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撩二十六式

　　喬緋結束臺上的工作後回到後臺換衣服時， 互動牆上的告白還在持續，後臺的一群演員全炸了， 紛紛議論是誰今晚這麼囂張的霸了全國第一夜店的屏， 但更讓他們羡慕嫉妒的是——

　　那個被一擲千金寵愛的波波。

　　喬緋在更衣室一邊換衣服， 一邊被強行塞入各種猜測八卦：

　　「你們說，該不會是那個叫楊小波的模特吧？她前段時間也老來場子玩呢。」

　　「我覺得不像……波波，霸霸，嘖嘖……這麼騷的名字，女方絕壁是個大波， 我賭一瓶喜力， 起碼是G.奶！待會你們去場子裡看，誰的波大誰最有可能！」

　　嚇得剛脫了上衣的喬緋馬上低頭檢查自己的胸。

　　還好， 沒達到她們的這個嫌疑標準……

　　不過， 躲在簾子背後的喬緋還是心虛的把胸.罩使勁扣了下， 努力讓自己胸前顯得平一點，再平一點。

　　賀承南後來發短信讓她忙完了就去找他，所以換好衣服後， 她小心翼翼的離開， 正想去二樓包廂，經過後臺時，聽到一群人圍著熱格一姐林靚希問：

　　「希姐，我剛才看到老闆來了， 現在在二樓呢， 你們說這事是不是他幹的？」

　　林靚希切了聲， 不屑的笑道：「少做夢了，人家有女朋友的，沒看前段時間新聞上說的嗎，賀聞兩家世交聯姻。不過吧——」

　　林靚希頓了頓，眼尾一挑：「這種富家少爺逢場作戲也不是沒有可能，姑且看著唄。」

　　喬緋靜靜聽著，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放慢，之前歡喜雀躍要去找賀承南的心情莫名就頹喪了下來。好像被誰說中了心底一直在逃避的軟肋，輕輕一碰，好不容易築造起來的一點信心又崩塌了。

　　很煩，很矛盾。

　　帶上棒球帽，喬緋慢吞吞從後臺挪到大廳一樓轉角，向左是場子出口，向右是上二樓。

　　兩個小人在心裡打架，做思想鬥爭，她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腿，不受控制的向了右。

　　隱在昏暗燈光下走到二樓，在過道盡頭，喬緋卻看到一個女人進了賀承南的包廂。

　　她愣住，手搭在扶手上慢慢走過去，包廂門關了，雖然是全透明設計，外面卻看不見裡面任何情況。

　　喬緋站在門口，想起林靚希那句「大少爺的逢場作戲」，忽然有點難受。

　　包廂內。

　　伍夏來得很突然。

　　一小時前褚焱通知她賀承南拒絕見面的消息後，不知從哪得到的行蹤，她和助理直接來了熱格。

　　賀承南雖然不悅，但對方說只需要五分鐘的對話時間，出於對女性的尊重，他不得不給了這個臺階。

　　臺階給了，賀承南卻不是特別有耐心，懶懶坐到沙發上：「說吧。」

　　伍夏和賀承南年齡一樣大，一身幹練知性的職業套裝，卷髮披肩，紅唇皓齒，全身精英氣質，微笑的時候很有女人味。

　　倒是比她那個紈絝二世祖哥哥看起來靠譜些。

　　她坐在賀承南對面，開門見山，提出了跟之前伍盛戎在這個房間裡一樣的要求——要自家的KTV進音樂街。

　　賀承南輕笑一聲，視線落向窗外，漫不經心問：「你憑什麼覺得你比你那個草包哥哥能打動我？」

　　他語調雖輕，聽在耳裡卻是帶著壓迫感的，像一座沉沉的山壓過來，壓垮對方所有算計。稍微欠點膽色的人馬上就能沒了底氣，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

　　但伍夏沒有。

　　她微笑自如的從助理那拿出一份文件：「就憑現在伍家由我做主，就憑……」

　　伍夏把文件遞給賀承南：「我可以給出比我哥更高的合作分成，賀總總不會拒絕送上門的錢吧。」

　　賀承南兀自思索了會，覺得這事兒有趣。

　　「伍小姐。」他拿來兩個空杯，慢慢倒上酒，口中緩緩：「如果你這麼低的姿態是為了接近我伺機為你哥討個公道，那我可以告訴你，可以省了這個心，我沒興趣跟女人玩。」

　　他把酒推給伍夏，聲音是淡的，漆黑眼底挾著一絲警告：「你也玩不過我。」

　　伍夏卻意外的接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重新自斟一杯，喝完又是一杯。

　　三杯結束，伍夏站起來，伸出手，話語懇切：「我誠心想跟賀總做生意，我是我，我哥是我哥，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

　　……

　　室內寂靜了好一會。

　　賀承南緊緊盯著伍夏，目光銳利如鷹，像在審視她這番話的可信度，片刻後，他沒有去回握伍夏垂在空中的手，而是喝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

　　喝完，他身體稍稍後仰，衝外面揚了揚下巴：

　　「褚焱，送伍小姐出去。」

　　頓了頓，終於鬆口：「我先看看你的計劃書。」

　　「沒問題。」伍夏微微點頭，點到即止不再打擾：「那我等你的回復。」

　　褚焱送她出去，兩人一前一後出門，走到過道上時，伍夏面無表情的，似乎在對著空氣輕聲道：

　　「我哥的事，你沒少出力吧。」

　　褚焱一頓，唇線微抿：「我不知道伍小姐的意思。」

　　他雖面色如往常一樣溫淡有禮，但在說到伍小姐三個字的時候，喉頭還是狠狠顫了下。

　　伍夏側眸看向褚焱。

　　褚焱一直半低著頭，以一種尊重謙卑的姿態，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目光交流，伍夏看了會，似有似無的笑了笑，語氣變得冷淡陌生：「那麻煩褚秘書，賀總有任何消息了儘快通知我。」

　　送走伍夏，褚焱在原地立了會，平復心情後才準備回包廂，剛轉身，餘光卻看到有個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二樓樓梯柱子後。

　　褚焱很謹慎的去看樓梯對面的玻璃倒影，然後在心裡納悶：「波波姐？」

　　喬緋本來是想走的，但到底還是不甘心，便偷偷躲在了柱子後，想看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出來。

　　邊看邊罵賀承南的確是個混蛋，上一秒還說想見自己，下一秒又讓漂亮姐姐進自己的包廂。

　　果然是群叔說的——愛情騙子，不可原諒！

　　而且這個漂亮姐姐是真的好看，個子高，氣質冷冽，打扮穿著也是上流人的品格。

　　總的來說，不是野花野草，同樣是名門上流，這位姐姐比聞禮婕要順眼的多。

　　起碼，喬緋莫名的不討厭她。

　　她躲在柱子後看到漂亮姐姐離開，神傷了一分鐘，忽然發現包廂門打開了，然後——

　　賀承南出來了。

　　他一出來就朝自己這個位置走，帶著非常明顯的目的性，喬緋知道自己大概是暴露了，心虛的撤頭就跑。

　　正好對面的員工電梯正在下降，眼下降到了三樓，喬緋趕緊按住，不到兩秒，電梯在她面前停住。

　　開門，裡面站著吳英俊：

　　「咦？喬緋？還沒下班啊？」

　　喬緋來不及回他，趕緊跨進去就按關門鍵。

　　也不知道賀承南追上來沒有，喬緋整個人貼在電梯牆角，食指瘋狂按壓關門鍵，幸好，電梯門也聽話的開始合攏。

　　可就在合上前的那最後一點縫隙時，門又緩緩開了。

　　喬緋眼前眼前一暗，心咣當沉下去。

　　一個黑色身影立在門外，像一片巨大的陰影，瞬間就罩住了暗中觀察被抓包的喬緋。

　　這一刻她就是一隻柔弱無助就快要被宰割的小學雞，不知所措的杵了幾秒鐘後，她終於想起來電梯裡還有一個人！

　　正想躲到吳英俊背後避一避，吳英俊從她身邊風一樣飄走，九十度鞠躬：

　　「賀總，請進請進。」

　　喬緋：「……」

　　賀承南不慌不忙的瞥了她一眼，嗯了聲，和褚焱進了員工電梯。

　　門關上，負二亮著，應該是吳英俊按的，褚焱伸手按了個負三。

　　喬緋斗膽伸手想去按個一，手還沒碰到數字上，賀承南似輕似重的咳了聲。

　　姑娘手馬上就縮了回去。

　　為了緩解這種無人說話的冷場氣氛，吳英俊打哈哈的熱絡道：「對了喬緋，今晚霸屏那個霸霸是不是你那個叫霸霸哥的客戶？這個客戶很有消費能力呀，你可得好好哄著！千萬不能讓他去別的場子玩！」

　　吳英俊做了個握拳的動作：「記住，要把他牢牢抓在手裡！」

　　喬緋：「……」

　　「賀總，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吳英俊轉頭就問賀承南。

　　賀承南眼底閃過一絲不置可否的表情，淡淡的，卻又似乎很有深意。吳英俊看不懂，只好訕訕笑了笑，剛好電梯這時到了負二，他客氣了兩句後離開。

　　褚焱開始裝空氣。

　　還是那種對著電梯牆自閉的空氣。

　　等到了負三樓，他自動退出去，給兩人騰出空間，關門前說：

　　「賀總，五分鐘內不會有人用電梯。」

　　言下之意——您可以盡情放肆五分鐘。

　　喬緋：「……」

　　她假裝淡定的妄圖跟著褚焱往外走，手卻被人從後面拽住。

　　而後，電梯門緩緩合併。

　　男人灼熱的呼吸壓過來，喬緋節節敗退，背抵在牆上。

　　「為什麼不進來找我？」

　　雖然喬緋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沒必要怕這個男人，可剛才躲在柱子後偷看的事還是讓自己心虛。

　　她抿抿唇，不自然的看向別處：「賀總都有美女陪了，我進去幹什麼。」

　　……

　　只一秒，喬緋明顯感覺到身旁男人快速下跌的氣壓。

　　低沉，讓人喘不過氣，窒息。

　　她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之前答應好不再那麼叫他刺他，雖然現在自己是賭氣吃醋，可那句賀總也的確不該叫。

　　喬緋低著頭，正想重叫一聲霸霸哥，下巴忽然被人捏住，而後抬起。

　　緊接著，自己的唇被另一雙唇狠狠壓住，涼涼的，像過了道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對方又迅速撬開她的貝齒，霸道纏上她的舌尖，而後——

　　喬緋「唔」的叫出聲，用力推開男人：「賀承南你咬我幹什麼！」

　　賀承南俯身看被自己親吻過後漾著動情顏色的唇，笑了笑，低聲啞道：「懲罰。」

　　「……」

　　他咬了自己還敢笑！

　　囂張！猖狂！

　　喬緋怒視著他，臉都給氣紅了，忽然很不甘心的踮起腳尖，趁賀承南不注意，摟住他的脖頸，粗暴的把他拉過來，在他唇上狠狠咬了兩下。

　　賀承南倒抽冷氣：「嘶——」

　　他皺眉，舌尖竟然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他只是很輕很輕的咬了一口喬緋，沒想到這隻發怒的小野貓會反擊，甚至把自己咬出了血？

　　賀承南拇指輕輕劃過唇角，似在回味姑娘的齒香，頓了頓，他一隻手撐在電梯牆上，將喬緋圈錮在懷裡：「你咬我？」

　　喬緋仰頭：「是！怎麼的吧？！」

　　她凶凶的，眼裡滿是【我不怕你，你咬我我也咬你！有種再來啊！】的挑釁意味。

　　賀承南盯著那張倔強小臉，終是沒忍住的笑了。

　　「好了不鬧了。」他語氣變軟，輕輕去拉她的手，解釋道：「伍盛戎的妹妹來談KTV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其實那個美女從進去到出來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喬緋明白不會發生什麼，她之所以無法淡定，還是因為賀承南太過顯耀的身份，以及和聞家千絲萬縷的關係，讓她缺了那麼一點信任和安全感。

　　平靜了會，喬緋認真問：「那你的世交聯姻呢？也是我亂想了嗎？」

　　「聯姻？」

　　賀承南神情微怔，他以為經過上次的解釋，聞禮婕的事已經翻篇，卻沒有想到喬緋原來還在介意。

　　這也算是橫在彼此關係裡的一個重大問題了。

　　「放心。」賀承南揉揉她的頭：「明天之內我就全部解決，以後不會再有那種新聞發出來。」

　　喬緋哼了聲，手去戳開門鍵：「解決了再說，我現在要回家了。」

　　-

　　今晚賀承南和褚焱都喝了酒，只好把正在休假的齊晌喊出來開車。

　　兩人現在都在電梯外等，門冷不丁打開，他們齊刷刷回頭。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

　　喬緋悶頭往前走，她沒來過負三樓，又是個路癡，左右看了一圈不知道出口在哪裡。

　　於是只好問褚焱：「請問我要出去怎麼走？」

　　褚焱很淡定的指著賀承南車停的位置：「那邊。」

　　「哦。」喬緋信以為真的走過去，還不忘感謝褚焱：「謝謝火哥。」

　　褚焱的良心馬上受到了譴責。

　　賀承南默不作聲跟在後面走出來，齊晌看到他馬上捂著胸口：

　　「臥槽，你倆要不要這麼猛，都咬出血了……」

　　賀承南邊走邊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懶得搭理他。

　　齊晌卻興奮的很，跟他並肩，看看走遠的喬緋，再看看身邊賀承南，打量片刻，他忽然疑惑：「沒做？」

　　「做什麼？」

　　「我操，咬得這麼激烈你都能忍住？你真的牛逼。」

　　「……」賀承南明白了他的意思，黑著臉：「你是禽獸我也得是嗎？」

　　「？？？」齊晌一臉詫異攤手：「你他媽難道不是嗎？」

　　「……」

　　賀承南閉嘴，沒吭聲。

　　他身體裡男人的原始燥熱在舔到那絲血腥後就瘋狂的席捲了全身，現在的他不過是靠著強大的隱忍和克制在拼力維持罷了。

　　眼前前面十多米的距離，那個晃來晃去還在倔強的四處找停車場出口的小身影到底有什麼魔力。

　　他也不知道。

　　無奈深吸一口氣，賀承南把車鑰匙拋給齊晌：

　　「趕緊滾去開車。」

　　一分鐘後，在一堆車裡努力分辨出口的喬緋被人從身後一提，連掙扎都來不及，就被送進了車裡。

　　「送你回學校。」

　　「……」

　　這樣的強勢次數多了，喬緋也習慣了，她也不打算反抗，坐進車裡就開始扭頭看窗外風景，賀承南知道她這會正是爪牙鋒利的時候，便也安安靜靜坐在旁邊，沒再招惹她。

　　車行至半路，賀承南忽然用手撐著下巴，時不時蹙眉，或發出奇怪的貌似痛苦的聲音。

　　喬緋一開始忍住不看，只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後來她發些賀承南總用手指輕輕去揉嘴角，臉色不太好看。

　　好像是嘴疼？

　　喬緋心裡馬上打起了鼓，回想剛才在電梯裡自己的確是用了蠻大的力氣去咬賀承南。

　　所以現在他該不會是太痛了吧？

　　喬緋手指暗戳戳絞在一起，有點自責起來。

　　因為上次她吃飯不小心咬到了嘴，疼了好久，所以這種感覺她很清楚。剛才她那麼使勁的咬賀承南，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一定是受不了的。

　　車過了一個十字路口，齊晌慢悠悠踩了刹車：

　　「波娘娘，到了。」

　　喬緋頓了頓身子，偷瞄了眼賀承南，發些他手還撐著下巴，神色凝重。

　　「咳。」她清了清嗓子，想在下車前說點什麼，可褚焱和齊晌都在，她又有點不好意思。

　　總不能當人家的面問：「我是不是把你咬疼了。」

　　那也太尷尬了。

　　糾結了幾秒鐘，就在喬緋不知道怎麼開口時，褚焱好像看出了什麼，淡定打開門，跟齊晌說：「出去抽根煙。」

　　齊晌：「？？？」

　　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扭捏的姑娘，他秒懂：「放心。」

　　然後拍胸口承諾：「我他媽不抽完一包絕不回來！」

　　喬緋：「……」

　　我要不了那麼長時間…

　　兩個助理說走就走，一眨眼就不見了影子。

　　十點半的學校後門還有不少學生來往，喬緋低著頭，趕緊往賀承南那面靠近了點：

　　「那個，我是不是把你咬疼了…」

　　「嗯。」賀承南單手捂嘴：「有一點。」

　　得到肯定的回答喬緋更內疚了，不知所措的在包裡找她那支潤唇膏。邊翻邊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誰讓你先咬我嘛。」

　　她找出潤唇膏，擰開蓋子：「你快擦點這個，修復型的，用了很快就好。」

　　姑娘目光急切，賀承南慢悠悠接過來，看了眼：「這東西怎麼用？」

　　喬緋完全不疑有他的把唇膏在自己嘴上比劃了兩下：「就這樣啊！」

　　賀承南搖頭：「沒用過，不會。」

　　他身體暗中慢慢朝喬緋靠近：「要不你幫我擦一下？」

　　喬緋認識的直男都不用唇膏，所以賀承南這麼說她完全沒有往別處想，點點頭，認真旋轉唇膏，淡黃色的膏體出來後，她看向自己咬的地方：

　　「那你把嘴靠過來一點啊！」

　　賀承南挑了挑眉，很聽話的靠了過去。

　　姑娘眸光淺淺，神色認真又可愛，是真的一心一意想彌補自己牙齒犯下的錯。可正要幫面前的人擦唇膏時，賀承南忽然沒有預兆的低了頭。

　　碰上她柔軟的唇，哪怕只是蜻蜓點水，都如蜜糖，回味無窮。

　　被猝不及防又吻了下的喬緋舉著唇膏愣住，眼睜睜看男人坐正，懶懶的理了理衣領，而後笑得像個斯文敗類：

　　「好了，不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