「不問自取視爲竊,這個道理我這個沒讀過書的村婦都明白,老爺不會不明白吧?再說我是家中主母,庶女不知曉事我自然要處理教訓,侯爺管好外院的事就行,內院的事我來。」
姜侯爺從來不知道林氏溫婉的臉上會頻繁的出現厭惡的表情,掃了一眼嚇得都不敢說話的葉姨娘,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姝姐兒也推了甄姐兒下水,玉佩姝姐兒也拿走了,這事就算了吧。」
「母親……」姜甄翻身坐起,臉色蒼白,氣弱的聲音就像是一隻剛出生的耗子。
林氏的臉上諷刺更濃:「醒了正好,我看你精神氣不錯,現在就去外面跪著。」
「你不要無理取鬧!」姜侯爺怒聲道。
「侯爺不願意讓我管教庶女,是不是覺得我做不了侯府的主母,想要把糟糠妻趕走。」
「我……」
林氏給身邊的婆子使了一個眼色:「既然甄姐兒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你們去幫她跪下。」
林氏帶的婆子都是膀大腰圓的,粗手一抓就像老鷹抓小鶏一樣把姜甄從床上拉了下來,姜甄尖叫著揮舞手臂,就像是個脫了水的王八,醜態畢露。
姜侯爺自然見不得自己的小女兒被這樣的折磨,喊了聲住手,就直接動手去攔那兩個婆子。
知道了姜侯府幷不太平,世安院和出雲院的下人都換了不少,而這些下人都是姜成袁從外面弄來的,只聽命林氏她們,而且都有些武功底子。
所以姜侯爺自然沒有占到什麽便宜,眼睜睜的見到她們把姜甄像扔一團爛一樣扔到了地上,還擺弄她的四肢讓她跪下。
「住手!夫人你讓她們住手,甄兒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麽會忍心!」
這怕是最好笑的笑話了,林氏和善慣了,見姜甄從床上被拉下來心裡的確有些不忍心,但是又有一種舒坦的感覺夾雜其中,聽到姜侯爺的話,這種舒坦的感覺爆發了無數倍。她早該這樣了,有仇報仇,比忍氣吞聲舒爽太多。
「既然做了侯爺的夫人,爲侯爺管教內院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雖然不忍心但我也不能放縱四丫頭再錯下去,一個庶女却想著跟嫡出的姑娘爭風頭,爲此不惜往水裡跳,她不珍惜自己的命那是她的事,但連累我的姝姐兒去救她沾了冰水,她就該爲此付出代價。」
葉姨娘撲到林氏的脚邊,哭喊道:「夫人有什麽氣都衝著我來,四姑娘還小,又落了水,夫人就不要在折磨她了……」
「在你看來我的管教庶女竟然折磨,來人掌嘴!」
一旁的婆子啪啪給了葉姨娘兩巴掌,快的姜侯爺都來不及阻止。
葉姨娘被這兩巴掌打蒙了,臉頰腫成了包子,嘴角帶血,人也不嚎叫了。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姜侯爺失望道,就像是終於認清了自己髮妻的真面目。
「我會變成這樣自然是侯爺逼的。」比起她姜侯爺才是變得最厲害的那個,說好了照顧她一輩子,最後却把她當做了糟糠,念著別的女人。
「把人帶回世安院去,庶女本該養在嫡母的身下教養,都是我以前皮懶,才沒有管教好四丫頭,如今我會好好管教再把人送回來。」
「不准帶走!」
姜侯爺怒吼了一聲,只可惜沒人聽他的,姜侯爺惡狠狠地瞪向林氏:「你當真以爲我不敢休你是不是!」
林氏的背影顫了顫:「那你休便是了,你一日不休,我就得管教這府裡的庶出子女。」
說完林氏就離開了青蓮院,凉風一吹,背上全是汗水。她從未如此的蠻橫過,她雖然句句說的斬釘截鐵,但是身體却忍不住的冒出冷汗,幸好都沒讓姜侯爺他們察覺。
……
小女兒被帶走了,姜侯爺本來想等到兒子回來讓他好好勸勸林氏,却沒想到他面對的事情不止是小女兒被帶走的這一件。
林氏大獲全勝,整個人散發的疲憊感却讓人心疼。
等到姜成袁回府,楊歆琬就迫不及待的把這事告訴了他。
「原本母親說要搬出府,我覺得不好,要走也該是葉姨娘她們走才是,但是只要父親在府中,估計母親就舒坦不了。」楊歆琬皺著眉看著姜成袁,「幸好你不像你爹,要不然我真想打你出氣。」
姜成袁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娘現在怎麽樣?我去看看她。」
「我來的時候她剛休息了,你要去也等會再去。」楊歆琬說完就撞了撞姜成袁,「你說這到底該怎麽辦?不是我離間你跟父親的感情,只是我覺得你要做出選擇了,如今的情况你別想什麽兩邊都應付的不可能的事。」
「我從來沒想過應付任何一邊。」姜成袁面色認真,「要不然分作東西兩府。」
林氏既然提出去出府另住,那就是徹底不想跟姜侯爺生活在一起了,分家不切實際,分成東西兩府,雖然生活在一座府邸,但用度都分開,這樣估計會少不少的麻煩。
「那不就跟分家差不多了,父親會同意嗎?」楊歆琬楞了楞,在她看來可能因爲姜成袁的身世原因,他對姜侯爺和林氏的事摻和的幷不多,如今那麽明確的站隊,提出會讓姜侯爺氣瘋的提議還是第一次。
「我去與他說。」姜成袁眸色漆黑沉穩,讓人忍不住全心全意的依賴。
楊歆琬伸手抱住了他,不管他是從寒風還是冰雪中而來,他的身體永遠都是暖的,暖洋洋的讓她抱住就捨不得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