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縱馬案
紫宸殿內。
聽著帳子裡邊傳出來的慘叫聲,外間立著的太監宮女都是低頭不語。只是不知爲何,今日的皇上好似心情格外不佳,發泄地也狠了些。
過了一會兒,裡頭的動靜停了,而男童仍在哀哀哭泣。
「滾吧。」
隨後便是「咚」的一聲,想必是被皇上一脚給踹下了龍榻。這才走上來兩個太監將男童抬走,却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被皇上遷怒了。
而裡頭的皇上則是仰面躺著,看著明黃的帳頂,想著他那難産的計劃。
外面都在傳姜家中意陸然了,他還如何將謀害司馬毓的罪名扣在他們頭上?本打算借此削他們一半兵力,再將小姜二嫁給李襄的,如今都不成了。
但他是一國之主,他們的命運如何都由他說了算!現下他雖不能隨隨便便削別人兵權,可他信手擬的一道旨意却可以毀了別人的姻緣。
皇上又想起薛相的那個學生來,倒是個能幹的,又是保皇派的人。罷了,事成之後補償補償他就是。
只是他的心裡頭仍是煩躁得很,亟須什麽來疏解,「何休!給朕取一顆長生丹來!」被點到的何公公「喏」了一聲便躬身退下。
待一口咽下了長生丹,皇上舒暢地一聲長嘆,倒在龍榻上。
許久,皇上睜開眼道,「你們下去……你不是何休!你是誰?」
見皇上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好似隨時要將他發落了,何公公立馬跪倒在地,急聲呼號,「小的就是何休啊!皇上!」
皇上揉了揉眉心,再睜眼看,這分明還是原來那個何公公,擺擺手道,「退下吧。」他方才不知怎的,竟然眼花了。
看來是被姜家那事給氣糊塗了。
聞昭正在院子裡頭看閒書,就見二哥從不遠處過來了,「二哥?」
姜聞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隨即好似下定了决心一樣,在聞昭對面坐下。石凳微凉,聞鈺隻隨意理了理衣擺。
「二妹妹,你當真中意那陸然?」他先前就察覺出來陸然待這個堂妹有些不同,可他沒想到這二人竟是兩厢情願的。
雖然陸然容貌上佳又才智過人,可他二妹妹却像是沒有開情竅似的,從沒有見過哪個男子入了她的眼。這回竟然直接與二叔坦白了心思。
聞昭對二哥這問題幷不意外,因此幷沒有尷尬羞赧,只笑著點點頭。
「你可知陸府住了二十個舞姬?」
聞昭將手中的書放在石桌上,正色道,「若不是二哥你當時新婚燕爾的,如今應當也有十個舞姬了吧。」
聞鈺默然,那些個舞姬確然是皇上硬塞的。可他心底就是不大願意聞昭與陸然在一塊兒。說起來他也是與陸然共事過的,知曉這人是有擔當有才能的,可……
「如此,三弟不就白白外放了嗎?姜家還是與保皇派綁在了一起。」聞鈺的眼裡露出些不甘來,當初聞熠爲了姜家的安寧自請外放,他雖只叫聞熠珍重,可却爲此難過了好一段時日。
又是立場問題。聞昭眼簾稍合,嘆聲道,「只消等上一段時日,這些顧慮就不存在了。」
別的却不肯多說,聞鈺將這句話反復琢磨,仍是想不明白。
聞昭看著二哥遠去的背影,他好似邊走邊想著事情,步子裡頭失了往日的灑脫。
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總是不缺話題,這回繼陸然聞昭的事後又有新鮮事出爐了。
都知道當今皇后的家世幷不出衆。那時皇上還未登基,謝氏便以四品京官之女的身份嫁進太子府做了一個太子良娣,在元後薨逝後方被立爲皇后。因爲皇上的後宮實在單薄,謝氏的家世算是中等,資歷却不淺,立她爲後雖遭到了一部分大臣的反對,可也算是順利的,畢竟皇上好似幷不是什麽喜好美色之人,太子也不小了,那些個大臣將自己女兒送進宮幷沒有什麽大好前途。
話說這謝家,原本最大的官就是謝氏的父親了,可也只是一個四品官。這樣的後族實在不算强。皇上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給自個兒岳父賜了個英國公的爵位。同樣是國公,這英國公可不比另外兩個國公那樣手握重兵,只是說起來好聽罷了。
然而,就算毫無實權,却絲毫不妨礙謝家的子弟心生傲氣。
若他們原本就是簪纓世家倒還罷了,這樣一朝得勢的最是容易跋扈得意,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叫他們在百姓口中就沒能留下什麽好名聲,不過到底是後族,很快就能壓下去。
不過這回却有些例外。
當朝國舅爺抱著美人於鬧市中縱馬而過,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却不知是從哪裡躥出來一個垂髫小兒,舔著冰糖葫蘆完全不知險狀,眼看著就要將這小兒踩到馬蹄之下,又冒出來一個小郎君,救了那小兒自己却被馬蹄給踹了幾丈遠,當場氣絕。
國舅爺嚇慌了神。這要是踩死了一個布衣孩子他倒可以解决,可現在這人瞧其著裝便知非富即貴,他怕是惹禍上身了。
本還抱著僥幸,盼著這人是富商子弟,只要不是官家子弟,事情都好說。他的皇后姊姊一定會救他的。
可事與願違,這人恰是官家子弟,且還是威遠侯府的三姑娘!
這下事情鬧大了。威遠侯畢竟是侯府,這三姑娘還是嫡女,且就親事都定下了,年尾就要嫁與淮安伯府的嫡次子王崇。現在這人一死,兩家都不依了,一紙將國舅爺給告了上去。
國舅爺哭著來求皇后,皇后直想將他一脚踹飛,却到底不忍心,只能口上責駡道,「與你說了多少次,行事要收斂!你自己算算鬧出了多少事!」
國舅爺只管哭,皇后嘆道,「這回出事的不是別人,是侯府的姑娘,難辦了。」
國舅爺抽抽噎噎地開口,「那個姑娘也有錯,作甚要女扮男裝出來!連個丫鬟都不帶,不然現在也不會出事了!」皇后聽他竟然還把責任往死者身上推,忍無可忍地揮袖扇了他一下。雖沒有用手,不過這袖風却淩厲,國舅爺捂著臉不敢再開口,只是神色越發委屈。
皇后心一軟,「罷了,我想想辦法,你出去吧。記住,這是姐姐我最後一次幫你處理這種事!」話畢,皇后疲累地閉上眼,其實她心裡清楚,若是有下一回,她或許還是會幫他。
畢竟她的弟弟是那個冷漠的家裡面唯一的溫暖了。
國舅爺連連保證之後才出了殿,留皇后一人在殿內沉思。
她知道,京兆尹是守義的人,可這層關係知道的人也僅有那麽幾個,不知道守義願不願爲她冒這個險。
皇后定定神,叫人拿來紙筆,寫下「只求輕判」四字,交給身邊的琉璃,「送到薛府。」
她與薛相這樣的書信來往已經好些年了,宮裡頭只當她送去的是家信。因爲她每每有信要送與薛相時,都會準備另一封送回謝家的信,然後途中送信的人手幾經更換,還有不少人是用來混淆視聽的,所以就是有人想追踪都難。
消息傳到聞昭這裡的時候,著實叫她大吃一驚。隨後又想,難怪了,難怪她對那個威遠侯府的三姑娘沒有什麽印象,想必前世的她也就是這個時候香消玉殞的吧。
這件事情在百姓中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茶樓酒樓青樓全在說這事,就連話本子裡頭都出現了某架空朝代的國舅爺仗勢欺人的情節。
衆人都知道,這死去的姑娘是爲了救人才身陷馬蹄之下,且最令人動容的是,這姑娘是侯府的嫡女,而她救的人只是城東豆腐坊一個寡婦的兒子罷了。
這樣不顧身份差距的捨身相救無疑感動了全京城的平民百姓,連那些權貴人家也爲她唏噓不已。
而百姓越是感動,就越是義憤填膺,甚至有人不懼後族,去那謝府門外叫囂殺人償命。
薛相收到書信時,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只是國舅爺這事實在有些棘手,他也得斟酌斟酌。
可他至少也得幫國舅爺减减刑,不然妘黛怕是會怨他。但是他私心裡真是覺得妘黛這樣的弟弟還是早日死了的好,不然可能會壞了他們的大事。
最後京兆尹得了令,判國舅爺賠償白銀萬兩,再吃三年牢飯。
聽起來好像判得不輕,可威遠侯和淮安伯兩府都不樂意了,他們又不缺錢,要這麽多銀兩作甚,他們要的就是一命償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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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舅爺連連保證之後才出了殿,留皇后一人在殿內沉思。
她知道,京兆尹是守義的人,可這層關係知道的人也僅有那麽幾個,不知道守義願不願爲她冒這個險。
皇后定定神,叫人拿來紙筆,寫下「只求輕判」四字,交給身邊的紅燭,「送到薛府。」
她與薛相這樣的書信來往已經好些年了,宮裡頭只當她送去的是家信。因爲她每每有信要送與薛相時,都會準備另一封送回謝家的信,然後途中送信的人手幾經更換,還有不少人是用來混淆視聽的,所以就是有人想追踪都難。
消息傳到聞昭這裡的時候,著實叫她大吃一驚。隨後又想,難怪了,難怪她對那個威遠侯府的三姑娘沒有什麽印象,想必前世的她也就是這個時候香消玉殞的吧。
這件事情在百姓中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茶樓酒樓青樓全在說這事,就連話本子裡頭都出現了某架空朝代的國舅爺仗勢欺人的情節。
衆人都知道,這死去的姑娘是爲了救人才身陷馬蹄之下,且最令人動容的是,這姑娘是侯府的嫡女,而她救的人只是城東豆腐坊一個寡婦的兒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