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城

　　姜成袁有些臉盲，除了清楚自己的媳婦老娘還有妹妹長什麽模樣，看其他女人都是一個樣子。

　　以上是一個美人兒送湯水到書房，他放人進去的說辭。

　　面對媳婦綳著的臉，姜成袁一臉無奈：「我以爲她是你的丫鬟，她跟你身邊那個每天跟著的丫鬟不是挺像的嗎？」

　　那個美人是尖下巴，春熙是圓臉，兩個人除了都是女人，臉型身段都沒有相似的地方。

　　楊歆琬氣鼓鼓的，姜成袁偏偏不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麽，要是他對那個丫頭做什麽了她生氣還差不多，但那丫頭放了東西他就讓她退下了，既然是這樣有什麽好生氣的。

　　發現自己越淡然，楊歆琬臉上的火氣就更濃，姜成袁乾脆道：「就是幾個下人罷了，不喜歡就弄走，何必爲了她們生悶氣。」

　　「都是御賜的怎麽能隨意處置，再說長得都挺周正的，你難不成就沒有動心的意思。」

　　「我爲什麽要動心？」姜成袁越來越不明白了。

　　「反正不管你有沒有心思，我都不會叫她們好過就是了。」說完見姜成袁的表情沒有變化，沒流露出不捨的意思，楊歆琬安下了心，挽起衣袖大戰鶯鶯燕燕。

　　早早吩咐下人把那幾個美人集中到了院子裡，楊歆琬因爲林安生的氣，看到院子裡的姹紫嫣紅，竟然心情奇异的好了不少。

　　一群美貌如花的女人穿戴精緻，色彩鮮艶的裙裝組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如果她們不是抱著跟她搶男人的心思，光是看到這一幕挺賞心悅目的。

　　楊歆琬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見領子包的那麽緊，深深覺得自己沒有了上進心，別的女人都開始對襟襦裙，露出脖下的大塊肌膚了，她還在嫌冷。

　　見到楊歆琬踏入了院門，站在屋檐下躲日光的美人們，齊齊走到了院內給楊歆琬行禮，不愧是宮裡出來的，行禮比旁的丫鬟要婀娜許多，幾個人齊齊屈膝，聲音如鶯啼，見到這陣勢楊歆琬有些羡慕宮中的皇后了，這才幾個人就那麽賞心悅目，要是後宮佳麗齊齊行禮該是什麽樣子。

　　可能是對姜成袁太有自信，所以對著面前的女人們，楊歆琬沒有因爲她們的妖嬈心中不滿，反而有點看熱鬧的心思在。

　　仔細看了幾眼，一排看過去架勢挺嚇人的，但是細看也不是個個美若天仙。

　　楊歆琬遲遲不喚她們起來，低著頭的美人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早聽說楊歆琬心胸狹隘，容不得姜都督身邊有人，這才送了湯水竟然就要來發作她們了。

　　不過她們都不怕就是了，她們是御賜的丫鬟，這楊氏在膽子大，總不會對著她們要打要殺。

　　又不是給姜成袁討小妾，楊歆琬無意擺出主母做派立規矩，打量了兩眼就叫她們起來。

　　「你們知道我叫你們來是什麽事嗎？」楊歆琬走到大廳坐下，朝她們問道。

　　幾個美人互看了一眼，最後目光齊齊留在一個人的身上，大約是打算把她推出來。

　　她們看向的那人就是給姜成袁的送湯水的美人，楊歆琬仔細瞧了一眼，真覺得要不是姜成袁睜著眼睛說瞎話，就是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春熙。

　　面前的這美人尖尖的下頜，一雙妙目似嗔含嬌，這樣的風情春熙估計一輩子都挨不上邊。

　　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那美人乾脆上前了一步，落落大方道：「奴婢晴木。」

　　「長得挺漂亮的，」楊歆琬玩味道，「你怎麽覺我叫你們來是爲了你的？」

　　晴木雙頰微紅，沒想到楊歆琬竟然用這種方法羞辱她，攥緊了手中帕子道：「夫人怕氣奴婢沒有經過夫人允許給老爺送參湯。」

　　楊歆琬笑意更濃：「看來你也是知道分寸的，知道我會因爲什麽生氣，既然這樣你巴巴跑去老爺書房是覺得我沒本事不值得你守規矩，還是覺得說不定被老爺看上你就能爬到我頭上？」

　　楊歆琬發落下人不喜歡疾言厲色，臉上挂著笑意，語氣不輕不重，但說話內容却讓人腿軟。

　　晴木臉色白了白：「奴婢萬萬沒有這樣的心思，府裡的管事沒有給奴婢指派事情，那日是恰好路過厨房，聽到厨房的下人說要送東西，所以就自告奮勇了，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夫人說的那種心思。」

　　晴木說完，本來以爲楊歆琬還要找漏子發作，偷偷抬頭瞄了一眼她的神情，却看到她面色平和，像是被她的話說服了一樣。

　　當然說服這個念頭，就閃了一下就收回去了，要是楊氏那麽好糊弄，姜成袁身邊怎麽會到現在都只有她一個。

　　「說起來是我疏忽了，忘了你們，沒事做自然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說完楊歆琬叫來了管事，問還有什麽空位置。

　　從侯府帶過來的下人够多，各院都不缺人，管事略一思量，爲難道：「要是非要添人手，就隻缺打掃的粗使。」

　　都督府不小，主子們不住的地方也不能放著積灰，這些美人恰好能填補空缺。

　　讓她們做其他事情，她還怕她們不安好心，掃不住的院子這個活倒是挺好，楊歆琬沒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幾個美人沒想到楊歆琬要麽就沒搭理她們，一搭理竟然就是讓她們去掃院子，各個表情不虞，晴木咬了咬牙道：「奴婢沒學過打掃的活，怕笨手笨脚做不好。」

　　有了她開頭，後面幾個美人也紛紛開口，嘰嘰喳喳響成一片，一齊的時候聲音聽著挺悅耳的，如今聽著就像是有一萬隻鴨子在叫喚。

　　看到楊歆琬的表情，旁邊站著的媽媽叫了肅靜：「再在夫人面前吵吵嚷嚷，就拖出去打板子！」

　　美人們一下啞了聲，楊歆琬似笑非笑地看著晴木：「不會學便是，打掃都學不會，我倒不知道哪家會養傻子下人。」

　　「陛下將我們送到都督府，不是爲了讓我們做打掃的粗活。」其中一個美人，企圖拿楚煊壓楊歆琬。

　　「那陛下送你們來是做什麽的？讓都督府拿著閒錢養你們？」

　　「陛下是……陛下是……」對上楊歆琬冷凝的眼神，那美人結結巴巴說不出話，皇上把美貌的女人送給臣子，是什麽意思還用說嗎？偏偏楊歆琬揣著明白裝糊塗，她也沒膽子說出口。

　　「陛下是讓奴婢們伺候都督大人，爲夫人分憂。」晴木接話道，嬌嫩的語氣鎮定有力，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在宣讀什麽聖旨。。

　　分憂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笑著鼓了鼓掌：「不會打掃話倒是說的挺溜。」

　　見晴木理直氣壯的模樣，楊歆琬算是明白了，原本她還以爲這幾個美人只是楚煊跟著府邸隨意送的，現在看來還真是送給姜成袁當暖床的。

　　沒事送女人，楊歆琬想了想難不成楚煊是怕以後生不出孩子，姜成袁多幾個孩子他的選擇也能多幾個？畢竟姜成袁跟他同父同母，生出的孩子也會比逍遙王的跟他跟親近。

　　要楚煊真動了這個念頭還真不好了，楊歆琬皺了皺眉，直接吩咐道：「若是你們覺得我讓你們打掃委屈了你們，只管回宮告狀就是了，有了聖上的做主以後你們想在都督府做什麽都行。」

　　幾個美人噤若寒蟬，就連晴木都不敢開口了，原本以爲搬出皇上，楊氏就會知難而退了，沒想到她竟然讓她們去告狀。聖上怎麽可能管她們，出了宮門她們怎麽可能回去。

　　楊歆琬沒有多說的意思，揮手讓她們退下，朝管事說：「不會打掃的就讓人教她們，別讓她們閒著想不該想的事，該罰的時候按規矩罰就是了。」

　　管事媽媽聽到晴木的話心裡忐忑，聽著楊歆琬的吩咐就爲難道：「要是晴木說的是真的，夫人會不會……」

　　「幾個丫鬟罷了，聖上怕連她們是誰都不知道，那丫頭說的話誰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瞎想的。」

　　有了楊歆琬的話，管事媽媽應聲退下：「老奴一定把這事辦的妥妥帖帖的。」

　　楊歆琬在屋裡小歇了片刻，琢磨著林氏那邊應該完事了，派了丫鬟去探聽了消息，知道林安走了，就倒了回去。

　　現在回想她突然離去，有點撒氣的意思在，爲了避免林氏多想，她也要回轉去解釋一二。

　　至於林安，楊歆琬覺著自己以後應該都會遠著了，知道身邊的人在受苦，那人却不願自救也不願意別人伸以援手，不管林安的性子是怎麽樣，楊歆琬都覺得難以接受。

　　林安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又不是什麽如浮萍的侍妾玩物，怎麽可以像個包子一樣忍氣吞聲。

　　「母親的心情怎麽樣？」踏入院門，看著來接的攬月，楊歆琬開口問道。

　　攬月搖了搖頭：「夫人沒走多久，姑奶奶也走了，老夫人在屋裡一個人待了好一會。」

　　楊歆琬因爲林安性子不想理林安了，林氏却不能這樣，林安是她的侄女，是她看著長大的小輩，林氏一定不會放著她不管。

　　楊歆琬想了想就進了屋子，林氏扶著額頭靠在大紅金海棠靠枕上，一臉的疲憊。

　　「聽下人說你把那幾個丫鬟指派去打掃了。」

　　楊歆琬怔了怔，沒想到一進門林氏提起的是這個。

　　斟酌道：「那幾個丫鬟既然是陛下送咱們家的，總不能一直供著不讓她們做事，我問了管事府裡還有什麽空缺，就讓她們補了空缺。」

　　「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只是那幾個人丫鬟我怎麽聽著是陛下送給成袁，這樣冒冒失失的讓她們去幹粗使丫頭的活，會不會惹怒了陛下。」

　　林氏對她不滿意了。

　　聽完林氏的話，楊歆琬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這個念頭，可能林氏真的有怕得罪楚煊的意思在，但楊歆琬也感覺到她是想讓姜成袁身邊多幾個伺候的。

　　楊歆琬回想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不知道是她做錯說錯了什麽，還是因爲剛剛林安的事她表現的不好，或是她進門快一年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媳婦也考慮過母親說過的問題，也問了爺，他的意思就是當做普通丫鬟處理。」反正一切往姜成袁身上推就行了。

　　聽到是自己兒子的意思，林氏想了想兒子對兒媳的縱容，林氏猶豫了一下：「畢竟是陛下送下來的人，遲些時候我在問問成袁。」

　　楊歆琬擠出一個笑臉，每次聽其他年輕夫人說起婆媳關係，楊歆琬都就覺得慶幸自己有林氏這個婆婆，但是沒想到她和林氏也有一天會要拉著姜成袁站邊。

　　不過姜成袁一定會站她這邊就對了。

　　之後的結果自然是姜成袁毫不猶豫就同意了楊歆琬的話，楊歆琬掃到林氏的表情似乎不是太好，扯了扯姜成袁的衣袖，示意他再說幾句軟和話。

　　姜成袁理解了她的意思，却不明白相處一向和睦的媳婦和老娘，怎麽突然疏離了起來。

　　沉吟了一聲，朝林氏道：「那幾個丫頭裡面不定混得有別人的眼綫，放在身邊伺候難以安心。」

　　聽了這句，林氏面色才緩和許多：「我不懂這些，只是覺著既然是陛下送的，總不能隨隨便便的讓她們去幹粗活，你和你媳婦再商量商量，再安排的合適點。」

　　聽到這話，姜成袁算是確定了林氏和楊歆琬鬧了矛盾，微微一楞，點頭說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