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三更(加了三千字)
怕林氏被欺負的狠了,楊歆琬就打算著去世安院請安,進了院子沒到屋裡就聽到姜老太太大嗓門吼道:「我看寶哥兒傻傻的,不如杰哥兒看起來伶俐啊!」
楊歆琬進門就看到圓敦敦的寶哥兒委屈的坐在椅子上,看到楊歆琬進門眼睛亮一亮。
「大嫂,二祖婆一直說寶哥兒笨。」
楊歆琬伸手把他抱進了懷裡:「二祖婆是胡亂瞎說的,她連字都不認識能知道個什麽,她無論說了什麽寶哥兒只管忘了就是了。」
說完,轉眼看向一旁的姜老太太,她昨日是心情不好才沒把這老太婆弄出府去,她倒鬧起來了。
「若是二祖婆想在府裡好生生的住著,就別說亂七八糟的話,要不然你去衙門告狀,你看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公堂上坐著的就是她的大伯,自然是信她。
姜老太太縮了縮脖子,嘟囔道:「我雖然不識字,但寶哥兒都那麽大了才會多少字,你看看杰哥兒考狀元都行了。」
楊歆琬嗤笑道:「二祖婆你不明白就別亂說,我家的堂兄表兄們在杰哥兒那個年紀都中了童生,秀才也不是沒有人考上,他們可不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下一個狀元,杰哥兒連個童生都沒有,倒是自視甚高。」
若是想讓一個人感覺到自卑羞耻,那就得拿她最弱的那面攻擊她,姜老太太臉上燥紅,她只是想抬葉姨娘的兒子打壓寶哥兒,哪裡想到有那麽多的彎彎道道。
「那杰哥兒也是比寶哥兒厲害。」
「二祖婆拿五歲的孩子跟十歲的孩子比,那你怎麽不拿自己跟寶哥兒比比,你認識的字有他多嗎?」
「有你那麽跟長輩說話的?!」記著楊歆琬的威脅,姜老太太不敢再說那些駡人的話,只有拍桌加强氣勢。
楊歆琬見她的樣子,淡淡道:「二祖婆若是爲了銀錢,還是去父親那兒糾纏有用,若是讓我在聽見你折騰母親,我是個尊敬長輩的人,我對付你我可以對付你的子孫,你可以去跟父親告狀,反正我陛下賜婚,除非你說動了陛下讓陛下改口,不然你就別想著我離開姜府的事。」
楊歆琬這番威脅一點情面都沒給姜老太太留,一旁姜姝看的叫好,見自個親娘想阻止,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拼命對她搖頭。
「你!」姜老太太把粗話都咽進了嘴裡,「你要是敢動我家人,你看我跟不跟你拼命!」
楊歆琬眨了眨眼,一臉無謂:「你要是好奇我怎麽動二房,大可以在世安院磨蹭一下再試試,或者把父親搬來,看他如何訓斥我,他若是訓斥我大不了搬回娘家,我祖父去陛下那告場禦狀,你看看是哪家吃虧。陛下可不管你是不是一把年紀了,他只會知道姜侯府仗勢欺人放任早就分家的旁支親戚欺負楊府嫡女,若是你覺得我說的假的大可以試試。」
姜老太太見說不過楊歆琬,但又不願意輕易認輸,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給我等著!」
姜侯爺正在跟葉姨娘討主意,知道她心地軟,也不說之前她給了二房大筆銀錢的事,就說姜成袁會不會在外面有外室,要是真的有要怎麽安撫楊歆琬這個媳婦。
「這小子倒是溜得快,深更半夜才回府,天沒亮又有溜了,也不說留下一句話告訴我們到底有沒有孩子那一回事。」
「世子爺忙碌,總不可能一直忙碌下去,侯爺估摸著這兩天應該就會知道消息,既然老太太說那孩子跟世子長得一樣,要不然把孩子接回來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姜侯爺搖頭否定:「這樣不成,要是把孩子接回來,兒媳婦那兒怎麽交代,還是等成袁給出了一個確實的答案,再决定如何去做。」
葉姨娘笑的溫婉,反正那宅子是姜成袁置辦的,那孩子的確也跟姜成袁像,她如今只用等著楊歆琬炸鍋,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就是了。
得意了那麽久也該讓楊歆琬吃吃苦頭了,免的讓她以爲這世上都是好運氣,沒有一點難事。
姜老太太沒在姜侯爺的院子裡找到他,聽說他在葉姨娘的院子,覺得恰好,葉姨娘那個小皮娘鬼主意最多,這事也需要她來討討主意。
到了梅香苑,見院子的擺設比世安院看起來還要矜貴幾分,姜老太太更肯定了二房聽葉姨娘的話沒錯,她的大姑娘現在在宮裡做娘娘,又得陛下寵愛,生了孩子指不定就能一步登天了,林氏算是什麽不過是個被好運砸到頭的農婦,她憑甚尊重她。
聽到姜老太太過來,姜侯爺就頭疼扶額:「這又是怎麽了?我聽說她一大早就鬧著讓夫人給她做早點,欺負了夫人還不够,現在還來鬧我。」
葉姨娘抬手在姜侯爺額上請按,袖中暗香浮動,讓姜侯爺這個嗅香之人,通體舒暢,要不是怕別人說閒話,真想一天天的都待在梅香苑。
「侯爺不必擔心,我見老太太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說不定是有什麽正經話要說。」
就是她說的不是正經話,他還不是要聽,姜侯爺苦笑一聲。
「讓人進來。」
姜老太太進門就把楊歆琬說的話劈裡啪啦說的說了一通,爲了讓姜侯爺偏向她,自然還誇大了楊歆琬的話,什麽打板子動刑添加的淋漓盡致,不過她沒想到姜侯爺聽了她的話,沒有跟她一起駡楊歆琬的意思,反而緊皺著眉。
見他表情,姜老太太臉上有了懼意:「侄兒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他們楊家真有這個本事?」
楊歆琬這段日子變了模樣,他倒是忘記了她剛進門的樣子,那時候她對著他都敢不客氣,可不是仗著楊家厲害,而楊家的的確確的也是厲害。
他雖然只是一個管兵的,但也知道一些朝中的事,聽聞陛下不想讓武官霸權隱隱有提拔文官的勢頭,而楊家一門基本上都是文官,陛下要是選人提拔就該是在楊家裡面選人。
「楊家太老爺就不說了,幾個老爺不是府尹就是六部的侍郎,還有一個在國子監任教,你說有沒有本事。」
「但咱們家可是侯府,瀾姐兒可在後宮當著娘娘。」
「人家楊家嫡女還在逍遙王府當著正妃呢!」姜侯爺是充分相信若是惹怒了楊歆琬她說的那些事都是能成真的,「你以爲別人給我們姜家幾分面子是因爲我這個侯爺?一是因爲成袁,二就是因爲這門御賜親事。」
姜侯爺想的比誰都明白,怕姜老太太再去惹楊歆琬就乾脆的說道:「你若是能說動成袁幫你,說不定二房不會有什麽事,你要是靠我,我也沒有法子。」
姜老太太縮了縮脖子,姜成袁連侯府大門都不讓他們二房的人進,怎麽可能幫她。
葉姨娘的面色因爲姜侯爺的話有些不好,心裡暗恨,這就是她與楊歆琬的差別,不管她怎麽玩手段,只要楊歆琬是楊家的嫡女,楊家不倒,她的那些手段對她來說只是撓癢癢。
「所以我只能忍著她對我不敬了?」姜老太太不甘地說。
「如果你不想她說的話成真的話。」姜侯爺有幾分的不耐煩,「二伯母還是快回自個的家吧,我打聽了堂兄府裡,雖然不到每天珍饈,但吃的已經快跟侯府齊平了,遠沒有到你說的吃不上飯。」
姜老太太看了一眼葉姨娘,見她沒有提醒她的意思,又怕楊歆琬真弄出什麽手段,就灰溜溜出了侯府回了二房。
……
楊歆琬心裡亂,在世安院用完了早點,也不急著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抱著寶哥兒說話。
寶哥兒拿肉臉蹭了蹭她:「大嫂是不是不開心?」
他的肉軟軟的,就跟發酵的麵團一樣,楊歆琬手癢在他臉上掐了掐:「嫂子沒有不高興。」
聽到她說她沒有不高興,寶哥兒伸手把她抿著的唇角往上提:「那大嫂就笑一個,大嫂笑起來的模樣最好看。」
楊歆琬擠出了一個笑容,想到剛剛姜老太太說的話,就道:「二祖婆的話你別聽,你沒有比任何人差,你伶俐著呢。」
寶哥兒表情遲疑,肉臉皺成了一團:「可是他們都說長得蠢胖蠢胖的,不如二哥哥。」
姜姝在一旁被林氏逼著研究女紅,聞言瞪大了眼,手上的綉花針一摔:「誰那麽說你了,看我不打爛他的嘴!」
林氏也楞了楞:「誰那麽說你了。」
寶哥兒低頭:「我是偷偷聽到的,不知道是誰說的。」
見他可憐的模樣,楊歆琬心疼道:「她們就是怕你變得厲害了,所以就給你灌輸你不好的想法,這樣你信以爲真了自然就變得不好了,再說你的同母大哥那麽厲害,你怎麽可能會不如你二哥。」
寶哥兒臉上雖然肉多,但是眼睛却是圓滾滾的,不像是姜老太太那樣眯成一條綫,看著童稚可愛。
寶哥兒抬頭看她:「我真的會跟大哥一樣厲害嗎?」
楊歆琬肯定地點頭:「自然會的。」
「你不止會變得跟大哥一樣厲害,你還會變得跟我一樣厲害。」姜姝摟著寶哥兒搖了搖著他的身子,「要是你以後在聽到有人說亂七八糟的話,就來找我說有我的拳頭在誰還敢欺負你。」
寶哥兒點點頭:「以後一定跟姐姐說,也跟大嫂和娘親說。」
林氏雖然笑著,但心裡發苦,覺著自己沒用,不能保護孩子,反而要讓他們保護她,今天早上楊歆琬對上姜老太太何嘗不是因爲她,要是她硬氣,一點兒媳婦也不用搬出親家來說事。
從世安院出來,楊歆琬又想起了姜老太太說的那個孩子,聽意思那孩子年紀和寶哥兒差不多,要跟姜成袁長得相似,那該是什麽樣子,另一個寶哥兒嗎?
不,寶哥兒長得跟姜成袁幷不相似,姜老太太說的相似,應該是五官偏像姜成袁,那到底該是什麽樣子。
見姜成袁中午也不像是要回府的樣子,楊歆琬想了想換了一身外出的衣裳,就要出門。
「少夫人這是要去哪?」春熙見她穿了一身樸素不過的衣裳,驚訝地問道。
院子時刻有人打掃,所以不見積雪,但府外就沒有清理的那麽好了,她聽出去採買的丫頭說,光是出個大門就覺得外面的寒風要比府裡的要冷冽許多。
這樣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出門閒逛。
「去看看老太太說的那個胡同。」在屋裡瞎想是最沒意思的,既然說那孩子跟姜成袁相似,她去見一見就是了,「讓馬房的人套輛普通點的馬車,我們去去就回。」
「要不然奴婢去看一眼像不像再來告訴少夫人好了,那麽冷的天少夫人要是凍病了怎麽辦。」春熙勸道。
楊歆琬搖頭:「要沒看上這一眼,我一直都安不下心。」
知道主子决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春熙福身退出了屋子:「奴婢這就去。」
……
說是去看人,其實也是想出門透透氣,心裡鬱悶著出去逛一圈說不定就散了氣。
姜老太太說的那個胡同的確算是偏,彎彎繞繞問了路人才找到地方。
小門小院,院外只有一株掉光樹葉桐樹,屋檐下的燈籠也沒有換新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住了什麽得寵的外室在裡面。
「奴婢去敲門?」
楊歆琬搖了搖頭:「等會。」
她想來就來了,但敲門說什麽還是個問題,直接問的話,要是姜老太太本就是瞎說,那不是就不好了。再說這宅子就算是姜成袁的,說不定他是給別人住了,要是她來的是傳到他耳朵裡,可不是得笑話她。
正想著就見門扉咯吱一響,一個打扮素淨的婦人送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出來。
「孩子昨天發熱的厲害,一晚上都沒睡好,早上雖然燒退下去了,但我還是擔心,勞煩大夫又跑了一次。」
婦人說的一口吳儂軟語,聽著不像是京城人。
「不麻煩,這天氣小孩容易生病,你給他灌了藥,記得這幾天都不要讓他下床走動,最好在床上養幾天。」
婦人應了兩聲,送走了大夫,婦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馬車,見馬車穩穩停著沒有走的意思,猶豫地關了門。
車內的春熙看向沉默不語的楊歆琬:「那就是一個尋常的婦人,想來是老太太看錯了。」
楊歆琬嗯了一聲,還沒覺得到底是看了再走還是直接離開,就見門扉又是一響,出來了一個滿臉鬍鬚的男人。
男人出門就朝駕車的馬夫道:「小哥可是找什麽人,怎麽在這停著。」
一張臉綳著,顯得格外的凶狠。想來是那個婦人覺得馬車奇怪,就叫了人出來看看。
看到那男人楊歆琬就是一楞,春熙不認識那個人,她却是認識的,上一世她在姜成袁的身邊見過他,會記得也是因爲他滿臉的凶相,看著不像是好人。
「馬上就走。」駕車的馬夫嚇得回頭跟主子討主意。
打扮素淨的婦人露出了半張臉看外面的動靜,滿臉鬍子的大漢瞧見了,開口就道:「少爺那裡離不開人,你看什麽熱鬧,回去照顧人去!」
婦人嚇了一跳,連連應是跑了。
「走吧。」楊歆琬輕輕道,既然姜成袁的人都守在這兒了,這宅子裡的人必定是跟他有關係的,只是那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是等到見到他的人再說。
「少夫人,我們現在去哪?」
「回府吧。」
回去的時候駕馬的師傅換了一條路,楊歆琬看著窗外的景物隱約有些熟悉,果真沒一會就見到了楊府的大門。
「停一下。」
「這是咱們府。」看到招牌驚喜了一下,「少夫人,我們要下車嗎?」
楊歆琬搖頭,時間不合適,而且她這身衣服也不合適,祖母本就擔心她,怎麽能讓她瞧見她穿的樸素的模樣。
「不適合,下次吧。」
……
「楊姑娘?」齊恒看著馬車,試探的叫了一聲,只見墨色綢紋的簾布一掀,就看到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那張臉。
齊恒臉上一喜,俊朗的五官像是注入了活力,眉眼都飛揚了起來:「果真是楊姑娘。」
楊歆琬掀簾看到齊恒微微楞了楞:「齊公子?你怎麽會在這?」
「不止他在我也在,怎麽回家了也不進門,在外面停著做什麽?」另一面鑽出一個披著石青色鬥紋錦番絲鶴氅的青年,模樣隱約看著跟楊歆琬有幾分相似。
見到人,楊歆琬眼睛亮了亮。
「大哥。」
楊豐嵐笑著點點頭:「見到我就那麽高興?」
「不高興難不成要哭嗎?」楊家十幾個小輩,跟楊歆琬最好的就是大房的楊豐嵐和已經出嫁是逍遙王妃的堂姐。
上一世她回楊家的時候,大哥已經遠遠去了雲貴,算起來他們也有五六年沒見了。
見她笑的開朗,還有功夫强嘴,楊豐嵐就放下了心:「快進府吧,別凍著了。」
既然都被楊豐嵐抓住了,她自然不好直接就走,讓馬車行駛到側門,直接連人帶車進了府。
「你平日不是最喜歡精緻好看的東西,恒兄說車上是你我還不相信,他指著車轍上姜侯府的標記,我才覺得有點譜。」
楊歆琬掃了一眼齊恒:「齊公子一向記憶力厲害,我記得他以前爲了贏哥哥的銀錢,還倒背過幾次書本。」
齊恒跟楊豐嵐的關係好,常上楊府,她自然跟他也說的上幾句話,關係還算得上可以。
被楊歆琬抬頭看那麽一眼,齊恒心中一酥,但見著她已經挽成婦人的髮髻,心又重重落了下去,明明他與楊歆琬青梅竹馬,他從小便决定要娶她爲妻,沒想到他還未說動父母,佳人就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沒想到楊姑娘還記得這事。」
楊歆琬皺了皺眉,還沒開口楊豐嵐就拍了怕齊恒的肩膀:「注意改口了,我妹妹如今已經是姜家的媳婦了,你如今要叫她姜夫人。」
齊恒眸光黯了黯,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改口承認這個事實而已。
「你就喜歡打趣我。」楊歆琬剜了楊豐嵐一眼,「我先去祖母那兒,你要跟著過去嗎?」
「自然要去,把祖母的心肝寶貝帶回來了,我不去邀功怎麽成。」楊豐嵐想到什麽好玩的事笑了兩聲,「昨日妹婿過來,說送到禮物都是你備下的,祖母就猜想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要不然你的脾氣怎麽可能才幾個月就低頭了,還鬧著讓我去侯府看看你。」
楊歆琬臉色羞紅,在祖母眼裡她的脾氣竟然那麽擰。
「我說你不會真的在侯府受什麽委屈了吧?」要是往常他調侃她,她一定會發脾氣,見她安安靜靜,楊豐嵐狐疑道。
他才聽了他妹妹說她如今跟姜成袁過得和樂,難不成又出了什麽事。
聞言,齊恒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姜世子可是欺負你了?」
楊歆琬笑出了聲:「你們想到哪裡去,不對你發脾氣,你就難受是不!」
孩子的事她沒打算說,第一是因爲沒確定,第二就是確定了她也不想讓親人擔心。記得上一世她在姜家一直都不開心,後面鬧得姜成袁進宮挨了一百棍子和離了回到楊家。楊家人一直都覺得愧疚她,特別是她爹爹,覺著要不是他看好姜成袁,讓她嫁給了他,最後也不會鬧得那麽厲害。
庶長子對他們這些人家來說已經算是大事了,要是讓祖母和爹爹知道了,估計又要擔心她。
楊歆琬進府,報信小厮就快步跑到了楊老夫人那兒報信,聽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回來了,楊老夫人嚴肅綳著的臉綻開了一抹笑容。
「怎麽就突然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要知道她回來我一定讓厨房早早給她準備她愛吃的糕點。」
楊老夫人歲數比姜老太太大些,但看著却比她年輕許多,穿了一身紅色萬字不斷頭暗紋杭綢褙子坐在檀木的羅漢榻上,不管說話還是沉默都帶著姜老太太永遠不會有的氣派端莊。
屋裡除了楊老夫人還有二房的兩個姑娘,幷她們的嫡母徐氏。
徐氏穿了一件湖色素面妝花褙子,另外兩個姑娘穿著蜜臘黃折枝牡丹圓領褙子的是她所出的楊家四姑娘楊歆瀅,另一個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也是她所出,是楊家的六姑娘楊歆瑤。
兩個姑娘聞言臉色都不算好看,都是二房的姑娘,老夫人對著她們就沒有一個小臉,聽到楊歆琬來了就那麽一副模樣,都是孫女,這區別對待也區別的太大了吧。
徐氏微微驚訝了一下,就面帶微笑道:「現在讓厨房做也是來的及的,媳婦這就去吩咐小厨房去。」
楊老太太點點頭:整了整衣裳:「去吧,讓厨娘快些。」
徐氏點頭應是,兩個姑娘看自己親娘因爲楊歆琬淪落的跟個丫鬟婆子似的,跟煩等會要來的楊歆琬,嫁都嫁出去了,當初還說要斷絕關係,現在又巴巴的跑回來,真不要臉。
心裡不高興,但見自己娘親因爲楊歆琬都縮著脖子做人,她們更不敢帶出來,只能裝作欣喜的模樣,讓楊老夫人高興。
楊歆琬見著楊老夫人眼裡就是一熱,屈膝還沒福下身,就被楊老夫人抱進了懷裡。
「我的乖乖,這才幾個月沒見怎麽就瘦成這樣子,可把祖母心疼死了……」與對待楊歆瀅和楊歆瑤不同,楊老夫人抱著楊歆琬撫了撫她的頭髮,就伸手摸索著她的臉,仔仔細細的打量她,連頭髮根都沒放過。
而楊歆瑤和楊歆瀅却也沒空嫉妒,見著跟楊歆琬一起來的還有齊恒,兩個姑娘扶了扶頭上的簪子,臉上的笑容甜絲絲的像是加了蜜糖:「齊公子怎麽也來了?」
楊歆瀅臉上面露羞怯,如今楊府裡她是唯一適嫁的姑娘,見著齊恒就覺著自個是見著了心中最最如意的郎君。
「玉兔去給齊公子搬張椅子。」
見祖母皺起了眉,楊歆琬看向了一旁招呼客人的繼妹,勾了勾唇角:「不過幾個月未回家,沒想到四妹妹倒使喚起祖母屋裡的丫鬟起來了。」
楊歆瀅面色一滯,目光不甘地認了錯。
見齊恒的原因讓自家的妹妹又鬧了起來,楊豐嵐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做什麽表情:「孫兒請子恒上門是有事要談,碰到了二妹妹就順道送了她過來,如今人到了,我們也該走了。」
齊恒如清潭的眸子流露出一抹失望,但也只有依著楊豐嵐的意思,說了告辭。
人走了,楊老夫人就著急的把楊歆琬拉到旁邊坐下:「怎麽就突然上門了,還穿的那麽單薄,可別凍著了。」
楊豐嵐和齊恒兩個男子看楊歆琬這一身看不出什麽道道,楊老夫人最清楚自己的孫女兒,見著她今天的裝扮跟平時的大不相同,一頭細柔如鴉羽的頭髮盤著沒用幾根簪子,身上的料子雖然是好的,但樸素的也不像是她平時會穿的樣子。
下座的兩姐妹也看出來了,相互遞了一個眼神,想著楊歆琬在姜侯府過得不好心裡就覺得樂的慌。
被姜老太太一打岔,楊歆琬都忘了今天是元旦,聽祖母發問就老老實實地道:「本來是過幾日再回來看祖母的,在路上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大哥和齊公子,總不能過門不入。」
說著楊歆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爲是辦些小事就隨便穿了,若出府的時候知道要回娘家,我一定把我的最好的衣裳最好的首飾帶上。」
「過著節的有什麽事要辦?」楊老夫人撫摸著孫女的後背,眼裡滿是疼惜,要不是估計這楊歆瀅兩人在這裡,就想開口問問是不是姜侯府待她不好。
「就是些小事罷了。」楊歆琬笑著握住了楊老夫人的手,「孫女是最受不得委屈的,祖母就不用擔心我了,要是有什麽孫女一定會告訴祖母讓祖母給我做主。」
楊歆瀅翻了一個白眼,都嫁出去的人了,就是被折磨死也是姜家的人,就是她指望楊家人幫她,也沒人會幫她,誰讓她自個不討夫家的人喜歡。
徐氏不止親自去吩咐了小厨房做糕點,還在小厨房等著糕點做好,親自把食盒端到了楊老夫人的屋裡。
「琬姐兒回來了。」徐氏喜笑顔開,「要是你再不回來,我都想去姜侯府看看你了,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嫁人了就不回來,我可不依。」
被繼母打趣,楊歆琬沒有像往常一樣冷嘲熱諷,笑了笑便道:「讓夫人擔心了。」
聽她這話,不只是徐氏,屋裡的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她,特別是楊老太太,笑的欣慰:「嫁了人,我家婉婉懂事多了。」
楊歆琬裝樣不高興道:「難不成我在祖母眼裡以前都是不懂事的?」
楊老太太被她鼓成包子臉的表情逗得一笑:「自然不是,婉婉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懂事可人的。」
楊歆瑤撇了撇嘴,她那樣的性子有哪裡懂事可人了,祖母就是偏心只看得到楊歆琬。
與她不同,她姐姐楊歆瀅和她母親徐氏倒是心裡都高興的不行,楊歆琬懂事就意味著她在姜府過得不好,把身上的棱角都磨平了,既然都知道她過得不好,不受夫家喜歡了,她們又有什麽可起楊老夫人偏心的。
「琬姐兒今天要留下來用飯嗎?今天是元旦合著就該一家子聚在一起,我這就吩咐下去讓厨房準備幾個你愛吃的菜。」
被夫家拋弃了,才會在元旦在娘家吃飯,徐氏說這話一是埋汰,二就是試探。
聞言,楊老太太的臉色有些緊張,她太清楚自己孫女的性子了,要是她覺得她沒錯,她一定會强著性子,昨日姜成袁來送禮說是她備的,她就覺得不對了,現在又見她這幅模樣,更怕她是被姜侯府薄待了。
「要是不想回去,就在家裡陪我吃飯。」楊老太太握著楊歆琬的手憐惜道。
而發現嬌妻回了娘家的姜成袁,此時也趕到了楊府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