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路天星沈默半晌， 才撇開頭說：「你這退路不可取， 容易兩敗俱傷。」

　　樊雲璟說：「那時候的我可能沒有理智思考這些問題。」

　　他將路天星的臉捧回來，輕輕親吻，與他對視的黑眸里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偏執與瘋狂。他說：「星星，你是我的。」

　　路天星定定的看著他， 突然抬手按住樊雲璟的後腦勺， 反親回去。

　　他不想說太多，直接靠行動證明自己的心意。效果也是出奇的好，最後分開時都是硬生生撕開的。

　　樊雲璟被哄高興了，揉著他的後腦勺低笑道：「這也算是蓋章了， 從此以後無論是否輪回、會不會出現別的世界、星星都要記住選擇我， 知道嗎？」

　　「知道了。」路天星拍掉他的手， 轉身看著升降機一點一點抵達玻璃頂端。

　　然而不等他欣賞片刻， 腳底熟悉卻又更加劇烈的疼痛突然襲來。如果之前是五秒內的劇痛突然侵襲，那麼這次就是有人拿著鈍刀一點一點凌遲他的雙腿。

　　路天星疼的根本站不穩， 跌坐在地上只能強撐。他以為五秒後就會過去， 像之前那樣， 可是當心裡數到一的時候疼痛還在， 甚至隨著時間推移更疼。

　　腦海中，系統更是毫無預兆的開始播報：【菜譜：剁椒魚頭。用料：路小魚魚頭、剁椒、白酒、胡椒粉、蒸魚豉油……】

　　路天星：？？？

　　路天星：系統你瘋了！

　　系統：【懲罰將時間提前了。將魚頭洗淨， 從魚唇正中刨開……】

　　路天星突然抱住腦袋， 整個人都倒在地上。彷彿隨著系統的播報， 有人正在料理他的腦袋， 用刀狠狠刺穿他的額頭沿著正中心的鼻梁狠狠划下， 疼得他恍惚以為腦袋都沒了半邊。

　　這下是真的渾身疼了。

　　路天星總算明白系統為什麼老說最後一關不好過——因為某些瞬間，死都比這些痛快。

　　樊雲璟跟著蹲下身，將人抱緊懷裡低聲道：「難受就咬我，乖。」

　　路天星連嘴都張不開，齒間都是咯吱的咬牙聲，不咬舌頭已經是他的極限。

　　系統的聲音還在繼續：【將料酒、胡椒粉、鹽灑在魚頭上，抹勻醃制二十分鐘分鐘……】

　　這就是傷口撒鹽了。對於路天星而言加倍的疼痛絕對能要人命，這個時候他反而希望自己能暈過去，要不是被樊雲璟死死抱著他都能撞牆試試。

　　可是大腦太清醒了，清醒的感受到有雙大手正沾滿鹽蹂躪他的傷口，清醒到能感受血肉上的顆粒感……

　　【將高速白酒倒入剁椒中抹勻備用，另外切好姜蔥撲在碗底……】

　　短暫的喘息後，系統突然說了句：【堅持住】然後繼續道：【將備好的剁椒放在魚頭上，擺蒸鍋燒水放入鍋中蒸十分鐘……】

　　臥槽#&*#￥@

　　路天星是真的疼到爆粗口了，原來最疼的不是傷口撒鹽，而是傷口撒辣椒再加上吹熱氣！火辣的痛楚三倍疊加在傷口處，疼的只想把這顆腦袋摘下來丟掉再也不要了。

　　樊雲璟死死抱著他，將腦袋按進懷裡一遍遍安撫：「沒事，馬上就好了，別傷害自己。」

　　圓滾滾的珍珠從兩人之間滾落，掉在升降機上、又滾落砸在地面上發出噼里啪啦的回響，彷彿敲在樊雲璟的心裡，疼的他死死抱住懷裡人，卻又別無辦法。

　　系統的聲音還在繼續：【將蒸好的魚頭取出，倒去碗內多餘湯汁撒上蔥花，潑上熱油即刻。】

　　「啊啊啊！！！」

　　最後一下絕對是暴擊。滾燙的熱油潑在皮肉上不知道有多疼，更可況是潑在經過傷口撒鹽撒辣椒各種折磨後的傷口。

　　系統最後落下感慨語：【以後別吃剁椒魚頭了。】

　　路天星已經暈過去了。

　　樊雲璟將他放到水里，操控著升降機隨他一起往下降落。

　　青年緊閉著眼睛，身體緩緩下沈。

　　突然，他的衣服被撐開，無數金紋紅磷從腳背蔓延而上迅速侵佔到腰間，原本修長的雙腿被魚尾代替，璀璨華麗的金紅色，漂亮瑰麗到令人無法形容它的美。

　　青年的頭髮也開始變長，柔軟漂浮在水中如同黑色成團的海草。此外還有耳後雙手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變，生出一種漂亮透明仿若薄膜的東西。

　　同一時間，青年不斷沈落的身體終於停下，就這樣靜靜地漂浮在水中彷彿變成真正的魚身，不再受重量影響。

　　樊雲璟停下升降機，坐在上面等他。

　　裹著防水袋的掛鐘還在運行，滴滴答答的行走著，轉眼就過去半個小時。

　　樊雲璟腿有些麻，剛換了個姿勢，抬頭就見青年已經睜開眼睛，正直立在水中背對著他。

　　樊雲璟松了口氣，抬手敲了敲玻璃。

　　還在緩衝大腦的青年立刻轉頭，原本琥珀色的眼睛已經變成艷麗的紅色，瞳孔處微微泛金，彷彿兩顆浸泡在水中的紅寶石，特別漂亮。

　　這雙眼睛默默看著樊雲璟，似乎有些高興。

　　樊雲璟也勾唇，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晃了晃，給他打字看：「第二格抽屜里有手機，說話聽不清可以給我發消息。」

　　青年看了，甩著尾巴游向櫃子，瑰麗的尾巴從玻璃壁前一閃而過，金光折射水面竟然十分刺眼。

　　樊雲璟愣了秒，又低頭髮消息：「真好看。」

　　青年剛拿到手機，看到消息下意識看了眼自己尾巴，默默彎了彎有些害羞。

　　他發消息問：「不會很奇怪嗎？」

　　樊雲璟：「不會，特別好看。」

　　青年抿著唇，回復一個：「哦。」

　　樊雲璟失笑。果然啊，他的星星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還是那顆掛在天上看似清冷的傲嬌星星。

　　手機突然震動，青年又給他發消息了：「這裡潮濕，你傷口沒好不適合久留，可以回去跟我發消息聊天。」

　　樊雲璟非常享受關懷，打趣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青年當然想知道，但是現在一樊雲璟有傷二又不好交流，還不如等他出去一口氣說完。

　　樊雲璟看懂了他的意思，回復道：「好，那就等你出來再說。」

　　他見青年又開始催著自己離開，忍不住發消息道：「我下次再來就要等七天後給你送飯了，你真捨得我？」

　　對方猶豫都沒猶豫：「捨得。」

　　樊雲璟嘴角抽了抽，嘴上嘀咕著小沒良心，手上打的字卻是：「好，我走。你要是有需要或者無聊了都可以給我發消息視頻，你也得督促我養傷是不是？不准不聯繫我，也別擔心手機沒電，旁邊櫃子里全是，隨便用。」

　　青年：「……」

　　青年：「哦。」

　　樊雲璟一步三回頭，非常不放心的走了。

　　等到周圍恢復安靜只剩下自己時，路天星將手機放回抽屜里，自己躺在貝殼形狀的床上默默發呆。

　　系統主動出聲：【你還好嗎？】

　　路天星頓時吸了口涼氣：你別說話！聽見你的聲音就頭疼！

　　系統：【……】

　　他頗為冷酷道：【頭疼也好，最起碼還清醒，省的渾渾噩噩度過35天變成傻子。】

　　路天星：你才變成傻子！

　　系統：【本來還想確定一下你的狀態，看來你精神很好完全不需要擔心。】

　　路天星：放心吧，肯定讓你的任務成功。

　　系統：【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我可不敢放心。】

　　路天星：但是我相信樊雲璟，他不會讓我出事。

　　系統：【……你這是在餵我狗糧嗎？】

　　路天星：不是。

　　路天星說：跟你這種注定沒愛人的系統秀恩愛太沒成就感了。

　　系統：【……】

　　說話就說話，又人身攻擊！！

　　系統瞬間翻臉，冷哼道：【那你就跟注定有愛人的聊天去吧，我不配跟你說話，再見！】

　　路天星：……

　　真小氣。

　　他哼了聲，等腦海安靜下來又松了口氣，躺在床上繼續發呆。

　　也不是發呆，他在整理思緒。

　　從自己穿書時系統說的話到女主出現、主角團們的怪異、劇情走向大反轉、廖清明的突然預警、以及樊雲璟對他了如指掌。

　　他一直以為他們跟自己一樣是穿書、重生、甚至擁有系統需要完成任務。

　　唯一搞不懂的就是他在劇情中明明是自己作死、也是拍在主角團最後面的小小炮灰、這些人難得重生又何苦圍繞自己打轉努力保護他幫助他呢？

　　在車上時，樊雲璟給出的回答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說：「上一世不過是被意外來者打斷的平行世界罷了，如果沒有她，最初的世界才是我們的結局。」

　　這話信息含量多到爆炸，說明除去現在的世界，劇情中的世界，還有一個最初的世界。

　　他以為自己是穿書進入女主的世界，但是樊雲璟的意思卻是女主闖入他們的世界……他還是最初世界的人。

　　也就是說最初世界被女主破壞形成新世界，而他進入女主破壞的世界形成更新的世界，也就是現在正在經歷的世界……是這樣嗎？

　　路天星自己被自己繞暈，徹底懵逼了。

　　這他媽都是什麼！幾個人穿來穿去的，世界這麼不嚴謹是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