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方亦蒙剛要打電話給尹柯可，她手機就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路知言。

　　她接起，「喂？」

　　路知言低沉的嗓音從電話裡傳來，「吃飯了嗎？」

　　「還沒有。」方亦蒙耳朵夾住手機，兩個手還在敲擊鍵盤。

　　「還在公司？」他問。

　　「對。」

　　「那你下來樓下，我帶你去吃飯。」他說。

　　「你在我公司樓下？」方亦蒙的手頓住。

　　「嗯。」

　　方亦蒙：「……其實我剛才是騙你的，我現在和我同事在外面吃飯。」

　　路知言：「……」

　　電話那頭一片沉寂，方亦蒙心裡有些不安。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下意識的躲避他？她不是想他想的發瘋嗎？她不是做夢都想和他破鏡重圓嗎？可是她現在在做什麼？把他推走？可是就是很想氣他怎麼辦？

　　「你……」

　　路知言打斷方亦蒙的話，「我剛才也是騙你的，我不在你公司樓下。」

　　方亦蒙：「……」她可以說一句臥槽嗎？

　　「哦。那我先吃飯了，不跟你說了。」

　　「好。」

　　掛掉電話以後，方亦蒙看著手機發起了待。

　　剛掛掉電話，她就開始後悔剛才沒有答應路知言了。

　　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好了，別憂傷了，解決完溫飽問題再說。

　　她打電話給尹柯可的時候，尹柯可還在排隊。

　　「濛濛，這邊好多人，一直沒輪到我。」尹柯可坐在角落裡，解釋。

　　「你去了什麼地方，怎麼會那麼多人。」

　　「離我們公司半個小時的路程，有點遠。不過聽說這邊很好吃啊，所以來試試。」

　　方亦蒙：「……再見，你別給我打包了，我自己出去吃好了。」這貨的腦回路比她還溜，自己一個人跑那麼遠去吃。

　　方亦蒙把已經寫好的文檔轉移到手機，打算待會吃飯的時候繼續寫。

　　感覺現在餓得都能啃下一頭牛。她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日式拉麵館，點了一碗拉麵。

　　趁著等面的功夫，她打開手機裡的wps繼續戳字。

　　面端上來的時候，她的視線和手也都沒離開過文檔。

　　這家店的上菜速度還挺快。

　　她分出一隻手出來拿筷子。

　　路知言在她對面坐下的時候，正看到她把面挑起來。

　　方亦蒙眼角的餘光看到對面坐了個人，她抬眼看過去。

　　看清來人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把手機收起來。路知言不喜歡她吃飯的時候玩手機。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剛才看著你進來。」路知言叫來服務員，「再來一份。」他指指方亦蒙面前的拉麵。

　　等服務員走後，方亦蒙才繼續說，「你最近怎麼神出鬼沒？」

　　「你躲躲藏藏，我只好神出鬼沒。」路知言抽了幾張紙巾出來，曼斯條理的擦著桌子。

　　「我哪有。」方亦蒙有些理虧，可是又有點不爽。

　　沒想到他也學壞了，編謊言編的那麼順了。最心塞的是，她居然信了！好蠢。

　　她挑起拉麵，吹了幾下，然後一口氣吸到尾。

　　她要快點吃完，回去寫報告。

　　路知言的面端上來的時候，她已經快吃了一半。

　　「慢點吃，你腸胃炎剛好。」

　　「呐，這是你說的啊。」方亦蒙拿出手機，戳字，嘴上一邊說：「這樣就能慢點吃了，不然得趕時間回去寫報告。」

　　路知言伸手把她的手機拿過來放到一邊，「吃完再寫，不差那麼幾分鐘。」

　　「是不差那麼幾分鐘啊！我是差很多分鐘！」方亦蒙很嘔心，「上周出差回來忘了寫總結報告，待會開會要上交的。兩千字，好難編……」她現在一千字都還沒寫到。

　　「下午幾點開會？」路知言看了一下手錶，一點半。

　　方亦蒙：「三點。」

　　路知言：「以你的速度確實來不及。」

　　方亦蒙：「……」不是讓你來批判我的。

　　「你安心吃麵，我幫你寫。」

　　「好！！！我欣賞你這句話！！！」方亦蒙好激動，其實她等他這句話很久了。

　　大學的時候，每學期都會有一兩門課程的期末考內容是以類似於完成論文的形式。她當時覺得太麻煩了，不想寫，最後都扔給了路知言解決。她捨友薔薔和毛毛一直都說她喪心病狂。

　　怎麼辦，她突然又有種被路大神罩的感覺了。太沒出息了！！

　　路知言拿起她的手機，打算先看看她的寫的成果。

　　點開她手機，便看到了鎖屏的照片。一個小孩子正親吻著她的側臉頰，她笑意盎然的看著鏡頭，眉眼帶著濃濃的幸福感。

　　這張照片傳遞的幸福居然能直達他的內心，他心裡也帶上了暖意。

　　方亦蒙見他看著她的手機突然笑了，好奇，「有什麼好笑的。」

　　她伸長脖子去看她手機屏幕，然後驚了。

　　那是她和萌萌的合照！

　　路知言隨口問道，「這小孩是誰。」看得出來，她很愛那個孩子。

　　「我表姐的兒子啊。」她伸手搶回手機。

　　路知言抬眸看她，「你做什麼那麼激動。」

　　方亦蒙在桌底下緊緊的握住手機，「你偷看我手機，我能不激動麼。」她怎麼就那麼大意！

　　她低頭又看了看手機屏幕，還好，這張照片完全看不出萌萌的樣子。他只露出了小半邊肉肉的臉，鼻子和嘴巴都貼在她臉上，因為拍照角度的問題，他像是閉著眼，而眼部那邊看起來有些虛化，帶著點朦朧。

　　路知言黑線，「我看你手機還需要偷看？」不明白她怎麼那麼敏感，他伸手，「拿來，我看看你是怎麼寫報告的。」

　　方亦蒙的內心十分糾結，「那你只可以看文檔，不可以看其他。」

　　路知言面無表情，五官立體俊朗又帶著一絲疏離，「你這樣小心翼翼會讓我懷疑你手機裡有什麼你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

　　方亦蒙為了證實她是沒有什麼不想讓路知言知道的秘密，把手機解鎖，打開文檔遞給他，「呐，給你，看完還回來。」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

　　路知言只以為她在抽風，也不在意。接過她手機，翻閱了一下文檔，「你的水平怎麼還停留在以前。」

　　方亦蒙：「……呵呵。」

　　「沒什麼好說的了，友盡吧。」

　　「我重新寫一份給你，待會發你郵箱。」

　　兩人同時說。

　　路知言：「你剛才說什麼？」

　　方亦蒙立刻變臉：「哦，我說你真帥。」

　　路知言：「……」

　　吃完面，為了表達對路知言的謝意，方亦蒙表示這餐她請客。

　　路知言沒跟她搶，看著她買單。

　　兩人一起走出拉麵館。路知言說：「我待會要去新加坡，估計半個月後回來。」走之前想再來看看她。

　　方亦蒙低頭看路，「哦。」

　　「你有事就打我電話，或者發信息給我。」

　　方亦蒙叫他，「路知言。」

　　「嗯？」路知言側目。

　　方亦蒙看著不遠處的已經光禿禿的樹幹，她真的有種他們回到了還在一起的日子的感覺。

　　寒風颯颯，吹拂在她臉上，有些刺痛。

　　她回過神來，「我回去上班了，你一路順風。」

　　說完她就跑了。

　　回到公司，方亦蒙突然想起，剛才光顧著憂傷文藝蛋疼了，都忘了提醒他寫報告了。

　　以他的記性，應該不會忘的吧？

　　尹柯可回來問她：「報告寫完沒有。」

　　她模棱兩可，「算是寫完了吧？」

　　尹柯可沒多想：「你好厲害，那麼快就寫完了。我週末寫了三四個小時才搞定。」

　　「額……」

　　兩點五十分的時候，她手機收到到一條短信。

　　報告已經發到你郵箱。

　　這才叫厲害好嗎？！不到一個小時就寫完了。

　　方亦蒙趕緊把報告發到經理郵箱，待會要開會了。

　　開會的時候，她被經理表揚了，誇她報告寫的好。

　　條理清晰，內容豐富。

　　方亦蒙有些囧。

　　尹柯可的報告被批評了。

　　亂七八糟，生搬硬套。

　　開完會，尹柯可拉著方亦蒙不讓她走，「媽蛋，方亦蒙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厲害了，快收我為徒。」急匆匆寫得，還能被經理表揚。

　　方亦蒙摸摸她的腦袋，「乖，我是你無法企及的高度。」

　　「滾，說人話。」

　　「其實……那是路知言幫我寫的。」

　　尹柯可：「……」友盡吧。

　　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尹柯可還在怨念，「哎哎哎，沒想到我百度了那麼多內容，好不容易整合而成，居然被經理發現了。」

　　方亦蒙：「……你百度的？」

　　「是啊。」尹柯可看到方亦蒙更驚訝的樣子，以為她不贊同，趕緊解釋，「我這是吸取前人的經驗。」

　　方亦蒙有些痛心，「我剛才為什麼沒有想到百度，還傻逼傻逼的自己寫。」

　　尹柯可：「……我差點就信了，你最後也沒寫好嗎？！」

　　「哦，也對。」

　　尹柯可有點想打人。

　　下班的時候兩人一起回家，尹柯可問她：「你們和好了？」

　　「沒有。」方亦蒙說。

　　「為什麼不和好。」

　　「和好了說不定以後又要分手，還是別和了。」方亦蒙半開玩笑的說，「不然又要經歷分手的痛，多划不來啊。」

　　尹柯可沒反駁她的話。

　　…………………………………

　　張夢從荷蘭回來了，方亦蒙拿著新鮮出爐的駕照，開車載著許寞和小方錚去機場接她。

　　張夢和許寞一樣，都是她認識十多年的好友，從初中開始就認識了。三個人關係很鐵。

　　方亦蒙說：「我們真是善良，還去機場接她。應該讓她從機場走回來的。」

　　許寞坐在後座陪小方錚，「我不想做善良的人，我想睡覺！也知道是誰，嘚瑟自己的駕照，非要來。」

　　「你這沒良心的，好歹快一年沒見張夢了吧。」

　　「主要是坐你的車，我怕有生命危險。」

　　「滾蛋，不介意現在踢你下車。」

　　「媽媽，我要聽歌歌。」小方錚等了好久沒等到媽媽放音樂，只好自己開口。

　　「好。」方亦蒙打開音樂。

　　音樂一響，許寞聽出是兒童歌曲：一分錢。

　　「以前我爸車上的歌全是老歌曲，有了萌萌以後，全換成兒童歌了。」方亦蒙說。

　　「這歌適合我，畢竟我也是兒童。」

　　「腦子沒發育的大齡兒童吧。」

　　「滾。」

　　小方錚很專注的聽著音樂，小腦袋跟著節奏點啊點，然後哼了起來。

　　「……馬路邊……一分錢……手裡邊……」

　　「你兒子都是這麼唱歌的嗎？」許寞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唱歌，最後卻哼得斷斷續續的樣子，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對，我跟你說，他以前都只會跟上最後一個字的，每次都是邊……錢……邊……錢這樣唱，逗得我。現在好多了，會三個字連著哼了。」

　　許寞忍不住湊過去蹭蹭他白嫩嫩的臉，太萌了。

　　去機場要一個小時的路程，方亦蒙愣是開了兩個多小時。這速度，許寞已經無力吐槽。不過她能安全到達，已經很難得了。

　　去到機場的時候，正好看到張夢從裡面出來。

　　方亦蒙牽著小方錚，她本來不想帶他來的，抵不過張夢的強烈要求。「你看，我把時間把握的多好啊。國際航班出來都是比較晚的，不然你就要在這裡等半天了。」

　　張夢走到她們身邊，沒理會那兩個女人，把行李放一邊，彎腰抱起小方錚狠狠親了一口，「想死我了。」

　　小方錚沒有排斥張夢抱他，只是蹙著小眉頭，抬起小胖手擦擦臉，奶聲奶氣的的說：「髒髒。」

　　張夢：「……」

　　許寞：「……」

　　方亦蒙：「……」

　　隨後兩人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夢瞪方亦蒙。

　　方亦蒙笑的很high，擺手，「我可沒教他這麼說啊。」

　　出了機場，方亦蒙去開車，張夢和許寞牽著小方錚在一邊等。

　　等了半天沒等到，只好過去找她。

　　去了停車場，發現車還在原來的停車位上沒退出來。哦不對，應該說已經退出了一半。

　　「你到底在做什麼。」許寞站在車旁邊。

　　方亦蒙坐在駕駛座上欲哭無淚，「媽蛋，我退不出去啊。剛才開進來的時候還挺順的。」

　　許寞：「……」她真的是一個拿了駕照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