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路知言低著頭，五官在米白的燈光下更加立體精緻。她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細碎的影子，他的眼眸深不見底，卻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方亦蒙心跳的厲害，下意識的想要閉上眼睛，卻又捨不得放開他眼裡的風景。

　　他的唇很軟，很熱。

　　這樣吃餅乾，還真是一種心的體驗。

　　他真的是很有耐心的，一點一點的在喂她。

　　最後她把餅乾都吃進肚子裡的時候，就後悔了！

　　「我不應該那麼快吃進去的對嗎！」

　　看她一臉惋惜懊惱的樣子，路知言沒忍住，笑了。這真是個活寶！

　　「好了，很晚了，快去洗澡。」

　　方亦蒙洗完澡之後，待在浴室裡有點不想出去了。

　　她有點緊張。上次和路知言共處一室還是去年聖誕前夕他回國看她的時候。也是那時，兩人有了第一次。都說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對，聖誕節那天兩人也做了，那就是第二次也沒了！而且當時還做了不止一次來著。

　　今晚會不會也要做……

　　方亦蒙拍拍腦袋，怎麼越想越歪了。

　　路知言來敲門的時候，她還在糾結。

　　她趕緊打開門，「怎麼了？」

　　路知言站在門外，「那麼久沒聲音，我以為你掉進去了。」

　　「你什麼時候洗完澡了？！」她看到他居然穿著一身灰色睡衣。

　　「剛才在另一個浴室洗了。」

　　「哦。」

　　路知言見她還一直站在裡面，「你還不出來？」

　　「我還沒刷牙，你那個牙刷是給我用的嗎？」她指了指洗手臺上那個透明玻璃杯裡放著的淺紫色牙刷。

　　不能怪她這麼問，因為那邊有兩個玻璃杯。還有一個放著藍色的牙刷，她估計是路知言用的。那個紫色的牙刷她一開始以為是路知言給她準備的，可是想到路知言剛才隻拿了毛巾給她沒拿什麼牙刷過來啊。但是除了是給她準備的，還能是誰的。

　　路知言掃了一眼，「那是孟瑤用過的。」

　　他去重新拿了個新的給她。

　　孟瑤是方亦蒙的高中同學，同時也是路知言的發小之一。一開始方亦蒙跟孟瑤的關係一般般，主要是孟瑤太高冷了，後來兩人的關係卻越來越好了。

　　路知言還有個很好的朋友叫時溯，高中的時候也在a中。時溯一直喜歡孟瑤，大學的時候兩人都考入了b中，好像是去年，時溯終於打動了孟美人的心，和孟美人在一起了。

　　a中和b中相隔很近，以前路知言還沒來英國的時候，四個人偶爾會出來聚聚。自從路知言來英國了，方亦蒙也忙著學習，也很長一段時間沒和孟瑤聯繫了。

　　「孟瑤什麼時候來倫敦了？」

　　「上個星期和時溯一起來的。」

　　路知言站在方亦蒙旁邊，和她共用一個洗手台，和她一起刷牙。

　　「早知道我也上個星期來了，這樣就有伴了！」方亦蒙一邊刷牙一邊嘀咕。

　　漱口之後，方亦蒙看著鏡子裡還在刷牙的路知言，「我們這樣好像是夫妻哦！一起刷牙什麼的！」

　　聞言，路知言眉眼都是笑意，這話明顯取悅了他。

　　方亦蒙見路知言高興，她也高興。她越過他，跑到床邊，掀起被子鑽了進去。

　　她看到路知言從浴室出來關掉了房裡的燈，只留下床頭燈。等他到床邊的時候，她說：「路知言，難道你不該意思意思的說一下你去睡沙發嗎？」

　　路知言懶得理她，直接上床，然後翻身抱住她。

　　「睡覺！」

　　現在已經一點半了，可是方亦蒙卻很興奮，睡不著。她看到近在咫尺的路知言閉著眼睛好像已經要睡過去的樣子，又不忍心打擾他。

　　人就是那麼糾結。之前吧想到路知言可能要做那啥，就緊張。結果現在路知言沒有要做的意思吧，她心裡又有些失望！空虛！寂寞！冷！

　　方亦蒙覺得自己沒救了，饑渴至此。

　　她慢慢的挪動，想離開他的懷抱，去拿手機玩。

　　在她馬上要從他懷裡出來時候，他又把她拉回去了。

　　路知言睜開眼，帥氣的眉眼有些焦躁，「方亦蒙你是不是不想睡了！」

　　「我睡不著！」方亦蒙有些無辜。其實她是想說，*苦短。不過她忍住了。

　　但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隱忍能力。

　　因為下一秒她說出了另一句話。

　　「路知言，你不想做嗎？」

　　和女朋友那麼久沒見了，而現在女朋友又軟軟的在自己懷裡，他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想做才有鬼！

　　路知言自認為自己的隱忍能力很好，可是被方亦蒙這麼一說他差點破功。

　　「不做。」他有些氣餒。

　　方亦蒙的手指了指被子下面，「可是你的小兄弟一直頂著我。」

　　路知言：「……」

　　最後方亦蒙還是被路知言撲倒了。

　　路知言壓在她上面，沿著她的曲線一路吻下去。

　　方亦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什麼時候沒的。

　　他的一隻手放在她胸前不重不輕的揉著，另一隻手卻在下面揉著。方亦蒙被他撩得心癢難耐，手忍不住伸下去，想把他那個作亂的手拿開，結果怎麼都拿不開。

　　他手上還加重了力氣。

　　她喊道：「路知言！」

　　路知言埋在她的肩窩，很是挫敗，「沒有套。」

　　方亦蒙恍然，「原來是這樣。難怪你變成了柳下惠。」

　　呵呵，路知言報復性的一個用力，他不好過，讓她也體會一下。

　　方亦蒙毫無形象的哇哇大叫，「啊啊啊啊！我靠，路知言！」

　　路知言勾起邪魅的笑，「還敢不敢說了？」

　　方亦蒙慫，「不敢了。」

　　路知言也不想自虐，他煩躁的捋了捋頭髮，坐起來，打算去浴室衝一把涼水澡。

　　方亦蒙看他要走，趕緊拉住他，「薔薔說不要弄到裡面就沒事了！她和陳家郅就是這麼做的！很安全！」薔薔是她的捨友。

　　「而且我現在是安全期！」

　　路知言背對著她，不為所動的樣子，方亦蒙控訴，「你撩撥了我卻又這麼走了，我要難受死啊！」

　　是真的難受啊！

　　路知言底線徹底崩塌，重新把她壓倒在床上，「到底是誰撩撥誰！」

　　接下來的事就不受兩人控制了。

　　那天晚上路知言隻克制著做了一次。雖然那一次持續時間很久。

　　第二天是週六，不用去學校。路知言去買了很多套，然後，拉著方亦蒙做了一天一夜。兩人吃飯都是叫了外賣在床上解決的。方亦蒙終於體會到了路知言的喪心病狂。

　　如果不是她強烈要求要出去參觀一下倫敦的風景，她估計路知言會拉著她做個兩天兩夜直到她回國。

　　因為做了安全措施，所以兩人完全沒有想到會懷孕那件事上。

　　………………………………………

　　「然而事實證明，安全個屁！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更沒有蝌蚪穿不過的重重阻礙！」

　　方亦蒙的形容詞讓路知言雷了一下，他說：「中文博大精深，看來你徹底融會貫通了。」

　　方亦蒙擦了一把鼻涕，「那是！這是我那麼多年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路知言摸摸她的腦袋，剛才的氣憤早已經化為無聲的心疼。

　　她在他心裡一直像個孩子，天真又幼稚。沒想到這個天真幼稚的孩子卻獨自一人生了小孩。

　　他無法想像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養小孩並不容易，她以為是過家家嗎？！她哪來的勇氣，敢那麼狠絕的自己一個人把小孩撫養長大。

　　她真是膽肥了，簡直無法無天！和現在這事一對比，她以前犯的那些錯簡直微不足道！

　　她這人就是欠教訓！她說她已經總結了經驗教訓，他可不信。如果真受到教訓了，現在怎麼還會蹦噠得那麼歡。還想繼續藏著掖著！

　　路知言越想越氣，把她扯過來趴在他腿上，狠狠的打了她的屁股。

　　「下次還敢不敢闖那麼大的禍！」

　　「路知言，你居然敢打我！」方亦蒙眼睛睜大，不敢置信。

　　「不打你你就不知道痛。」路知言手下不留情，又打了一下。

　　方亦蒙終於反應過來，她掙扎著要起來，結果路知言的力氣完全碾壓她，她起不來。還又被他打了一下。

　　路知言的語氣涼颼颼的，「你再動，我可保不准我會不會打的更重。」

　　媽蛋！好痛！

　　「說的你好像剛才打的不重一樣。你無情你冷酷！」

　　然後她就說不出話了。因為路知言慘無人道，啪啪啪的連著打了她很多下，打得她哇哇大叫。

　　路知言放開她的時候，她哭的稀裡嘩啦得，「嗚嗚嗚嗚，我要去告你。」

　　路知言冷笑，酷霸拽的說，「你去告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告到我。」

　　「家暴也是違法的，我要告死你。嗚嗚嗚，為什麼你那麼壞。」方亦蒙摸著屁股，越哭越傷心。

　　她看到路知言冷著臉坐在一邊，絲毫沒有要哄她的意思，於是哭的更厲害了。

　　沒過一會，路知言終於受不住，他嘴角微微抽搐，「方亦蒙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麼哭起來還像小孩子一樣鬼哭狼嚎的。」

　　方亦蒙不會說她是故意的。就是要嚎到他耳朵受不了。

　　「好了好了，別把嗓子給嚎啞了。」

　　路知言抱了抱她，拍拍她的後背哄她，「別哭了。」他本想繼續板著臉嚇唬嚇唬她，可終究還是沒忍心繼續下去。

　　方亦蒙早就堅持不下去了，靠在路知言的肩膀上抽抽噎噎的，「哭的……哭的我……我好累啊。」剛才哭的太厲害，一時止不住啊臥槽！

　　「我爸都沒……都沒揍過我！哼！」

　　「呵呵，你爸沒揍過你？」反正他是不信。

　　「……好吧，最多就是小時候打過，初中以後都沒揍過了好嗎！路知言你完了，我會記你一輩子的。我可是很記仇的！」

　　「為了讓你記得深刻一點，要不我再打幾下？讓你記得下輩子也好。」

　　路知言話音剛落，方亦蒙已經從他懷裡蹦出來，離得他遠遠的。

　　「我餓了，我要出去吃飯了！」她說完就要出去。

　　待會出去晚了，菜都被人吃完了！

　　「等一下。」路知言叫住她。

　　方亦蒙後背貼著牆壁，一臉防備得看著他，「你還要做什麼。」

　　路知言忍不住笑意，點了點眼睛下面的位置，「我建議你去洗個臉。」

　　她今天化了精緻的妝容，尤其是眼睛方面，花了大功夫。可惜現在妝完全被她哭花了，現在眼睛下面還黑黑的。他估計是那什麼睫毛膏？還是眼線？

　　「你今天不是要做男人麼，還畫什麼眼線。」

　　「我今天的眼線很淡啊，這是睫毛膏！」方亦蒙摸了摸眼睛，濕漉漉的，她趕緊跑去浴室的鏡子看。

　　果然，不忍直視。天辣！她剛把居然讓路知言看到她如此醜的一面！

　　她把臉洗乾淨，從浴室出來。

　　路知言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她皮膚本來就好，現在洗去了那些妝，猶如剛剝了殼的雞蛋，白皙透亮。

　　「你幹嘛！」方亦蒙斜睨他。

　　「走吧。不是餓了嗎。」路知言把手放下，拉著她往外走。

　　一個高大帥氣絕倫俊美的男人牽著一個身形瘦小明眸秀眉的男人，直接成為了酒店一景。

　　這簡直是攻與受的樣板啊！

　　方亦蒙覺察到不少人都投來異樣的視線，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可是男人！

　　男人牽著男人像什麼樣子！

　　不過嘛，她就是喜歡不像樣子！她突然好興奮！

　　還是那種要做壞事的興奮！

　　她上前一步，緊挨著路知言，勾住他的手臂，靠著他繼續往宴會大廳走去。

　　她這一動作直接坐實了周圍人的想法。

　　路知言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裡掛著狡黠的笑意，他也沒怎麼在意，繼續往前走。

　　直到聽到旁邊一個女聲說，「啊啊啊啊啊，那個攻真的好帥啊。」

　　公？路知言蹙眉。

　　然後他又聽到另一個女聲說，「為可是什麼會是同性戀。都不給廣大女同胞機會了。」

　　路知言沒聽懂第一個女人的話，第二個女人的話他卻是完完全全的懂了。

　　他明白方亦蒙剛才為什麼突然跟他那麼親密了。他無奈的跟她說，「讓人以為我們是同性戀你就那麼高興？」

　　方亦蒙很正直：「我不高興啊。」

　　路知言：「沒看出來。」

　　方亦蒙：「我是非常非常高興好嗎！」

　　路知言：「……」

　　到了宴會大廳門口，方亦蒙放開路知言的手臂，和他保持一段距離。然後右手放在口袋裡，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路知言扶額，她就差沒有直接告訴大家「我是來耍帥的」了。

　　方亦蒙找到了藍薈那張桌，她看到萌萌坐在藍薈和許媽媽中間，肉嘟嘟的小手拿著湯匙從碗裡舀起湯，吹了吹，然後小嘴輕輕抿了抿湯勺邊緣，確定不燙了，再把湯勺裡的湯全部喝下去。

　　看著他吃東西都覺得他萌化了。

　　他吃東西的時候一向很專注，沒察覺到她來了。

　　方亦蒙見藍薈旁邊還有個空位，便直接在那個位置坐下，「媽，要餓死了。」

　　她跟許媽媽打招呼，「阿姨。」

　　藍薈看到她來了，提醒她，「那裡有人坐了。」

　　方萌萌聽到聲音，終於抬眼，脆生生的喊了句，「媽媽。」

　　然後繼續喝湯。

　　「萌萌真乖！」方亦蒙誇他。

　　藍薈想到剛才的事，「對了，那個叫路知言的，你認識嗎？」

　　方亦蒙毫不猶豫的說：「不認識啊。」

　　她話音剛落，那個她說不認識的人就出現在她旁邊了。

　　「哦？」路知言神色清冷，語氣薄涼，「這位小姐，這不是你的位置吧。」

　　方亦蒙：「……」完了，剛才忘記跟他說現在先別讓她媽媽知道他是萌萌爸爸的事。她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藍薈好好解釋的。因為現在不是時候，所以剛才藍薈問她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否決了。主要是她做賊心虛。

　　現在想來她欠考慮了。就算先別告訴藍薈，也不用裝作不認識路知言啊！

　　聽路知言說話的口氣，她就知道她又在老虎頭上拔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