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咬咬
第二日褚清輝進宮,又收到不少禮,連褚恂都把自己珍藏著的一隻玉蟋蟀送給了她。
她給太子也備了一份,當然,太子給她的回禮數目更多,一來一回,還是賺了。
「這是芷蘭托我給哥哥的。」
林芷蘭自記事起,每年都會給他們二人準備禮物,並不如何珍貴,都是她親手做的一些小玩意兒。
太子接過錦盒,打開來見是一隻扇墜子,便道:「表妹有心了,恰前幾日得了一把古扇,正好相配。」
「芷蘭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褚清輝捏了捏自己腰間的絡子,又揚揚手上另一隻錦盒,「還有這份禮,也是別人托我轉交的。」
「是誰?」
褚清輝勾唇一笑,「哥哥不妨猜一猜。」她把錦盒打開,推到太子面前。
盒內錦緞簇擁著一隻色澤碧綠的夜光杯,太子拿起來對著光轉了轉,光線透過杯體,越發顯得斑斕翠綠。
「我猜不出,暖暖告訴我吧。」他道。
褚清輝嘟嘟嘴,「哥哥連猜都不願意猜。」
太子嘴角帶了些笑意,「就當我猜錯了。」
「那怎麼一樣?」褚清輝咕噥,「算了,我就直說吧,這是含珺送給哥哥的。」
太子點了點頭,面色平靜,看不出是否驚訝,「秦姑娘費心了。」
褚清輝越發氣餒,「芷蘭給你送禮,你說有心,含珺給你送禮,你說費心,難道哥哥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了?」
「暖暖想聽什麼?」太子將夜光杯放進錦盒裡。
褚清輝跺跺腳,「哥哥一點都不懂我的心,還是別說了。」
見她似乎要惱,太子含笑摸摸她的腦袋,「你說出來,哥哥不就懂了?」
褚清輝聽見這話,轉頭盯著他看了半響,末了無奈地歎了口氣:「哥哥呀,你這樣以後是找不到嫂子的。罷了,妹妹就你一個兄長,少不得要替你多操操心。」她一邊說,一邊踮起腳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施施然走了。
太子身邊的內監福公公看了看公主遠去的背影,再看看坐著沒動的太子殿下,小聲請示:「殿下,這兩樣賀禮是否收入庫房?」
每年太子生辰,收到的賀禮不計其數,但只有親近之人所贈,才能夠真正呈到太子面前,讓他過過眼,其他的全部堆在庫房裡了。按理來說,若只是秦將軍府送來的禮,自然也是歸入庫房的,可方才聽公主說來,其中分明有些別樣的意味,福公公才有此一問。
太子沒說話,目送妹妹走遠,端起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
福公公等了一會兒,忽然福至心靈,試探著道:「依奴婢看,那夜光杯碧綠碧綠的,與見慣了的白玉杯相比,倒別有一番風味,若倒入酒水,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不如就擱在多寶架上,每日能得殿下瞧上一眼,就是它天大的造化。」
「你看著辦。」太子擱下茶杯,起身去了書房,慢吞吞撂下一句。
等看不見他的身影,福公公才拍了拍胸口,暗自慶倖剛才多嘴問了一句。也不假借小內監之手,他親自把夜光杯從錦盒中捧出來,端端正正放在多寶架上。
小內監在他身後左看右看,著實沒有瞧出哪裡特別的,耐不住好奇之心,問道:「公公,小的瞧這杯子尋常得很,庫房裡多的是品相比它好的,怎麼不把那些擺上,偏偏擺了它?」
「小點聲!」福公公轉過身來,對著他的腦門就是一巴掌,「你瞧你瞧,你這小兔崽子要是能瞧出什麼來,我叫你一聲公公!」
小內監捂住腦袋,委委屈屈不敢再問。
褚清輝去皇后宮裡坐了半上午,午後才出宮回府。
前幾日,紫蘇來請示,她們幾名貼身伺候的宮女,想各自拿出一部分體己,請一班戲子給褚清輝慶生。
褚清輝哪能叫她們破費,心意到了就夠了。不過,公主府確實冷清,府上又不曾蓄養戲子,她便叫管事請了京內有名的慶春班,明日來府裡唱一天,闔府上下熱鬧熱鬧。
傍晚時分,閆默提前回府。
褚清輝聽到下人來報,叫紫蘇等人都退到院外,自己悄悄躲在屏風後。
屏風邊的多寶架上,多了一排八個指頭大小的小人像,是閆默送她的生辰禮。
如今他的雕工越發精湛,僅大拇指那麼丁點的個頭上,雕了兩個栩栩如生的小人,一個是他,一個是褚清輝。兩人姿態各異,或站或坐或臥,唯有一點相同,不論什麼姿勢,褚清輝都不曾好好站在地上,每個雕像裡,或者抱或者背,她都是靠在閆默身上的,甚至還有兩尊二人滾在一起。
昨晚收到這禮物,褚清輝臉紅了半天,這人看著正經沉穩,誰知私底下都在琢磨這種東西,還非擺出來,就算屋裡沒外人,她看著也覺得臊。
閆默還未踏入房內,就聽到裡頭壓抑的呼吸,只做不知,大步入內。他在堂上站了站,沒等到躲著的人出來,心下思量要不要裝作找不到她的樣子張望幾下。
好在褚清輝沒叫他久等,自己憋不住,邊笑邊衝出來,一個飛撲掛到他背上,「我在這裡!」
閆默順勢前跨一步,一手伸到背後摟住她,往上顛了顛。
「是不是嚇了一跳?」褚清輝把腦袋往前伸,笑嘻嘻擱在他肩上。
閆默點頭配合:「是。」
「以前在宮裡陪小恂玩躲貓貓,他一次也沒有找到過我。」褚清輝在他背上晃了晃腿,「不過,小時候跟太子哥哥玩,都是我找不到他。」
閆默將她背進內室,「今日做了什麼?」
「早上和先生一起入宮,下午才回來呢。府裡明天請戲班子唱戲,先生有沒有喜愛的戲目?」
閆默將她轉入懷中,抱著坐下,又把她臉上碎發別到耳後,順手刮了刮臉頰,「你喜歡就好。」
褚清輝噘嘴道:「我正是不知道有什麼好的,才來問先生,不過想來這些事先生懂得比我還少,還是交給紫蘇煩惱去吧。」她說著,點點閆默的胸口,「過了今日我就十六了,先生以後可不能再像小娃娃一樣把我寶來抱去。」
她念叨閆默將她當小孩,害得她在紫蘇等人面前失了公主的威嚴,卻沒想到如剛剛那般,蹦蹦跳跳竄到別人背上,才更像是孩子所為。
閆默不為所動,抓住那根白嫩的指頭,放到嘴邊含了一口,「還小得很。」
褚清輝果然瞪眼抗議,「不小啦!還有,以後也不許老咬我,連娃娃都不咬手指頭了,先生還咬,羞不羞?」
閆默微微擰眉,「不如從前肉感,莫不是瘦了?」
「什麼呀,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確實瘦了。」閆默托起她估摸重量,下了定論,「以後每餐再加半碗湯。」
褚清輝最不喜歡喝那些滋補的湯,聽見這話,忙把指頭遞到他面前,「沒瘦沒瘦,你看肉都在這裡!」
閆默仔細看了看,正色道:「看不出,大約是瘦了。」
「怎麼會看不出?不然你摸摸?」褚清輝殷勤道。
閆默捏了捏,「沒肉。」
「那……那給你啃一下?」
閆默看了看她,勉為其難將那根指頭含進嘴裡,半天沒吐出來。
褚清輝眼巴巴看他,「沒瘦吧?」
閆默還在含。
褚清輝試圖講道理,「我覺得還是那麼多肉,今天再給先生咬一次,以後不能吃手指頭了。」
「瘦了。」閆默道。
「……你再啃啃!」褚清輝淚眼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