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路天星習慣性抽出紙筆寫寫畫畫，將兩個表演各自評估後，嘆息一聲。

　　樊雲璟坐在他身邊，聽見嘆氣聲轉頭看來，問道：「要輸了？」

　　「嗯。」路天星用筆圈出科班學員的號碼，客觀道：「技巧非常完美，舞台張力強，正是海選欠缺的系統學習。」

　　樊雲璟將裝有卡仕達布丁的方碟推過來，安慰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路天星說：「我知道。」但到底是沒拒絕布丁，用櫻花形狀的勺子吃掉大半。

　　結果果然是海選學員被淘汰，科班團率先拿下一血。舞台上的科班學員握緊通關卡，笑著站在燈光下與觀眾揮手示意；而被淘汰的海選學員則站在黑暗中，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這一場pk，讓海選學員清楚的認知到他們與科班的差距到底在哪裡，至於是遇強則強還是心態大崩，全看個人能不能穩住。

　　廖清明和崔夢雪的神色放鬆一瞬，又轉頭安慰他們：「練習生本來就佔有優勢，海選學員的舞台經驗到底是差了些，心裡壓力也大，暫時失勢很正常。」

　　路天星淡定道：「練習生的優勢也是自己努力換來的，海選學員沒有經歷過公司選拔帶來的壓力過於散漫，沒什麼好說的。」

　　兩人聞言都笑了。的確是這個理，或許有人會覺得這對於海選學員不公平，但是不努力連機會都沒有，更何談公平。他們原本是怕路天星會不高興，現在看來人家混跡樂壇這麼多年，比他們通透多了。

　　樊雲璟垂眸，遮去眼底的笑意，強忍著才沒有伸手揉他的腦袋。

　　真可愛啊。

　　舞台上的比賽還在繼續。隨著一輪又一輪的淘汰，現場情緒越發緊繃，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海選學員，他們開始背歌詞的背歌詞看樂譜的看樂譜，即便是臨時抱佛腳但是態度最起碼認真起來——畢竟四輪過去了，輸的全是他們。

　　反倒是有的科班學員自大起來，覺得海選學員就是走個過場、是一群沒有經歷過真正系統學習只會用喉嚨唱歌的人。

　　當鏡頭掃過舞台兩側的學員時，廖清明微微皺起眉頭，反倒是路天星一反常態的勾起唇角，提醒道：「你們要小心了。」

　　廖清明驚訝，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顯示屏，剛好看到少年拎著吉他站在舞台上，正在調弦。廖清明神色微動：「很看好他？」

　　路天星沒有回應，但是看表情也沒有否認。

　　樊雲璟握著水杯的手指徒然用力，再次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留下他。尤其是……樊雲璟側眸，看著路天星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緊緊握拳……尤其是讓路天星注意到他。

　　舞台上，殷良辰已經撥動琴弦，開始自彈自唱。他的天賦極高，從小學習更是將他唱歌和創作的優勢都挖掘出來，要不是劇情中女主一直打著自己創作演唱首首經典，冠軍是誰還真不一定。

　　所以路天星一點都不擔心反派止步於此。而結果也是不言而喻的，殷良辰成功獲得通關卡，成為海選學員中第一個成功pk掉科班學員的人。

　　這似乎大大緩解了海選學員的情緒，他們站起來一起為殷良辰歡呼，就連休息室的眾人也跟著鼓掌，誇贊道：「我知道路老師為什麼看重他了，是個好苗子。」

　　「應該是學習過。」崔夢雪道：「唱法跟之前的海選學員明顯不一樣，而且擁有創作編曲的閃光點，路老師淘到寶了。」

　　路天星矜持的嗯了聲，沒有多說，但眼眸含著笑意明顯心情很好。

　　一直平緩滑動的彈幕頓時急劇增加，紛紛表示：「我就喜歡傲嬌的星星！！」

　　「好可愛啊！星星怎麼這麼招人喜歡，這種壓抑著偷偷樂的小表情簡直了。」

　　「我想說這個學員怎麼這麼眼熟啊？是不是預熱賽中星星為了他威脅導演的那個？」

　　「好像還真是！就是那個小迷弟！」

　　「……對不起我的腦洞快抑制不住了，這奶狗迷弟和傲嬌男神什麼的。」

　　「重點是星星也很看重這個小迷弟。哭了，這是追星贏家了吧？」

　　「妥妥的追星最大贏家，我們只能羨慕[流淚]」

　　因為直播還沒有結束，粉絲們便在彈幕上紛紛表示羨慕，發出一大片檸檬。

　　樊雲璟也檸檬，最多的是後悔。但是他又知道現在將人淘汰是不可能的，一是對方有實力明的不行、二是路天星非常重視殷良辰陰的也不行——雖然路天星什麼都沒說過，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就是很看重殷良辰。

　　而他，還在黑名單里躺著。

　　這麼一想，樊雲璟的心裡就更酸了，對崔夢雪和廖清明的道謝也非常冷漠，完全不想理會。好在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兩人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反而是路天星多看了幾眼，目光審視。

　　樊雲璟沒有避讓，湊近幾分回看道：「很高興？」

　　路天星反問：「海選成功突破零蛋，你不高興？」

　　樊雲璟：「高興。」

　　路天星：「……」

　　用低沈冷漠的聲音說‘高興’兩個字，聽起來就不真誠。

　　舞台上，第六組pk學員已經上場。路天星的注意力立刻跑偏，捏著手中的圓珠筆繼續觀察學員表演。

　　樊雲璟抿唇，也坐直身子面無表情的盯著顯示屏。

　　之後的比賽海選學員依舊弱勢。即便殷良辰打破科班壟斷獲得通關卡，但是後面的學員很明顯沒有這種能力，接二連三的被pk下去。新星秀第一期節目一共十組學員pk，其中海選學員留下三位，科班學員卻留下七位，佔據碾壓式雙倍的優勢。

　　錄制結束後，海選學員都懨懨的，坐在團隊休息室里不說話。而隔壁科班學員卻正是熱鬧的時候，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今天的比賽。

　　現場觀眾離開後，四位評委還要走流程在直播結束前來鼓勵學員。廖清明和崔夢雪都屬於性格溫和的人，再加上他們第一期贏得漂亮，場面一度非常火爆。、

　　而另一邊……先不說樊雲璟和路天星都不是脾氣好的人，海選學員輸成這樣自己也不好意思抬頭說話，一時間休息室靜的嚇人。

　　彈幕也在安慰路天星：「星星不難過，這肯定是節目組的套路，先抑後揚我們懂。」

　　「給星星順毛，不生氣不生氣。」

　　「哇星星和樊總站在一起，真的是棍棒教育的典範。」

　　「噗哈哈哈，這麼嚴肅的時刻樓上你是魔鬼嗎？」

　　「這麼說真的哎，隔壁是贊美教育，星星這是棍棒教育，完全不一樣哈哈哈。」

　　「泥垢了，請秀閉嘴好嗎！」

　　說著說著彈幕的畫風就開始跑偏變得輕鬆起來，休息室的氣氛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冰封。所有學員都久仰路天星大名，生怕自己被噴的狗血淋頭，湊在一起瑟瑟發抖。

　　路天星還穿著那件藍色不規則襯衫，半邊衣角掖在腰間露出窄腰長腿，抱臂看人時目光冰冷銳利，桃花眼裡全是冷色，是完全不同於舞台上瀲灧水光的色彩。

　　樊雲璟就站在他的身後，身形高大單手插兜，明明什麼都沒表示，卻莫名有一種撐腰的既視感。

　　學員頓時更慫了，正巧隔壁突然響起熱鬧的歡呼聲，將他們襯的極為狼狽。

　　路天星看著他們，冷聲道：「聽見隔壁的聲音了嗎？聽見人家在笑了嗎？」

　　學員沒有說話。

　　路天星便提高音量道：「怎麼不說話？都覺得自己很厲害是不是？」

　　學員稀稀落落的說：「對不起。」

　　路天星險些被氣笑：「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們對不起的只會是自己。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你們對得起自己一路拼上來的努力嗎？你們對得起懷揣夢想輸給你們的人嗎？你們如果繼續這樣，還不如趁早收拾東西離開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學員們頓時頭更低了，吶吶著根本不敢說話。

　　路天星並沒有放過他們，下巴微抬道：「看你們這樣子是不是覺得不服氣？是不是覺得他們命好學習過才能將你們比下去？實話告訴你們，就算他們真的命好你們也得忍著，因為你們命不好，你們除了努力沒有選擇！」

　　殷良辰突然抬頭，眼神亮晶晶道：「老師說的對，我會努力的！」

　　路天星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常雅見此也跟著抬頭，表態道：「我也會努力的，一定會努力的！」

　　有人開頭，其他學員也跟著紛紛表示，剛開始還稀稀落落的喊著，最後突然擰成一股力量，聲嘶力竭道：「努力！」

　　路天星勉強滿意，但依舊語氣生硬道：「我不聽口頭承諾，只看比賽結果。」

　　學員們神色堅定，等路天星說解散後，便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抓緊時間練習歌舞。比起剛剛多了份緊迫少了份懨氣。

　　路天星總算是滿意了，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想起什麼，點名道：「殷良辰、徐水、孟悅、你們跟我出來一趟。」

　　樊雲璟腳步一頓，看著某人樂顛顛的衝過自己，瞬間站在路天星身邊還渾身冒小紅花，頓時不爽的握起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樊雲璟：看見這個沙包大的拳頭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