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路天星哪敢說話， 挪出床位邀請他睡覺。

　　樊雲璟眼底微熱， 要是換個地方早就將人吃乾抹淨，只可惜現在時間不對地點不對東西都沒備齊。

　　被撩出一身火的樊總躺在床上嘆息：「我就是欠你的。」

　　路天星默默將臉埋進他懷裡，不敢吭聲。

　　樊雲璟拍拍他的後背：「睡吧。」

　　夜已深，路天星的大腦反而越發清醒， 聽著身側沈穩有力的心跳聲失眠了。

　　他摸索著捏住吊墜， 心裡有些低沈。樊雲璟告訴自己的原因，他能猜到是因為信任自己、認為自己能承擔起感情的波折、也認為自己是信任他的。

　　可是……他沒有信任樊雲璟。他心裡壓著一個極大的秘密，就算知道他知道也無法訴說不敢承認。

　　任務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他在拍完第二期隨心出發至少要消失二十八天才能回歸， 自己不在的時候他真的不會失望不會多想嗎？

　　可是要說出口嗎？能說出口嗎？

　　路天星矛盾極了， 他一方面的確是不安全感太濃無法做到全部坦然、一方面又痛恨自己的自私， 不安的接受著樊雲璟的包容。

　　其實挺矯情的。

　　自己連確定戀愛關係都賭了， 還差這些嗎？

　　系統突然上線：【你冷靜，感情的賭注不過一份情一顆心， 坦然的賭注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第二條命， 這兩者完全沒有衡量性無法比較。還有你是忘記自己為什麼活下來了嗎？你要辜負自己妹妹的好心嗎？】

　　路天星：我妹妹瞭解我是不會生氣的。

　　系統嚴厲道：【那也不行， 穿書有穿書的規矩， 你不能說出也說不出。】

　　路天星：我不說穿書，我就說自己魂穿或者平行世界。

　　系統沈默半晌， 咬牙道：【我看你是瘋了， 需要我案例讓你清醒清醒嗎？你以為自己是第一個為愛公之於眾的人嗎？你知道說出的後果有多嚴重嗎？你會被往日的愛人輕則示為怪物出賣、重則搭上性命靈魂都沒有、你這樣憨貨我見多了。】

　　路天星握著吊墜說：愛情哪有清醒的， 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系統冷笑：【真巧， 你佔全了。】

　　路天星：……

　　系統又道：【你若是想當這瘋傻子， 我也不攔你。但是你強制變身只差兩次就能完成任務，我不想陪你這麼久白忙一場，且等任務完成後再賭吧。】

　　【屆時就算你死了我也高興。】

　　路天星：……

　　路天星嘟囔：你就不能別咒我說點好聽的嗎？

　　系統：【你是小孩子嗎？被社會毒打這麼久還敢找溫柔鄉？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長死的慢。】

　　路天星：……

　　乾嘛這麼凶。

　　明明剛認識時又乖又軟還會撒嬌，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會懟人，開口就是冷嘲熱諷。

　　系統能聽到他的心聲，涼涼道：【這麼跟你說吧，假如你在遊戲里領養了一隻萌新徒弟，對方剛開始甜言蜜語答應你每天刷任務好好打副本，雖然笨點傻點手殘點但好歹有上進心。】

　　【結果某天傻徒弟被滿級裝備的男人吸引了目光，連這點上進心都沒了，還要為了他傻傻的刪號退游白瞎你全部的心血，你什麼感覺？】

　　路天星：……

　　他誠懇道歉：我錯了，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自私搭上你，我保證結束任務後再去跟樊雲璟坦白。

　　系統冷哼一聲。

　　路天星問：還想同歸於盡嗎？

　　系統：【好點了。】

　　那就好。

　　路天星也不敢跟系統說話了，趁著困意上湧趕緊閉眼睡覺。

　　或許是因為睡前想太多，路天星夢到自己成為美人魚後，帶著樊雲璟去別墅坦白。結果常雅卻從他的身後從出來，舉著一個眼熟的小玻璃瓶微笑道：「終於等到你長大了。」她舔了舔紅唇說：「可以屠殺了。」

　　輕飄飄的話語落在耳中，剛剛還溫柔蜜情的樊雲璟徹底冷了臉。他又恢復了淡漠冷酷的表情，黑眸里深邃無情，按住他的魚尾一片一片剝掉魚鱗。

　　常雅將匕首遞給他，說：「聽說吃了美人魚的心永生不老，你挖出來我們嘗嘗。」

　　樊雲璟接過匕首高高舉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住魚尾，在驟然暴虐的眼神中狠狠刺下——

　　「不要！！！」

　　床上人猛地坐起，帶著驚恐的情緒喘息著，手指死死握住床鋪想借此緩解情緒。

　　夢里的疼痛太過於真實，他抱住膝蓋將臉埋進去，只覺得安靜的房間里特別冷，冷的他牙齒發顫，身體都在抖。

　　樊雲璟開門看到這一幕，心都疼了，立刻將人緊緊抱住低聲道：「怎麼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路天星拽著他的衣服，突然間特別委屈，將頭埋在他懷裡眼睛酸澀難忍。但是他還不敢哭，不是怕丟人，而是眼淚他媽的會變成珍珠！

　　他不敢哭，只能強忍情緒，因為用力過猛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樊雲璟眉心擰緊，將他的腦袋從懷裡捧出來，抵住他的額頭目光安撫：「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路天星眼底還有些紅，吶吶半晌說：「做噩夢了。」

　　樊雲璟按在後腦勺的手指輕揉兩下，聲音溫和平靜：「嗯，做什麼噩夢了？」

　　路天星說：「忘了。」

　　「忘了還害怕？」

　　「沒害怕，就是看見你突然很委屈。」路天星緩過神來也不好意思了，避開他的視線將腦袋埋進肩窩：「你去哪了？」

　　「送我外甥去了。」

　　「拍攝不是還沒結束嗎？」

　　「孩子的存在是因為任務，我的任務完成臭小子就沒用了，整天待在這裡闖禍跟個麻煩精一樣，乾脆將他送走了。」

　　「你這是親舅舅說的話嗎？」

　　「我寧願沒有這種外甥。」

　　路天星被逗笑，因為聊天心情都好了很多。

　　樊雲璟摸摸他的臉頰，眉頭始終沒有松開：「你是不是有點發燒？」

　　路天星眨眨眼，說：「沒有吧？我不覺得難受。」

　　樊雲璟用額頭抵住他的仔細感受，還是有些不放心。

　　等醫生抵達，一量體溫三十八度二，果然低燒了。

　　路天星還有些詫異，因為他是真的不難受。但是醫生開了藥他也不拒絕，飯後按時吃藥，等藥效上來就躺下睡覺，整個人乖得不行。

　　樊雲璟有些心疼，坐在房間里陪他。路天星睡得迷迷糊糊的，有時候睜開眼睛總能看到樊雲璟坐在床邊，膝蓋上搭在筆電垂眸處理工作。

　　房間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昏暗的環境里就連電腦屏幕的光線都能顯現出來，微弱的亮光投映在男人硬朗冷漠的側臉，像極了夢中眼含暴虐的男人……直到他發現了路天星的偷窺，神色瞬間松緩，微微勾唇露出些許溫柔才會變回那個熟悉的、會對他好的樊雲璟。

　　路天星也勾唇，笑的迷迷糊糊又睡著，白淨的小臉埋在柔軟枕頭裡，乖巧又脆弱。

　　渾渾噩噩睡了整天，捂出一身汗等第二天就滿血復活，還想帶著兩只團子去打卡甜品屋。

　　樊雲璟將他拎回來，冷著臉道：「不行，你身體剛好最起碼再休息一天，如果累到復發怎麼辦？」說著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住他：「現在越來越冷，穿短袖記得添件外套。」

　　路天星被迫穿上寬大的外套，試圖掙扎一下：「真的不行嗎？我想出去透透氣。」

　　樊雲璟說：「可以透氣，我陪你散步。」

　　路天星：「……行吧，你也穿件外套。」說著要將外套脫下來給他，想找自己的外套。

　　結果樊雲璟握住他的手說：「穿上就別脫了，太麻煩，我去找就好了。」

　　路天星瞥他一眼，小表情已經看透了他。

　　樊雲璟也不否認，自己重新翻出外套穿上，帶著他出門散步。

　　直到出門路天星才知道這兩天竟然都在下雨，連綿不絕的雨水打濕路面到現在還沒乾，綠化樹上全是水滴，偶爾被風吹落滴在脖子里刺骨的涼。

　　路天星感慨道：「現在變天好快，前幾天還特別熱，怎麼現在就冷了。」

　　「入秋了，以後會越來越冷。」樊雲璟踩過落葉，因為被雨水打濕並沒有聲響。

　　路天星哦了聲，跟在他身邊繼續走。

　　外面的空氣清涼新鮮，吸一口傳到肺里整個胸膛都是清爽的，路天星深呼吸著，又忍不住咳嗦兩聲。

　　樊雲璟拍了拍他的後背，又順勢將人攬在懷裡：「回去還是要吃藥。咳嗦本來就好的慢，你又是歌手要保護嗓子，必須仔細對待。」

　　路天星贊同的點頭，從口袋掏出一盒準備好的潤喉糖，他先倒出一顆餵給樊雲璟，再倒出一顆自己含著，慢悠悠的繼續漫步。

　　兩人沿著小院轉了兩圈便回到房間。當天晚上樊雲璟就收到助理傳來的照片，說是某娛記偷拍的，正準備發出去被他攔住了。

　　照片連拍數張，有的是他與路天星並肩行走、有的是他攬著路天星的肩微微低頭含著口含片、其中最明顯就是路天星穿的外套寬大偏長，越看越不合身。

　　樊雲璟邊看邊保存，最後發消息給助理：「拍的這麼好看你為什麼要攔他？」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