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女朋友突然聰慧如斯，路知言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坦白，「我只是不想你誤會。」

　　「不想我誤會，那就讓她說啊。你不要在旁邊干擾她啊。」

　　難得她也有咄咄逼人的時候，路知言敗下陣來，「好，你問，我去客廳等你。」

　　孟瑤心裡大概有個譜，她肯定是和路知言做了什麼事，方亦蒙才會炸毛。

　　路知言走後，孟瑤斟酌著用詞，「我昨晚喝醉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卻很混亂。為什麼她會在路知言的房間？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是起來上了個廁所，客房沒有廁所，難道她出來上了廁所之後就稀裡糊塗的走錯房間了？

　　可是她是上完廁所之後再做了那啥呢還是先做了那啥再上廁所的？

　　這個順序很可怕啊。如果她是上完廁所才做了那啥的，那對方就是路知言了。如果是先做了那啥再去廁所，那就是時溯了啊。

　　如果她和路知言沒做，那路知言為什麼會讓她別亂說話。

　　孟瑤有點方了。

　　不過她臉色不變，跟方亦蒙解釋，「半夜起來上廁所了，不小心走錯房間了。我們什麼都沒做啊，我睡得很沉的。」

　　「那你為什麼要脫了衣服睡覺。」

　　孟瑤：「……我一般都裸睡的。」這是睜眼說瞎話麼，孟瑤心裡默默的吐槽。但是她總不能說因為做了那啥事而把衣服脫了吧。

　　可能是因為剛才孟瑤和路知言之間的互動，方亦蒙覺得孟瑤不夠真誠，可是她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

　　方亦蒙有點鄙視自己了，怎麼多了疑心病。嗯，最多就是路知言親了孟瑤而已。

　　只是親了抱了，又不是有意的。

　　可不是有意的她心裡也很不舒服，想到路知言居然去親了別的女人，哪怕是不小心把那個女人當成她，她就憋悶。

　　她壓下心裡的不適感，她覺得還是去靜靜比較好，她怕她忍不住飆。她不想跟孟瑤撕破臉，因為她一直都很喜歡孟瑤這個朋友的。要是為了這點誤會而做不成朋友，那他們的友情也太脆弱了。朋友之間不是要相互信任的嗎。

　　她轉身走了出去。

　　孟瑤跟在她身後，一起到了客廳，她問路知言，「時溯呢。」她要找時溯好好算帳。

　　「不清楚。」路知言朝方亦蒙伸手，讓她到他身邊來。

　　方亦蒙現在一點都不想去路知言身邊，她看了看孟瑤，又看了看路知言，嗯，他們兩個人都穿著睡衣，就她還穿著別的衣服。

　　方亦蒙開始鑽牛角尖了。

　　方亦蒙走到門邊，換鞋，「我好困，我要回家睡覺。」

　　路知言過去拉住她的手，「不要鬧。」

　　「你在說笑嗎？」方亦蒙一臉你在玩我的表情，「我哪裡鬧了啊，我都那麼淡定了！」

　　「那就去我房裡睡。」他說。

　　方亦蒙看到孟瑤已經不在客廳去了客房，她壓低了聲音，「進去你房間我就會想到你和孟瑤光著身子躺在床上。」她覺得自己挺慫的，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怕被孟瑤聽到。

　　路知言很無奈，「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

　　「沒做又怎麼樣，還是赤裸相對了啊。你還親她了！」

　　解釋不清了，路知言第一次體會到了束手無策的感覺，「那你這裡等一下，我去換身衣服，然後送你回家。」

　　方亦蒙很想說她自己可以回去的，但如果她走了就又剩下路知言和孟瑤兩個人了，於是她說：「那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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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瑤回到客房，發現時溯不在這裡。

　　時溯居然不在！那她昨晚是和路知言做了？和路知言？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她怎麼可以這麼做，要是被方亦蒙知道了，豈不是要傷心死。她一點都不想破壞蠢蒙和路知言的之間感情，即使很多年前她有過那個想法。

　　孟瑤去撿衣服的手都是抖得，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她不能待在這裡了，她要立刻走，她真的怕事情跟她想的一樣。

　　穿好衣服她掀被子去找她手機，卻意外的發現了時溯的手機也在被子低下。

　　她的動作停住了。

　　時溯的手機在這裡，那就是昨晚他也在這裡睡了？所以她有可能是和時溯做的吧。孟瑤心裡產生了一絲希冀。

　　大清早的情節這麼跌宕起伏，孟瑤感覺自己的小心臟都要受不住了。

　　可是現在時溯跑哪去了！下次看到她，她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頓，揍到連他｜媽都不認識他。

　　孟瑤走出客房的時候，看到路知言和方亦蒙正好要出門，她叫住路知言，「路知言，昨晚時溯是不是也在客房睡。」

　　「是。」路知言看向她，如果不是方亦蒙在旁邊，他都不想回答她。

　　孟瑤的心放了一半下來，還好，最起碼時溯昨晚是在的，說明和時溯做的幾率比較大。現在方亦蒙在一邊，她也不方便問路知言，這種事問出來也很尷尬。

　　她發誓，她再也不沾酒了。如果不是因為喝的太醉，她也不至於那麼被動，連自己做過什麼都忘了。

　　孟瑤把視線轉到方亦蒙身上，「濛濛，對不起，因為我的事，造成了你們之間不必要的誤會。」

　　方亦蒙氣歸氣，但是對方那麼誠懇的跟她道歉，她也不好意思繼續拉著臉。

　　「沒事。」她嘴上這麼說。

　　路知言沒有那麼好說話，「有些事不是道歉就有用的。」他眉宇清冷疏離，隱忍著怒氣，「你們兩個的事情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你們已經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孟瑤自知理虧，沉默不語。

　　方亦蒙第一次見路知言這麼生氣，渾身氣場全開，氣勢威嚴，頗有在遇神殺神遇佛的感覺。

　　以前她惹得他再生氣，他也沒有這樣發過火。

　　方亦蒙拉了拉他的手，「不要那麼凶。」她想，如果有一天路知言是用剛才那種態度對她的話，她肯定也受不了。

　　路知言面無表情的看了方亦蒙一眼，神色緩和了下來，然後和她十指交叉，轉身離開。

　　孟瑤看著被關上的門，突然心傷的不可抑制。那扇門把他和她的心都隔絕開了，永遠無法走到一起。她居然還讓他討厭她了。

　　他剛才是為了方亦蒙而對她發火的，他剛才的眼神好可怕，他煩她了，煩她破了他和方亦蒙之間的感情，嫌棄她多餘了。

　　不是早就知道他心裡只有方亦蒙了嗎？不是早就放棄那麼多年多對他的愛戀了嗎，為什麼她現在那麼的難過。

　　她捂住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指縫中有眼淚滲了出來。

　　路知言把方亦蒙送到她家樓下，「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

　　「路知言，我知道你不會騙我。這次我就原諒你一次。」她想了一路想出來的結果。

　　「你真聰明，相信我就對了。」路知言揉揉她的腦袋，誇她。她一路上都情緒不高，無論他跟她說什麼，她都不搭理他。他還以為她要倔好久呢。

　　「呸。下次我可沒有那麼好說話了。我這次是大發慈悲。」她只是相信她所愛的人。

　　「不會有下次了。」路知言承諾：「我會好好保護隻屬你的位置，不讓她人染指。」

　　方亦蒙：「路知言，你每次說情話的時候我都覺得你是在給我灌蜜糖。」

　　路知言笑：「那你喜不喜歡蜜糖？」

　　「喜歡啊。你平時也要多說點，知道嗎？」他真的很少說情話啊，要改要改。

　　「這個太難，做不到。」

　　「哪裡難了，你不是無所不能嗎？」

　　路知言點點她的腦袋，「糖吃多了會影響智力，我不希望你僅存的那點智商也被消磨殆盡。」

　　方亦蒙嘴角抽了抽，「呵呵，沒什麼好說的了。再見。」

　　她轉身就走，走到半路又折回來，「你回去給我些一份三千字的悔過書，手寫，不可以百度，我到時候要檢查。」她要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路知言好看的眉蹙起，「悔過書的標準不是一千五個字麼。」

　　「那也要視情況而定啊，你這次犯的錯比較嚴重，所以要加倍！」

　　「好。」路知言答應的很乾脆。

　　不管怎麼說，這次都是他的錯，他認。

　　方亦蒙一開始也只是隨口說說為難為難他的，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下來。她樂了，「那我就等你的悔過書了。」

　　路知言的悔過書啊！到時候一定要裱起來。

　　那時候的他們還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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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誤會解除了啊，怎麼又分手了！」許寞問。

　　傅曉佳聽得也很激動，不過她的關注點在另一方面，「路大神的悔過書你真的裱起來了嗎，求看啊！」

　　「別急，我接個電話。」方亦蒙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接起，「喂？」

　　「你在那裡，我去找你。」手機那頭的路知言問。

　　方亦蒙：「不用啊，我這邊已經搞定了，馬上就下去了。是不是萌萌找我了？」她很瞭解自家兒子。

　　「嗯，他快要哭了。」路知言的語氣有些挫敗。

　　「我馬上來。」方亦蒙掛掉電話，站起來，準備走人。

　　許寞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你還沒說完呢，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方亦蒙拉著許寞和傅曉佳走，「走了走了，我兒子還在下面等我呢。」

　　「方亦蒙，你這樣會被人家給打死的！」許寞由衷的勸告她。

　　「為什麼，我那麼善良，誰會打我啊。」方亦蒙眨巴眨巴眼睛，賣萌。這一招她還是跟萌萌學的。

　　許寞：「你特麼在吊我們胃口啊，講到一半你就要走了，不打死你都對不起觀眾！」

　　傅曉佳點頭，「就是就是。」

　　「好吧，然後孟瑤懷孕了，被我發現了，我覺得他們聯合起來騙我。於是我就跟路知言鬧了啊，鬧到後面就分手了。」方亦蒙很簡潔的說完。

　　到了酒店樓下，路知言和小方錚已經在那裡了。

　　小方錚看到她，小眉頭就皺起來了，：「媽媽，你哪裡去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方亦蒙看到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就想笑。

　　小方錚朝她抬手，方亦蒙把手放到他手邊，他整個小手握住她的大拇指。

　　他的另一隻手也一直牽著路知言。

　　「萌萌，你真幸福，有爸爸媽媽一起牽著。」方亦蒙逗他。

　　小方錚理解了方亦蒙的話，原來被爸爸媽媽同時牽著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啊。

　　「耶！我有爸爸牽著我，又有媽媽牽著我！」他一跳一跳的，很激動。

　　方亦蒙看他高興，她也高興。

　　路知言在旁邊看著，心裡酸脹無比。他兒子真容易滿足啊，僅僅因為方亦蒙幾句話就可以讓他激動無比。他摸摸萌萌的小腦袋。

　　「我去開車。」他對方亦蒙說。

　　「我在這等你。」

　　「好。」

　　結果小方錚拉著路知言的手不肯放，路知言低聲跟他說，「爸爸要去把車開過來。」

　　小方錚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一定要跟著去。他兩邊的手都不想放，他喜歡這樣牽著。

　　「算了，一起去吧。」方亦蒙說。

　　在一邊一直沒開腔的許寞說：「你們先走，我還有別的事，就不跟你們一起了。」他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她還是不要去插一腳了。

　　方亦蒙看破了許寞的心思，「幹嘛啊，一起走啊。別告訴我你不好意思啊。」

　　「我就不好意思，你能拿我怎麼樣。」許寞傲嬌上了。

　　方亦蒙想了想，「那你上去找傅曉佳，晚上和她一起吃個飯啊。剛才發生那個事情，她現在一個人留在酒店，我怕她多想。」

　　許寞說：「你什麼時候那麼體貼人了。」

　　方亦蒙說：「一直很體貼。」

　　許寞：「呵呵」

　　路知言坐在前面開車，方亦蒙帶著小方錚坐後面。

　　「直接送你回家？」他在後視鏡上看了她一眼。

　　方亦蒙側頭看了萌萌一眼，他眼皮有點重，她估計他有點困了，「嗯。萌萌要睡覺。」

　　她把他抱到腿上，讓他坐的更舒服一些。

　　小方錚脆生生的開口，「我要聽歌。」

　　「要先叫爸爸。」方亦蒙教他，她希望萌萌能像愛她一樣去愛路知言。

　　「爸爸。」小方錚很聽話。

　　「嗯。」路知言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打開音樂。他車裡沒有兒童歌曲，他心想，下次要弄點兒童歌曲備著。

　　方亦蒙輕靠著小方錚的腦袋，「路知言，你猜我剛才看到誰了。」

　　「誰？」他漫不經心的問。

　　「孟瑤啊。」

　　路知言轉動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

　　「哦。」

　　「你知道她回來了嗎？」她問。

　　「我不知道。」

　　這個回答，她還算滿意。方亦蒙不說話了。要是他說知道，她肯定要跟他急。

　　路知言抬眼在後視鏡上看她神色如常，仿佛真的只是跟他這麼隨口一提。

　　小方錚突然開口，很嫌棄的說，「怎麼這個歌那麼難聽！」

　　路知言：「……」

　　方亦蒙：「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聽小蘋果。」小方錚說。

　　這小子，路知言也笑了，他趁著紅燈的功夫，給他找了小蘋果那首歌。

　　小蘋果一放，小方錚的頭就點啊點啊，「你是我的……小蘋果。」

　　「都聽了兩年了，還沒聽膩。」方亦蒙戳戳他的臉蛋。

　　小方錚笑眯眯的，圓圓的臉頰都笑的鼓鼓的，蠢萌蠢萌的樣子。

　　方亦蒙靠著椅背看著萌萌，她昏昏沉沉，快要睡過去了。昨晚太晚睡，早上又那麼早起，真是困得不行。

　　方萌萌也早就困了，他玩了一會，坐在媽媽懷裡就睡著了。

　　方亦蒙把他微微挪了挪，讓他睡的舒服點。

　　她把椅背調低了一點，方便自己靠著睡。

　　路知言在後視鏡掃了一眼背後的兩人，關掉了音樂。

　　他的女人抱著他的兒子，在他身後安靜的睡著了。這一刻，他竟然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他的心被裝的滿滿的。

　　這個感覺太美好，美好的都不真實了。

　　酒店到方亦蒙的家，路程並不遠，如果不塞車，二十分鐘。

　　這短短的路程，方亦蒙卻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她睡的很沉，沉的她想起來都起不來。

　　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的她回到了那年炙熱的夏天。

　　太陽*辣的懸掛在天空，高溫，悶熱籠罩著整個a市，讓人心浮氣躁。

　　畢業典禮結束後，路知言在a市只在待了兩天，就回英國去了。

　　方亦蒙留在a市，下個月才出發去英國。

　　她期盼了很久的事情，終於實現了，她覺得她在未來一個月都會激動無比。

　　所以就算路知言走了，她心情也是好的不像話。

　　她開始放假了，這個月要好好的玩，然後再去找路知言。

　　方亦冧見不得她每天那麼亢奮，時不時嘲諷她幾句。她每次也都是笑眯眯的算盤接收。

　　比如。

　　方亦冧：「你是不是沒吃藥啊。」

　　方亦蒙：「對啊，藥被吃完了，你還有藥嗎？」

　　方亦冧：「……」

　　又比如。

　　方亦冧：「你今天比昨天更醜了。」

　　方亦蒙：「謝謝謝謝，你今天還是和昨天一樣帥。」

　　方亦冧：「……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就不用再說出來了。」

　　方亦蒙：「不行啊，肯定還有些人不知道你的帥，我要幫你宣傳啊。方亦冧是大帥比！」

　　方亦冧：「……」

　　看著這樣的方亦蒙，方亦冧只覺得毛骨悚然。

　　人在心情好的時候，就感覺什麼都是好的。

　　方亦蒙也忘了，有一句詞叫做樂極生悲。

　　生活都是一部戲，充滿了戲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