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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渡關山》第8章
第八章

  平南王倒是作了個頗有興致的樣子,當晚便叫了晏春熙去他屋裡。

  關雋臣稱身子尚虛,回了流芳閣後沒用飯,也不入室休息,就只坐在流芳閣院裡的石桌邊。

  桌上擺著斟好的杏花酒,可他卻一杯未飲。

  這一晚,月色竟是出奇的清白皎潔,冷冷地灑在關雋臣的白衫下擺,他右手扶著額頭,那雙尊貴狹長的鳳目闔了起來,他沈默了良久良久,終於疲倦地低聲開口。

  「謹之,去給我查查錦書。」

  「是。」王謹之應道,他看向關雋臣的背影,有些憂慮地道:「王爺,您總歸是服了藥,身子欠妥可不是假的,還是早些歇息吧,在這兒吹風不大好。晏公子……他聰敏過人,這個坎兒,想必他能邁過去。」

  「謹之,我頭很疼,人也乏得很。」關雋臣兀自閉著眼睛,他慢條斯理地道:「可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麼?我坐在這兒,想了很多,我既想派人把我手裡掌握的平南王的那些破事全部洩露給夏白眉,又想找人直接把夏白眉在金陵給做掉。」

  「王爺……!」王謹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王爺,夏大人與皇上的關係,您是知道的,此事不成啊。」

  「你也不必慌。」關雋臣嘴角撇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冷淡的淺笑:「想了這般多,可是我卻仍坐在這兒,除了吹吹夜風,賞賞月,我什麼也不能做。」

  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忽然放輕了聲音問道:「我走了之後,他哭得好厲害,是不是?」

  王謹之知關雋臣在說晏春熙,他低下頭,沒有回答。

  關雋臣沒再追問,只擺了擺手示意王謹之退下。

  他實在累了。

  ……

  次日上午,夏白眉早早便來找關雋臣下棋。

  他雖然是暗中主導此事的人,可是卻偏偏根本就對晏春熙的事一字不提,關雋臣自然要與他如往日那般小心周旋。

  「寧親王,這步彷彿有些欠妥。」

  夏白眉修長的手指拈著一枚白子,微微笑了一下。

  「皇上之棋道,當世罕逢敵手。夏大人是皇上調教出來的高徒,本王應付起來,自然是吃力。」

  關雋臣倒不以為意,安然地抿了口茶。

  在多年以前,他曾與還是太子殿下的當今聖上對弈過多次,而他從未贏過。

  治國亦如下棋,周英帝站在高遠空曠之處,俯視著整個大周江山。往往是對手方才掙脫一個局,才發現已經置身另一個更險惡的圈套。這麼多年過來了,襄王滿門被滅,平南王幾近崩盤,寧親王身居高位卻搖搖欲墜——當世棋手,誰還能敵得過周英帝?

  「七皇兄——!」

  忽聽堂外傳來平南王的呼喊之聲,隨著他身後進來的,是被兩個侍從攙扶著的晏春熙。

  那少年臉色青白毫無血色,原本一雙圓圓亮亮的杏眼裡此時卻毫無半分神采,走進來之後便委頓地跪在了堂前,一聲也不吭,分明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關雋臣的面色頓時一寒,但卻很快地收斂起來,沈聲問:「這是怎麼了?他沒伺候好平南王?」

  「平南王這是做什麼了,倒把寧王府本來一個活色生香的小傢伙弄成了這樣?」夏白眉站起身執了一禮,他掃了一眼晏春熙,頗為關切地道。

  「這我可實在冤枉啊,皇兄。」平南王更是有些惱怒,他皺起眉毛,迅速道:「我還什麼都沒做,夜裡剛一進房裡,就見晏公子已經咬了舌頭暈死在地上了。我一瞧,嘴裡和衣衫上都是血,倒還嚇了一跳。」

  「什麼?」

  關雋臣一驚,他抬頭盯了一眼跪在地上低著頭的晏春熙,一時之間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咬舌雖不易死,可卻委實痛極。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傢伙,竟然會乾出這麼慘烈的事。

  「皇兄可要信我,我碰都沒碰他身子一下。」平南王頗為無奈,搖了搖頭:「所幸咬得不重,未傷及性命,只是痛暈了過去。我連夜派了隨行的大夫好好照料,大夫說了,只這一二個月說話有些小妨礙,其他的倒沒什麼。我想也不便在深夜驚擾皇兄,所以這時才帶他過來。」

  「看來晏家這位小公子,對王爺可當真情重啊。」夏白眉復又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晏春熙,又將目光投向了關雋臣,意有所指地道。

  關雋臣垂下眼簾,丹鳳眼裡若無其事地又落下一子,才淡淡地道:「本王早已說了,他性子不成器。既然不聽話——」

  「謹之,」關雋臣抿了口茶,目光再也沒從棋局上移開:「給我帶下去,打。」

  而晏春熙就跪在地上,他低著頭,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青磚,既沒哭,也沒求饒。

  ……

  關雋臣在房裡焦急地反復踱步,直等到了深夜,下人才來報,說恭親王府世子關山月到了。

  關山月這人行事比較離經叛道,竟然隨從也沒帶,一個人就騎著匹馬到了王府,還是從後門進來的。

  他一到流芳閣,就被關雋臣一把扯進了屋子。

  「你怎麼來得這般慢?」關雋臣跟關山月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相處時可一點也不客氣,皺眉罵道:「你騎的難不成是個驢子嗎?」

  「你急什麼。」關山月人長得有點女相,可是脾氣卻也頗大:「夏白眉這閹人在這兒,我想避開他,特意等到夜裡才入府,不成嗎?」

  「那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你要記這麼久?況且你自己技不如人,難道還能怪夏白眉活好?」

  關雋臣挑起眉毛,毫不客氣地嘲弄道:「再說了,長安城三條煙花巷八大南倌,有哪個小倌不想和夏白眉春宵一度,嘗嘗夏大人的那手銷魂絕活。你跟夏白眉爭風吃醋,豈不是自己送上去把臉給人打?」

  關山月秀氣的眉毛一挑,登時就要發火。

  當年他還不過二十出頭,性子浪蕩,又是王府世子的富貴身份,是以時常流連煙花柳巷,那會兒年輕,倒也曾痴迷於一個小倌兒。

  他長得好看,出手也豪爽,本是最招人的那種恩客,卻沒想到那小倌兒竟然對他只是敷衍應付著,反而是一個勁兒地粘著那時還不是烏衣巷指揮使的夏白眉。

  年少的意氣之爭一起,登時就戰火燎原。

  關山月是俗的雅的一起來,千金也砸了,詩畫也作了,可人家小倌偏不動心。

  說白了,他就是睡不過夏白眉。

  睡不過一個宦官。

  關山月那風流世子爺的薄薄臉皮都被打腫了,這個仇是一記就記了六七年,直到今日也沒忘。

  關雋臣沒工夫理關山月的火氣,徑自道:「你就待在流芳閣,哪也別去,對外都說是和我秉燭夜話,我有事出去一趟。」

  「唉你……」關山月話還沒說完,關雋臣就已經轉身出門了。

  他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看著關雋臣急匆匆的背影。

  這個他從兒時就一起長大的好友一貫深沈穩重,好似很少有過這麼心不在焉又急不可耐的時刻,他雖然還什麼都不知道,但已經感覺到有些微妙。

  ……

  關雋臣走得極快,王謹之也在一邊加緊步子跟著,一邊迅速地報道:「王爺,統共打了五十板子,您放心——打的都是表面功夫,沒傷到筋骨,就是看上去慘了點。但如此模樣,鐵定是半個月下不來床了,也無需擔心平南王再要晏公子作陪。我也找大夫給看了,晏公子還能說話,只是舌頭受傷,這一兩個月會有些吐字不清。」

  關雋臣不由頓住腳步,五十板子……無論怎麼輕著打都要皮開肉綻了。

  那小東西背上本就好多傷痕沒好利索,如今卻又平白加了那麼多,單這一天,又是咬舌又是挨打,實在是吃了太多的苦。

  他微微沈默了一下,隨即還是低聲對王謹之道:「你辦得甚是妥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去叫廚房做點蓮子銀耳粥送來,他愛喝。」

  推門走進晏春熙屋裡時,關雋臣忽覺自己心跳得快了一下。

  春水般溫熱的情緒從胸口慢慢流淌向四肢,他勉強辨認著這種感覺,依稀像是歡喜。

  他已好久未曾有過這般的感覺了。

  像是冬眠的蛇在春天醒來,探頭望向洞穴外漫天的桃花時,歡喜……卻又有絲慌張。

  被他親手送上別人床榻,晏春熙本該是委屈透頂了的,他哪怕柔柔順順地伺候了平南王,關雋臣都會心疼他。

  可平日里沒什麼脾氣的小傢伙卻竟是那麼硬氣,一聲不響就咬了舌頭。

  咬舌之痛、撕心裂肺啊,否則如何能生生將人痛得昏死過去,為了把身子只交給他一個人,那小傢伙竟能下這樣的決心。

  這般往死了折騰才能跑回來的晏春熙,本該是好好摟在懷裡寶貝著的,可為了防備夏白眉,他到底還是狠心叫人打了五十板子。

  關雋臣深吸了口氣,他知道,他實在是委屈了晏春熙。

  可他會好好寵他,就像之前說的那樣,遠勝從前地寵他。

  ……

  ……

  晏春熙屋裡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兒,關雋臣進來後便揮了揮手讓兩個正在收拾的小廝退了出去,然後走過去坐在晏春熙的床邊兒。

  晏春熙薄薄的錦被一直蒙到了頭頂,整個人都縮在了被窩里,雖然明知道是關雋臣坐到了他身邊,可好像也不打算探出頭來。

  「熙兒,讓我看看。」

  關雋臣知道晏春熙定是不高興,因此也不惱他不理人,只是輕輕地掀開被子。

  錦被下,趴著的少年上身並未著任何衣衫,裸露著的白`皙後背上幾乎沒了半點完好的地方,被打得是皮開肉綻。雖然已經敷好了藥,可仍然不斷有鮮血從白棉布中隱隱滲出來。

  關雋臣明白,也多虧了王謹之,此時才沒把晏春熙半條命都給去了,雖然看著血肉模糊的,可是終究是皮肉傷。

  可他心還是不由疼了起來,小傢伙本來有著多麼讓人喜愛的身段,柔肩細腰,還有跪在他身下承歡時那兩瓣微微凸起的勻稱蝴蝶骨……可被這一前一後兩頓狠打,登時像是把一塊無瑕的玉璧給摔在了地上一般,也不知何年何月這疤痕才能褪下了。

  晏春熙趴在枕頭上,只用後腦勺對著關雋臣,他的身子輕輕顫抖著,可就是不肯轉頭。

  「你就再不打算理我了?」

  關雋臣笑了笑,他伸出手將晏春熙散落的黑髮攏到頸後,然後將少年的頭扭轉了過來。

  他著力很小心,也是怕震到晏春熙的下巴,再叫他傷著的舌頭又痛起來,好在晏春熙倒也並不太擰著勁兒,側過頭時,一雙圓圓的杏眼望了過來,想必是因為昨夜哭得太厲害,仍還有些紅腫。

  關雋臣撫摸著少年光潔的臉頰,輕聲問:「可是疼得厲害?」

  他此言甫一出口,也自知實在多此一問,幸好這時王謹之端了剛煮好的蓮子銀耳粥進來,關雋臣接過來之後用銀勺舀了一口,又吹了幾下,才餵到了晏春熙嘴邊。

  晏春熙雖然沒說話,卻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可緊接著卻忍不住抬起眼睛,聲音顫顫地開口道:「疼……」

  他舌頭受了傷,此時哪怕說這一個字都有點含含糊糊地聽不太清楚。

  他本喜甜,關雋臣第一次抱他那一晚也是這般餵他,一樣的粥,一樣的貌美少年,那一晚他在關雋臣懷裡,餵一口便像小貓似的撒嬌親過來,可如今連喝一口粥,都疼得要哭出來一般。

  關雋臣沈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心底暗喜他的熙兒終究未給人碰過,可心裡卻有說不出的煩躁,忽然道:「你怎這般傻。」

  想到若真叫這小傢伙一髮狠自己咬斷舌頭,他便再也沒機會看看這雙多情晶亮的杏眼,他便心裡一陣後怕,攪動了下碗里的銀耳,低聲道:「為這等事你要咬舌?之前九節鞭把你打成那樣時你都不自盡,這會兒卻厲害起來了?」

  晏春熙本蔫蔫的,可聽了這句話,眼裡的神色卻突然倔強起來:「我不、不是自盡……」晏春熙說話極是吃力,他抬起頭繼續道: 「我只是不想旁人碰我——惡心。」

  單這一句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話,他已經疼得臉色有點發白了,可他看著關雋臣,卻堅持著輕聲道:「先前我做錯了,你心裡一直嫌我臟,耿耿於懷,我、我實在不願再叫你多厭我分毫;可……這次是你叫我去伺候旁人,你這回,難道便不覺得臟了嗎?」

  關雋臣一時無言,他雖從不覺將寵侍送人是多大一樁事,整個大周所有王公貴族,哪個人不曾乾過這樣的事。

  可是面對晏春熙,他還是會心軟,哪怕少年此時的質問已經甚是無理,他還是溫聲道:「熙兒,我已說了,你此番委屈我知道,日後我會更加寵愛你。你舌頭還有傷,實在不該說這麼多話。再喝點粥填填肚子,好不好?」

  「不,我要說。」晏春熙執拗地搖了搖頭,他神情忽然有些激動起來:「成哥哥,你對我不公。我對你年少傾慕,後來雖經歷家破人亡,卻偏又遇到了你,造化二字——雖百轉千回,可我信。

  「從那日`你抱我起,我已將整顆心交予你,可你卻將我視為一條狗,隨手便可以送人,心悅時就抱回來玩弄兩下?你若是對我無愛戀情意,我亦不稀罕你寵。」

  晏春熙這般激烈地說著,或許是因為語速終究太快了,舌根的傷口又崩裂開來,竟隱約從嘴角流下了一絲鮮血,他忽然伸出手握住關雋臣的衣角,幾乎是咬牙忍著疼道:「成哥哥,我不做物件,也不做狗,我只做與你兩情相悅的人。」

  關雋臣楞了一下,他和晏春熙雖然纏綿多時,卻很少聽他說過這麼刺耳和直接的話。

  這少年彷彿總是笑著的,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一陣風,那兩個甜甜的梨渦時時掛在面上,哪怕是是關雋臣無端對他說了重話,他也可憐巴巴地聽了,且等一會關雋臣火氣消了,便來摟住關雋臣的脖頸撒嬌討饒。

  關雋臣竟從不知他那乖順的模樣里也糅雜著這麼銳利的刺,這麼犟的性子,這麼濃烈的非分渴望。

  他這個樣子,如何能做得一個鶴苑公子。

  關雋臣慢慢地攪動著碗里的粥,沈吟良久,終於平靜地道:「晏春熙,有些話,我本不捨得對你說,我是喜歡你,哪怕是多年來鶴苑裡來來去去這麼多位公子,你都稱得上是最能討我歡心的人。只是沒想到我寵壞了你,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便告訴你,是,你就是、也只能是我的一條狗。」

  「你是個全家獲罪的官奴,是全大周最低賤的身份。若你如今不是鶴苑公子,你要麼去做個修河道的苦役,靠你這個細瘦的小身板挨個三五天便被鞭打而死,就地埋了;要麼就是去做個最下三濫妓館中的暗娼,平南王你都伺候不得,可那時候,你一天要被三十個男人插,最終身子被耗死,用破席子卷了扔出去,做個孤魂野鬼。」

  關雋臣看著少年的臉色瞬間刷白刷白,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字一頓地繼續道:「以你我身份雲泥之別,你以為做一條王府的狗委屈了你?我告訴你,出了這個寧王府,你的命還不如一條王府的狗。你倒敢與本王談情意,談兩情相悅,誰教你的?誰給你的膽子?晏春熙——我告訴你,你要得太多了。」

  原來他竟是這麼想的。

  雲與泥,貴重與卑賤,人與狗。

  天下沒有比這更殘忍的鴻溝。

  「若是身份低的人,便是連狗不如的話……」

  晏春熙的面色瞬間一片枯敗,過了良久良久才露出了一個慘然的笑容,那雙杏眼裡卻沒有任何避退地直視著關雋臣,他清澈的目光中藏著某種敏銳的洞察,輕聲問:「那成哥哥,你在皇上面前,也是這樣一條狗嗎?」

  「你放肆!」

  關雋臣眉宇間的那道劍痕瞬間凌厲地皺了起來,面上彷彿結了一層薄冰般森寒,那一瞬間手掌太過用力,竟然將整個粥碗都「咔擦」一聲捏碎了,瓷片嵌在他的掌心,鮮血緩慢地流到了錦袍下擺上,殷成一朵暗色的桃花。

  他已經很久未嘗過這麼憤怒的滋味,他只覺內心中的某個渺小懦弱的自己,突然之間被晏春熙揪了出來,在太陽下暴曬著……他知道,終有這麼一天的。

  終有這麼一天,面前這個小小少年,會明白過來的,曾經高大的冠軍侯已經跪在了地上,再也沒站起來過。

  他惱恨至極,甚至在那一瞬間起了殺心。

  可看著晏春熙蒼白的面容,還有嘴角那一絲的鮮血,關雋臣最終撩起袍角站了起來。

  他俯視著床上的少年,沈聲道:「我念你身上有傷,又受了委屈,不與你計較。你養傷這段時日,自個兒好好想想罷,我再來看你時,若還想不通,我也絕不會再縱你。」

  晏春熙笑了一下,輕聲道:「是,王爺。」

  閉上眼睛的那瞬間,他忽然想起了十二年前的姑蘇,那真是好大的一場雪啊……白茫茫的,好生潔淨。

  「我叫唐唐。你可得記住,不是桂花糖的糖。我娘說,那個糖就太甜了,男孩兒叫了不適當……冠軍侯,你叫什麼?」

  「我叫關雋成。」

  他再也不會叫面前這個人成哥哥了。

  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成哥哥,他的天邊寒月。

  統統都消彌在了這個料峭的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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