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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白月光替身後》140|渡生花
這是個紙人!

喬晚心裡一怔,內心「騰\"地燃起一股怒火,立刻就把面前的紙人給撲倒在地!

正要出劍的時候,對上這張死氣沉沉的臉,又硬生生地剎住了。

棺材店老闆說過,不能惹他們生氣。

喬晚沉默不言地站起身,把地上的「孟滄浪」給提了起來,順便兒拍了拍它身上的灰。

她不奢望巴結這些紙人叫它們幫什麼忙,只希望它們別再多添亂。

廟門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了結界裡。

……

出不去了。

孟滄浪被靠著結界,抬頭看了眼燈火深處的菩薩像,抿緊了唇,說不上來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

有恐懼。

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恐懼,就連孟滄浪他自己也不例外。

不過除了這恐懼,還有安心。

至少他做到了自己所說的,把其他人都送了出去。

雖說有滄浪劍之稱,不過孟滄浪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天才。

有儒門君子劍之稱的孟滄浪,小時候也是個赤腳踩在沙灘上,生活在小漁村的平凡少年,機緣巧合之下,才進了崇德古苑,從一個平平無奇,皮膚還有點兒黝黑,帶點兒口音的的凡人,一直成長到溫良恭儉,謹慎知禮,拎出去能欺騙無數女修少女心的,崇德古苑大師兄。

孟滄浪付出的比常人要多得多。

崇德古苑作為修真界儒門高等學府,對門下弟子採取的基本上是一個放養策略,素質化教育,讓弟子們自個去琢磨自己喜歡做啥。

一下課,其他同門都去浪的時候,孟滄浪就端坐在講堂裡看書。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劍。

在不愛睡覺這一點兒上,和喬晚基本上保持一致。

天賦不夠,努力來湊。

不過和喬晚不太一樣的是,孟滄浪他有天賦,不僅有天賦,還努力。經年累月之下,終於把自己修鍊成了一個學霸級別的兇殘人物

從引氣入體到現在這一路上,也都遇到過不少兇險,也曾經性命垂危。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

青年嗓音清冽低沉:「來!」

藍色巨劍再次入手,劍光一盪,對準了這燈火深處的蜈蚣菩薩像。

接下來,是他一人的戰鬥!

燈火搖動中,菩薩牽著抹笑,如飛蝗流星般地再次轉動胳膊,直衝了上去。

一抹血花飛濺!

方凌青啞聲驚叫道:「孟師兄!!」

剛邁出一步,就被門口結界給攔了下來,只能睜大了眼,眼看著青年的挺直的背影,義無反顧地沖向了廟內最深處!

喬晚摸上了這一面已經恢復如初的結界。

理智告訴喬晚,她砸不開,但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喬晚抿緊了唇。

三教論法會是三教弟子切磋比試的一種途徑,來的大多數都是各教派中的精英弟子,修真界人命不值錢歸不值錢,但也不可能這麼兇殘,或者說,以妙法前輩的性格,不可能安排這麼兇殘的比試。

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她要去聯繫前輩。

孟滄浪還被關在這裡面,喬晚不敢浪費時間,立刻聚攏了神識,試圖切回大號,結果剛一嘗試,腦仁就突突直跳,宛如炸開了一般,疼得喬晚又吐出了一口血。

喬晚喘了口粗氣,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神識在企圖入侵廟裡那玩意兒的時候,受到了反噬。

聯繫不上大光明殿,接下來還能怎麼辦?

喬晚閉上眼,心亂如麻。

死裡逃生,所有人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靠在結界外喘著粗氣。

回想剛剛那一場血色相殺,更是連連哆嗦。

太可怕了。

他們……他們不想再進去了!更不想再去直面那兒玩意兒。

方凌青失魂落魄地問:「陸辭仙,你還能砸開嗎?」

喬晚沉默地抿緊了唇,搖了搖頭。

她對自己的能力有數,這個時候再砸,無疑於浪費時間。

除了神識,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繫到大光明殿的。

「渡生花。」劉辛文咳出幾口血沫,虛弱地說,「渡生花。既然這場論法會通關條件是渡生花,拿到渡生花,大光明殿那邊兒肯定會和我們聯繫。」

既然他們這兒聯繫不上大光明殿,那就讓大光明殿主動和他們聯繫。

劉辛文眼神複雜:「我相信,孟道友一定能撐到大光明殿來援。」

話是這麼說,不過孟滄浪究竟能不能撐住,劉辛文心裡其實也沒底。

看了眼天色,劉辛文又咳出了一口血沫道:「快了,渡生花估計就要開了。」

「那就兵分兩路。」喬晚道,「一隊人去找渡生花,一隊人沿著鬼市原路返回,看能不能聯繫上大光明殿。」

正好經歷了廟裡驚魂一刻,有不少人也不願再繼續前進了。

不過,在準備出發的那一刻,喬晚幾個又猛然發現了個問題。

他們這魂香不夠!!

之前在廟裡光顧著怎麼逃生,誰還有閑心在意什麼魂香,什麼論法會。

將眾人身上的魂香,湊齊了,一數,除了丟在廟裡的,被踩成兩段的,統共只有三根。

「操。」不知道是誰咬著牙低罵了一聲。

看著面前殘破的魂香,內心一股油然而生的悲涼和荒謬。

他們拚死拚活的,就是為了這玩意兒?!

結果這玩意兒還只剩下了三根!這根本支撐不了他們這幾個去燈火鄉。

尤其喬晚還沒來得及拿,廟裡那玩意兒就開始轉動胳膊,宰殺人牲。她身上更是一根都沒有。

方凌青臉色微變。

就這幾根香,他也不相信在場的誰會心甘情願讓出來。

「掰開吧。」

人群中,突然冒出個沙啞的男聲兒。

喬晚抬眼一看。

開口說話的,是個陌生的少年,臉上沾滿了血和人體組織。

少年低頭看著面前這三根沾了血的魂香,低聲道:「掰開,一人一半兒,說不定還有機會。大家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這魂香理應由大傢夥兒一塊兒共享。」

「孟道友還在等著,不能拖了。」

人群沉默了一瞬,過了半秒,陸陸續續有其他附和聲兒響起。

「掰開吧。」

「對,孟道友還在等著。」

喬晚抬頭環顧了一圈兒面前神色各異的眾人,每個人都臉色疲憊,身上掛了各種肉塊和血沫。

頓了頓,果斷把面前這三根香,掰成了八份。

這樣就夠了。

王如意擺手道:「我用不著這個。」

她早死了百八年了,這魂香是給活人用的,她用不著。

除了閻管事,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這些修士湊這麼近呢。

王如意新奇地看著面前這一切。

她生前沒靈力,全家都沒靈力。

每天就活在漂漂亮亮的後院裡,早起給她娘請安,和她娘一塊兒唾棄她爹新納的姨娘,然後就彈彈琴,綉繡花什麼的。後院雖然漂亮,假山假湖,一概不缺,不過看多了也寂寞。

她經常會登上後院池塘裡的那艘石船上,看著池塘裡的水波想象著,自己有一天真能乘船出海。

聽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還有修士的寶船能在天上飛。

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她這一輩子就是從她家後院那艘石頭船,換乘對她夫婿後院的那艘石頭船上。不過她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尾,她這一輩子,其實是從她家後院那艘石頭船上,換乘到了牆縫裡==

一直以來都對修士抱有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象,如今一看,王如意心道:原來這就是修士啊,也會怕死。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驚叫。

「陸道友,你手腕?!」

喬晚立刻低頭一看,手腕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隻小手圖案,像嬰兒的手那麼大,小手如藕般圓潤纖長。

方凌青一言不發地捲起袖子,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也有。

劉辛文也有。

在場所有人,除了王如意,手腕上都多了一隻纖細、小巧、詭異的小手。

一股死一般地寂靜,再一次在眾人心裡漫開。

「這……這是區分人牲和人類的標誌是不是?」一個少年血紅著眼,「我們還沒跑掉是不是?」

他們一個都沒逃掉。

眼前頓時浮現出那趴在地上,嘴角含笑的詭異菩薩像。

「它」還會再來。

喬晚面無表情地擼下了袖子:「走罷,去燈火鄉,找到渡生花,向大光明殿求援。」

一炷香一刻鐘,掰成一半之後,意外著時間也砍半,他們只剩下了7分鐘時間。

不過在場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提這件事兒,把魂香往身前一別,立刻出發往燈火鄉。

別好了魂香,喬晚抬頭問王如意:「如意,燈火鄉怎麼走?」

王如意拍胸:「這兒我熟,我帶你們去。」

……

醜時的鬼市比之前更加熱鬧。

燈火把長街照得通明,寶馬香車,衣香鬢影,結伴而行的瓷婦子,笑意盈盈,簪旁落了盈盈的燈光,還有騎著高大慘白的紙馬遊街的。

剛往前走了沒幾步,一張笑容可掬的紙臉就突然湊到了面前。

精神極度緊繃的眾三教弟子往後倒退了一步。

「怎麼了?」

「怎麼回事?!」

這紙人做工精緻,臉上的顴骨,眼皮甚至也被做了出來,顴骨上塗了濃重的腮紅,眉毛的位置貼了兩條黑黝黝的紙片。

幾乎把整張臉都懟到了喬晚面前。

有過之前的經驗,喬晚穩住了呼吸,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這位,和它對視。

過了一秒,也可能是兩秒。

紙人收回了身子,騎著白馬又噠噠噠地離開了。

徒留眾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後背冷汗直冒,再也不敢耽擱,麻溜地繼續往前趕。

這還是喬晚她第一次行走在一群鬼中間,環顧四周,和生人沒什麼不同,說說笑笑。

人群熙熙攘攘,只有在擦肩而過時,才能察覺到細微的不同。

據王如意所說,燈火鄉就在鬼市深處的懸崖上,渡生花就長在棺材裡,登上山道兒,喬晚仰頭就能看見山上幾片濃重的黑影。

懸崖峭壁間,或吊著,或嵌著幾口棺材,山道兩邊還有一柸一柸的荒墳。

方凌青一愣:「棺材裡?」

王如意指著面前的墳堆:「準確地說,是長在死人身上。」

「你們挖不挖?」

一想到要挖墳,在場所有人臉色都有點兒僵硬,不過救人要緊,只能開始動手。

刨去上面兒的土,露出了下面濕軟的泥,越往下刨,泥的顏色也就越深。

喬晚低頭看了眼自己五根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血給浸透了。

劉辛文沉聲道:「這是血。」

喬晚微微皺眉:「繼續。」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刨出了一口寬大厚重的棺材。

棺材靜靜地躺在山道兒上,拖竟然還拖不動。

用手剝掉棺材上的浮土,劉辛文深吸一口氣,臉色也有點兒發青。

他活這麼大,就沒幹過這種挖人墳頭的事兒!

伴隨著「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動靜,棺材板兒終於被推開,露出了棺材裡面裝著的東西。

「怎麼樣?有嗎?」

有廟裡這前車之鑒,開棺的那一剎那,凡是在場的,渾身都一個激靈,做好了和什麼東西相殺的準備。

黑洞洞的夜裡傳來了劉辛文錯愕的聲音:「沒有。」

「怎麼會沒有?」

沒有?

喬晚立刻湊過去一看。

棺材裡空蕩蕩的。

這是具空棺!

「等等。」鄭長清俯下身,伸手在棺材裡面抹了一把。

指腹上血紅的一片。

「這是血。」

棺材底下正有血緩緩地流了出來。

鄭長清喃喃道:「既然是具空棺,怎麼會有血?」

話還沒說完,推了一半兒的棺材板突然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喬晚大喊:「不好!!」

劍一·速殺!

劍光慢了一步。

棺材板宛如被什麼東西給推了一把,「哐啷」一聲,重新合了上去!

彎著腰,半個身子探進棺材裡的男人,立刻就被棺材板腰斬當場。

「咚——」一聲悶響。

山道上的山風卷著一陣濃厚的血腥氣吹過。

耳畔彷彿掠過了一陣微風。

「後面兒有東西!!」

喬晚大吼一聲,放出劍光!

劍光照亮黑暗,瞬間照出了一雙血淋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它」不知道在黑暗中潛伏多久了,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看著喬晚和其他人。

壓根沒多想,喬晚反手一劍捅了進去。

「噗呲——」一聲,一陣血腥味兒迎面撲來。

眼見同伴一個接一個的殞命,黑暗中,傳來了個沾雲峰弟子紅著眼,崩潰的低泣聲兒。

「諸位道友,在下受不了了。這……這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啊!」

但這還沒完。

魂香在夜風中苟延殘喘了兩秒,那點兒深紅色的微光,突然相繼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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