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蔣慕錚檢查了下，全部固定好。

　　他不經意間掃到她微紅的耳廓，「別瞎想！」

　　洛颯：「...」

　　她倏地的轉過臉，想跟他對峙，但兩人離的太近，他的臉，眉，鼻樑、還有唇，都近在遲尺，她呼吸一緊，趕緊轉過去，連聲討都忘記了。

　　機艙內響起嘟嘟聲紅色的跳傘指示燈閃起來，已經飛行到了4500米的高空，艙門打開，蔣慕崢攬著洛颯來到艙門口。

　　洛颯調整了下呼吸，比之前緊張了點，蔣慕崢在耳邊大喊：「三、二、一，跳。」

　　便和洛颯躍出飛機。

　　有瞬間的失重感，而後開始自由落體，洛颯睜開眼睛，在幾千米的高空透過風鏡，看著眼前滿眼的綠色，藍色，白色。

　　風在耳邊呼呼的響著，按照他的口令，她開始張開雙臂，狠狠的擁抱著仿佛撲面而來的山川大地。

　　他在上，她在下，兩人緊緊挨著，向大地撲去。

　　大概是擔心她害怕，蔣慕錚單手輕輕攬著她的腰，有那麼一瞬，洛颯突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想法，此刻她跟他之間，有種生死相隨的錯覺。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跳傘的人都會大喊，以□□內心的緊張壓抑和興奮來調整呼吸。

　　第一次跳傘時，她嗓子都喊的有些嘶啞。

　　但這一回，可能他在身後，她竟然一直忍著沒出聲，沒有瘋狂的呐喊。

　　忽然，耳邊傳來清晰的聲音：「要想舒服，就別憋著，叫出來！」

　　洛颯：「...」

　　蔣慕錚說完後才感覺不妥，這話特麼的有歧義呀！

　　頓了幾秒，他主動活躍氣氛，「對著鏡頭拍照呀，不然攝影的錢不是白花了？！」

　　洛颯回神，從跳出機艙門，到現在，三四十秒過去，她竟然忘了對準鏡頭，風太大，頭髮都亂了，不管有沒有用，她順手整理了下，以達到最佳的拍攝效果。

　　但想到蔣慕錚在身後，她還是沒放開，很多動作都沒做。

　　倒是身後的蔣慕錚，兩手在她腦後比劃了個兔耳朵。

　　自由落體時間結束，蔣慕錚拉開拉環打開阻力傘。

　　他們開始滑翔降落。

　　蔣慕錚問她：「想不想玩點刺激的？」

　　她沒吱聲，只看著山河美景。

　　他故意使壞，她不出聲，他就玩了幾個花式旋轉，傘在空中晃動的很厲害，她就跟坐過山車般，天旋地轉。

　　嚇得連連驚叫。

　　如果她是面對著他，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就摟住他的脖子，但現在她沒有任何支撐，「蔣慕錚！」

　　剛喊了三個字，大風猛的刮進嘴裡，感覺嘴唇都變了形，兩腮都鼓了起來，又趕緊閉上。

　　幾分鐘後，他們漸漸靠近降落點。

　　洛颯呼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剛才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腿抬起來。」蔣慕錚在她耳後提醒，洛颯照做。

　　蔣慕錚先著地，然後抱住她，因為慣性，向前衝了半米，他隨即把她放下，緩了片刻，他解開兩人之間連接的卡扣。

　　洛颯揉著太陽穴，頭被風吹的疼。

　　蔣慕錚示意她：「去選照片吧。」

　　洛颯『嗯』了聲，本來想說謝謝，可想到他在半空惡劣的行徑，那個謝字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她去選照片，蔣慕錚也沒跟著過來，大概忙去了吧。

　　洛颯看到蔣慕錚給她比了個對耳朵那張照片時，心情難以言喻，只在心底腹誹句，毛病。

　　這張照片她沒選，她都挑了些主鏡頭是她自己，而又沒拍到蔣慕錚臉的一些照片。

　　最後工作人員跟她確定，「就只要這些嗎？其他的感覺也不錯呀。」說著還特意指了指那張兔耳朵的照片。

　　洛颯搖頭：「不喜歡。」

　　工作人員遺憾的聳聳肩，心道，大概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樣吧，開始把洛颯選的照片處理打包。

　　洛颯盯著屏幕怔神幾秒，她微微咬著唇，內心掙扎後，又跟工作人員說：「美女，不好意思，所有照片我都要。」

　　洛颯來到停車場，看到自己的車時，眼睛微眯，這男人幾個意思？

　　蔣慕錚正靠著她的車門在看手機，聞聲抬頭，「就幾張照片，你足足挑了五十分鐘，就你這效率，當初警校怎麼能讓你畢業的？」

　　洛颯翻個白眼：「要你管。」

　　她走到車門邊，「起開！」

　　蔣慕錚伸手，「鑰匙給我。」

　　洛颯眨眨眼：「憑什麼給你！你自己車呢！」

　　蔣慕錚：「沒開車，坐直升飛機來的。」

　　早上接到俞鈺電話時，沒想到洛颯已經去了石家莊，他開車也來不及，只能乘坐直升機。

　　就這樣，她還是在休息室等了一段時間。

　　洛颯：「那你再坐飛機回去。」

　　「已經返航了。」

　　「...」

　　汽車開到城區，已經中午，蔣慕錚問她想吃什麼。

　　洛颯：「我不挑食。」

　　蔣慕錚也餓了，他對這邊不是太熟悉，就隨意找了家飯店，不算太大，但勝在乾淨、就餐環境優雅。

　　服務員拿來餐單，遞給洛颯，卻被蔣慕錚伸手截過去，他點了三個菜一個湯，洛颯不由把目光瞥向他。

　　他點的幾個菜都是她愛吃的，湯也是。

　　這幾個菜挺普通，幾乎每家飯店都有，昨晚她在私房菜館也點了，沒想到他記住了。

　　她轉念又想，如果他們身份互換一下，是她點了他愛吃的菜，估計他又要炸鍋，以為她喜歡他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服務員離開，蔣慕錚問她喝什麼飲料，洛颯說喝白水，他要開車，也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之後等菜的時間，兩人都是處於陌路狀態，沒天可聊，誰也不想主動搭理誰，然後各自刷手機。

　　菜上來，洛颯收起手機，剛才看了幾個微博段子，嘴角還有絲未來得及斂去的笑意。

　　蔣慕錚瞅著她時，微怔。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見她這樣子的表情，他收回目光，低頭吃菜。

　　吃飯時他們之間就更沉默，給別人的感覺就是要離婚的夫妻在吃散夥飯。

　　吃過飯，他們結帳離開，還是由蔣慕錚開車。

　　洛颯手肘抵在車窗上，無聊的看著倒退的路景，忽的，她側臉跟他說：「今天已經跳過傘，麻煩你讓俱樂部那邊把我信息刪去。」

　　以後她可能還會去跳，但再也不想跟他一起跳。

　　跟他跳傘，沒心思去感受跳傘帶來的享受，太過拘謹，還會胡思亂想。

　　蔣慕錚抽空看她一眼，又繼續專注前方的路，沒說話。

　　洛颯不耐煩：「聽到沒啊？」

　　「那麻煩你下次跳傘別再跟俞阿姨說，你是跟我一起的。」蔣慕錚看了下倒車鏡，變道，然後繼續：「洛颯，你真以為你魅力夠大，能讓我親自陪你跳傘？」

　　洛颯一臉鬱結，沒理會，看向窗外。

　　蔣慕錚：「不讓我跟著你也行，除非你自己考取跳傘執照。」

　　洛颯忽的轉過臉，盯著他看了數秒。

　　對啊，她之前怎麼沒想起來要自己考執照，以後就不需要雙跳，可以單人自由跳傘了。

　　「哪裡能考？」

　　「想考的話，我幫你安排。」

　　難得的，洛颯說了聲『謝謝』。

　　之後，車廂裡又一如之前的安靜。

　　後來，蔣慕錚最後悔的事便是讓她考了跳傘執照，因為她自己跳傘時出了意外，他差點失去她。

　　自那之後，他再也不許她一個人跳傘，都是他抱著她跳，這樣，不管生死，總能在一起。

　　只是現在的他，無法預知半年後的事情。

　　洛颯又問他：「那個執照難考嗎？」

　　蔣慕錚：「對我來說不難，對你...就不好說了。」

　　洛颯哼了聲。

　　心裡盤算著，今年的年假她不去度假了，把時間騰出來去考執照。

　　回到北京市區，洛颯把蔣慕錚送回家，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快傍晚。

　　太陽落下，西面的整個天際都紅了，漫天的晚霞在太陽餘輝的照耀下美的不可思議。

　　斑斕繽紛，絢麗多姿。

　　像一幅油畫。

　　洛颯拿出手機拍了下來，尋思著，如果下次再跳傘，她一定會選個有晚霞的傍晚。

　　進了別墅裡，洛颯先去洗了個澡，而後悠哉的窩在沙發裡看今天跳傘拍的視頻和照片。

　　看完後，她在相冊裡挑了幾張照片準備發朋友圈，選來選去，她臉沒變形，表情又好看的就是蔣慕錚比劃兔耳朵那張。

　　還有幾張遠距離他們在空中滑翔的也不錯。

　　她不想讓蔣慕錚露臉，就把蔣慕錚的臉找了個草莓擋住，然後上傳。

　　沒兩分鐘，很多人留言，沒人關心她去跳傘，都在問為啥不讓教練露臉，說看身材和手，感覺是個很性感的男人。

　　洛颯統一回復：【臉挫到不睜眼。】

　　隨後周妍留言：【寶貝，是不是我腦補太多，怎麼覺得那個身材還有那雙手這麼熟悉呢，感覺像是...賤男的。】

　　洛颯：【你沒腦補，就是他，一言難盡，上班跟你細說。】

　　周妍：【擦！你怎麼去哪都能遇到他呀！我覺得以後就女廁所還安全點了。】

　　洛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