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49

　　喬楚在穆淵身邊乖乖守了兩天，第三天穆淵的體溫終於退回了37度，喬楚才揚起一張求知的臉，請求穆淵讓他回學校看看。

　　“我就去半天，你說我們總請假也不是回事吧，還有我得去看看林軒，好幾天不見了，他要是死在實驗室也有得有人去報警不是。”

　　穆淵一直皺緊眉頭，握著喬楚的手不放，當聽到青年說到最後一條理由的時候，穆淵沉思了一會兒，放開了喬楚的手。

　　“說的也是，那你就去學校看看吧。”

　　旁邊的管家默默抬起頭，林軒先生，您真可憐。

　　管家把喬楚送到了門口，囑咐他一定要晚飯之前趕回來，喬楚點頭說自己知道了，就走出了管家的視線範圍，穿過學校，從後門跑了出去。

　　喬楚此時的打扮就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身上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格子翻領衫，外面搭了一件白色外套，下身穿了一條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刷得雪白的運動鞋。

　　不長的劉海掃過額頭還有絲癢癢的感覺，喬楚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平光黑框眼鏡，多了一絲乖巧的氣息。

　　不過一個正常的大學生是不會在兜里放著一枚價值不菲的耳釘。帶著眼鏡的主意純是W先生出的，當時也是給了一個便利店的地址，喬楚買包口香糖順便拿回來這個眼鏡。

　　此時W的先生的聲音正通過耳機傳來。

　　“清楚你待會兒要做些什麼麼。”

　　“知道。”

　　“手腳利索一點，祝你好運。”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可以幫你找，但是可不可靠就不是我說得算了，你知道那種人都是見錢眼開的……好了我不說了，你收起耳機，加油。”

　　一輛車在喬楚身邊緩緩停下，車窗上貼了反光膜，讓喬楚看不清車裡坐著的人，但是很快車的主人就拉下了車窗。

　　“這不是小助理喬楚麼，”楚聞摘下了墨鏡，“有沒有興趣到我那裡坐一會兒，有好東西給你看哦。”

　　喬楚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很快又從後面跟上來了幾輛車子，把喬楚圍在了中間。

　　“小助理，我可不逼你，全憑你自願哦。”

　　50

　　楚聞給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的喬楚遞了一杯茶，喬楚握在手裡，說了一聲謝謝並沒有喝。

　　“餵，不用這麼防備我，茶裡又沒有下藥。”

　　這話是一點沒有安慰到青年，反而讓他更緊張了，於是楚聞決定換換話題。

　　“我以為你今天寧死都不回來呢，我都做好在穆淵手裡爭人的準備了，哪知道你就這樣聽話的過來了。”

　　“楚先生說笑了，您作為穆氏集團最大的合作者，與您搞好關係那是必要的，這既是我們穆董的任務，也是我的義務。”

　　“好一個'我們的穆董'，”楚聞走過去，把拇指放在喬楚的唇上摩挲著，“不知道此生有沒有機會聽到這雙好看的唇說'我們的楚少'呢。”

　　喬楚不動聲色地別過頭，順便躲開了楚聞的手，“楚先生，我這次來是有正事要做的，”喬楚在兜里摸索了一陣，拿出了那枚耳釘，“我沒有耳洞，而且我不能收楚先生如此貴重的禮物，還希望楚先生不要為難我。”

　　“誒~小助理，你這可就不講理了，”楚聞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喬楚，也不伸手去拿那枚耳釘， “這可是我的寶貝，小助理你說不要就不要，這到底是我在為 你，還是你在為難我？”

　　楚聞單膝壓在沙發上，身體上傾，他把嘴唇貼在喬楚的左耳廓上，一字一句，輕吐出來，“亦或是……穆淵在為難我們倆呢，他可真是一個大壞蛋。”

　　就在這時，楚聞桌子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鈴聲嚇了喬楚一跳，但是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果然，楚聞接完電話，說了一句公司有點事我去看看，十五分鐘以後就回來。

　　“那我能玩玩你電腦麼。”喬楚可憐巴巴地皺了皺眉頭，“讓我在這等著太無聊了，你又把我手機搜走了。”

　　剛進楚家公司大門，就上來兩個保鏢一個摸喬楚左兜一個摸喬楚右兜，手機啊鑰匙啊耳機啊一開始全被拿走了，比穆氏集團的大門森嚴多了。對此楚聞是一臉抱歉地解釋說，楚家的生意不是很乾淨，所以要處處小心，喬楚點點頭，對此表示理解，並囑咐說等走的時候要還給他。

　　於是楚聞看了看手裡什麼都沒有的喬楚，又看了看電腦，把開機密碼輸了進去。走到門口了又回頭說了一句，不該看的就別看。

　　“我相信不該我看的我也看不了。”

　　楚聞晃了晃手裡的鑰匙，“說的也是。”

　　走出門的楚聞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把我辦公室的監視器打開，待會我要看。”

　　喬楚移動鼠標打開了一個網頁，鼻樑上的眼鏡似乎有些反光，青年伸手調了幾次都不見好，索性摘了下來，一沒拿住掉在了地上，青年彎腰去撿，很快就回到了座椅上，只不過眼鏡就放在桌子上沒有再戴。

　　當楚聞趕到監控室的時候，屏幕裡的青年似乎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但是由於攝像頭從正面照過去，只能看到顯示器的背面，所以喬楚在看些什麼，楚聞不知道，只看見喬楚越樂越厲害，最後把放在桌子上的眼鏡又碰到地上了，於是再一次縮進桌子裡面去撿。

　　“把監視器關掉吧，我現在回去。”楚聞對手下下了命令。

　　楚聞推門進來，喬楚前一秒還很開心地盯著屏幕在樂，下一秒就起身，什麼也沒說，關了電腦上的瀏覽器。

　　“看什麼這麼開心？”喬楚戴回眼鏡，回到了電腦背後的沙發上，楚聞坐到電腦桌前，打開資源管理器，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著。

　　“幾個視頻而已。”

　　楚聞已經打開了剛剛程序操作記錄，果然只顯示了開過幾個網頁。

　　“什麼視頻。”

　　“貓和老鼠的東北話版。”

　　“……小助理，你真可愛。”

　　楚聞也不為難喬楚了，帶著他看了看楚家的一些軍火收藏，每一個藏品不是有一個英雄故事就是曾被惡貫滿盈的犯人用過，喬楚看得認真，聽楚聞講解也聽得認真。

　　中途楚聞像小學老師一樣問喬楚，看過這些展品有什麼啟發。喬楚認真思考之後回答，惡棍和英雄在某種情況下一樣出名，白道混不好混好黑道也一樣。楚聞臉色變了幾番，最終憋出一句話，小助理你還真是天才。

　　天色暗了下來，喬楚提出該回去了，說穆淵只給自己半天假，現在不回去穆淵要生氣的。楚聞歪著頭，似乎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只說了一些客氣的話。

　　“那我也不多留你了，和你聊天很愉快，還想和你共進晚餐呢。”

　　“下次再有機會吧，我不得不回去了。”喬楚把手機鑰匙拿了回來，把藍寶石耳釘放在托盤上，“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楚先生不要再對我這麼戒備了。”

　　“你還真是有趣的人，”楚聞伸手把喬楚鼻樑上的眼鏡擺正， “希望如此。”

　　51

　　從楚家大樓剛走過一個交通崗的喬楚，突然聽到身後很近的地方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喬楚連忙側過身子，只看一輛黑色大眾呼嘯而過。

　　就當喬楚在那裡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開車如此不長腦，那輛黑色大眾居然退了回來，駕駛室還降下來了窗戶。

　　“誒~？小喬楚？你怎麼在這啊，咋還戴了一副眼鏡裝斯文？”

　　喬楚毫無形像地翻了翻白眼，敢情您林導師都能戴眼鏡裝斯文，我就不能？但是慪氣歸慪氣，喬楚還是不計前嫌地打開了林軒的車門，說了穆家的地址。

　　“嘿嘿嘿嘿，晚上去穆淵那裡吃啊，感情真好~”

　　“我住他那裡。”

　　喬楚感覺到林軒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一僵，然後林軒就拉長了下巴，像是漫畫裡受到驚嚇的主角哆哆嗦嗦地轉向喬楚。

　　“小喬楚，為師沒有教你如何潔身自好麼！就算沒教，我也是言傳身教了！沒有想到你這麼沒有節操！！”

　　“就是你言傳身教我才學得有模有樣，”喬楚雙手搭在腦後，一副休閒愜意的樣子，“無節操的人還能教出節操不成……快看前面別看我！”青年一拳打在林軒臉上，強行讓他扭轉了頭，“專心開車！我還不想現在死！”

　　林軒終於老實開車了，但是那張嘴還是不閒著。

　　“小喬楚小喬楚，你今天干什麼去了啊~”

　　“唔，去楚家公司走一趟。”

　　“不——會——吧！！”林軒驚呼起來，喬楚都懷疑要不是他在開車，會不會連蘭花指都翹起來，“小喬楚，不會真像我說中那樣，兩個黑幫老大在搶你~~~快說快說，你要選哪一個~”

　　“瞎說什麼啊，穆淵才不是黑幫老大……”喬楚一巴掌把林軒又湊過來的頭打了回去。

　　“對呀對呀，穆淵對於咱小喬楚而言是騎士騎士~”看喬楚合著眼睛不說話，趁著一個紅燈，彈了彈喬楚的眼鏡。

　　“頭一次看你戴眼鏡，挺好看的啊，近視？”

　　“不是，平光。”

　　“哦哦，耍帥用的，敢情穆淵喜歡知識分子。”林軒就有這本事，沒兩句話就能逗得喬楚小井字一個勁往太陽穴上蹦。

　　看喬楚一直在抽動唇角，林軒趕忙討好地改口，“是我說錯啦，小喬楚啥樣穆淵都喜歡~~誒，明天還戴這個眼鏡不。”

　　“不知道。”這是實話，既然眼鏡是W先生借給他的，那麼當W先生要還的時候，自然要還。

　　52

　　林軒覺得喬楚明顯是在應付自己，於是自討沒趣地撇撇嘴，一副“有了老公不要爹的表情”，嘴撇得快歪出臉頰了，沒有辦法的喬楚只好開口，找點話題哄哄林軒。

　　“你課題完成了麼，怎麼在路上閒逛？”

　　“我去老爸的公司看一眼，出了點問題。”

　　林軒回答得一本正經，反而讓喬楚不自在了。快到穆家門口，喬楚叫林軒停了下來，說了一句謝謝就走下來，沒走兩步又回頭，衝著還沒有開走的車說，老師你別孩子氣了，這兩天穆淵生病我陪他來著，明天我就回去幫你弄課題。

　　果然，林軒咧開嘴傻笑了兩下，順手按了下喇叭表示自己的心情，一腳油門就開走了。

　　喬楚按了按太陽穴，總覺得自己有去當幼兒園老師的天賦。

　　被林軒的車噴了一臉灰的喬楚剛想離開，左兜里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喬楚望著星空嘆了一口氣，怎麼麻煩的人一個接一個的。

　　“餵……”

　　“怎麼，很累？”W先生的聲音依舊很滑稽，但是喬楚不得不聽得認真，“任務完成怎麼樣。”

　　“都照你說得做了，楚聞沒有起疑心，他好像把監視器開開了，但是這一點我們預料到了。”

　　“行，眼鏡明天的時候交到原先那個便利店裡就行，今天你怎麼用它，我不妨礙。”

　　“嗯，那我的事呢。”

　　“能怠慢得了你麼，”電話那邊的W先生笑出了聲，“資料已經發到那個網頁上了，你登錄就能看了，我給你找的都是道上比較有名的，當然也是比較狠的，所以要做什麼三思而後行，和他們談條件幾乎是不可能的。”

　　最後W先生說，“那，期待我們下次合作。”

　　“… …我不期待。”喬楚語氣十分真誠。

　　“別總說實話嘛，說不定還會有用到我的地方。”聽著喬楚有些無奈的語氣，W先生這一次是爽朗地笑了出來。

　　喬楚就在這一片爽朗的笑聲中收了線，他抬頭看看天，星星很多，說不定明天是大晴天呢。

　　可是，晴天與否，對於現在的自己而言，有什麼關係呢。

　　喬楚抽了抽嘴角，還是決定加快了步伐，邁進了穆家的院子。

　　不論未來怎樣，至少現在的喬楚，家裡還有人，等著他回去吃飯。

　　平靜的日子還有幾天？

　　喬楚決定，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掰手指頭數一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