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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白月光替身後》191|天地為棋
喬晚驚了:「你……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青年爽朗地伸出手:「上來不上來?」

「上!」

伽嬰淡淡一瞥,目睹修犬把喬晚給拉上了屋頂。

喬晚扭頭看了眼伽嬰,拘謹地找了個地方,靠著男人坐下來。

她和伽嬰還算不上太熟,也不大明白這位為什麼會出現在崑山,不過對方出現在崑山,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在,保險起見,喬晚明智地選擇什麼也沒問。

比起問什麼,她現在更願意喝酒。

倒是修犬蹲在自己面前,狗狗眼好奇地看著喬晚:「妹子,你就不好奇我和陛下怎麼會在崑山?」

「喝酒。」

還沒等喬晚開口,一道涼薄低沉的嗓音橫插了一腳。

伽嬰伸了酒罈過來,眉眼不變,八風不動。

喬晚抱住了酒罈,盯著修犬看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

「是因為……岑夫人?」

她沒記錯的話,這次同修會岑夫人似乎也會到場。

本來看見小姑娘抱著酒罈,對著月亮自言自語怪可憐的,想著調戲落魄姑娘,沒想到反倒被落魄小姑娘調戲。

修犬僵了半秒,無奈地嘆了口氣,抬起狗爪「啪」一下,打了喬晚一巴掌。

「我說妹子,你這也太實誠了。」

喬晚抱著酒罈,灌了口酒,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抿緊了唇,沒吭聲。

她倒也想有人是特地為自己而來的。

雖然猜出來了是專門為岑夫人到的崑山,喊她一塊兒上來喝酒不過是順道,想到這兒,喬晚有點兒鬱悶和失落。

默不吭聲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算了喝酒。

傷春悲秋不符合她這性格,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誰也沒必要對誰負責,又不欠誰的。

不過想想還是略有點兒蛋疼和鬱悶,喬晚悄不作聲地緩緩摸上了腦袋上那隻「狗爪」。

青年頓時一個激靈,驚訝地問:「喬道友,你在幹什麼?」

喬晚僵了。

腦袋上這隻狗爪太舒服,她一時間就沒把持住。

「那啥。」喬晚微微紅臉,小聲詢問,「我能摸摸你爪子嗎?」

本來想說肉墊的,但這好像有點兒過分。

伽嬰往這兒瞥了一眼。

喬晚有點忐忑,這個要求是不是過分了點兒?雖說是狗沒錯,但好歹也修成人形了,直接開口要摸摸人家的爪子肯定很失禮吧——

砰!!

下一秒。

蹲在屋頂上的青年,突然憑空變成了條健碩的大黃狗。

喬晚看了眼,自己手心裡的胖嘟嘟的狗爪子,心裡一顫,面癱臉頓時也有點兒綳不住了。

是肉墊。

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抗拒得了肉墊的殺傷力!喬晚也不例外!

「不是要摸嗎?」大黃狗神情嚴肅地用肉墊拍了拍她掌心,「摸啊。」

剛剛嚇他一跳,還以為喬晚想幹啥,沒想到就是想摸摸他而已。早被人摸習慣了的修犬,果斷化成了個狗形,往喬晚手心搭上了自己的狗爪。

喬晚虔誠地捧著手心裡這狗爪,同面前的四眼大黃狗對視,一人一狗一時無語凝噎。

過了一兩秒,想擼狗的衝動暫時性地壓倒了「失禮」這個想法,喬晚試探性地在狗頭上捋了一把。

聽說狗很喜歡人類摸頭!

悄悄地觀察了一眼大黃狗的反應。

沒什麼其他反應。

於是,喬晚放心大膽地開始繼續擼。別的不說,前世,她擼狗的技術可是一流的。一邊吸狗,喬晚一邊觀察了眼蹲在自己面前的大黃狗。這有點兒像□□本土的四眼黃狗,胸前大片的白,四個爪子也都白花花的。

就在喬晚擼得有點兒情不自禁露出點兒笑容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開口:「喜歡?」

意識到自己擼得忘形了,喬晚有點兒尷尬地收回手,用靈力凝出了碗,給面前的大黃狗倒了一碗酒:「還……還好吧!也沒有非常喜歡。」

伽嬰淡淡地收回了視線,明顯沒有再交談的欲()望。

一人,一獾,一狗,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伽嬰出現在這兒好像真的就是為了喝拿一壇酒的,喝完了,叫上了修犬,轉身就走,走得毫不猶豫,乾脆利落。

看著男人頎長傲岸的背影,喬晚頓了一下。

其實,還是想讓他們多陪自己一會兒的。

*

崑山客舍偏殿裡。

博山香爐裡香煙裊裊,暗香浮動。

容貌英俊的少年,肩上搭著件外衫,衣冠不整,懶懶地靠著軟榻。

身邊兒服侍著的護衛各個小心翼翼地留意著青年神情變化,沒一個敢吭聲。

仔細看,這青年眉眼竟然和蕭煥有五六分的相似。

這是蕭綏,蕭煥同父異母的兄弟。

也出生蕭家嫡系。不過和蕭煥不一樣,他是繼室程夫人所生,蕭綏生母程夫人是蕭家老家主青梅竹馬的白月光,年少時,迫於壓力,老家主娶了蕭煥生母齊夫人,齊夫人命薄,生下蕭煥之後就撒手人寰,老家主這才又把當初白月光娶回了家裡。

據說,比起蕭煥,老家主更想讓蕭綏繼承蕭家家業。

蕭綏交叉著手指,撐著下巴,眼色有點兒陰鬱地看著桌上這一張紙。

和自己這兄弟相比,蕭煥風流散漫溫潤,論性格,的確是蕭綏陰狠毒辣,心機深沉,更像老家主幾分,又是白月光所生的,老家主偏愛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蕭煥和蕭綏兩兄弟雖然不是一母所生,關係卻極好。

而蕭綏和穆笑笑關係也極好。

「沒逮到?」蕭綏神情有點兒不耐煩,「穆姐姐日後就是我蕭家的人,誰落了她的面子,就是落了我們蕭家的面子。」

護衛略有點兒蛋疼地看著面前這陰狠的小少爺,也不敢冒犯,小心翼翼地道:「畢竟有玉清真人和陸家的在場。」

「玉清真人?」蕭綏漫不經心地突然笑了,「要是真人當真重視喬晚,當初行刑台上就沒必要為了顧忌著我們蕭家,對他這徒弟這麼狠心。」

護衛:「但我聽說……真人似乎後悔了,想保住喬晚。」

蕭煥「嗤」地笑了一聲:「後悔能怎麼樣?能和穆姐姐比嗎?為了穆姐姐日後嫁過來能過得舒服點兒,真人也不會得罪我們蕭家,更不會駁了大哥的要求,你沒看大哥說要去看喬晚,真人就領著他去把這喬晚叫回來了嗎?」

就算這事兒本來就是那鳳凰理虧又怎麼樣?玉清真人不敢得罪他們蕭家。

提到「嫁」這個字,蕭煥眼神微沉。

「不說這個,聽說喬晚要三天打上白塔?」

跟著蕭綏身邊伺候得久了,護衛十分上道地跟著問:「那少爺打算?」

青年抬眼,眼裡掠過了點兒陰沉和輕蔑,嗤笑一聲,合上了手裡的捲軸:「先去看看穆姐姐,再看看,要不要對付這喬晚。」

「穆姐姐太純善,我卻沒這麼好對付。」

第二天,喬晚是在屋頂上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屋頂上就她一個人,並一個空酒罈子。

扒拉扒拉了積雪,抖落了一肩的寒意,立刻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碧空島。

她還沒忘,她可是誇下海口要三天打上白塔的。

白塔還沒開放,如今叫號也叫不到她,盤坐著等了一會兒,切了回陸辭仙的小號,剛一睜眼,就看見一乾外門弟子,神情略有點兒糾結。

「聽說了沒?穆道友也來爬塔了。」

「穆笑笑,穆道友?」

*

不平書院裡。

陸辭仙,或者說喬晚跟著李判穿梭在不平書院舊址,破舊的長廊下。

在拿了請帖決定上崑山之後,李判特地在今天抽了空,帶她一路往前。

不平書院地處南部十三洲,氣候有點兒類似於前世的江南,煙雨蒙蒙,風吹簾動,杏花穠艷,斜風細雨驚了朦朦朧朧的新綠。

長廊下石毀磚壞,殘垣斷禒,散落一地。

這一路走來,終於來到個靜室前。

男人修長有禮的手,收了漆黑的傘面,傘內的竹骨一攏。

李判淡淡道:「在你去崑山前,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喬晚看了眼靜室,這段時間,由於精力大部分都分在了大號上,雖說在不平書院待了也有一兩個月,但不平書院這舊址裡面許多東西她還沒見過。

「前輩這是什麼?」

李判整了整衣袖抬手推開了門:「進去。」

等進去一看,喬晚一愣。

忍不住呆了。

這雖然是個靜室,但走進去一看,別有洞天。

地面為棋盤,十九路縱橫交錯,屋頂為天,正面屋頂上,宛若天幕罅漏,漫天星辰倒懸,玉衡參差。

李判沉穩堅定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男人隨手撚了點兒門口的雨霧,在這棋盤上,淡淡地勾勒出了一筆山巒,一筆江澤,山脈巍峨,千裡凝碧。

「這是當初孟山長研究出來的,專門用來排兵布陣的地方。」

喬晚懵了半秒,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話都有點兒說不利索:「孟廣澤……前輩?」

「也是我今後要教你的東西。」

「不平書院一向多以謀定天下,我不平書院子弟,也都是多謀善籌劃之輩,修為固然重要,但有勇無謀,不過都是莽夫。」

「這是在你去崑山之前,我要教你的東西。」

喬晚愕然,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語言功能,思索了片刻,慢慢地,不確定地問:「前輩要……教我排兵布陣?」

「但是這棋盤上面怎麼排兵布陣?」

雖然這很震撼沒錯,喬晚伸出手,看了眼天幕罅漏,落在掌心的淡淡的稀疏的星輝,疑惑地問。

「不是教你派兵布陣,是教你下棋。」李判斜睨了她一眼。

再一伸手,又撚了顆天上的星辰,落在了棋盤上。

「兵法雲,兵法五事,『道』,『天』『地』,『將』,『法』。」

《孫子兵法》喬晚還是聽說過的。這是決定戰爭的五大要素。

道,就是指,政令符合民心的政治

天,就是指天氣情況。

地,就是指地形條件。

將,就是指將領。

法,就是指軍事制度。

男人目光沉靜,落了一肩的星光,徐徐道:「在這方天地間,你能學到『天』,『地』,『將』三事。」

喬晚猛然明白過來,看向了這間靜室。

這間靜室,是仿照了修真界天地來安排的,這裡的天和地能模擬出晝夜,寒暑,晴雨的天氣情況,和有高下、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之別的地形條件。

所以說這是個棋盤。

星辰入局,天地盡收於方寸間,這位不平書院的孟廣澤山長好……好帥!!

喬晚眼睛微亮。

不知道這位孟廣澤山長是個怎麼驚才絕艷的豪氣人物。

李判瞥眼:「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孟山長。」喬晚忍不住道,「如果孟山長還在的話……是怎麼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

「你想見他嗎?」李判突然反問。

喬晚愣了一下。

她雖然看到過不平書院的汗青卷,但那基本上都是模糊不清的側臉或者背影。

李判:「此地有當初他的留影。」

話音剛落,十九路棋盤間突然浮現出個籠罩著淡淡星芒的男人。

這是個看上去約莫三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著身落拓的青衣,眼角生著點兒淡淡的細紋,眉眼溫和俊秀,烏髮攏成了個鬆鬆垮垮的低馬尾,垂在了腦後,頜下生了點淡青色的胡茬,卻不顯得邋遢,鼻樑上還掛了個單片的眼鏡,垂落在耳根上的白金鏈子,襯得面前的男人溫和細膩又疏懶。

這只是個留影像。

男人眉眼彎彎地笑著,頭上懸著星光,腳下踩著山河。

好像有股莫名的感受湧上了心頭,喬晚結結巴巴地問:「這就是……孟山長?」

但還沒等她問個清楚,下一秒,這留影像突然熄滅了。

李判轉身往前走:「驍勇善戰,不如智者善謀。」

「善謀者,一人可當百萬兵。」

「以力取勝,不如以計圖謀。」

站到了棋盤對面,男人撚了顆星辰,從容落子:「你知不知道這回同修會要如何比拚?」

喬晚審慎地回答:「聽到了些風聲。」

似乎是和個什麼秘境仙宮有關。

「這回上崑山。」李判抬眼,嘴角勾出點兒冷笑,「你還想光靠力氣取勝,靠肉搏同那些菁英弟子較量嗎?」」

前輩這意思是,她行為處事都太莽了,打算給自己刷智力點?!

喬晚忍不住坐直了點兒,靜靜地低下了眉眼:「請前輩指教。」

「你但凡用些計謀,這回上崑山,也不至於落得這個地步。」

「從今天起,你就在這兒與我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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