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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白月光替身後》248|割袍斷義
一個人能僥倖死裡逃生幾次?

喬晚能活下來的希望太渺茫了。

玄中驚訝地看見,這個素來冷傲的後輩此刻連眼睛都微微紅了,但他終究是什麼也沒說,也沒落下一滴眼淚。

只是彎下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彷彿要把肺血淋淋的咳出來,看得人觸目驚心。

玄中長老本來還想安慰點兒什麼,但臨到頭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陸辟寒這個生性冷傲自持的後輩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很快,他就站起了身,用袖子裡常年備著的手帕擦乾淨了嘴角的血,嗓音沉沉地和玄中請示:「弟子想去秘境裡一探,望長老恩準。」

這回下秘境,按理說陸辟寒也是要去的,但他身子骨不好,眾人一合計,到底沒捨得。如今陸辟寒死了師妹在前,主動請示要下秘境,各家長老反倒不好意思再繼續攔著了。

雲煙仙府的掌門公孫冰姿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你去罷,這秘境裡古怪,你多加小心。」

沒想到就在陸辟寒提步欲走的時候,北方不遠處那傳送陣前突然盪起了一陣靈力波動。

守在傳送陣前的弟子,驚叫出聲:「有人!!有人出來了!!」

在場的妙法尊者,玄中,公孫冰姿等人神情微微一震。

公孫冰姿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法陣一亮,出現在陣法中央的卻是一個眾人都熟悉的面孔。

白珊湖!!!

少女披著一身血,護著身後幾個同樣血淋淋的,面色疲倦惶恐的崇德弟子,目光瞥見公孫冰姿,立刻走上前來行禮,就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好不容易見著活的,眼熟的弟子出來,公孫冰姿當然不可能讓她行禮,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把白珊湖給扶了起來。

「珊湖,其他人呢?你在這裡面可曾見到過?」

玄中長老驚訝地問:「這裡面出了什麼事兒了?怎麼就你們幾個出來了?」

少女眉眼間含了點兒冷清的戾氣,緊皺著眉,如今見到諸位長老,眉間的戾氣微微收了點兒,也不再計較這些虛禮,面沉如水地立刻稟報這裡面的情況。

原來已進入秘境之後,他們幾個崇德弟子就分到了一起,起初倒也沒出什麼岔子,但是走了一段路,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之後她掩護這些同門弟子殺出了秘境,而孟滄浪和齊非道則留在了秘境,去尋找失落的,剩下來的崇德弟子。

妙法尊者臉色難看,微一沉吟:「你說在這秘境裡,會無緣無故受到襲擊?」

「這不對啊。」玄中納悶,「事先就派弟子進去探查過,那時候也沒出岔子。」

往好了想,是這仙宮秘境裡還有什麼他們未曾探查到的玄妙。

往壞了去想。

所有人心頭一動,臉色不約而同地都有點兒僵硬。

這是個陰謀?

在場的全是大老爺們兒,唯獨公孫冰姿細心一點兒,眼見白珊湖神情略顯疲倦,輕輕地拍了拍少女纖細的肩膀。

「辛苦你了,待會兒去岑夫人那兒先檢查檢查傷勢,好好休息吧。」

或許是顧忌到身後這一批疲倦的同門師弟師妹們,白珊湖出乎意料的沒有拒絕,在崑山暗部弟子的引導之下,往營帳的方向去了。

不過到了營帳前,白珊湖卻沒進去。

「師姐?」崇德師妹驚訝地睜大了眼問:「你不進去嗎?」

白珊湖搖了搖頭,「我不進去了,你帶著其他師弟師妹們先進去罷。」

眼看少女從披帛中抽出了一把細長秀麗的劍,劍身猶如水波瀲灧,纏繞珊瑚。

少女持著劍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崇德古苑的小師妹略有點兒懵逼。

白珊湖師姐身上還帶著血呢,這是往哪兒去啊。

白珊湖一路走到了蕭家的營地,這才停了下來,請蕭家的護衛代為通傳。

「我找蕭煥。」

蕭家護衛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姿容絕色冷清的少女,是蕭煥青梅竹馬長大的白家小姐,心裡一凜,不敢鬆懈,立刻進了營帳。

過了一會兒,走了出來,看著白珊湖面露難色:「白……仙子,老家主剛剛隕落,少主如今正代為處理蕭家事務,□□乏術,一時走不開來見您,少主讓我和您說,請您見諒,等明天必定親自來拜訪。」

白珊湖靜靜地看著他,少女那冷清烏黑的眼裡如同倒映了一絲金光,襯著鬢角的烏髮,顯得尊貴而冷淡。

「他不肯見我是嗎?」

在蕭家護衛震驚的目光之下,這位照海仙子,竟然直接越過了他,果決地進了營帳!!

「白仙子!!您等等!誒!」

晚了。

白珊湖已經進了營帳,目光也落在了端坐在主位的蕭煥身上。

蕭煥微微側目,面露訝然,旋即嗓音輕柔地問:「珊湖?」

又一個眼神示意護衛退下。

見到蕭煥之後,白珊湖沒再往前多邁出一步,垂袖冷冷地站在原地。

「方凌青呢?」

蕭煥無言以對。

沒想到白珊湖長驅直入,問的就是方凌青的消息。

白珊湖看著蕭煥,沾了血的披帛垂落在地上。

一進秘境之後,方凌青就跟他們失散了,就在剛剛,她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蕭家家主蕭景洲和蕭家少主蕭綏死了,崑山的那個喬晚也死了,喬晚死之前似乎就和方凌青待在一塊兒。

白珊湖聰明,也了解蕭煥。

她和蕭煥自幼一起長大,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也更清楚蕭煥的為人。

略一思忖,立刻就明白過來,這裡面一定和蕭煥擺脫不了乾係。

白珊湖的眼,不閃也不避,就這麼看著蕭煥。

看得蕭煥醞釀在喉口的話,突然梗在了嗓子裡,一時間上不來也不下去。

他能使勁手段卑鄙的欺瞞所有人,卻無法在對上白珊湖那冷清的眼時,欺瞞她。

倒並不是因為「愛」,而是白珊湖太乾淨了,她是那種願意用自己一捧熱血換人間一片無垢雪白的人。

他和白珊湖並非同路人,這個時候對上白珊湖的目光,蕭煥心裡忍不住苦笑。

只會讓他覺得他這個先殺弟弟後弒父的滿手血腥。

成大事者必須要心狠,但他還是個人,殺了人也會有愧意也會有負罪感,也會覺得對不起阿綏,若非蕭景洲逼他至此,誰不願意做個乾乾淨淨的好人。

對上白珊湖的目光,蕭煥微微一怔,頗有點兒狼狽地移開了視線,「珊湖……」

白珊湖平靜地問:「方凌青是死還是活?」

白珊湖:「是死還是活?」

蕭煥又默了片刻,嗓音乾澀:「方道友他如今人在秘境……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在下手之前,他早就預料過了他和白珊湖會形同陌路,這點少年情愫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話說出口時,蕭煥反倒覺得心中一空,輕鬆了不少,甚至又能露出個虛偽的關切的表情,柔聲道:「珊湖你受傷了。」他抬起手,「我這就叫人……」

「不用了。」

白珊湖直接打斷了他。

蕭煥靜靜地看著她,她就站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之外。

「蕭煥。」袖中的手微不可察地攥緊了點兒,少女身形微微一晃,臉色略微有點兒泛白:「我明白了。」

雖說是崇德古苑的大師姐,前腳才護著同門弟子從秘境裡殺出了一條血路。

但白珊湖終歸年紀不大,還是個後生晚輩,親眼得證了童年好友的背叛,當然也會失望也會心寒。

其實她早有預料她會和蕭煥走上如今這一步。

小時候,她和蕭煥關係倒不錯,但到後來,蕭煥性格初露端倪,自覺她和蕭煥不是同路人,又察覺到蕭煥心裡那隱秘的感情之後,白珊湖乾脆有意迴避了他,這麼多年下來,都有意識地避免了和蕭煥多接觸,內心卻還是希望她這位童年好友能有施展自己能為的一天。

但絕不是像現在這樣。

「蕭煥,」白珊湖靜靜地拿起了手上這把劍,「你知道這些年下來我為什麼有意避著你嗎?」

蕭煥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沉默了,看著白珊湖眼睛都沒眨一下,毫不猶豫,果決而狠厲地將袍袖一角割了下來。

「我知道,若想成大事,野心與手段無一或缺。」白珊湖沉聲道。

「人能用手段,但不能卑鄙。」

「你有自己的野心,這很好。」

「但這不妨礙,你對方凌青,對蕭綏做的這一切。」

「你的所作所為都讓我覺得噁心。」

*

就在白珊湖帶著一部分崇德弟子衝出秘境後不久,各家派了弟子再度進入了秘境探查救人。

所有還在秘境裡的,通訊暫時沒受到影響的弟子,都收到了玉牌上發來的消息。

消息很不穩定,玉牌上的字模糊不清。

「秘境有古怪,還在秘境中的弟子務必前往北方傳送陣,速速撤出。」

「路上有人接應。」

末尾三個大字

「急急急」

表達出了傳令者這迫切的心情。

還沒說完,這消息就斷了,過了一會兒,玉牌上又重新浮現出了幾行字。

「如今已知犧牲人數:崑山:喬晚

崇德古苑:方凌青

善道書院:……

……若其上有失蹤同門,不必再費心找尋。

速回,速回,速回」

「啊!」

一聲驚叫響起。

看著手上的玉牌,甘南渾身一震,面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盯緊了這玉簡上的字。

喬晚?

喬晚妹子死了?!

少年忍不住長大了嘴,嗓音乾澀地舉起了玉牌,看向了正向這兒走來的另一個眉目艷麗的少年。

「裴……裴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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